第194章
睿王府。” 从阳面露难色,沈妙见状皱眉问:“你连这个也做不到么” 从阳连忙解释:“属下一个人自然能做到。不过带着少夫人不能做到了。” 沈妙问他:“你可会轻功” 从阳忙不迭地点头。 “那行了。”沈妙道:“你抓着我带我去睿王府。”她是想的极简单,如同谢景行以前对他做的那样。从阳毕竟是谢景行的人,某种程度上比莫擎他们用着要顺手的多。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谢景行的身份被更多的人知道,对一个人知道多一份危险,哪怕是自己信任的人,因为指不定哪一日被人利用了。 她这话一出,从阳连连摇头,目光里甚至有几分惊恐,道:“不可” “又怎么了”沈妙的耐心都快要告罄了。 从阳道:“男女授受不清。” 沈妙:“” 她不知道谢景行这是打哪找来的侍卫,比女子还要规矩多,可接下来任凭沈妙怎么说,从阳是不肯“带”她去睿王府。 沈妙也犯难了,不让从阳用轻功,她要走出沈家大门,沈家大门可是沈信的兵在守,不可能不惊动。这么半夜三更的出门,怕是她还没出大门,家里人三三两两的全部惊醒了,到时候要她解释,她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妙头疼极了。 她看着院子外的墙,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谢景行刚刚搬到衍庆巷的时候,因着不缺银子花,干脆将睿王府到沈宅之间相邻的所有宅院都买了下来,还美其名曰邻居。这样看来,也可以说睿王府在与沈宅乡邻的地方。只是谢景行住的那一间屋子有些远而已。 既然是乡邻的宅院沈妙的目光落在院子里那堵高高的墙上。她道:“翻墙吧。” 从阳呆呆的看着她,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奉命保护沈妙的安全,整体在沈宅里注视着沈妙的一举一动,自然知道沈妙是个什么样的人。沈妙端庄沉稳,极守规矩,小小年纪也耐得住寂寞,看着像是从公里出来的贵人,总而言之便是平日里一些微小的举动也昭示着良好的教养。从阳也时常在心里感叹这位少夫人个和旁人不同,生来是极为高贵的。谁知道此刻却听闻这位高贵的少夫人要翻墙,从阳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沈妙瞪了他一眼,不怒自威道:“你是听不见我的话” “是是是”从阳一个激灵站直身子,也不敢去打量沈妙是什么神色。 接下来的时日,是足够令从阳觉得痛苦的了,先前他是以为沈妙要自己翻墙,然而沈妙所说的翻墙是指在一面墙的两面都摞起垫脚的东西,摞成阶梯状,沈妙再从墙这一面走到另一面。 从阳大半夜的只有去偷富裕人家留着施肥的稻草垛子,问题是睿王府到沈宅之间的宅院足足有十几间。每个宅院与宅院间都有墙,从阳忙的大冷的天也出了一身汗。瞧着沈妙神情倨傲的走过一座有一座的墙,恍惚走的不是墙而是九重宫阙高高的台阶,一面感叹又一面为自己的命运叫苦不迭。 若不是怕玷污了少夫人的身子惹主子不满,从阳何必费这么大力气,要知道他的轻功也不错,带着一个人飞是绰绰有余的,哪还用现在跑来跑去。之前主子把他从墨羽军中调出来同僚们还纷纷羡慕他好运,殊不知这份美差事是给人当苦力,比小厮还不如,从阳心中默默流泪。 等沈妙“翻”过最后一堵墙,来到睿王府的时候,从阳已经累的有些不想说话了。 因着都是从后院那头的方向进来的,没有走正门,偌大的睿王府里竟然连一个护卫也没有。从阳也面露疑惑,显然从前并不是这样散漫的。 沈妙还在看这睿王府的布置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富丽堂皇,不过是个暂住的落脚地方,竟也修缮的如此讲究,却不知真正大凉的皇宫会是如何气派不凡。正想着,面前却多了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男子。 “铁衣”从阳喊道,随即问:“其他人呢” 叫铁衣的侍卫看着沈妙却是一愣,对她拱手问道:“沈小姐登门可是有要紧事” 沈妙瞧着对方模样,似乎是认识她的,看从阳又与他打招呼,估计是谢景行的人,道:“我找睿王,有些话要说。” 铁衣似乎早知道她会这么说,点点头,道:“主子在后院,跟我来吧。” 明齐的冬天冷起来的时候,人人都不愿意在外头自走动。若是夜里,街道上更是空无一人,连鸟雀猫狗都缩在温暖的窝里,不愿意挪动一点儿地方。 池塘里的水都已经结冰了。厚厚的冰块将里头的风景完完全全的覆盖住,满园夏日的清荷风举,锦鲤嬉游,到了眼下不过一片白茫茫。似乎再好的时日总会有过去的那一刻,如同春日里开的花总有一日要凋零。 紫衣青年懒洋洋的睡在树上,双手支着脑袋,他面上的音色面具也没取,树上挂着风灯笼,微弱光环下,他的神情说不上萧索,也谈不上快乐,只是有些微微的寂寥。 像自树上穿过的风,轻飘飘的,却也冷沉沉的。安静而沉默。 树下白虎卧倒着,不时的拿爪子挠一挠树干,偶尔还拿嘴去咬落在地上的冰凌子,咬的“嘎吱嘎吱”,在夜里分外清晰可闻。 沈妙一进来入眼的是这幅景象,青年和白虎睡的廖然,却让她想起了前生的自己,在宫里深夜时分走过御花园,满眼似乎残留着白日傅修宜和楣夫人的欢声笑语,有些苦涩人的,没有尽头的走着。 白虎突然见有人来了,立刻站起来,弓着身子警惕的看着她,嘴里发出低低警告的嚎叫,可是因为到底太小了,看不出有什么威慑力,那声音也是“呼噜呼噜”,倒是怪可的。 “嘘,娇娇。”谢景行道:“安静。” 沈妙:“” 她走到树下,抬起头看着睡在树丛间的人,道:“你在叫谁” 谢景行动作一顿,忽而低头,看见沈妙一愣,问:“你怎么来了” “公主府里的话还没说完,过来看一看。” 谢景行扫了她一眼,没有从树上下来,却是低笑一声,道:“你是关心我才来的” “怎么想是你的事。”沈妙答。 “难道你以为我会伤心”谢景行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神情越发有趣:“真是天真。” “没有是最好了。”沈妙却没有理会他有些嘲讽的话,她心平气和地开口。 谢景行盯着天上,懒洋洋的摆手:“你回去吧,我没事。” 沈妙没有回去。 那地上的白虎似乎也觉察出沈妙没有恶意,况且主人也并没有表现出敌意,渐渐的放松了警惕,有些自来熟的依偎到沈妙脚边,“呼噜呼噜”的叫着。 沈妙静静的看这树上的青年。 过了半晌,她问:“谢景行,你想灭了明齐吗” 空气在一瞬间沉寂下来,似乎有细小的,缠绵的灯花从风灯笼里漏出一两丝。 昏暗的灯,树枝掩盖住了青年的神色,即使看得见,带着面具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得到华丽的紫色衣袍垂下一角,绣着金线的图案在光下熠熠生辉,那些丝线交错纵横,却是隐隐约约勾勒出了一个瑞兽的图案。 似乎是龙。 沉默的令人心惊,他没有回答。 白虎轻轻的呜咽了一声,转身又跑到草丛里去了。 沈妙背靠着树,淡淡道:“倘若你最后不过是想要灭了明齐,中途的所有人都是可以取舍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有的人很好,可是注定不是一条道的。不是一道的人,管他做什么。” 谢景行“哧”的一笑,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在安慰我” “不,我在安慰我自己。”沈妙答。 她能理解谢景行,她和谢景行到底有些不同。谢景行是男人,并且更加杀伐果断,相信今夜一过,她还会是那个胜券在的睿王,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他,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步伐。他像一只狮子,本身是极为强大的存在,只是这个独自舔舐伤口的,有些孤独的时间恰好被她撞上了而已。 “你也有伤心事吗”谢景行调侃道。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可是沈妙知道,他的双眼里,此刻一定没有笑意。 是因为有些情绪连他自己也无法遮掩,所以才要到人都看不到的树上,连面具也不愿意摘下,安静的坐着吧。 “我的伤心事不比你少啊。”沈妙微笑着道:“至少容信公主还活着。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该是连想被误会责备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么。有些错误可以补偿,有些错误不可以补偿。” 像她的婉瑜和傅明,她可以救很多人,唯独这两个救不了,这辈子,穷尽一生也救不了了。无论她今后能否大仇得报,或是连同沈家一起过得花团锦簇,这份遗憾永远没有弥补的机会,只能在夜里翻来覆去的咀嚼。 连入梦都是奢望。 “你也知道迟早都会有这么一日,又何必多过牵挂。尽人事知天命,做过的事情已经仁至义尽,其余的再过分,也不过是缘分走到尽头而已。”沈妙道:“没有谁是给一辈子和谁走一条道的。譬如我的亲事。” “傅修宜和我不是一条道的,太子不是和我一条道的,皇甫灏不是,冯子贤不是,罗凌不是,裴琅也不是。” 傅修宜和太子是傅家人自然是仇人,不可能和沈妙是一道的。皇甫灏心怀鬼胎,冯子贤一路顺风顺水长大,温室里长养的花儿和她骨子里不同。罗凌个性正直,怎么能懂她心里的阴私算计。至于裴琅,纠葛复杂,前生他到底也在摧毁沈妙人生中重重的添了一笔,这一笔让她和裴琅之间永远隔了些什么,永远不可能坦诚相待。 “你这么说,天下没有和你是一道的人了。”谢景行提醒。 “事实如此。” 沈妙心中无声喟叹,从坟墓里爬起来又活了第二遍的人,从某些方面来说应该和鬼差不多了。复仇道路上她一个人踽踽独行,一直都是。 “那你这样安慰我,会让我有错觉。”谢景行微微一笑:“你是和我一道的。” 风卷起地上的碎叶,从湖面吹过。湖面结了冰,坚硬如磐石不可动摇。 可似乎也能恍惚透过面前的湖面,瞧见春日里微风拂过,水花漾开,一池春水泛起粼粼波光,花红柳绿的好景象。 冬日都会过去,春日总会来临。 沈妙的声音轻轻的,比夜里的风还要轻,满满的散在空中。 她说:“谁说不是呢” 那你这样安慰我,会让我有一种错觉,你是和我一道的。 谁说不是呢 面前的树影一闪,有人从树上掠下。青年的背影挺拔而英俊,远处的白虎见主人下来,立刻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亲昵的蹭对方的袍角。 “你觉得,我是大凉的睿王,还是临安侯府的侯爷。”他问。 沈妙靠着树,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道:“这很重要么” “我也以为不重要。”谢景行站在池塘边,他的声音平静的,似乎一点儿起伏也没有,平淡的述说:“从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开始,有人不断提醒我,这很重要。” “临安侯懦弱无能,优柔寡断,不配为人父。真正的谢小侯爷算当初没有夭折,也一样会死在方氏手中。” “容姨待我很好。” “我以为对别人重要,对她,我的身份并不重要。” “但是现在看来,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 他淡淡道:“对天下人来说,这个问题,自始自终都很重要。没有侥幸。” 以为有的感情可以冲破身份的桎梏,亲情可以高于一切,最后不亚于狠狠的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最重要的,应当是那种深深的失望感。 沈妙盯着他的背影,良久后才道:“对我来说不重要。” 谢景行轻声笑起来。 他转身朝沈妙走过来,在沈妙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俯视沈妙,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只是谢景行而已。”她不服输的昂头,似乎要把对方的气势压下去。 “只是”他微微不满。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沈妙看着他的面具:“一开始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从我认识你开始,到结盟结束,你只是谢景行,而已。” 谢景行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他又上前一步,沈妙下意识的后退,她本靠着树,这会子背抵在树上退无可退,却被谢景行挑起下巴来。 谢景行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不觉得,我也一样。”沈妙答。 “那你知不知道,我不是好人。”他的声音低沉动听,在夜里和着冷冷的风灌进耳朵,教人浑身发烫。 沈妙再往后缩,却不愿被低看,只道:“知道,我也一样。” 谢景行扶住她的腰,将沈妙拉向自己。面具挡着他的脸,让他的英俊都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神秘。他道:“那我现在能回答你的问题了。” “什么问题”沈妙不解。 “你问我是不是要灭了明齐。” 沈妙盯着他,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尽是璀璨流光,深邃的几乎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那你的回答是什么”她问。 “如果我说是,你要告发我吗”谢景行笑的邪气。 沈妙慢慢道:“不会。” “因为我也一样。” 只一句话,三个“我也一样”,却让谢景行的目光有些变化。 像是从冷漠冰原里盛开了簇簇火花,他看不出来喜怒,只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妙沉默。 他咬牙切齿,仿佛要将沈妙生吞抹净,他说:“沈妙,你不要后悔,上了我这艘船,这辈子不要下去了。” 他突然俯身朝沈妙吻下去。 沈妙下意识的要躲开,却被谢景行抓着腰搂进怀里。他冰凉的面具碰到了沈妙的脸,禁锢着沈妙的手,粗暴的吻上她的唇。 ------题外话------ 电脑坏了拿去修,用手机码的,我申请这两天少更点,手快废了眼睛也瞎qaq~搜搜篮色,即可全文阅读后面章节 第一百七十五章 波澜 175 他的吻炙热,银质的面具却冰凉,仿佛携带着某些无法言明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沈妙越是挣扎,他禁锢的越是牢固,将她锁在怀中,以一种宣誓般的姿态占有她的唇。 冬日里盛开的花,秋日里翩飞的蝶,夏日里的冰泉和春日里的雪花都无法描述这瞬间的奇异。耳边有呼呼的风声,然而那美貌青年的怀抱强势,亲吻灼热,仿佛穷尽一生也无法逃开。 谢景行松开沈妙的时候,沈妙险些瘫软过去,也差点喘不过气来。前生她慕傅修宜,可从头到尾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傅修宜大婚之日洞房都不过是敷衍姿态,她未曾和男子如此亲密缠绵过。 觉得自己表现的有些失态,沈妙恼羞成怒,被谢景行扶着不让她掉下去,怒视着谢景行。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方才被吻过,一双眼睛润泽的几乎要漾出水光。水灵灵,俏生生,脸儿通红,红唇如花瓣,却教人更想好好怜。 谢景行掩饰般的移开目光。 沈妙除了尴尬和愤怒外,却有一丝不知所措。平心而论,弄成眼前这副模样,她心里或多或少都预料到了一点。 至于为什么没有阻拦或是任其发展,只是她跟着自己的心作出的下意识反应,这其中的原因,沈妙不想深究。 “说说你的亲事。”谢景行恢复了那幅玩世不恭的语气,道:“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沈妙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什么打算” 谢景行眯眼瞧她,语气有些危险:“太子罗凌冯子贤苏明枫裴琅,你想嫁的是谁” 沈妙皱起眉,作势要认真思考。 谢景行目光一凝,语气不善道:“你还真想嫁给别人” “我为什么不能想嫁给别人” “亲了我,摸了我,还敢给我戴绿帽子。沈妙,你胆子不小。” 沈妙微微笑起来:“你该不会想让我嫁给你吧”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谢景行悠悠道。 沈妙一愣,她不是没想过和谢景行之间的关系。他们二人说是盟友,可到底比盟友做得更暧昧了些。男女之间的情事,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那些夜里一样的心跳,让沈妙也觉察出一些东西。 但这并不代表谢景行能娶她了。谢景行是大凉的睿王,她是明齐的将军嫡女。且不说明齐这头能不能同意,永乐帝那边只怕也是不好交代的。 尤其是看眼前,谢景行似乎在大凉有很高的地位,他所掌握的权力越大,说明永乐帝对谢景行越看重。一个被帝王看重的臣子,在很多事情上都是身不由己的。 包括自己的亲事。 沈妙还在走神的时候,只听谢景行又道:“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乖乖在屋里绣嫁妆等我。” “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沈妙反问。 “哦”谢景行稍稍思索一下,挑唇笑了,他说:“我也不介意在今晚生米煮成熟饭。” 沈妙目光警惕地看着他,谢景行却笑了,他说:“你看样子很是期待。” 沈妙决定不能和谢景行再这样说下去了,这人骨子里蔫儿坏,三句不离调戏,都不能好好说话。她道:“太子的事情,我有一个办法。” 谢景行挑眉:“你早有了对策” “突然想到的。”沈妙强调:“要你帮忙。” “要我帮忙”谢景行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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