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你的伤口里有玻璃碎片,记得挑出来。” 喻清被吸引了一样,抬起头。 绚烂的旋转灯球刚好划过一道灯柱,视线过曝一瞬,仿佛镜头下的慢动作 他看到眼前柔和干净的笑容 不参杂任何杂质 砰砰…… 心脏用力跳了两下 那人已经把纸巾轻轻放在他手上,站起来,转动脚尖离开。 他卡壳几秒后才回过神,胸腔中涌出莫名的冲动,他立即爬起来,不顾受伤的手指,追寻那道身影。 人头攒动,像堵黑压压的墙。 她消失了。 如同不小心从开了条缝的天窗里,吹进来的柔和夜风,仅仅吹拂了他一瞬,就消失无踪。 却给他留下了又深又远的涟漪。 第309章 便利店还在营业。 店员们窃窃私语,探着头,看坐在门外长桌上的男人。 他正在抽烟。 宽松的灰色连帽衫帽兜套着头,从室内的角度只能看到一截苍白消瘦的下巴,唇旁有些口红印子,嘴角有血丝,手背上有伤痕。 随着动作,帽衫向后滑了一些,露出脖颈上的殷红吻痕。 像被人凌虐过,可又太过暧昧,勾得人心痒。 店员们吸气,小声讨论,“等我存够了钱,一定要睡他一次。” “对啊,他不是明码标价吗?” “一夜好贵的……” “那也值了呀,听说只要钱给够,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不是被改造了?听说头上缝了……” 男人动了动,那些店员立即噤声。 他的听力很好的,可别被听到了。 喻清的确听到了。 倒没什么,无非有人出手阔绰,他用自己能拿出来的东西交换,仅此而已。 他拢了拢领子,在便利店门口舒展着长腿,懒散怠倦地抽烟。 咬着烟的嘴角青紫一片,有血。 是不久前被打的。 今天,有一位出手阔绰的老客户,想过来睡他,让人给他塞了房卡。 喻清看着不远处的教堂,轻轻吸气,白色的烟雾从嘴里飘出来,迷蒙了双眼。 是位牧师呢。 现在的牧师和圣经里说的牧师差别可真大,这座城市的牧师,手上染的都是血,做的都是最肮脏下贱的事情,脑子里想的无非是贪婪的欲望。 真脏啊。 牧师在这个城市的权力很大。 他原本是极其需要这样的机会的,曾经也从来没有拒绝过,凭借这个牧师给的福利,他活过了一次又一次杀戮日,并且在这个城市一直过得还算不错。 可今天莫名就不想了,仅仅是看着那张卡都觉得脏。 但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直接被人绑起来,狠狠地’教育’了一番。对方挑着他的下巴,用向神祷告的口吻,轻声慢语地对他说。 “要听话,才能活得久。” 也对,都是做过很多遍的事了,的确没必要装清高。 叮咚一声,身旁响起自动感应门开合的声音。 有人走了进来,在饮品柜旁买水。 喻清没有在意。 他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背。 血管在皮肤下透出淡淡的青色 他有双漂亮的手,今天被人扯下舞台踩了几脚,骨节处破了皮。 转过来,掌心血肉模糊,有些碎玻璃还没挑出来。 甚至没擦过,血水干涸在上面,一部分残留在酒店的床单上……他痛到没办法的时候,忍不住抓了床单,留下了血印,还把玻璃抓得更深。 跟他的人生一样,糟透了。 烟灰掉下来,一些被风吹到身上,他皱起眉,捏着领口小心翼翼地将灰尘抖落。 衬衣的口袋里,放着一张纸,叠得整整齐齐,没有被他使用过。 那是他身上最干净的东西。 …… 时间临近十二点,不远处的中心大教堂再一次响起了颂歌。 他能想象到牧师身着洁白的长袍,站在绮丽吊诡的雕塑下,引导那些忠诚的信徒咏唱颂歌的样子。 他勾起唇,觉得可笑。 牧师,看起来庄严得不得了,其实是个恶心的人渣。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抽出嘴里的烟,几秒后,用力摁在自己的手背上。 疼痛一瞬间透过皮肤钻到心间,身体都在发麻。 喻清弓起身,猛烈地喘息了几下,眼尾逼出红痕,睫毛都湿润起来。 这是生理反应,控制不住的,可他喜欢疼痛,疼痛会让他清醒。 会让他感到轻松。 喻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勾起唇。 滴答滴答。 几滴细小的水花掉落在地上。 头顶的云雾不知什么时候阴沉了起来。 下雨了。 喻清移开烟头,手背上留下了难看的疤,他原本从不在露出衣物外的地方留下伤痕,因为不美观,即便到了现在这步田地,他还是过分在意自己的外貌。 大概是曾经的职业留下的习惯吧,他永远不想在别人可以看到的地方留下疤痕。 那双还算漂亮的手上留下了难看的烟痕,倒有一种诡异的美感,真奇怪。 一下雨,街上的人都开始飞快地奔跑起来。 面色仓惶惊恐,生怕碰上什么恐怖的东西。 对啊,下雨了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喻清麻木地想,不然冲出去,冲到雨里。 这样想着,他站直身体,朝前一步。 活着很累,真的很累的。 不如…… 便利店里,一直悄悄打量着他的店员看得揪心,可都缩成一团,想出来喊他,但雨已经大了起来。 几人飞快地躲进员工休息室里,反锁上门。 跟男色比,还是命比较重要。 叮咚一声,感应门再次打开。 有人从商店走了出来,和他并排站在门口。 仰头看着天空,伸出手接雨水。 这年头,极少有人敢碰雨水。 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 忽然愣住,在她回过头之前,下意识把嘴里燃了一半的烟藏在身后。 烟头烫到了手指,可他却不觉得疼。 好像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被剥夺了,只能集中在身旁的人身上。 柔软的黑色长发被风吹乱,从喻清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极其漂亮温和的侧脸,睫毛很长,像两把小小的刷子,随着它她眨眼的动作一颤一颤。 很瘦,很白。 她微微扬起下巴,手里提了一袋零食和几瓶水,似乎不太熟悉这座城市的规则,竟然抬步想往雨里走。 喻清想都没想,直接伸手拉住她。 她果然很瘦,隔着衣服抓住纤细的手腕,掌心里的碎玻璃嵌得更深。 拉扯着皮肉,留下揪心的感觉。 对方回过头。 那张漂亮的脸彻底暴露在视线之下,眼睛很干净,他甚至能在对方那双温润的黑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戴着帽子,嘴角青紫,形容狼狈。 喻清忽然觉得难堪,别开脸,有种迟来的惶恐与不安。 后退几步,想往阴影里躲。 “有什么事吗?” 温柔的声音仿佛撕开冷气的暖光,照拂在身上。 喻清一僵,不自觉屏息。 在面对这个温柔的年轻女人时,他好像丧失了一部分语言能力。 话就在嘴边,却僵硬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越急,就越不会说话,嗓子里像堵了一团棉絮。 最后化作狼狈的躲藏,连眼神接触,都不敢。 第310章 而在唐柔视角,身旁这个颓废又英俊的年轻大男孩过分紧张和害羞,一点也不像夜场里摇曳生姿的张扬主唱。 好像和舞台上的他,割裂成了两个人。 但她仍旧保持了礼貌和耐心。 那人僵住良久后,低哑的声音从帽兜下支支吾吾传来,有些干涩。 “别去雨里。” “为什么?”她下意识反问。 对方的声音更低了,“雨里有怪物。” 唐柔若有所思,收回快要迈出去的脚。 黑暗的雨幕中,的确传来了一些动静。 嘶吼,哀鸣,以及别的声音。 可是阿瑟兰已经很饿了,小月也需要新鲜干净的水,唐柔看了眼手中的袋子,有些纠结。 到底是好姐妹和自己小宝贝的胃比较重要,还是她的命比较重要? 她本来也打算夜访教堂的。 估算了一下时间,刚刚听到钟楼传来了敲钟声,想必这个时候牧师已经回到了中心大教堂,正在带领众多信徒吟唱颂歌。 在唐柔出神思考的时候,身旁那个英俊颓唐的男人显出了一些焦急。 “不然……进店里躲吧。” 也不知道误会了什么,他的声音仍然很低,像是怕吓到她一样,即便焦灼也维持着温和的声调,“在这里会很危险。” 唐柔眨眨眼,抬头在空气中轻轻嗅了嗅,忽然问,“你的情绪好像发生了改变,你刚刚不是这个味道,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发生吗?” “什么?”对方显然没听懂。 “不久前,你很绝望,闻起来,像一颗腐烂的青梅。”她想了想,又说,“现在就像一颗青梅,没有腐烂的味道了。” 腐烂的青梅? 喻清卡壳了一瞬,不知道这是什么形容。 这个女孩好像怪怪的。 …… 下雨的确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唐柔席地坐在货架旁,看喻清动作娴熟地将玻璃门反锁,扣上最上面的安全闸,然后走到收银台旁,寻找着柜台下的安全按钮,摁下去。 金属防破门慢慢降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抬起头,对上了唐柔好奇的眼睛,脸慢慢红了起来。 抬起手,抵住嘴唇,咳了一声。 唐柔好奇地问,“你在这里工作吗?” 喻清摇头。 他在旁边的酒吧驻唱,她明明见到了的。 难道忘了? 想起自己在驻唱时猎奇的衣着,难堪的情绪再次弥漫上来。 她又问,“那你为什么对这一套流程这么熟练?” 喻清被迫从自我厌弃的状态中抽离,深吸一口气,低声说,“城市里经常会有这样的训练,时间长了就记住了。” 看她茫然的样子,他解释,“因为每次下雨都会进入应急状态,所以城市内组织过许多次突发情况应急训练,所有店铺的安全门都在固定的位置。” 这也是为什么地上之城灾难频发,却仍有活人存在的原因。 这句话结束后,他们两个的气氛进入短暂的凝滞。 喻清想和她说说话。 悄悄攥紧手,没愈合的伤口再次渗出血都没能发现,绞尽脑汁想话题,想要打破这份沉默。 于是他问,“你是从外面来的吗?” 唐柔点头。 话题有陷入僵局的趋势。 喻清艰难地说,“那……要注意安全,每个月都会有一天自由日,所谓的自由日就是……” “我知道。” 唐柔语气温和,“自由日可以杀人,对吗?” 这样可怖又凶残的事实,被她以极其冷静的语气说出来,反而让喻清有些不知所措。 对方似乎不以为然,温润的眼眸向下,视线落在他的脖颈上,似乎停顿了一下。 喻清一时没反应过来,很快意识到她看到了自己脖子上暧昧的红痕。 整个人都僵住,脸上的血色褪尽,变得像纸一样苍白,抬手狼狈地抓着衣帽,遮住脖颈。 可有些事总是这样,越慌乱越糟糕。 垂在黑色发丝间的柔软兔耳,就这样从帽兜间滑了出来,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下。 更要命的是,由于紧张,它还动了动。 是活的。 喻清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崩溃,把自己的畸形和病态全部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下。 眼角余光注意到她睁大了眼睛,不知是好奇,还是觉得恶心。 他整个人向后缩去,像只受了伤的兔子,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太畸形了,喻清绝望的用帽兜遮住脸,狼狈又自卑。 他就是一个,被人用来发泄欲望的产物。 是个玩具。 “抱歉,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开口了,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有多余的情绪。 喻清甚至不敢听他接下来的话。 “请问你现在心情不好吗?你闻起来和我一个认识的人很像。” “……什么?” 喻清停下后退的动作。 “我没有恶意,但他的身上也出现过你现在的这种味道。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请问你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 她又开始说奇怪的话了。 可喻清的绝望感有所缓和,她并没有问自己的耳朵,也没有因为脖子上那些暧昧的吻痕露出狎昵的目光。 喻清缓慢松开手,抬眼看过去。 对方看起来很平静,没有什么异常。 “我闻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他嗅了嗅自己的衣服,还以为是酒吧里留下的烟酒味呛到了她。 可这样闻,身上没有什么味道,反而有股那个牧师留下的男士香水味。 喻清皱眉,没有一刻比现在想要脱掉外套。 金属门隔绝了玻璃窗外的景色,外面传来低哑的嘶吼,有东西在慢吞吞的移动,从雨水中走过,留下沉重的脚步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雨慢慢变小。 那些沉重的脚步声也逐渐消失。 又过了一会儿,彻底安静下来。 唐柔走到防爆门前,侧耳听着。 “雨声好像停了。” 喻清一愣,下意识说,“再等一会儿吧。” 对方看过来。 他有些心虚地补充,“外面可能还不安全。” 唐柔缓缓吸气,辨别着他的气息。 她观察他的时候,喻清也在悄悄观察她。 的确怪怪的,一直在轻轻的嗅着什么。 难道他身上真的有怪味? 第311章 喻清有些不安地往后退,却听到她柔声说,“外面的雨停了,我想我要出去了。” 说完后没有等喻清反应,走到柜台前,循着他的样子摸索到那个安全按钮摁下去,卷帘门应声往上提起。 “请等一下!” 喻清下意识喊住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如果现在不喊住她,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为什么他在万众瞩目之际,站在镁光灯下千金难求一票之时没有遇到她。 如果是那时的他,一定会在万丈光芒的舞台上,将最动人的情歌唱给她听。 而不是这样,顶着狼狈肮脏的皮囊,用被烟熏坏的嗓子,被蹉跎过的身体,面对她。 喻清揪着裤子的边缘,手指攥得生疼。 强迫自己想出话跟她说,不要冷场,到了最后只说出一句,“今天谢谢你。” “嗯?” “那张纸。”他脸又红起来,“刚刚在酒吧,你给了我一张纸。” “一张纸而已。”她笑了。 柔和的,像抓不住的夜风。 雨停了。 唐柔看了眼时间,又想走。 像踩着水晶鞋的辛德瑞拉,要在十二点前离开,和南瓜马车一样,消失不见。 喻清再一次喊住她,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我……” “有事吗?”唐柔温柔出声,打断了他。 她没有太多时间,刚刚出来前又连哄带骗让月再数一千个数,可海洋生物怎么会数数? 如果不早点回去,他可能会跑出来,那就出大事了。 身旁的大男孩一僵,随后红着脸快速说,“我……能给你唱首歌吗?” 他眼神闪躲,“我唱歌……她们说我唱歌,还挺好听的。” “我知道,我觉得你很熟悉,后来想起来,大学的时候听过你的歌。” 唐柔笑着说,“你以前来过我们学校,校园巡演的压轴嘉宾。” 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唐柔当年挤不进去,因为人太多了。 那个时候,几乎遍地都是他的粉丝,喻清这张脸出现在城市的巨幅广告上,男生女生们的手机屏保上,所有拥有商业价值和广告存在的地方。 每一场演唱会,都有女生们疯狂尖叫,还有不少男粉拼命摇旗呐喊。 唐柔这样的小身板,的确挤不进去。 只不过她也不追星罢了。 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在喻清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他她见过自己吗? 喻清的心高高地提起,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诡异的劫后余生之感,好像掉进海里濒临溺亡的人终于呼吸到了氧气。 原来她见过自己,曾经的自己。 她听过他的歌,那也就是说,她见过自己在镁光灯下的样子,并非现在这副畸形扭曲的模样,她见过当年那个干净的完整的自己。 并且,现在还能认出来。 喻清眼眶发红。 心情很奇怪,他变得很奇怪。 忍不住问她,“你是哪个学校的?” “津轻……”唐柔怔了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提到了幻觉中的城市,随即改口说,“海洋科学研究院。” “啊,那里。” 他记得那个学校。 人很多,高等学府,毕业后都将会是海洋方向研究科研人员,是现在最吃香的职业。 喻清忽然又生出了一些类似于窘迫和狼狈的情绪,仿佛自己穿了破洞的袜子,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脱掉鞋子,露出最尴尬的一面。 他感到自卑。 深深地为此刻自己的形态产生了羞耻感。 可要她听自己唱歌的话已经说了出来,即便清唱也是要唱的。 他红着脸,像第一次跟女生说话的青涩大男孩,用低哑的嗓音唱出他曾经最爱的一首曲子。 对方安静地听着。 一曲毕,他紧张到出汗,可唱出的声音却让他十分受挫。 这副嗓子早就被熏坏了,不如曾经的他,十分之一。 安静的便利店响起了掌声。 “很好听,谢谢你。” 年轻的女人抬头,眼中满是笑意。 “声音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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