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没理由突然就对某人虚与委蛇起来。今日中秋宴过后,这不怀好意说,恐怕就有点站不住脚了。毕竟,三千盏祈福长明灯!即便是执掌财运的水师,也不是说拿出手就拿得出手的。纷纷乱乱中,忽然,从宴席上首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抚掌之声。 众神官循声望去,只见君吾一边抚掌,一边对谢怜笑道:“仙乐,恭喜。” 谢怜心知君吾有意解围,心中感激,对他俯首。君吾又叹道:“你总是能创造奇迹。” 见此往来,宴席上渐渐安静下来。迟疑片刻,终是在君吾的带领下,参差不齐地拍起了手,道起了贺。 至此,纵使再震惊,诸天神仙们也不得不承认了。这位太子殿下身上,历来都是奇迹倍出。从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中秋宴散了,一直轰隆轰隆的雷师也收了工。捧场最卖力的当然是师青玄,不管是谁的名次出来了,他都是第一个拍手捧场的。裴茗除外。谢怜原先还在想他横插一杠子,水师从屈居第二变成了屈居第三,会不会不悦,但看师无渡,却似乎并无不快,裴茗和灵文都对他道了贺,接下来三人就商量着到谁家小山上的温泉去了。师青玄赶紧上去拖他哥哥。谢怜看看没有他的事了,便离开了仙京。 回到人间,谢怜先去了一座小树林。 那小树林里现在热闹得很,一个光着膀子的年轻男人被一条白绫倒挂在树上破口大骂,满嘴污言秽语,一个小孩蹲在下面给他驱蚊子。谢怜慢悠悠走过去,那年轻男人见了他,大怒道:“谢怜你这狗日的,还不他妈的赶紧把我放下来!死了死了,我要死了!” 谢怜却温声道:“你一定很多年没被蚊子叮过了,重新感受一下活着是什么滋味不好吗?” 此人正是戚容。谢怜料定到他不会安分,肯定要唆使谷子帮他割断若邪,所以早便叮嘱了若邪,要是他逃跑,就把他拖到这树林里爽一把。戚容仗着用的是别人的肉身,谢怜不能频繁殴打他,但让他受点小小的皮肉之苦还是可以的。谢怜在这一带砍过柴、拾过荒,饱受蚊虫叮咬之苦,眼下,戚容果然也被一堆蚊子叮得满身是包,生不如死,骂道:“你的雪莲之心呢!这时候怎么不做好人了!” 谷子抱着谢怜的腿,哇哇哭道:“大哥,放我爹下来吧!他被挂了好久了!” 谢怜摸摸他的头,戚容当即“哎哟”“扑通”两声,掉在了地上。 要回菩荠村,就要经过那座枫林。谢怜手里提着个光膀子骂骂咧咧的年轻汉子,对身后哭哭啼啼的小孩道:“小心脚下。这里容易摔跤。” 是真话。谢怜有时候从镇上收破烂回来得晚了,黑夜里走这条路,摔过不知道多少回。戚容听了立即叫道:“老天啊!求求你快让这个人赶紧摔死在这里吧!” 谢怜听了只觉得好笑:“你一只鬼,求什么老天?” 这时,他忽觉天边隐隐有暖光透出,地上黑漆漆的路似乎也被那光照的清楚了些,明朗了些。抬头望去,发现果然不是他的错觉。天边真的有光。 是那三千盏长明灯的光。 浮灯在夜空中流动,浩浩荡荡,连星月的光辉都被它们盖了过去。谢怜怔怔看着,半晌,小声叹道:“……谢谢。” 戚容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呵呵道:“你谢个屁?人家自己点着玩儿罢了,又不是专门给你点的,少自作多情了。” 谢怜莞尔不语,也不反驳,只道:“美丽的东西存在于世上,这一点本身就值得感谢了。” 他心有好风景,再不怕旁人煞风景。借这天边明灯的光芒,一路前行。 █ █ █ █ █ █ 不到两日,谢怜便迎来了一个巨大的危机。 观里没东西吃了。 他一个人,一天几个馒头配一碟咸菜,地里摘点黄瓜啃啃,就能解决,菩荠村村民们的供品供给生活绰绰有余。而现在,观里多了两张嘴。迅速吃空了他的存粮。 谷子倒也罢了,戚容一只死鬼,附在个大男人身上不肯出来,一边破口大骂谢怜不把他当人看喂他吃的都是些什么狗玩意儿,一边还比谁吃的都要多,让谢怜实在很想塞他一嘴锅底。 彻底揭不开锅后,谢怜决定把谷子寄放在村长家,再去集市晃晃,看看能不能收到点东西。 可是,今日似乎行情不好,走了一圈,他竟然什么破烂都没收到,最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重操旧业! 说干就干。于是,谢怜往在人来人往的大街口一站,道:“各位父老乡亲、街坊邻里!今日在下初到宝地,囊中羞涩,献丑几手,还望大家捧场,送个口粮,凑个路费……” 他两袖飘飘,一派仙风道骨,开口清越,中气十足,街上闲人纷纷围了过来,道:“会什么,来看看?” 谢怜欣然道:“转盘子看吗?” 众人摆手:“没点难度,小把戏罢了!还会点什么?” 谢怜又道:“胸口碎大石看吗?” 众人也道:“太老了太老了!还会点什么?” 谢怜方知,原来连街头卖艺杂耍也是要与时俱进的,当年他的拿手绝活已成了明日黄花,无人再懂得欣赏。眼看着围过来的人群就要散了,迫不得已,使出了杀手锏,他从袖中取出一摞自己亲手扎的护身符,道:“看卖艺送护身灵符,手工制作,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听说白送东西,散开的人群又刷的一下聚回来了:“什么样的护身灵符?哪间道观开光的?神武大帝的么?” “有保财运的吗?给我财神的护身符谢谢!” “我想要巨阳真君的,麻烦给我留个!” 谢怜道:“没有。没有。送的是仙乐太子的,菩荠观开过光的,保证灵验。”当然灵验了。别的神官每日起码有几千人祈福,耳边都是嗡嗡嗡嗡的,稍微多点儿就下派给手下的小神官了。而他每日没几个人祈福,你说谁被听到的机会比较大? 众人都嗤道:“没听说过!”谢怜又道:“没听过没关系,菩荠观就在七里外菩荠村,欢迎参观,参观不必备香火……”而不等他说完,人群已经轰的一下散了。一个个都走了不远便把方才抢的护身符随手丢掉,谢怜又跟上去一一捡起来拍干净收回袖子里。正在此时,大街那头一座大宅子突然大门两开,一人被扔了出来,随即传出一声暴喝:“庸医!” 街上行人赶忙围过去看热闹,噼里啪啦几十只脚踩过,那些没来得及捡起的护身符瞬间被踩得又瘪又脏又烂,谢怜瞠目不语,不捡了,也跟着去看到底怎么回事。只见那座宅子门前一名富商模样的男子正和一名大夫模样的老伯理论不休。那富商怒道:“昨天你来的时候怎么说的?不是说一切都好不用担心吗?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我夫人没摔也没吃坏,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大夫则喊冤道:“昨天我来看您夫人,她确实是好好的!我看这事您应该找道士,不应该找大夫啊!” 那富商勃然大怒,叉腰指他道:“我儿子还没掉呢,你这庸医干什么咒他!当心我告得你倾家荡产!” 大夫抱起自己的医箱道:“你告我也没用,这脉象我是真看不懂啊!我真是这辈子都没见过!” 众人都起哄:“换个大夫吧!”“还是找道士来看看吧!” 谢怜忙在人群中举手道:“请看这里。道士在这里,我就是道士。” 众人齐刷刷转头,奇怪道:“你不是个卖艺杂耍的吗???” 谢怜礼貌地道:“那只是副业。谢谢。”说完走上前去,道,“能带我看看尊夫人吗?” 宅子里传来阵阵尖叫,显是一群妇人都慌了神,那富商新叫的大夫一时半会儿赶不来,病急乱投医,居然真的抓着他就往屋里跑,谢怜顺手把那大夫也抓了进去。几人进到里屋,满地是血,花帐子大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妇人,痛的死去活来脸色惨白,几乎要抱着肚子打滚,幸好是被几个老妇和使女按住了。而谢怜一迈进门,背上便是一阵汗毛倒竖: 这屋子里阴气极重,而那阴气,是从一个地方传来的。 那妇人的肚子! 谢怜立即拦住身后人,喝道:“别动!她肚子里的东西有问题!” 那富商惊恐道:“我夫人是不是要生了?!” 大夫和那几个老妇都听不下去了,道:“这才五个月,怎么可能就生了!” 那富商怒斥大夫:“不是要生了那你又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庸医!连脉象也看不懂!” 眼看那妇人快要昏过去,谢怜道:“都住口!”翻手便祭出了芳心剑。见他突然取出一把几尺长、黑漆漆的凶器,几人都吓了一大跳,道:“你想干什么?!”随即便看到谢怜放了手,而那剑居然悬空漂浮了起来!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芳心悬在上方,剑尖朝下,直指那妇人隆起的肚子。这剑杀气极重,众人看到那妇人的肚子忽然动了起来,一团肉隆起,时而挪到左腹,时而挪到右腹。挪来挪去,最后,那妇人猛地一阵剧烈咳嗽,口中突然喷出一道黑烟! 芳心等待多时,一剑斩散那黑烟。那妇人惨叫一声:“我的儿子!”当场昏死过去。 谢怜这才召回了剑,重新插回背上,对那大夫道:“可以了。” 大夫目瞪口呆,谢怜招了好几次手,他才又迟疑着凑上前去。那富商面露喜色:“我儿子保住了吗?” 谁知,那大夫把了一会儿脉,却战战兢兢地道:“没了……” 那富商愣了,半晌,大吼道:“没了?这怎么就流了?!” 谢怜却转过身,道:“您夫人这胎不是流了,是没了,没了您懂吗?” 那富商道:“没了跟流了不是一回事吗?” 谢怜道:“略有不同。流了只是流了。‘没了’则是指这个意思:您夫人肚子里,原本是有个孩子的,但是现在,这孩子不见了。” 果然,这女子的腹部,方才还是隆起的,而现在,分明没有任何外伤,却已经明显瘪了下去,而且瘪得极不自然。那富商道:“……我儿子不是刚才还在她肚子里的吗?!” 谢怜道:“刚才在里面的,并不是您的孩子。撑起了您夫人肚子的,只是那一团黑烟!” 确定那妇人只是晕过去,并无生命危险后,他们出了屋子。富商道:“道长怎么称呼?您是打哪个观来的?供奉的是哪位真君?” 谢怜道了声“免贵姓谢”,原想接着说“菩荠观”,话到嘴边,不知怎地改了,道:“千灯观。” 那三字出口之后,莫名有点儿不好意思。那富商“哦”道:“没听过。很远吧?” 谢怜也不知道远不远,小声道:“嗯……” 几句寒暄完了,富商才迫不及待地惊恐道:“道长!刚才那到底是什么妖怪啊?我夫人肚子里一直怀的……就是那个东西吗?一团黑气?!” 转移了话题,谢怜也正了神色,道:“未定是一直。您不是说,昨天请大夫来看的时候,您夫人还好好的吗?那时候脉象应该还平稳,今天就乱了,恐怕,胎儿就是昨天晚上出的事。您不妨想想,昨天晚上,您夫人有没有做什么事?或是发生了什么怪事?” 富商道:“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夫人都没出门啊!自从她在巨阳殿烧香求得了这个孩子之后,就在家里专门设了一个巨阳真君的神龛,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诵经烧香,虔诚得不得了!” “……”谢怜心想若是给风信知道有人这样供他,那才是不得了。想了想,又道,“那,有没有做什么怪梦?” 那富商一悚,道:“有!” 谢怜来了精神,只听这富商道:“道长你真是料事如神!我夫人昨晚真的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一个小孩儿跟她玩,喊她叫娘。梦到半夜感觉有东西在踢她肚子就醒了,还喜滋滋地跟我说说不定是肚子里的孩子迫不及待要跟爹娘见面,所以先来打个招呼。我当时还哄她来着!” 瞬间,谢怜便断定了,道:“就是这个小孩有问题!” 第80章 兰夜题书红袖添香 顿了顿,谢怜又问:“这小孩大约几岁?长什么样?您夫人有说过吗?” 富商惊出一身冷汗,道:“她怕是记不起来了,当时跟我讲就说不准到底几岁,只隐约觉得应该很小,还要她抱,抱在手上挺轻的。” 沉吟片刻,谢怜郑重道:“我再问您一些话,您可要如实回答,否则这事就查不清了。第一,您府上可有姬妾争宠之事?第二,您这位夫人以前,可打过孩子?” 问是否有姬妾争宠,是看是否有可能是争风吃醋闹出来的诅咒,常年囿于深宅后院的女子一旦嫉妒起来,那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问是否打过孩子,则是因为如果曾因为不正当理由打掉孩子,可能会有怨念残留在生母的体内,不让新的孩子好过。 在谢怜的反复确认下,这富商终于老实交代了,一言难尽的是,竟然全中。他府上非但有好几房姬妾,整日里叽叽歪歪,外面还养了外室,时刻巴望着给抬进来。随后,这位夫人身边的小鬟也交代了,她主人原先是妾,曾怀过一胎,听信一些江湖郎中的偏方断定那胎是女儿,但她想生儿子扶正,所以喝药将那孩子落掉了。谢怜听完,头都大了。那富商惴惴不安道:“道长,会不会是那没生出来的女娃的报复啊?” 谢怜思忖片刻,道:“这个是有可能的,不过不是全部可能。毕竟您夫人也说不清她梦里那孩子究竟几岁,是男是女。” 那富商道:“那……那道长,既然这团黑气是昨天晚上才跑到我夫人肚子里来的,那……我自己的儿子又到哪里去了?” 谢怜道:“可能,是被吃了。” 那富商一哆嗦:“被、被吃了?!” 谢怜点头。那富商道:“那、道长,现在该怎么办?我可还有一位如夫人也怀着肚子呢,那妖怪万一再来该如何是好?!” 这人家里居然还有一个孕妇! 谢怜举手道:“稍安勿躁,我再问问,您夫人还记得,她梦里遇到这个孩子的地方是在哪里吗?” 那富商道:“她说模模糊糊记得是间大屋子,更多的肯定不记得了。一个梦而已,谁会记这么清楚?”又咬牙切齿道,“我……我四十多了才盼来一个儿子,我好苦哇!道长,你能把这妖怪抓住杀了吗?可不能再让它祸害我家里的人了!” 谢怜道:“不要慌,不要慌。我尽力而为。” 那富商大喜,搓手道:“好好好,道长需要些什么?酬劳不成问题!” 谢怜却道:“酬劳不必,只要您帮忙办几件事。第一,麻烦您那位如夫人给她的一缕头发给我,用于作法。” 那富商吩咐仆人:“记下记下!” 谢怜又道:“第二,请叮嘱您那位怀孕的如夫人,换一间屋子睡觉。以及不管在任何地方,在任何时候,听到有陌生的小孩儿的声音喊她‘娘’,都不要答应。千万不要答应,嘴巴都不要张开是最好。虽然人在做梦的时候往往不会知道自己在做梦,迷蒙失智,但如果您在她耳边反复叮嘱,使她脑中深深记住这件事,也许也会有效。” 那富商也应了。终于到最重要的最后一桩了,谢怜道:“第三。”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菩荠观开光的护身符,双手递上,郑重其事地道:“请您对着这个护身符,大声说一句‘太子殿下请保护我!’——这样,这一桩就可以记在我观名下了。” “……” 是夜,谢怜一人躺上了床。 他塞了个枕头到自己肚子里,再将从孕妇处取来的一缕头发藏在枕头里,平心静气,放缓呼吸,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死寂里,谢怜忽然听到了一串咯咯咭咭的笑声。 那是小儿的笑声,十分突兀,空旷四散,不知是从何处发出来的。谢怜不动声色睁开眼,起床。 他还在这间屋子里,但他知道此刻已置身于那童灵布下的幻境中。这声音有些耳熟,竟是仿佛在哪里听到过。究竟是在哪里? 走了几步,他脑中蓦地响起一串歌声:“新嫁娘。新嫁娘,红花轿上新嫁娘。 “泪汪汪,过山岗,盖头下莫把笑扬……” 与君山,花轿上,他当时听到的那个童灵的声音! 谢怜倏然转身,不见任何踪影。那童灵的笑声也戛然而止,道:“娘。” 这一声“娘”近在咫尺,却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谢怜侧耳细听。沉默许久,那声音又道:“娘。抱抱我。” 这一回,谢怜终于发现了——那声音,是从他肚子里发出来的! 谢怜双手原本一直端着假肚子,此时才惊觉,不知何时,手中端着的枕头竟是变得沉甸甸的了。他一掌拍下,“啪”的一声,衣服里滚出了一团东西,隐约见似乎是个惨白惨白的小孩,从口中呸的吐出几团东西,滚进黑暗里,瞬间消失。谢怜抢上去一看,它吐出的东西是几团棉絮和一缕黑发。想来是他的障眼法起了效,这小鬼本想像吃掉上一个孕妇的孩子那般吃掉谢怜的“孩子”,却吃掉了谢怜放在腹前的棉花替身。紧接着,谢怜又听那东西凄厉地喊了一声:“娘!” 不管它叫唤得如何凄厉,谢怜始终沉着气,连嘴也不张开。他断定,这童灵是个胎灵,因为它没有一个确切的形态。一般的婴灵,在几岁时死去,作祟时就会以几岁的形态出现,但它大多数时候却是一团黑烟,或是一个模糊白影子,说明它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谢怜推断它的母亲应该是流产了,而她尚未出世的孩子已经成形,有了一点意识,化为胎灵后想回到母亲肚子里去,便找上了那富商的夫人。 它在那妇人梦中开口喊“娘”,那妇人坏就坏在开口答应了。须知,“母亲”和“孩子”这个纽带非同一般,这一答应,就是一个予取予求的“许可”。她一张嘴,这小鬼便从她的口钻了进去,溜到她肚子里,把原本在腹中的胎儿吃掉,鸠占鹊巢。虽说谢怜是男子,但他也拿不准如果自己开口应了这童灵会不会也趁机钻到他肚子里去,以防万一还是闭嘴的好。 于是,他一面紧闭着口,一面拿着芳心到处乱捅。对于危险,谢怜一贯直觉极强,这是从无数次实战中千锤百炼出来的,所以他根本不用细看,随手乱捅十之八九都能捅对。那童灵被谢怜扎中好几次,连声尖叫,没几下,谢怜忽觉足下一阵刺痛,像踩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微微一顿。 那童灵见他中招,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奸笑。这声音虽然稚嫩,却根本不该是个小孩发出的,反而像是个恶毒的成年人,反差极大,令人毛骨悚然。谁知,谢怜却是面不改色,一步不停又是一剑。再次刺中! 那童灵“嗷”的一声,吃了个大苦头,连忙躲开。谢怜这才低头看了一眼靴底,原来是踩到了一根倒着竖立的小尖针。看来,它的确很希望谢怜痛得叫出来。可惜谢怜极能忍痛,别说是踩到一根针了,就是给捕兽夹夹住一条腿他也能忍住一声不吭。那童灵吃瘪逃窜,谢怜怕它趁机逃走残害他人,针都来不及拔就追了出去,疾步如飞。但找了一圈也没见到那童灵,谢怜正心中纳闷:“难道是给我打怕了?不会啊,我又没用多大力。”忽然,不远处的一扇窗子无风自开。 谢怜立即奔去,上前一看却愣住了。只见窗外是一片望不见底的深潭。深潭对面有一座屋子,屋子里坐着一家人,正围着一张桌子扒饭。可他们浑然不觉的是,在他们上方盘旋着一团浓郁的黑雾,正发出咯咯咭咭的嬉笑声,脆生生地喊道:“娘!娘!” 隔得太远,谢怜不能确定那边的是幻境中的假人还是那胎灵拉进来的真人,不知是否该出声警示。这时,那一家里有个小孩子打了个呵欠,黑烟忽的聚拢,似乎就要从他口中溜进去了。 小孩子的防御力是很弱的,即便没有对邪祟给出许可,后果也不好说。当机立断,谢怜喝道:“闭嘴!” 话一出口,那童灵倏地消失。下一刻,一团黑烟便在谢怜面前爆炸开来! 虽然谢怜喝完便住了口,但已感觉到一股冷气往口里灌去,黑烟入腹,五脏六腑仿佛都要在瞬息之间被冻住。他咬紧牙关,迅速拆了几枚护身符,取出里面的香草和符纸用力嚼碎,咽了下去。不一会儿,喉咙一痒,这团黑烟又被他猛地吐了出来! 谢怜一袖掩口,咳嗽不止,呛出了泪花,飞速思考应对之策。那一团黑烟被他吐出后依旧笼罩着他上半身纠
相关推荐:
红豆
开局成了二姐夫
顾氏女前传
亮剑:傻子管炊事班,全成特种兵
娘亲贴贴,我带你在后宫躺赢!
篮坛大亨
荒野直播之独闯天涯
村夜
万古神尊
新年快乐(1v1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