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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斗笠,定是谢怜无疑了;另一人红衣,乌发如漆,俊美灵动,顾盼有神,一条长蛇盘在手上,被“谢怜”抢去,那红衣人立即将那蛇劈手夺了甩开,握住“谢怜”的手就不放了。那神态,真真好似他的心也被狠狠戳了一刀子。 这一出,把等着看好戏的众神官都看懵了,当然,谢怜自己也是懵的。宴席上首的君吾笑道:“这是个什么本子?怎么像从没见过?” 灵文立刻便叫人去查了,道:“这戏好像叫《花夜奇缘记》,是新编的,所以从前没见过,今晚是第一回在人间上演。” 师青玄对谢怜道:“是你的新信徒写的吧?好像省功德了,不用拉帘子。” 谢怜不置可否。他现在除了菩荠村的一干穷村民,哪有什么新信徒? 另一边台下,虽然众神官没看到想象中的戏码,但是,眼前这一出戏当然更精彩。毕竟,若是传言属实,那这红衣人扮演的,可就是花城啊! 血雨探花的戏,人间是有不少的。不过,往往都是什么“红衣鬼火烧三十三神庙烧完了天界屁都不敢放”“血雨探花正手反手一只手吊打文武神”这种令天界人士看了默默流泪的戏码,不知这个本子会写成什么样?反正主角是谢怜,对于这位,大家总有种格格不入之感,并没把他划入天界“自己人”的范围,所以看看也无妨。而且这出戏舞台精致,制作精良,戏中人扮相极好,简直良心大作。于是,少不得心底大呼过瘾,边看边评头论足: “真的吗?编的吧,花城哪里会这样跟人说话!” “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 “这戏把花城编成什么样了?醒醒!又不是风月本子,这真敢编啊!” 毕竟是特地给他写的戏,谢怜也认真地看了。坦诚地说,这戏不错。扮相好,戏也好,只是,作为被演绎者,他有一个小小的意见:两位主角,似乎有些太过亲密了。 扮演他自己的那位,身手是很不错的,不过,他每每开口喊“三郎”,虽然语气并不如何跌宕起伏缠绵宛转,谢怜却觉得比方才“风师娘娘”喊“水师大人”的“郎君”、“夫君”更令人坐立难安。而且,小动作也似乎太多了点,勾勾手,搂搂肩,抱抱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妥。 可是,仔细想想,他喊花城,的确是这么喊的,这些动作好像也的确有做过,当时觉得没毛病,现在看,照理说也应该觉得没毛病。再瞧瞧其他神官,虽然嘴上骂着胡说八道,但还是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热火朝天,也只好闭嘴了。看着看着,忽然,师无渡道:“后面那两个小厮是干什么的?” 听到“小厮”二字,风信和慕情都不易觉察地僵了一下。 灵文道:“那不是两个小厮。应该是两个中天庭的小侍神。当初,曾从南阳殿和玄真殿应征去给太子殿下救急。” 南阳殿和玄真殿居然会有人给谢怜救急,这真是奇闻一桩,听起来就仿佛裴茗义正辞严地婉拒了向他投怀送抱的绝色美女一般不可思议,众神官齐刷刷望过去。灵文又补充了一句:“他们自愿去的。” 谢怜笑笑,道:“忘了问,南风和扶摇他们还好吗?怎么今天没见他们出来玩?” 风信道:“南风……在……” 慕情淡淡地道:“扶摇在关禁闭。” 风信立刻道:“南风也在关禁闭。” 谢怜“哦”了一声,道:“两个都关了?太遗憾了。” 说话间,那戏精彩落幕了。虽然被一致认为是无知信徒的意淫,但因为意淫花城实在很过瘾,竟也博了个满堂喝彩。然而,裴宿就是因为半月关被流放的,大家过足了瘾后,少不得要分点关注给裴茗。师无渡道:“裴将军,你家小裴现在怎样了?” 裴茗自斟自饮,摇头道:“还能怎样?我是管不了他了。” 师青玄哼道:“裴将军要是早早管管,也不会闹成后来这样。说起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别又给雨师大人一次帮忙管教的机会才好。” 裴茗脸色微变,师无渡目光扫了过来,道:“青玄不准没礼貌。” 他一斥责,师青玄便讪讪地低了头。裴茗哈哈笑道:“水师兄,你这个弟弟好生厉害,也就你能管管了。他现在惹我倒没什么,万一今后惹到不该惹的人,可不会像我这般看你面子。” 师无渡展扇,继续教训弟弟,道:“裴将军的话你听见没有?还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老是变成这样子在外面走来走去,成何体统。我不管你喜欢什么样子,出门在外必须用本相!” 虽然师青玄无比热爱女相,十分不服,但还是不敢顶撞他哥。谢怜心想:“风师说他不怕他哥哥,倒也未必全是。”谁知,师无渡最后道:“万一遇到裴将军这样法力高强又居心不良的人怎么办!” 裴茗险些再喷一口酒水,道:“水师兄!你再这样,我们可就没法说话了。” 他们那边又聊起来,这边谢怜道:“风师大人,方才你说的雨师大人,可是雨师篁?” 师青玄道:“正是。雨师好几百年都没变动过了,一直是那一位。怎么,有旧?” 谢怜道:“虽未曾有幸见过,但这位雨师大人算是于我有恩,我十分感激。” 当年他为永安求雨,仙乐本国无水,是要远到他国去求的。而他国之水,不肯给你也不能硬抢,那时上天庭其他神官持袖手围观之心的不在少数,谢怜选定了雨师国,一度担心雨师国的主神会不同意,但最终证明那位主神官非但没有反对,还默默为他打开了方便之门,任他来去取水畅通无阻。 师青玄笑道:“那是。虽然认识雨师大人的很少,但只要是认识的就从来没有说雨师大人不好的。哦,裴茗除外。” 谢怜:“这二位之间,可有什么过节吗?” 师青玄:“过节是自然有的。在上天庭混了这么多年的人,谁还没有点过节或是勾结。我跟你说,雨师大人可是裴茗心中的一道阴影。所以啊,我帮你把半月小妹妹送到雨师乡去了,在那里,她绝对安全,因为裴茗绝对不敢去那里找她麻烦!” 谢怜奇道:“雨师大人不是个种田的吗?能做什么成为裴将军的阴影?” 师青玄摇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雨师大人,是雨师国最后一代国主。而裴茗飞升之前,是须黎国的大将。” “……” 这有什么问题吗? 很有问题! 因为,雨师国,就是被须黎国的铁骑踏平的! 原来双方竟是有着源远流长的旧怨。师青玄道:“裴茗你知道的,后人很多嘛,到处都是他的子子孙孙。在小裴之前,明光殿曾经有过另一任副神,也是他点将点上来,很有希望飞升的一个辅神。人才倒算得是人才,但也跟裴茗一个德行,本事大,毛病也大。他经常在别人的地盘上犯事儿,但仗着裴茗势大,谁都不敢多说什么,结果有一天,他犯到雨师大人的地盘上了。雨师大人平时几乎不出来,只在深山种地,谁知一出来就直接把裴茗那后人打了一顿拎上天去,最后丢到帝君面前,给判了个流放。 “原本裴茗想着,流放就流放,过个一百年再捞起来也没什么。但是,人间一百年能发生多少事?每一年,甚至每一天,都有新的奇人异士出现,像走马灯,眼花缭乱,浪打浪,一波接一波。才过了十年,原先的信徒便都纷纷改信了其他的神官;过了五十年,那副位神官就被忘得一干二净了;过了一百年,再也没起来,当初一个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的神官就这么给废了,没了。直到冒出来个小裴,裴茗才又重新找到合心意的副手,他对雨师大人能没有阴影吗?” 第78章 如梦临我三千明灯 3 难怪之前在神武殿裴将军要努力试图保住小裴了,原来是有前例,怕小裴废了。谢怜若有所思,轻叹道:“人间。” 师青玄也道:“是啊,在人间呆久了,都是会被磨得失去灵气和斗志的。” 两人相对点头。吃了一轮,终于在觥筹交错中迎来了最后的斗灯一节。 仙京里,所有的烛火、明光全都熄灭了,除却月光,一片黯淡。临湖而宴,挥开湖面的烟云雾气,透过清澈流动的湖水,能看到下方漆黑如深渊的人间。 斗灯,斗的是中秋当日,一位神官最大、最著名的那座宫观里供奉的祈福长明灯的盏数。一盏祈福长明灯,千金难求,久久不灭。斗灯顺序是由少至多依次排列,轮到某一位神官时,他信徒供奉的灯盏便会从下方飘上天界,照亮漫漫黑夜,绮丽无比。 神武殿今年是九百六十一盏长明灯,数目近千,史无前例,众神官都觉得明年一定就会打破千数,然而这并不是重点。如果第一永远是第一,那么第一便失去了意义,所以大家在斗灯这一环节中已经自动剔除了神武殿。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斗灯一开场,排在第一个的居然是雨师。当谢怜看到一盏小小的明灯慢悠悠、歪扭扭地升上天空,再听到“雨师殿,一盏!”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其实喝醉了还没酒醒,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只有一盏。为了确认自己没醉,他问师青玄:“没报错吗?” 师青玄道:“没。真就一盏。就这一盏,还是雨师大人家里的牛为了撑个场自己供的。” 自己供自己,这种行为可真是亲切。谢怜想了想,雨师管下雨,所以也是掌农之神,猜测道:“莫非是因为雨师大人信徒多农人,所以才无裕供奉?” 师青玄却道:“殿下,你对农民有什么误解,很多农民都很有钱的好吗?其实是因为雨师大人说过,有钱供灯,不如种田,所以信徒从来供的都是新鲜瓜果蔬菜。” 听了这话,谢怜真是羡慕至极,心想:“还有这等美事。” 然而,师青玄又道:“后来雨师大人又说不要浪费,所以一般供品放两天信徒就拿回去自己吃了。” “……” 前面稀稀拉拉的,都是一些小神官,长明灯从几盏到几十不等,大家都没什么兴趣。但是,越到后来,每一次升起灯时光芒越盛,大家也越发专注。如果不是专门的神官报幕,一眼就能看出数目,那灯阵密密麻麻一起飞上来根本数不完有多少盏。谢怜什么都不清楚,便什么评价都不发表,专心欣赏明灯照亮漆黑长夜的美景,顺便听一听其他人对于目前斗灯形势的分析。虽然他觉得这种事情并没什么好分析的。大约两炷香后,压轴戏终于陆续来临。中秋宴斗灯,开始了最后的十甲拼杀。 十甲的最后一名,谢怜听到报幕神官高声道:“奇英殿,四百二十一盏!” 权一真早已离场了,其他神官听到这个数目后的啧啧之声也就不加掩饰了。这位西方武神年纪尚轻,却势头极猛,和他资历相同的神官,有两百盏长明灯已经算很多了,他却是翻了个倍还要多,可谓了得。但谢怜觉得,果然这少年在上天庭人缘不太好,因为除了他自己和师青玄,几乎没什么为这份了得真心惊叹。 下一位,地师殿,四百四十四盏。明仪除了多喝了两口汤,并没有任何别的表示,师青玄却是比他还激动,一叠声地道“低了低了”。由于大家对地师大人都不是很熟,章程化地拍了拍手,就当是祝贺了。紧接着就轮到师青玄自己了,风师殿,五百二十三盏。 一个人受不受欢迎,真是很容易看出来的一件事。报出风师殿的长明灯数目后,师青玄还没说话,宴席上的抚掌声便陡然大了起来,四处都是“恭喜恭喜”“实至名归”。师青玄十分得意,起身到处拱手,又对师无渡嚷道:“哥,我今年第八!” 他像被夫子夸了找爹妈讨赏似的,谢怜看着忍俊不禁,师无渡却斥道:“不过是第八而已,有什么好高兴的!” 他这话其实是非常狂妄的。整个上天庭,有哪个是等闲之辈?五百盏长明灯,高居第八,在他口里却被说成“不过是”,那排在第八名后面的神官,岂不是连“而已”都不如?他也并非不知此话不妥,但他就是要这么说,因为不惧。师青玄垮了脸,师无渡摇了摇扇子,又勉为其难地道:“不过,灯比去年多了,下一年必须更多。” 闻言,师青玄又纵臂长笑起来。整个宴席上,竟然只有明仪一脸漠然地埋头吃饭,不给他喝彩,于是师青玄拍了他两下,要找他讨祝贺。明仪根本不想理他,继续专心猛吃,师青玄大怒,要求他必须给自己鼓掌,谢怜在一旁听得要笑岔气了。可又听附近有神官低声议论:“哎,以往的话,泰华殿下差不多是这个位置前后。” “是啊,不过今年肯定不行的。今年出了那档子事,他好是颓躁了一些日子没管殿里事务,所以灯就少了好些,不然也能坐稳十甲。” 谢怜便不笑了。 下一位,灵文殿,五百三十六盏。 在文神里,灵文算是夺魁了,不过,并没有多少文神捧场,反倒主要是武神们很给面子。谢怜远远向他道了恭喜,这头听到师无渡和裴茗叫他摆宴请客,那头又听到有神官嘀咕,灵文信徒多无非是因为化了男相、灵文看准当今武神势大便一力巴结武神不理睬文神、灵文是上天庭最热衷于请客的神官、灵文据说有时请客还请嫖云云,摇了摇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女神官真不容易。 接下来,是南阳殿和玄真殿,分别是五百七十二盏,和五百七十三盏。慕情眉目舒展,风信不喜不怒,似乎并不在意。谢怜心中纳闷,怎么会刚好数目这么接近?这也太巧了吧?低声问师青玄方知,原来这两二人因为出身相近,领地相近,实力相近,加上彼此关系不好,两边信徒都憋着一口气要赢,不求第一,只求比对方高。每年竭尽全力,每年互有胜负。今年在最后关头,玄真殿终于多挤出了一盏灯,胜过了南阳殿,眼下仿佛打了一场胜仗,正大肆庆祝呢。听完谢怜忍不住心想:“在外面为多对方一盏灯争得头破血流,这群人都不回家过节的吗?今天可是中秋啊。” 下一位,明光殿,五百八十盏。 这个数目,相当可观了。然而,裴茗却并无喜色,因为,比起去年,明光殿今年的长明灯,其实是减少了的。副神裴宿出了事,算是一个打击,今年少了将近一百盏灯,若不是裴茗底子厚,稳住了,只怕少的更多。师无渡和灵文都没对他道恭喜,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至此,谢怜发现,这好几位神官的长明灯盏,数目都很是密集,几十十几的,仿佛拉不开差距。也就是说,大家其实都半斤八两,没有哪一个是真正的绝对胜出。他刚这么想,就听报幕神官道:“水师殿,七百一十八盏!” 宴席上,一阵骚动,惊叹四起。 众神官反应过来,便开始争先恐后地道贺。师无渡只是坐着,并不起身,神情也并不如何倨傲,只是一派理所当然。这恐怕是好几百年来,第二名神官和神武殿长明灯之数挨得最近的一次了。谢怜第一次飞升时距今太远,那时候的一盏祈福明灯,比如今的一盏要更为难求,自然不能一概而论。不过,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们对于财富的热爱,是永远不会减少的,不愧为财神! 师青玄比自己亮了七百盏灯还兴奋,大力拍掌,对谢怜连声道:“我哥!是我哥!” 谢怜笑道:“知道了,是你哥!” 整个宴席上,依旧只有明仪一个人在格格不入地卖力吃饭。事实上,谢怜觉得所有人里就他一个把“宴”当成宴在认真对待,为吃饭而来,仿佛多年在鬼市卧底食不果腹今晚要一次吃个够本,想起鬼市街边摊子里卖的那些小吃,谢怜也十分能理解了,忍不住心想,花城平时会不会在鬼市街头悠悠踱步? 最激动人心的谜底既已揭晓,今夜,众位神官都看饱了戏,说够了话,心满意足,便也陆续准备起身离席了。谁知,师无渡忽然眉头一皱,扇子一收,道:“慢着。” 别人说慢着,大概没这么强的震慑力。但师无渡此人,真真如他的外号“水横天”,仿佛天生发号施令惯了,一开口便让人不由自主听从,大家又都坐了回去,问道:“十甲已出,水师大人还有何事?” 谢怜心想:“难不成也要散功德了?” 师无渡摇扇道:“十甲已出?” 众人都不知他反问此句是何意,师青玄却惊道:“……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十甲没出!——算上神武殿,刚才报出来的,也只有九个而已!” 众位神官一下子惊了,纷纷道:“只出来了九个?” “真的,我数了,真的只有九个!” “水师大人前面居然还有一个人???” “什么?还能有谁啊?我没印象了啊?” 正在此时,黑夜之中,忽然爆发出一阵亮如白昼的光芒。 那光是灯。 如千万游鱼过江海,无数盏明灯缓缓升上来。 它们在黑夜之中闪闪发亮,熠熠生辉,如浮空的灵魂和瑰丽的梦,壮美至极,照亮了漆黑的人间。此般奇景,无可言喻,唯余凝固的呼吸和断层的言语。 谢怜怔怔望着那漫天的明灯,仿佛窒息,什么都听不见了,恍神了好一阵。过了这一阵,他才发现,有哪里不对。 宴席之上,所有神官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原来,那报幕神官哆嗦着手,指向了他。 谢怜懵然,道:“……怎么了?” 无人应答,谢怜又指了指自己,道:“……我?” 一旁的师青玄拍了一下他的肩,道:“……对。你。” “……” 谢怜还是懵然,道:“我什么?我到底怎么了?” 那报幕神官艰难地咽了咽喉咙,终于再次开口。 于是,在场百位神官都听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颤抖声音。 “千灯观,太子殿,三……三…… “三千盏!” “……” 三千盏! 第79章 如梦临我三千明灯 4 半晌沉默,陡然,四起轩然大波。 哪怕是首席之位稳如泰山的神武殿,也从来没在中秋宴上一夜摘得三千明灯。甚至从来都没有谁想过这个数字。哪怕是一千,也还勉强好说了,三千,这才是真正的史无前例,比前几甲神官加起来还要多! 可想而知,此刻,众位神官心中有多不可置信,当即便有神官脱口而出:“弄错了吧!” “数错了吧……” 可是,且不说报幕神官数了这么多年的中秋宴斗灯,会不会恰好在今天出错,光是看一眼那组成了庞大光幕的灯流,即便是退一万步,真当是数目有误,那错误也只可能是数少了,不可能是数多了。于是,又有神官道:“会不会那灯并不是真的祈福长明灯?也许只是普通的灯?” 这话其实就等于“造假了吧?”,也有几人附和。师青玄却道:“怎么会是普通的灯?普通的灯和祈福长明灯规格完全不同,根本飘不上天来,怎么会不是真的?” 如果这句是谢怜辩的,众人大概还会继续质疑,但既然是师青玄说的,而且师无渡也在这里,旁人就不好说什么了。路被堵死,便转向了另一个方向:“诸位,这个千灯观在哪里?什么时候建的?是谁建的?有哪位仙僚知道吗?” 报幕神官道:“不知……但是那些灯上,写着的就是‘千灯观’升上来的。” “可我根本就没听过什么千灯观啊?!” “对啊,我也从来没听过!” 谢怜总算是从一片震惊的空白中抽离出来了,听到这几句,诚恳地道:“诸位,实不相瞒,岂止你们没听过,我也没听过啊!” 所有神官今晚都被这雷炸得晕头转向,根本不敢置信,七嘴八舌。谢怜真想说:“不过一个游戏罢了,大家何必太较真呢。”然而,首先,很多人心里并没把“游戏”当游戏,其次,他是这“游戏”的第一名,由他来说这话,不是欠揍吗?其他神官也不好说,因为其他神官名次都在他之后,说了仿佛在给自己开脱没拿第一也没什么大不了,便很尴尬。这时,裴茗笑道:“我就说血雨探花带走太子殿下非是为了找他麻烦,之前诸位还不信,现在可信了?” 经他提醒,众人这才猛然醒悟。 如果是花城,那么,他摆摆手就升了三千盏祈福长明灯,也不是不可能! 谢怜和花城到底有没有关系,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可谓是扑朔迷离。此前,众人都觉不怀好意说更可信。因为没理由对天界一向极不友好对花城突然就对谢怜另眼相看了。但是,依花城那种无法无天的做派,同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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