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话,谢怜都无法反驳。只因为,那是事实。所以,他只能绝望地道:“……不是这样的啊。” 这就是他最不想让郎千秋知道的真相。 这个少年在他的教导下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和真诚去渡化那些亡灵,却换来了不为所动的怨恨和铺天盖地的诅咒,还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这让他情何以堪! 这时,花城忽然一把打开郎千秋的手,冷笑道:“他的确厉害,你今日才知?” 谢怜根本没意识到是花城扶住了他自己才没坐在地上,且现在就在他上方近在咫尺处说话。花城把他挡在身后,直视郎千秋,道:“戚容这个废物,为报灭国之仇,一直在想方设法除掉作为永安国皇族的你,而被你当做杀人凶手的这个人,梦中赠符也好,花枝退魔也好,则一直在想办法补救。他去永安做国师,并非全是为了教导你,更重要的是为了保住你的命!因为其他法师全是更废的废物,对纠缠你的鬼怪束手无策! “而只有你的师父,太子殿下,只有他最了解该怎么对付戚容,才能一次又一次地救你性命。即便在最后被你钉在棺材里,也要先把戚容镇压了,防止留给你后患! “他厉害,他当然厉害。他不这般厉害,怎么教出你这样还能飞升的徒弟!” 他每说一句,郎千秋目光和紧握的拳就颤得更狠一分。最后,花城道:“我劝你,弄清楚你真正的仇人是谁,不要迁怒不该迁怒的人!方才你轰烂的不过是一个分身,你不会连这都看不出来吧。” 血肉横飞与飞沙走石中,郎千秋最后看了谢怜一眼,掉头离去。谢怜好容易回过神,道:“千秋!” 郎千秋头也不回,反手甩出一样东西,正是他带了多年的那枚护身符。忽的大火自燃,那符瞬间在空中被烧得一缕不剩。 花城道:“别追了,让他自己静静吧。这个时候,他听不了任何话。” 谢怜何尝不明白这一点。他站了好一阵,才静静地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一阵突如其来的怒气上涌。也不知是对谁的愤怒。 花城伸出一手,似乎想放到他肩上,谢怜挥开他的手,道:“本来他只用恨我一个人!恨就恨吧,恨我的人你知道有多少吗,不差他一个!现在好了,他知道他为之努力的对象都在诅咒他!难道就非要让他觉得从前我教他的全都是假的空的是我骗他的吗?!” 花城不语。谢怜一下子觉得难以忍受。 所有东西都难以忍受。难以忍受失控的自己,更难以忍受这样静静看着他的花城。他捂住脸,道:“你走吧。” 花城没动,谢怜抱着头道:“你走吧!算我求你了快走行不行!!!” 花城这才道:“好。” 他好像无声无息地走了。 谢怜总算觉得好受一点,但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狠狠一甩手臂,本是想打点什么把郁结在胸口的东西发泄出去,袖子里却甩出一样金灿灿的小东西。 看着它飞出皇陵塌了的那个洞,直直往山崖下落去,谢怜一惊,心道“糟糕!”,想也没想就伸手往下跳。谁知人到半空,被一只手拽了回来。谢怜足底沾地,一看来人,脱口道:“三郎,花丢了!” 花城一手圈住他腰,道:“丢了就丢了,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那一点金色已经消失,腰却被揽得更紧,谢怜急死了:“不能丢,那是……” 那是之前在庙会上,花城比赛夺来送给他的那朵花呀。 他惊出一身冷汗,魂也被拽了回来,这才后知后觉,不知何时花城居然去而复返。想起自己方才对花城态度恶劣,他呆呆地道:“三郎,你……没走啊。” 花城不答。谢怜又想起刚才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越发内疚,不敢说话。 半晌,花城才轻轻叹了口气,道:“哥哥既不要我,却为何又要我送的花?” 谢怜马上道:“没有不要你的!绝对没有。” 花城道:“那哥哥刚才叫我走。” “……” “之前也是。我喊都没有用,丢下我就跑。” 他还圈着谢怜,花城一开口谢怜就能感觉到他胸口微微震动,莫名酥麻,酥得人乱。他又这么说,谢怜便觉得他委屈得不行,自己也过分得不行,低声道:“……对不起。” 花城道:“我并非是要殿下道歉。” 正因如此,谢怜歉意才更浓。 他叹了口气,花城道:“我的错。” 谢怜怔然道:“怎么是你的错?” 第54章 芳心剑血洗鎏金宴 5 花城道:“我本意是想陪着哥哥把伤养好,让郎千秋自己来找青鬼。戚容这废物沉不住气,一番拉扯总会抖出真相,却不想哥哥身上还有罗盘符,定了郎千秋的位,让你还被送到这里,弄成这样。” 谢怜叹气道:“关你什么事呀?是我搞砸了。” 花城道:“你没错。若非你担下这罪名,新仇旧恨早就天下大乱永无宁日。一条命换了几世太平,你何错之有?是我做得比你狠多了。听我的:你没错。” 谢怜坐到地上,好半天才低声道:“我只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花城静静听着。谢怜喃喃道:“我只是觉得,一个人付出了善意,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我怕他受不了,我怕他会变。我只是……” 自己已经受够的,不忍心再让别人去受了。 作为芳心国师,他是没有过去和姓名的,担了血洗鎏金宴的罪,只是会让郎千秋觉得被一个人背叛。 可如果血洗鎏金宴的是郎千秋一生致力渡化的怨灵,这就是终极的幻灭。 所以当戚容暗示他时,谢怜只能受他威胁,拿剑去刺郎千秋,从而刺激郎千秋疯狂反击。 花城却道:“但你不可能永远帮他捂着那层遮羞布的,他总要知道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他也在谢怜身边坐了下来,道:“况且,你既然如此重他,又为何不能相信他?” 谢怜把脸从胳膊肘里抬起。花城淡淡地道:“相信他既然是你选中的人,便不会在怨恨中迷失自己。哪怕曾经恨不得毁灭整个世界,最后也会做自己该做的事。” 谢怜看着他,突然道:“我想了一下,你还是走吧。” 花城道:“为何?” 谢怜语无伦次地道:“其实……我是瘟神,靠近我你会倒霉的,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了。” 花城看着他,叹了口气,道:“哥哥,你糊涂了。” 谢怜坚持道:“难道你没发现吗?自我们相识以来,你一直都在给我带来好运,可我却在不断给你带来坏运气。” 花城道:“不。” 谢怜道:“我是认真的,再这样下去,我怕总有一天……” 突然,他撞到了一个人怀里。 花城把他用力按在自己心口,几乎是柔声地道:“殿下,不是你的错。” 他说道:“你已经尽力了,没有人能做的比你更好了。我知道。” 鬼没有心跳,谢怜听不到。但他确定,从未有人给过他如此温柔且坚定的拥抱。 不知过了多久,谢怜从半梦半醒间睁眼,道:“有人来了。” 花城这才放开他。谢怜终于发现自己靠在他怀里被安慰了多久,浑身都僵硬了,也不知到底该不该害个臊。花城却是神色自若,道:“这时候来的倒快。” 一名白衣女冠悠悠闲闲地转出,双眼一亮,道:“找到了,太子殿下在这里!” 随即她便望到了谢怜身旁的花城,马上道:“血雨探花!哇你在干什么!你你你,你别对太子殿下乱来。你那极乐坊,是我不小心烧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商量商量,咱们上天庭可以赔你,哪怕别人赔不起,本风师也赔得起,放了太子殿下,一切好说!” 谢怜哭笑不得,却也好生感激,道:“风师大人不必紧张,其实……” 他想要解释花城并非是为了极乐坊去找他兴师问罪的,师青玄却暗暗地朝他使眼色,像是要叫他别说话。花城也并不辩驳,只道:“君吾往我手底下插眼线的事我还没清算,你们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谢怜明白了。师青玄已经看出来花城并无恶意,但明面上要装成花城是为了追责才闯仙京的,这样的话上天说起来,可以避免有心人传他是恶意潜逃。花城也懂他意图,便顺口配合了一句。可谢怜却不愿意如此,道:“大人算了,别演了。三郎是为救我才闯仙京的,是好意,何必掩饰?” 师青玄却笑道:“不演了。方才那两句我已经传到通灵阵里去了。这你就不懂了,传来传去好意最终还是会传成恶意的,还不如一开始就是恶意呢。” 花城挑眉道:“明白人。” 师青玄得意道:“那是。要不然本风师怎么在上天庭混?” 谢怜道:“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师青玄:“我这不是担心你,刚好两个中天庭的小神官又找我帮忙,说找不到你了,我就帮忙找找么,花了我一堆天材地宝,可算是找着了!喏,他们来啦。” 又是一阵足音逼近,闪出两个少年,正是南风和扶摇,他们一见花城,脸一起黑了:“怎么他又在这里?” 而且又快他们一步。花城嗤笑一声,谢怜道:“你们也用不着这么紧张。” 师青玄热情招呼道:“是啊,都是自己人嘛!不过紧张也没办法,谁让太子殿下你一副被欺负得哭了三天三夜的样子,我一进来也吓了一跳呢。” “……”谢怜一下子站起来,道:“我一滴眼泪也没流!” 花城道:“我作证。” 师青玄道:“这可是皆大欢喜!我刚才还看到千秋了。不过怎么回事儿?他脸色好吓人,杀气腾腾的一个字没说就走了,叫也叫不住。我还从没见过他这样子呢……” 谢怜轻叹一声,花城道:“他去找血洗鎏金宴的真凶了。” 几人均是神色一凛,道:“真凶?” 师青玄不知内情照样喜:“果然这其中有误会,本风师真是料事如神,这下你就算回去应该也不用关禁闭了。” 南风则道:“好!”看上去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警惕之意也减淡了不少。谢怜摇头道:“你们知道么,真凶是青灯夜游,也就是戚容。” 南风和扶摇都是一惊:“戚容??” 谢怜看他们两个:“你们认识他?” 师青玄看他们三个:“你们认识他?” 南风:“听说……是仙乐国的一位贵族。” 扶摇补充:“一个没品但有毒的贵族。” 谢怜艰难地承认:“……我表弟。” 师青玄一惊,道:“厉害啊。” 谢怜想起他就头疼,道:“啊,他真是相当厉害。”就没见过比他更有病的人。师青玄却道:“我不是说他厉害,是说你厉害。太子殿下,你看看,风信、慕情是你以前小弟,千秋是你以前徒弟,青鬼是你表弟,血雨探花是你一见如故的兄弟,本风师是你的……好老弟!上天入地,这还不厉害吗?” 谢怜被这一连串弟弟弟弟弟强行押韵逼得差点爆笑,心道风师可真人如其风,风一出来,阴霾就要被吹散。花城挑了一下眉,似乎不怎么认可这个说法。而扶摇好像对“小弟”一词很有意见,道:“一见如故,未必如故!太子殿下若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吧,上天庭一大堆人等着你回去解释怎么回事呢。” 花城哈哈笑了出来。扶摇道:“你笑什么?” 花城道:“笑你弯弯绕绕。你无非就是想让殿下别和我这种妖魔鬼怪混作一路,为何不敢直说?知道自己没资格没立场么?” 南风反感地道:“太子殿下清清白白,你……” 师青玄突然“呔”的一声,往两人胳膊肘上撞了一下。 那一瞬间,南风的脸色当真比见鬼了还恐怖一万倍,当场就是一长串破口大骂,崩溃道:“我操了!你想干什么!!!” 扶摇也瞬间退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原来师青玄方才用来撞他们手的竟是胸,这一撞可真吓坏俩孩子了,而师青玄一甩拂尘,仙骨潇潇的完全看不出来刚才干了何等有失体统之事,道:“我还没问你们想干什么呢,这么想打架吗?没看见太子殿下和血雨探花好着呢,这么大敌意干什么?” 南风脸色铁青地躲在墙上那个被他撞出来的人形坑里,道:“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不要再做!听到没有!!!” 扶摇也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凉凉地道:“请大人自重,不要坏我修为。” 见两人都如避蛇蝎,对自己之貌美如花、玉树临风十分有信心的师青玄不由得一阵郁闷,道:“行行行。你们也不吃亏啊,什么态度?”仿佛觉得自己失了面子,于是化回了男相。 谢怜从一堆乱石里捡回芳心,一行人也出了地洞,师青玄双手叉腰道:“这山青鬼拿来当了新巢,满山妖魔鬼怪乱跑,还是叫几个武神来清理吧。” 花城点头道:“以上天庭的效率,大概下下个月就可以处理完了吧。” 扶摇哼道:“说得你仿佛一瞬间就能了结似的。” 花城却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把伞。这伞伞面赤红如枫,艳烈如火,但谢怜知道,此伞了得,能过火海刀山,可挡腥风血雨。花城单手撑伞,遮在他和谢怜的上方,映得二人面颊染上一片绯红。谢怜略感奇怪,道:“三郎,这是?” 花城对上他,把伞往谢怜那边挪了挪,笑眯眯地道:“等着。马上就要变天了。” 话音刚落,从天而降一阵瓢泼大雨!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神武大街惊鸿一瞥 那雨突如其来,哗啦啦哗啦啦,打得谢怜都懵了。但他好好地待在花城的伞底,没淋到一滴。可南风和扶摇就没那么幸运了,这两名少年全无防备地给这雨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更不幸的是,这雨是血色的,因此他们变成了两个血淋淋的红人,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瞪大的眼睛眼白是白色的。师青玄因为刚好站在一棵树下也幸免于难,只是瞠目结舌,拂尘都忘记甩了。 血雨来得快走得也快,那两名少年好容易反应过来,抹了把脸,依旧一片腥红,毫无起色。谢怜道:“这……” 花城收了伞,哈哈笑道:“一瞬间。如何?” 五个字间,他悠悠然地走出几步,已是好长一段距离。谢怜那头原本正在袖中翻找布巾,师青玄从拂尘上薅了几把白毛,一起贡献给了陷入沉默的南风和扶摇。而花城一走,他立即发觉身后少了一人,转身奔出几步,道:“三郎!你要回鬼市了?” 花城回头,道:“事情既已解决,你也要回仙京了吧。” 他总是在谢怜最需要的时候到来,又在最适当的时候离开。 花城又半开玩笑地道:“不过,哥哥要是想跟我走,我也欢迎啊。” 见他神色俏皮,谢怜笑了,道:“我送你。” 二人并肩而行,谢怜道:“下次我去鬼市,给你搬砖重修极乐坊。” 花城道:“我那里可不缺搬砖的,缺别的。” 谢怜问:“缺什么?”花城却是笑而不语了。 走了一阵,谢怜又道:“三郎,为什么你好像一早便知道,血洗鎏金宴的凶手就是戚容?” 花城道:“我并非知道一定是他做的,我只是知道一定不是你做的。” 谢怜敛了笑容,道:“你就没想过凶手真的是我吗?你怎知我心里不想这么做?” 花城道:“想这么做又如何?你不会做的。我幼时日日都想杀尽天下人,也没见我真的那么做。” 听到后半句,谢怜哭笑不得,心想还真是别具一格的童年。随后闭紧了嘴,半晌才道:“其实我——” 花城道:“你说,无妨。” 踌躇一阵,谢怜还是道:“其实我觉得,人在这世上,不要对别人太抱希望为好。” 花城“哦”了一声,道:“你所说的‘抱太大希望’,是指什么?” 谢怜道:“不要把某人想象得太过美好。若相识相知,终归会有一天发现这个人远远不如自己所希望的样子。到时候会很失望的。” 花城却道:“别人失望不失望我不关心。但对一些人来说,某人存在于这世上,本身就是希望。” 虽然他这句话并未指明,仿佛只是随口一驳,谢怜的心却是忽然一浮,飘着了。 他顿足,忽然道:“三郎,你到底是什么人?” 花城也顿足,回首望他。谢怜与他对视,认真地道:“你对我了如指掌,你知道的东西很多,也许更多。我总觉得,你是一位故人。但我又确实不记得从前什么时候见过你。” 花城这样的人物,见过一面,就绝对不会忘记。谢怜也不曾摔破脑袋失去记忆,没理由不记得。 他凝视着花城,迷惑地道:“你究竟是谁?” 花城并不回答,只是微微一笑。谢怜立刻反应过来,这问题真是极为不妥。鬼的真名都是秘密,岂有随意告知旁人之理?他忙道:“对不起,你不要在意,我只是随口一问。你是谁也没有关系。你是你就够了。” 花城拖长了声音道:“谁知道呢?你以后就知道了。” 这是之前谢怜用来答他的一句话,眼下被堵回,谢怜啼笑皆非。顿了顿,他缓缓道:“千秋的事,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你。我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但也许这样也未尝不好。” 花城却淡淡地道:“想太多。” 谢怜一怔,花城道:“你只管做就是了。” 说完,他转过了身,一摆手。 不多时,那道红衣身影便在山前、在月下、在谢怜的眼中,消失无踪了。 只有一朵小小的白花,悠悠飘落。 ———————— ———————— 那朵白花飞过漫天飘舞的彩带和欢呼,落于一剑。 这一剑刺出,将妖魔穿心而过,杀死在地上。 “伏魔降妖,天官赐福!” 神武大街两侧,海浪般的轰声一波高过一波。朱红的皇宫大门前,那两名扮演天神与妖魔的道人向四周施了一圈礼,躬身分向两边退下。这一出暖场的武斗看完,百姓气氛高涨,不光街道两侧挤得水泄不通,连屋顶上都爬满了大胆者,拍手、喝彩,手舞足蹈,万众狂欢。 高台之上,一排排锦衣玉容的王公贵族微笑着俯瞰下方。这般盛况,当真是万人空巷。仙乐国史上,若论哪一场上元祭天游称得上空前绝后,那么,一定便是今日了! 宫门内,百人长队在此凝神静候。钟声大鸣,一个臂挽拂尘、高冠华服的青年道者肃然道:“开道武士!” “在!” “玉女!” “在!” “乐师!” “在!” “马队!” “在!” “妖魔!” “在。” “悦神武者!” 无人应答。 青年道者眉头一皱,扬声道:“悦神武者?太子殿下呢?” 仍旧无人应答。而方才答话的“妖魔”顿了顿,取下了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 这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干干净净,一双眼睛却如一对黑曜石,明亮且闪烁不定,发丝柔软,极细的几缕散落在前额,看上去安静乖巧,和他手中那张狰狞的妖魔面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道:“国师,太子殿下说,不必担心,他稍后就到。” 国师梅念卿脸上原本的肃容寸寸裂开:“……什么?” 居然在这要命的时候,人没了! 正在此时,一人穿过漆黑的宫门道,迎面奔来。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姿笔挺,个头极高,小麦肤色,背后背一把黑色长弓和雪白的羽箭筒。他年纪虽浅,目光却坚毅。梅念卿一见这少年,一把抓住他道:“风信!你家太子殿下呢?” 风信道:“报国师!太子殿下在与君山伏杀妖魔!” 这问了还不如不问,梅念卿更加肝胆俱裂了:“他不是一个月前就蹲在那里吗?怎么还在!” “是啊!但因为那妖狡猾,他蹲一个月了才蹲到,马上就要得手了,所以殿下他说再等等,就快好了!” 梅念卿几乎是在咆哮了:“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不是杀我吗?!马上仪仗队就要出宫门道,华台拉出去只看到妖魔没看到神仙,一人一口唾沫在场的一个都别想活着游出去!你跟慕情干什么也不拦着?!” 还是慕情冷静,道:“殿下交待过,这次如果伏击不成,等下次再蹲,又要多死几十个人,他会在悦神武者出场前赶回来的,请国师按部就班走便是。再不发令出门,吉时要过了。” 宫门道外,从大清早等到现在等了几个时辰的百姓们早已按捺不住,高呼猛催。没办法了。 没有悦神武者是死,坏了时辰也是死! 梅念卿绝望地一挥手,道:“奏乐,出发!” 得令,笙箫管弦一起,一百名皇家武士齐声高喝,迈开步伐,引领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出发了。 战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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