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从容靠近。四面鲜花如雨纷纷落,都是路人所掷。那神像在人群簇拥之中游进了一座新漆光亮的庙宇,门口有华衣道人在发放不用钱的香火。看来,他们刚好遇上一座新殿落成,请神像入观。 谢怜随人流游到庙门口,好奇地凑了个热闹的边角。他贯来是见香就上,正想进大门去看看,忽然瞥到脚下的门槛,一下子愣住了。而他身后,花城也慢悠悠上来了,道:“有什么好看的吗?” 谢怜赶紧收回靴子,转身笑道:“宫观庙宇,你见得多了,自然没什么好看的,我们不如去别处看看吧。” 花城的视线越过他肩头扫了一眼,似乎也没发觉什么,微微一笑,道:“好。” 谢怜松了口气,两人走了一小段路,又回头看了一眼。忽听花城道:“哥哥,你在看什么?” 谢怜回头道:“没什么,新庙,好看,随便看看。” 花城却道:“是吗?我却觉得这庙难看得紧。而且,瞧着不大吉利。” 谢怜奇怪道:“城隍庙怎么会不大吉利?” 花城微笑道:“就是不大吉利啊。看着像是很容易着火的样子呢。” 谢怜想起红衣鬼火烧神庙的传说,汗颜不止。这时,又有人来问他们:“两位,前面去攀金枝吗?” 谢怜以为花城懒得理这种游戏,正要笑着推辞,谁知,花城却道:“我要参加。” 谢怜奇了:“你要参加?参加这个赛事?” 花城道:“玩玩儿也无妨。哥哥在这里等等我吧?” 谢怜含笑点头:“好,你慢慢玩,不急。不过,既是和凡人比赛,别吓着他们。” 花城应了,卷了袖子过小臂,这便加入高台下等待比赛的队伍中。 时辰到,台下擂鼓三声,百人同时一涌而上,但不出片刻,全都被一个红衣少年轻松甩下,几乎开场就拉开了不可逆转的差距! 花城此刻是十六七岁的模样,笑容明朗妍丽,除了那几乎扎眼的俊美,瞧着便是一个爱打爱闹的人间少年郎。他攀到途中,还回头远远朝这边招了招手,霎时引起谢怜四周一阵骚动,一片花红柳绿的姑娘齐刷刷冲花台上回招手,个个只恨自己不是二丈身材、埋在人堆里不能叫那少年一眼看到。谢怜也笑着对他招招手。他瞧那花台高的很,要一会儿好爬。加上人都涌去看夺花,挤在庙门口的就少了,便慢慢折返到那城隍庙门口。 泰华殿前,几名衣着华丽的道人正在对一群百姓宣讲传道:“八百年前,仙乐古国战败覆灭,留下一城怨气冲天的鬼魂。为超度这些无家可归、无人祭奠的孤魂野鬼,永安太子郎千秋只身来此苦修,终于渡化众生,功德圆满,飞升成神。自那以后,他便一直庇佑着苍城百姓……” 底下百姓极为敬爱这座城隍庙中供奉的神官,听着便拍起手来。谢怜也随着人群拍了拍手。 在永安以芳心国师身份存在时,几乎无人不怕他,因为他老一副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模样没事到处瞎晃,真就是无聊瞎晃,但却被渲染解读成了极为神秘的恐怖活动。 他还爱搞些神神叨叨又毫无意义的仪式,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符合高人的形象,结果是成功唬得所有人包括国主王后一干皇亲国戚都云里雾里吓个半死,看他的眼神颤颤巍巍,更加敬畏了,连他炸了两座行宫都毫无怨言,反而表示了亲切的慰问:“国师,我们知道的,你也是为国为民嘛!”导致他都不好意思坦言相告其实他只是想做个饭。 只有一个人不是那么怕他。那就是他的徒弟,太子殿下。 郎千秋十二岁时谢怜收他为徒,前后教导了五年,看着他从起个床都难的孱弱孩童长成爬上树拉都拉不下来的英气少年。这个徒弟,学揍人是很快的,只是,如果教他他不感兴趣的东西,比如术数,他就老爱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章 无名道杯水问二人 2 当然,谢怜也没什么资格说他,他自己当年也没怎么认真学过术数,什么阴阳五行、天干地支。都怪他师父对他说这些一般都是走江湖骗钱用的,你贵为太子用不着学这个!结果后来用得着了,他想出去支个摊算命挣口粮都怕害了人性命。 他是半桶水,他教出来的郎千秋就是直接在桶底扎了个洞。做着这种误人子弟的事却享着高官厚禄,谢怜时常汗颜,因此决定好好尽责。论表现,其一是郎千秋听课一睡觉就罚他抄道德经或者跑皇城,其二便是在剑术上更为用心地传授要义,包括一招不对就把郎千秋踩在地上暴打一顿、打到他鬼哭狼嚎不敢再犯。也是奇怪,越是被打,太子殿下竟然越是服他、敬他、牛皮糖一样粘着他。 有一天,十四岁的郎千秋来找他,说道:“国师,我发现了你一个秘密!” 谢怜当时心头一震,还以为他真发现了什么,手不由自主抚上那张绝不会脱落的银妖面具,道:“我有什么秘密?” 太子爬上了他的桌子,神秘兮兮的:“我看出来了,国师,你一人之身,却有两路武学!我说的可对?” 谢怜暗暗松了一口气,道:“哦?哪两路,你说来。” 太子兴致勃勃,在桌上侃侃而谈:“一路便是国师你日常教我这路——‘天下归心流’。此道,气度光明,锋芒耀世,又庄严开阔,有王者之风。” 这是谢怜原话,他背出来了,谢怜很满意,道:“相传此道为神武大帝君吾所创,王者气度,自然最为适合王室子弟。” 太子一翻而起,话锋一转:“可你我初见时,你用的却不是这一路武学!” 他说的初见,是指东宫出巡、执花退魔那一剑。他接着说道:“乱七八糟,百折不挠。力化千钧,所向披靡!——国师,我想学这一路!” 谢怜道:“太子聪慧,所言不差。不过,这一路,还是算了。” 太子道:“为何?” 谢怜道:“那招并不实用。至少,对你来说并不适合。” “我不解。” 谢怜与他正襟危坐相对,道:“殿下,我问你一个问题。” “问!”太子又补充道:“不要问我我曾曾曾祖父在哪年定了什么法这种问题就好。” 谢怜道:“谁要问你,这种问题我也压根不知道答案。我要问的,你听好了:今有二人,行于荒漠,渴极将死,唯余杯水。饮者生,不饮者死。为求一生,二人相杀。这时,第三人来了。” 太子道:“第三人来干什么?” 谢怜道:“这第三人,想让这两人不要再自相残杀。你觉得这个时候,劝解有用吗?” “没用。” “为何没用?” “因为那二人求生,要水。只是讲大道理,根本无济于事啊。” 谢怜道:“不错。根源不解,没有人会听你的大道理。所以这第三个人想让他们不再相杀,只有一个办法——把自己的水给他们。” 太子皱眉:“所以,这个问题和我们之前所说的有何联系?” 谢怜道:“我是在告诉你,为什么它不适合你。 “你想学的这一路武学,它的优点如你所说,正是‘百折不挠’,只要活着,只要有一口气在,使剑的人就能站起来,战下去。 “但你说它‘力化千钧’,却是错了。它的精髓,不在于‘化’,在于‘忍’。 “忍什么?” 谢怜道:“忍受一切。” 他平静无波地道:“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招数,能凭空化去力量。人有欲,便一定要被满足;人出剑,就一定要人受伤。不想他们为水相杀,就把自己的水给他们。这路武学,的确可以转移攻击和伤害,但是,只能转移到自己身上。 “欲止干戈,却自承其伤,这是很蠢的招式,若非万般无奈,不会用的。你贵为太子殿下,用不着学那个。” 太子懂似非懂,若有所思。谢怜接着道:“殿下现在想学,只是因为新奇。但时机未到,你是无法领会其中真意的。而且它毕竟是摸爬滚打、乱七八糟的野流,天下归心流方为王者之武道。 “何为王者?万民来朝,方为王者。所以,天下归心流要到顶峰,那须得是飞升之后,受了苍生香火信仰,那时方能发挥到最强——殿下还有什么问题吗?” 太子抱着手臂,皱眉愈深,道:“有一点。” “不懂就问。” 太子道:“国师,如果那第三人也没有水,该如何是好?” “……” 太子又道:“如果那两个人拿了他的水,却不满足,想要更多,不断向他索取,那第三人又该怎么办?” “……” “这么做当真是对的吗?他真的该插手吗?” 良久,谢怜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道德经五十遍!” 太子大惊:“国师,你让我不懂就问的!” 谢怜道:“你问的太深了,我答不了。” 太子拍桌而笑:“原来也有国师不知答案的问题!” 谢怜道:“我非神人,有何可怪?” 太子哈哈笑着站起身来,谢怜竟被他拉着手转了几个圈,又是好笑又是莫名其妙。谁知,太子忽然道:“不过,虽然国师说那是很蠢的招式,可我还是想学。” 谢怜忙着去捡被两人踩了好几脚的佩剑,道:“为何?” 太子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我是太子殿下啊。天下之水尽在我手,我不做这第三人,还有谁能来做?” 谢怜噎了一下,拍拍剑上灰尘。太子又道:“所以,有机会的话,国师还是教教我吧。等我出师了,第一件事就是要去苍城渡化怨灵,不是您说的技多不压身吗?日后一定用得着的!” 谢怜啼笑皆非,太子又兴冲冲地道:“对了!此道何名?” 谢怜这才回神,微微一笑,道:“此道无名。” 无名之人。无名之道。 日后,这招郎千秋果然用上了,只是没想到,却是用在拆穿他上。 事已至此,他倒不后悔当时为郎千秋挡下那一刀,只是觉得,当初果然是不该教那招。 忽然,谢怜想起什么,低头去看脚边门槛。那门槛黑乎乎的一声不吭,依稀看得出做成了一个趴地小人的形状。 果然没看错。谢怜庆幸方才把花城挡了回去,不然要是让他看清了这门槛,那可太尴尬了。这时,忽听一人问道:“那难道咱们苍城之前就没有庇佑百姓的神灵吗?为啥要人家一个太子殿下千里迢迢过来超度鬼魂?” 一名道人道:“这位问得很好。之前不是没有其他的守卫神官,只是差得远了。这前一位庇护苍城的神官,也是一个太子。只是,是一位骄奢淫逸的太子。” 谢怜:“???” 人群中忽然冒出一个少年的声音:“你怎知道他骄奢淫逸?” 这少年在人群里高出一个头,不是南风又是谁?那道人一愣,道:“书上都这么说的。” 南风明显在压抑火气,道:“那我现在立刻写一本书,写你把八十老母赶出家门自生自灭,你就是不孝孽子了?” 那道人也火了:“你这小子怎么乱说浑话!” 谢怜见势不好,生怕再吵下去南风又要徒手劈柱或学风信上演武神骂街了,连忙冲过去把他拉出人群,赔笑道:“算了算了,少年人不懂事,何必动气呢?说起来请问道长,你方才说上元祭天游,那是什么,能否为我们解惑?” 见他扯开话题,南风又目光咄咄,那道人倒也不想继续纠缠,便顺着谢怜给的台阶下了,道:“上元祭天游,便是古仙乐国最盛大的神事。仙乐太子十七岁时那一场更是倾国之力,国主以纯金打造了一座三百丈高的黄金台,用了九九八十一匹马并行才拉动。举国轰动,万人空巷,只为看那太子一人悦神剑舞……” 众人啧啧慨叹:“果然是骄奢淫逸!” “……”谢怜正无言以对,忽然另一个少年的声音道:“哦?三百丈,你们知道三百丈的纯金有多高多重、什么东西才能拉得动吗?至少九九八十一匹马是一定不行的。还有,门口这条街,就是当年的仙乐国神武大街遗址,你们知道九九八十一匹马并行有多宽吗,你们确定这条街塞得下?” 这声音凉飕飕的。谢怜又一回头,一个高挑的黑衣少年抱着手臂,一脸薄凉的鹤立人群另一边,果然是扶摇! 那道人先后连被两人抬杠,气道:“你们是哪个观的?好哇,这是来砸场子了!” 谢怜连忙把扶摇也拉出人群,一手一个笑道:“唉,一介古人,与你我何干,大家何苦为此争吵呢?我们走了,各位不送。”但已经迟了。那道人原先也许只是随口一说,但事到如今,就算只为面子也非要证明仙乐太子是个骄奢淫逸之徒不可,当即气急败坏地搜肠刮肚起来。谢怜本来还能假装没听到,但听对方说他穿布衣会浑身淤青嘤嘤呼痛,不禁愕然:“我以前有这么娇气吗?”这到底是在说他还是在说哪位公主殿下??? 第49章 无名道杯水问二人 3 他本是扪心自问,扶摇却道:“有!” 谢怜:“绝对没有!你怎知道?你又没见过十七岁的我。” 扶摇呵了一声,正要回嘴,那道人却又声嘶力竭掷过来一招:“还有!书上还说,仙乐太子刚出生的时候一个法师表演失误吓到了他都要被打成大罪冤死在牢里,如此霸道!!!” 南风在谢怜手中挣扎:“你也说是刚出生的时候了,关他屁事!来啊!不能打你们,老子还不能骂你们?!” 谢怜把他按了下去:“我都没听过这种事你跟他认真辩什么呀!你堂堂一武神确定要跟凡人当众比骂街?” 话音刚落,鸡蛋白菜、破铜烂铁,如漫天箭雨飞来!三人狼狈逃窜。好容易逃出生天,南风还在怒:“你干什么拦我?” 谢怜拍掉头上菜叶,确定已经烂透了才遗憾丢掉,道:“你们何必在人家的场子上找骂?” 南风气死:“什么人家的场子?这场子究竟是谁的?你在这儿镇场子的时候,他们供的神还没出生呢!” 谢怜帮他摘掉肩头的蛋壳,道:“算了算了。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扶摇却道:“这事算了,别的事可不能算了。太子殿下,私通鬼王、逃离禁闭,你可知该当何罪?眼下上天庭中天庭闹得沸沸扬扬,一半神官皆在传你对郎千秋怀恨在心,已杀了他灭口。” 饶是谢怜已猜到他们来的目的,也无言以对:“我杀他灭口?我要灭口,早几百年就动手了。” 扶摇:“谁让你还暴打了他一顿?” 谢怜当下脸就不对了:“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还暴打了他一顿?” 扶摇翻个白眼道:“整个上天庭都知道了好吗。那夜你们被灵文殿的银镜搜识到,几乎整个仙京都在同步观战。天下归心流对天下归心流,好不精彩啊。” 谢怜面露惨不忍睹之色。这么说他的“老子三界第一”脸都被所有人看到了?想想又稍感宽慰:“还好还好,一半在传,说明至少还有一半没在传。” 扶摇道:“你做梦。一半是在传你独自灭的口,另一半是在传你和花城联手灭的口。” “……”谢怜道:“你们觉得这可能吗?” 南风道:“当然不可能!不过只要泰华殿下出现,这些笑话就不攻自破了,他现在在哪里?” 谢怜道:“他的确在花城主手里……等等、你干什么!” 扶摇举起的手被他抓住,道:“干什么?即刻通灵,通知仙京。” 谢怜道:“花城主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通知仙京,让一大堆神官来吵他,只会越吵越厉害。这要是个好办法,我早几日就上报仙京了,何必等到现在?” 扶摇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上天庭的神官,总不能就这样扣他手里。” 谢怜道:“再给我几天时间吧。我答应了花城主要帮他做一件事,做成他就会把千秋放回来了。他只是顽皮,何必把事情闹大?” 扶摇不可置信地道:“花城究竟是什么狐狸精,让你这样护着他?” 谢怜正色:“花城主是鬼,不是狐狸精。我只是知道他没有恶意而已。” 两人脸上都是不退让的神色,好一会儿,扶摇才道:“没有时间给你了。你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已经不可能了。” 谢怜惊道:“为什么?” 南风道:“花城带你走的时候,不是在仙乐宫大门上开了个洞吗?现在许多神官都在向帝君进言,他们打算,如果明晚之前泰华殿下还不出现,就去讨伐鬼市。” 这下谢怜真惊了:“讨伐鬼市?怎会如此莽撞!帝君怎么说?” 扶摇道:“帝君向来稳如泰山,自然不同意去打鬼市。但这事闹到现在谁能压的下去?谁知道最后会怎样?” 谢怜越想越觉兹事体大,而且是因他而起,叹道:“我还没认识这位花城主多久,就好像已经给他带来不少麻烦了。” 扶摇道:“没错。你知道就好。” 南风一听就变脸了,一把推开他道:“说什么呢你?不会说话闪边儿去!” 扶摇反手就是一掌推回来,道:“难道不是?血雨探花铜炉出世数百年之久,鬼市繁华一年胜过一年,天界不想早日敲打吗?为何捱到如今才发难?” 谢怜预感到他接下来的话,道:“因为没有理由?” 扶摇不客气地道:“没错!花城心思诡谲莫测,行事却极有分寸,从不留下把柄。所以对他,上天庭从来师出无名。但现在他私困神官、擅闯仙京,这短短一段时日他的破绽比以往几百年加起来还要多,谁会放过这种机会?你若真把他当朋友,就应当保持距离,而不是变成他的扫把星……”没说完南风就听不下去了,恼道:“没完没了了你还!”这两人你一脚我一脚,又掐得不可开交起来。谢怜正一手一个拉着,恰在此时,一个烟花冲天,当空炸开,不远处有人海欢声雷动。谢怜一扭头,一大群人涌来。一个红衣少年被人群簇拥在中间,手里抛着灿灿金枝、脚下施施然走近。 他仿佛凯旋归来,笑吟吟地道:“哥哥,我夺魁了,你不来恭喜我吗?” 谢怜微笑道:“那真是恭喜你了。” 花城道:“是我的错觉吗?方才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谢怜道:“当然是你的错觉了。” 方才,谢怜站在一个墙拐角,眼看四人就要撞上,旁边就是河道,谢怜当机立断,一脚就把南风扶摇踹下了河岸。 花城挥散了人群,他一走来就递来一样东西。谢怜一怔,道:“这是给我?” 花城道:“我又不认识别的神仙,不给你给谁呢?不过这东西不值钱,哥哥若不喜欢便扔了吧。” 那金枝虽然称作“金花”,又被众人抢夺,实则不过粗糙的小饰物,金粉还扑簌簌往下掉呢。谢怜却十分高兴,说起来他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被供过花了,道了谢立刻珍重地放进了袖子里。花城眯眼看他收好,忽然道:“既然哥哥收了我的花,那是不是也要实现我的愿望呢?” 谢怜莞尔道:“你这么神通广大,还有我能帮你实现的愿望?” 花城淡然一笑,道:“那可不一定。世上有些事,我再神通广大也无能为力。” 谢怜道:“那好吧,你的愿望是什么,说说看?说不定我真能略尽绵薄之力。” 花城却只是斜斜瞧着他,笑而不语了。谢怜以为他不愿说,正要圆场,花城却道:“想向哥哥讨一样东西。” 谢怜道:“我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你看得上的?” 花城道:“那可就多了。不过,我现在想向哥哥讨的,是一枚符。” “符?” “符。防鬼的那种,护身符。” 谢怜怀疑自己听错了:“还要防鬼的那种,护身符?” 鬼找道士讨符篆——怎么接才好?不过,既然他要,给就是了。他几乎把整个袖子翻过来才找到了,道:“幸好我还收着!来,随便挑。” 见他塞过来一把,花城半开玩笑道:“哥哥真大方。” 谢怜道:“哪里,我还有很多。”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但你真的要这个吗?不知为什么,这符总也送不出去,没什么人要,这些都是积压了很多年的,我差一点找不着……”花城却道:“我就要这个。别人不要是他们瞎,哥哥不如全都送给我好了。” 谢怜道:“那还是算了,这符其实威力挺强的,恐怕对你……” 还没说完,花城就把数枚白底金纹的护身符佩全挂在了腰上。谢怜看他仿佛爱不释手,半点儿也没有作为鬼的自觉,正欲言又止,忽然又听一阵嘈杂。他随口道:“那边又有赛事,不知这次奖品是什么?” 花城顺他目光望去,笑道:“你想要吗?再等等我。”看他居然挽起袖子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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