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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这才成了这位中原神拳的得意弟子。况且冯宗喜这辈江湖人,最重脸面一事,讲究人敬我三分我敬人一丈,只喝敬酒不吃罚酒,陈天元虽说名声极大,与龙虎山齐仙侠、武帝城江姓打潮人、金错刀庄主并称为新武评四小宗师,可是冯宗喜还真不怵这位宗门远离中原的年轻谪仙人,退一万步说,他身边还有宗门势力盘根交错的陆节君,更有大雪锥枪下唯死人的李厚重,因此冯宗喜岂会自降身份向一位晚辈示弱,传出去后他还怎么混江湖。有师父撑腰的蛤蟆脸窦长风顿时心思大定,既然拉拢不了这位太白剑宗的天才剑客,那么借势踩上几脚,毁掉一位江湖名声还要在自己之上的家伙,天大的美事一桩啊。 一袭青衫的陈天元缓缓站起身,脸色平静,“今日起,我佩剑更名为木柴。” 这句话,显然只是向樊小柴一人而说。 徐凤年忍住笑意,瞥了眼她。 后者像是全然无动于衷。 冯宗喜皱了皱眉头,如果是中原江湖那边的不成文规矩,假若冲突双方实力并不悬殊,又都知根知底的话,肯定都是坐下来谈,不坐下来也行,即便最后还是要打,可也会站着先磨一磨嘴皮子。 他没有想到这位后起之秀根本就不懂那套“礼数”。 窦长风唯恐天下不乱,煽风点火道:“陈公子,我并无他意,为何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好,就算陈公子你不愿与我窦长风结识,算我自作多情便是,没关系,但是我师父与雪庐宗主和飞婵仙子都在场,你又何必报出剑名,咄咄逼人?” 背对樊小柴的陈天元柔声道:“放心,我不会输。” 徐凤年忍俊不禁,你难道不清楚,樊小柴这会儿是想着你给人乱刀砍死吗? 一人撑起一座宗门的年轻人在说完这句话后,气势浑然一变。 哪怕连剑柄都不曾握住。 满身无剑气。 剑意却冲霄。 腰悬三尺。 如挂大江。 徐凤年抬头望向武当山大莲花峰方向,有些头疼了。 这一刻,冯宗喜终于神情微变。 他自认已经有意高估这位剑道谪仙人了,现在才知道,仍是低估了很多。 就连年已五十高龄却貌若十八的缥缈峰陆节君,都不得不站起身充当和事老,她嗓音沙哑劝说道:“陈公子,萍水相逢即是缘,何须刀剑相向?” 陈天元沉声道:“理在我这边,剑在我腰间。” 陆节君苦笑无言。 年轻人啊,真是不晓得江湖的水深水浅,你陈天元赢了这位中原神拳又如何?冯宗喜在离阳江湖兢兢业业厮混了三十年,才攒下了当下那份口碑声望,可谓好友遍及大江南北,尤其是与大雪坪大管事黄放佛相交莫逆!太白剑宗既然已经跻身十大宗门之一,将来必然要与中原江湖牵扯来往,偏居一隅的太白剑宗本就没有地利优势,一旦与冯宗喜交恶,就不怕中原江湖门派,地方官府,甚至是太安城刑部衙门,都对你们太白剑宗怀有成见,说不定下届江湖评就会直接抹去你们! 给人感觉没心没肺的陈天元不知是灵光乍现还是如何,这一次竟然直指人心道:“我太白剑宗既然是剑宗,就当以剑立身!提剑平丘壑,只向直中取!” 徐凤年灌了一大口酒,笑道:“说得好!” 就在冯宗喜和陆节君都犹豫不决之际,气态森严的雪庐枪圣李厚重已经摘下两只大小枪囊,淡然道:“枪名大雪锥。” 徐凤年突然火急火燎地跟樊小柴说道:“我得先走了,你帮忙盯着这个家伙,如果需要就出手,当然不是让你杀他,是帮他!实在不行你就报出身份。” 徐凤年刚起身准备风紧扯呼,一个清脆嗓音就在众人头顶遥远处清晰传来,“姓徐的!” 徐凤年一脸苦相,喃喃道:“没道理啊,这么远也看得见我?” 已经“因病暴毙”的隋珠公主赵风雅,如今恰好就在武当山上,而小泥人也在。 更凑巧的是这两位公主殿下,早年就在山上针尖对麦芒过,徐凤年哪里想得到赵风雅进入北凉后铁了心要在武当山隐居,又哪里想到小泥人更铁了心要在山上打理那块菜圃。 徐凤年可不觉得她们两位会同病相怜,不打架就烧高香了。 陈天元侧过身仰起头,第一次握住了那柄原名为“大意”的木柴。 他是百年难遇的天生剑胚。 那一位,更是。 一座江湖,遇上了千年难遇的大年份,就不讲道理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望向天空。 有女子负匣御剑凌空而来! 她从大莲花峰破开那壮阔云海中,如同仙人下凡,飞掠而至。 老人总说,行走江湖,要讲派头。 她这种派头,大概已经不能再大了。 陆地剑仙,御剑千里,朝游昆仑暮至东海! 只不过这位女子剑仙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中,飘然落地后的举动,就更让人呆若木鸡了。 她没有继续神仙风采地驭剑归匣,而是直接提着那柄大凉龙雀剑,用剑尖指着某位笑脸牵强的家伙,怒道:“想跑?!” 某人坐回长凳,理直气壮道:“怎么可能!我刚才还想着上山给你带壶绿蚁酒呢!” 她瞪大眼睛。 他回瞪过去,貌似毫不露怯。 她始终涨红着脸,怒气冲冲。 大眼瞪小眼。 旁边还有一大堆人陪着这两位一起瞪大眼睛。 最后她瞥了眼桌上一壶尚未启封的绿蚁酒,板着脸道:“你自己结账!” 徐凤年嬉皮笑脸道:“我知道你出门喜欢携带钱囊,先借我,回头就还你。” 见她就要举起长剑砍人,徐凤年立即低头摸出一只钱袋子,“咦?明明记得我没带银子的啊!” 陈天元看到这一幕后,觉得这人,真不要脸。 她重重冷哼一声,御剑而返。 天上来,天上去。 他还不忘高声提醒道:“慢些,天上风大。” 等到她身形消逝于滔滔云海,所有人转头望着那个没有骨气的家伙。 他一拍桌子,恼羞成怒道:“怎么?!男人心疼媳妇,有错?” 第930章 姜泥这一趟御剑来回,无疑给冯宗喜一伙人找了个台阶下,真正见识过年轻谪仙人的剑意大势,就再没有切磋的心思了,冯宗喜自认捉对厮杀,肯定要输给陈天元这位江湖声势正值如日中天的后起之秀,若是与陆节君联手对敌的话,只会沦为一桩笑谈,两人加在一起都活了九十多岁了,合伙欺负一个还没到而立之年的年轻晚辈,算怎么回事。输了晚节不保,赢了也不光彩,不值当。 就连先前已经报出大雪锥名号的雪庐枪圣李厚重也犹豫了一下,在瞥了眼徐凤年后,重新收起了那杆与王绣“刹那”以及陈芝豹”梅子酒”齐名的名枪。 这位在中原江湖被视为武力极重却武德有亏的宗师,原本以性格暴烈著称,只是李厚重比冯宗喜陆节君两位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的“朋友’,要多出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他其实并不忌惮锐意无匹的陈天元,反而对那名气机平平的佩刀公子,更为上心。 跻身指玄境,便心有灵犀,便未卜先知,便见微知著。 而李厚重作为拥有金刚体魄的纯粹武夫,他的指玄境,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与江湖名声不显的北凉剑道宗师糜奉节如出一辙,远比道教中人的真人更能料敌先机,也就更能杀人。 陈天元看那雪庐枪仙没了生死厮杀的念头,也就顺势坐回原位,心思更多放在那名御剑女子身上,疑惑道:“武当山何时多出一位隐居的女子剑仙了?” 徐凤年当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没必要交浅言深,欣赏这位年轻谪仙人是一回事,如何打交道又是一回事。收起钱囊,一手拎起一壶绿蚁酒,然后丢了个眼色给樊小柴,后者默默掏出一粒银子放在桌子上,准备跟随徐凤年登山,两人一起走向那两匹坐骑,因为是产自纤离牧场的优等北凉战马,无需拴系,也不会走失,更不会被陌生人任意骑乘。陈天元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结伴而行,就被樊小柴转头冷冷瞥了眼,有信心一人力敌三位江湖名宿的年轻剑客,顿时有些气馁,坐在原位上,喝了口定神汤,没滋没味。 突然,远处有人骑毛驴沿着驿路悠然而来,蹄声滴滴答答,比起马蹄的雄壮密集,毛驴踩踏出来的声响,实在是有些软绵滑稽。 徐凤年愣了一下,看着那名骑毛驴看山河的中年人,脸色复杂。 樊小柴不认识中年人,可是她从年轻藩王脸色的蛛丝马迹里,猜出了那名剑客的身份。 骑毛驴,腰佩剑,且能够让徐凤年驻足等待。 世间剑士唯一人。 不料陈天元看到这位中年剑士后,面瘫一般的表情绽放出惊喜的神采,猛然起身,大步前去,抢在徐凤年和樊小柴之前,激动万分,颤声道:“见过师父!” 中年人跳下毛驴,无奈道:“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你师父,而且我的徒弟只有一个。” 陈天元笑脸灿烂道:“认不认我做徒弟,是师父的事情,我认不认师父,是我陈天元的事情。” 中年人没好气道:“也亏得你还算剑术小成,否则就凭你这种不讨喜的执拗脾性,早就给人打得你爹娘都认不得了。” 他牵着毛驴走到徐凤年身前,打量了一番,奇怪问道:“不就是一个洪敬岩吗,怎么这么惨?” 徐凤年轻声道:“挨了拓跋菩萨倾力一拳,没死已经是赚到了。后来陈芝豹在怀阳关找到我,又点到即止地打了一架,稍稍耽搁了气机修养。” 中年人恍然,哦了一声。 这次轮到心比天高的陈天元目瞪口呆,洪敬岩加上拓跋菩萨,再来个陈芝豹? 徐凤年想了想,决定先不登山,领着牵驴子的中年人走回茶摊,瞥了眼他腰间的佩剑,笑问道:“最早在东海武帝城外,第二次在北莽敦煌城,还有上次在太安城,三次见面,都不曾见你佩剑,这次怎么?” 邓太阿一本正经道:“大秋天的,上哪儿去折桃花枝桠,难不成北凉这会儿还有桃花盛开?” 徐凤年叹息一声,桃花剑神也好,谪仙人陈天元也罢,为什么这些剑客,总喜欢说一些不好笑的笑话。 邓太阿拍了拍腰间佩剑,微笑道:“我那徒弟孝敬师父的,如何?” 徐凤年瞥了眼平淡无奇的佩剑,只好说道:“礼轻情意重。” 邓太阿摇头道:“二十两银子呢,可不轻。” 徐凤年笑道:“听潮阁其实还有几把好剑,如果想要新铸之剑,我与幽燕山庄还有些交情,如今他们龙岩剑炉和水龙吟炉也都在铸剑……” 邓太阿摆手打断徐凤年的盛情好意,“我要那些剑做什么。” 徐凤年笑眯眯道:“知道你肯定不要,可这些话还是要说的。” 邓太阿冷笑道:“不愧是徐骁的儿子,可惜了随吴素的相貌。” 徐凤年有些悻悻然,落座后问道:“喝酒还是喝茶?” 邓太阿酒能喝,却谈不上喜欢,至于喝茶更是觉得无趣,既然到了北凉道,就入乡随俗要了壶绿蚁酒。 邓太阿启封的时候,斜眼陈天元,随口问道:“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 陈天元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扯掉那张天衣无缝的生根面皮,露出一张英俊至极的容颜,不输西楚宋玉树,不输北凉郁鸾刀。 徐凤年终于理解为何这厮见到自己后会惺惺相惜了,原来还真不只是因为脸皮厚。 徐凤年问道:“江湖传闻你教过他剑术,我本来还不信。” 邓太阿淡然道:“谈不上传授剑术,在李淳罡万里借剑之后,我从北莽返回,刚好在南诏境内见到此人在一座山顶悟剑,就点拨了几句,后来东海访仙归来,从南海观音宗登陆,顺道又见了他一次。” 徐凤年深深望了一眼陈天元,感慨道:“难怪。” 难怪陈天元能够在剑道上一日千里。李淳罡不愿飞升,死后身负剑道气运,自然而然散落人间,而小泥人因为当时坐拥西楚王朝气运,不可能继承羊皮裘老头儿的这份江湖气数,想来那个幸运儿,就是邓太阿找到的陈天元了。 于是徐凤年脱口而出道:“陈天元,你想不想学两袖青蛇和剑开天门?” 陈天元皱了皱眉头,摇头道:“为何要学?” 徐凤年沉声问道:“你敢不学?!” 陈天元争锋相对道:“我有何不敢?是李淳罡的成名绝学如何?你是徐凤年又能如何?” 樊小柴有些奇怪,印象中这位年轻藩王虽说城府深重,却也不算是如何肆意嚣张跋扈的人物才对。 至于那位太白剑宗的谪仙人,无论做出任何举止,樊小柴都不会感到丝毫惊讶。 只是即便见识了“真人露相”的陈天元,樊小柴仍是打心眼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更加深恶痛绝。 你喜欢我,不需要理由。 我不喜欢你,有万般理由。 世间情爱,自古辛酸。 徐凤年与陈天元之间的剑拔弩张,后者浑身剑意勃发如旭日东升,让原本以为息事宁人的几桌人都如临大敌。 陈天元正色道:“我来北凉,本就是找你一战。” 一向在江湖中置身事外的邓太阿破天荒开口道:“不可退让的必死之战,拔剑也就拔剑了,无谓的必输之战,拔剑作甚?” 陈天元握住剑柄,脸色冷漠,“是他咄咄逼人在先!” 徐凤年轻轻吐出一口气,讥讽道:“不学就不学,估计羊皮裘老头的两袖青蛇,你这种人想学也学不来。” 陈天元冷笑道:“天底下就没有我陈天元学不会的剑招!” 徐凤年转头望向樊小柴,“你有没有觉得这家伙长着一张欠揍的脸?” 樊小柴点了点头。 只是她有大不敬嫌疑地补充了一句:“跟某人一样。” 陈天元倍感欣慰,女子的胳膊肘果然往自家拐啊。 徐凤年忽略了樊小柴一箭双雕的忤逆言语,瞥了眼陈天元,“你长得这么丑,比李淳罡差远了。” 陈天元冷笑道:“彼此彼此。” 徐凤年喝了口酒,得意洋洋道:“谁跟你彼此彼此,你陈天元有名正言顺的媳妇吗?” 陈天元看了看近在咫尺却像远在天边的樊小柴,看了看小人得志的年轻藩王,有些忧郁,人生第一次有些想要喝酒浇愁。 邓太阿倒了些绿蚁酒在手心,转过身去,那头老毛驴马上屁颠屁颠凑近,舔尽酒水。 徐凤年问道:“怎么来北凉了?” 徐凤年根本不觉得一场武当论武,就能让这位超然物外的桃花剑神闻讯赶来。 邓太阿平淡道:“离阳北莽怎么打仗我不管,甚至凉莽怎么死磕我也不上心。” 结果徐凤年等了半天,邓太阿始终话说一半,没有给出答案。 邓太阿好不容易才意识到年轻藩王在等自己开口,这才啧啧道:“这绿蚁酒……真烈,让我缓一缓。” 然后徐凤年和邓太阿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只不过两人抬头方向截然相反。 逃暑镇方向,是东越剑池柴青山,龙虎山齐仙侠。 当时两位剑道宗师之前结伴赴凉,悄然上山,暂住在武当最新开峰的那座青山观,并没有像许多江湖大佬那般惹人注意。 驿路东面,则是一辆马车,年迈马夫背负长剑而非腰间佩剑。 柴青山和齐仙侠联袂而来,很快就被冯宗喜陆节君认出身份,尤其是冯宗喜,曾经多次造访东越剑池,与上任宗主宋念卿也算熟识,只不过当时面对宋念卿,如今不过不惑之年的冯宗喜自然是以晚辈自居,柴青山从春雪楼首席客卿入主东越剑池之后,冯宗喜更是第一拨客人,口必称先生,对柴青山这位昔年离阳东南第一高手无比尊敬推崇。陆节君认出柴青山,源于缥缈峰与刑部关系深厚,上次曹长卿兵临太安城,陆节君本该与柴青山并肩作战,只是由于闭生死关才错过那桩堪称荡气回肠的盛事,但是陆节君在江湖上一直放言东越剑池无论宗学底蕴,还是剑道立意,皆要高于吴家剑冢,是举世皆知的倒吴派。 所以当柴青山出现,冯宗喜陆节君两人都迅速起身,神情恭谨,窦长风和那些缥缈峰弟子更不敢坦然而坐,如地方官场胥吏得见位列中枢的紫黄公卿。 柴青山并不是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武道宗师,面对冯陆两人的殷勤热络,也是和颜悦色地客套寒暄,顺便介绍了身边那位忘年交的齐仙侠。 齐仙侠神色和煦,君子如玉。 他原本是在山脚逃暑镇等待同出龙虎的白莲先生,无意间感知到此处的浓郁剑气后,这才和柴青山赶来。 此时此刻,武评四大宗师,有徐凤年和邓太阿两位。 新武评四小宗师,也有陈天元齐仙侠两人。 与此同时,东越剑池和吴家剑冢的当家之人,事实上也都到了。 柴青山,吴见。 马车停在驿路旁,吴见缓缓下车。 背对老人的邓太阿冷哼一声。 他这位横空出世的桃花剑神,对于那座剑冢,可从没有半点好感。 江湖近百年,只有寥寥三人得以走出吴家剑冢,最早是李淳罡大摇大摆取走了那柄木马牛,然后是上一代剑冠吴素彻底与家族决裂,最后是邓太阿以无敌之姿潇洒离开。 老人很不客气地坐在徐凤年身边长凳上,笑眯眯道:“小太阿啊,咱们多少年没见面了?” 邓太阿板着脸低头喝酒,不乐意说话。 徐凤年面对这位娘亲娘家的长辈,欲言又止,感觉古怪。 老人伸出干枯手掌,轻轻拍了拍徐凤年的手背,然后对邓太阿和蔼笑道:“生不同祖堂,确实是我吴家对不住你在先,你离家之时扬言死不共坟山,难道真要如此?” 邓太阿冷笑道:“怎么,堂堂吴家剑冢,还需要我一个姓邓的外姓人来撑起脸面?” 老人笑呵呵道:“你若愿意认祖归宗,也是可以的嘛。” 邓太阿估计是差点就要骂脏话了,好在还是忍下咽回肚子,狠狠灌了一口酒。 老人眼神似乎有些恍惚,“我吴家剑山之巅,曾经树立有四剑,木马牛,太阿,大凉龙雀,胸臆。” 老人接过徐凤年递过来的酒碗,低头浅尝辄止,望向武当山那边,“木马牛给李淳罡拿走,断了。幸好素丫头取走的那柄大凉龙雀还算完整,也有了继承之人。素王剑本是我的佩剑,后来假借六鼎之手送给了翠花那孩子,唯独古剑胸臆不曾认主,至今更是孤零零插在剑山之顶。” 不仅仅是徐凤年邓太阿和柴青山这位剑道宗师,就连陆节君冯宗喜都听闻远处有剑鸣于匣。 足可见附近必然有一柄绝世名剑藏于匣中,且微颤不止。 邓太阿脸色冷漠,无动于衷。 老人唏嘘不已,也没有继续劝说邓太阿。 邓太阿放下酒壶,“吴素当年在剑山救我之恩,我早已在东海武帝城救徐凤年一命,就已还清。吴素传我吴家剑术之恩,我亦以十二飞剑赠送徐凤年,也已两清。” 老人似乎有些疲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是替那柄太阿剑感到遗憾罢了,它何尝不是弃儿?” 邓太阿终于抬头第一次正视这位老人。 在他还是孩子的时候,独自苟活在死寂如同阴曹鬼府的的那座剑山之上,只有饥饿之时,才下山觅食,否则就是待在万剑丛林之中,任由森森剑气侵袭体魄,一次次晕厥,一次次醒来。那种痛楚,深 入骨髓。 那些年里,只有两人登上剑山,徐凤年的娘亲,吴素,变着花样传授他最基础的剑术。 还有一人,便是眼前老人。 曾经背着昏死过去的少年登顶剑山,俯瞰剑冢。 直到离开剑冢之日,邓太阿才知道那个古怪老人的身份。 剑鸣大震。 如女子掩嘴呜咽不止,如泣如诉,哀怨至极。 几乎刺破耳膜。 除去老人、徐凤年邓太阿和柴青山四人而已,就连陈天元和齐仙侠李厚重都皱起眉头,冯宗喜陆节君更是气机流转不停,以此来抵抗那股动人心魄的无形剑气,窦长风之流更是拼命捂住耳朵。 倒是茶摊老板这位普通人,只觉得那个声音嘈杂了些,并无丝毫受伤。 老人没有转头,只是伸手指了指马车那边,“三十余年来,那柄剑三次自行飞离剑山,第一次是你离开吴家,它被你强行留下。第二次,是你登上东海武帝城挑战王仙芝。第三次,是你在北莽与拓跋菩萨死战。在太安城,你与徐凤年曹长卿三人之战,它并未离开剑冢,只是在原地悲鸣而已。大概是它觉得主人此生都不会将它握住在手中了。自古传世重器皆有灵,我相信如太阿剑这般可怜,也算屈指可数了。” 徐凤年突然自嘲道:“同为武评四大宗师之一,本来曹长卿死后,等我重返巅峰,三人之中,拓跋菩萨很难更进一步,我自认最为接近天下第一人。” 老人看了看徐凤年和邓太阿,开怀笑道:“反正都一样。” 邓太阿重重叹息一声。 徐凤年忍不住打趣道:“老邓啊,矫情了不是?” 老人深以为然点头道:“就是!” 邓太阿神色落寞。 老人收敛玩笑意味,沉声道:“别忘了,你邓太阿先祖,曾是大破北莽万骑的吴家九人之一!更是主持剑阵之人!” 邓太阿深呼吸一口气,凝视徐凤年,“关外拒北城之北,交给我一万北莽铁骑!” 徐凤年眯眼笑道:“一万少了点吧,两万别嫌多。” 老人扯了扯嘴角,自言自语道:“果然跟徐骁一个德行。” 邓太阿猛然抬起手臂。 一道白虹飞掠而至。 邓太阿手持太阿剑。 剑气满人间! 第931章 幽州沂河城郊外有一条灌溉沟渠,入秋时分,那一大片芦苇荡,竟似大雪茫茫般。 几个临河村庄便错落其中,一辆马车由官道转入小路,颠簸不停,马夫是位身穿古怪衣裳的年轻人,神情木讷。 马夫身后坐着一位身穿素洁棉衣的男子,斜靠车壁,双腿悬在车外,随着起伏不定的马车一起轻轻晃荡。 黄昏里的小路上,马车赶上一位劳作完毕的老农,马车越过老农时,棉衣男子转头望向那位正好向自己投来好奇视线的老人,老人长了一张很不中看的脸,沟壑纵横,只不过虽然身形伛偻,仍是比那些南方老人要高出半个脑袋,脚步也相当矫健,足可见老人年轻时候肯定是位好把式。 棉衣男子轻轻喊了一声先生,车夫便拎了拎缰绳,马车缓缓停下,男子跳下马车,笑着打招呼道:“四姥爷?” 老农满脸错愕,不晓得这位瞧着很面生的后辈为何要喊自己四姥爷,大概是震慑于棉衣男子的气势,老农嚅嚅喏喏,局促不安,不敢搭话。 棉衣男子用最地道的幽州乡土腔微笑道:“我啊,村尾的陈望,四姥爷,不认得了?” 老农瞪大眼睛,使劲打量这位自称住在村尾的后生,然后猛然醒悟,皱巴巴的沧桑脸庞上绽放笑容,“小望?!” 陈望咧嘴笑道:“是啊。” 老人唏嘘不已,随即纳闷道:“怎的又回来了?不是上京赶考去了吗?” 陈望笑道:“早就考完了,这趟回家看看。当年四姥爷还借我二两银子来着,可不敢忘。” 老人摆了摆手,好奇问道:“考得咋样啊?” 陈望轻声道:“还行。” 老人哦了一声,兴许是担心伤了年轻人的面子,没有刨根问底,何况一辈子都跟黄土地打交道的老人,其实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叹息一声,“可惜了。” 陈望脸色平静,好像没有听明白老人言语里的惋惜。 陈望与老农一同并肩走回村子,聊今年庄稼地的收成,聊同龄人的婚嫁,聊村里长辈是否都还健在。 通过闲聊,陈望得知自己的黄泥房祖宅早已破败不堪,一堵墙都塌了,这在情理之中,十年不曾还乡修缮,本就简陋至极的房子,如何能够安然无恙。陈望的爹娘在赶考前就先后过世,无主的房子,可不是那些看似柔弱的芦苇,今秋一枯还有明春一荣。老农有些话没有说出口,其实在这位小望进京后,村子有位女子,原本会经常去打扫,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像她自己家一般,年复一年,好些偷偷心仪于她的年轻人,也都死了心,娶妻生子,而那个黄花闺女逐渐变成了一位老姑娘。只是如今她人都不在了,再与陈望说这些有什么用,何况陈望到底是在京城待了那么多年的人,指不定也记不得她了吧?否则若真有心,哪怕这么多年无法回家,为何连一封信也没有寄回? 已经临近村头,老人抬起头望向炊烟袅袅的村庄,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个闺女的家就在村头,多贤惠的一个孩子,方圆百里都要竖大拇指,早年媒婆差点踏破她家的门槛,可她不答应,她爹娘也没法子,谁都没料到竟然到头来,会发生那件惨事。老百姓都认命,命不好,怨不得谁。这就跟得个病一样,扛得过去就能活,扛不下来,是老天爷不赏饭吃了,就当入土为安。 陈望没有进村子,突然停下脚步问道:“四姥爷,她的坟在哪儿?” 老人愣了一下,放低嗓音道:“你咋知道她……” 老人没有继续说下去,陈望同样没有说话。 老人指了指渡口那边,道:“就那儿,坟头虽小,也好找。” 陈望掏出一只沉甸甸的钱囊和一张信笺,“四姥爷,麻烦你帮我把村里的账还上,交给里正或是附近私塾先生,上头都写清楚了。” 老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拒绝,小心翼翼接过信笺钱囊,问道:“不回村里头看看?” 陈望摇头道:“我就不去了。给我爹娘上过坟,要马上动身回京城那边去。” 老人感慨道:“这也太急了些啊。” 陈望笑了笑。 老人才走出去几步,突然回头问道:“小望,你真在京城当大官啦?” 陈望似乎不知如何作答,太安城的大官?黄紫公卿,位列中枢,一朝宰执? 所以他只好笑道:“不算大。” 老人欣慰道:“那也很出息了,四姥爷很早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差!” 陈望笑意恬淡。 老人临了不忘多瞥一眼那位站在陈望身旁的年轻人,转身离去的时候满肚子狐疑,那身衣裳瞅着挺古怪。 陈望与那位与国同龄的“年轻宦官”缓缓前行,他爹娘的坟在村外不远。 陈望抬起手,拂过那些芦苇。 他当年寒窗苦读的时候,都没敢想什么进士及第金榜题名,他爹娘就更没那份奢望了,他们只觉得自己儿子能够读书识字,就已经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大好事。北凉苦寒,一家一户能够出一个读书人,就很了不起,跟中原尤其是富饶的江南那边大不相同,那里喜欢讲究耕读传家,在北凉这里,青壮投军从戎的很常见,手里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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