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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骑的集体冲锋也有极大威慑。 一骑当先,马蹄不停歇,直到蔡楠阵前三百步外才收住前冲势头,不光是身怀小宗师修为的主将蔡楠,身边精悍亲卫和两位步军将领都依稀看清了那一骑的英伟姿容。 正是威名远播的北凉王徐凤年! 这位跟随人屠姓徐的年轻藩王,杀江湖顶尖宗师不下十人,杀北莽大军更是三十万,双手血腥,一路杀到了今天,杀到了这里。 哪怕是身处敌对阵营,面对此人,仍然有几分不得不承认的佩服敬畏,离阳老一辈双字藩王的儿子中,这个年轻人可谓一骑绝尘,靖安道德赵珣同样世袭罔替了父辈王爵,但低眉顺眼得就像一条天子家的看门狗,原本被誉为离阳世子第一人的赵铸,则在广陵道饱受诟病,胶东王赵睢的长子赵翼在两辽战事中也算不得出挑扎眼,至于广陵王世子赵骠之流就更不用拿出来丢人现眼了。蔡楠随意挥挥手,那名满头大汗的精锐斥候夜不守赶紧退下,蔡楠死死盯住位于两支大军中间的年轻人,他身后百骑,不披甲不佩刀,一人只背一剑,想必就是在去年中原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吴家百剑了,作为替朝廷镇守一方的领军大将,蔡楠对江湖事一向兴趣寥寥,一身本事都是在战阵上血水里磨砺出来的杀人能耐,早年跟辖境内一位境界相当的武林名宿有过私下切磋,轻松获胜后蔡楠的感觉就只有一个字,软。 但是眼前那一百骑,却让蔡楠根本不敢小觑,至于那个为首的年轻藩王,蔡楠自然更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如果不是徐凤年在三百步外就停马不前,蔡楠甚至顾不得什么风度,二话不说就会当场下令床弩攒射,江湖草莽怕军弩,武道高手忌惮床弩,都是无数人拿命换来的血淋林教训,尤其是重型床弩,有着“半百之内皆飞剑”的美誉,蔡楠自认不敢面对数张弩箭巨如枪的床弩。若非如此,去年北莽在虎头城外也不会同样是拿床弩招呼北凉王。 吴家百骑百剑,肃穆停马。 这是他们离开吴家剑冢进入北凉后第一次重返中原,在剑冠吴六鼎和剑侍翠花身后的那名竺姓魔头,甚至闭上眼使劲闻了闻,满脸陶醉,啧啧道:“闻多了凉州关外的血腥味和马粪味,还是这儿的空气让人舒服些。就是不知道真到了中原江南,能不能闻得到酒香和脂粉气。” 只跟真名竺煌的吴家剑士隔着两匹马,徐凤年微笑道:“按照之前约定,这次只要你们跟随本王一路南下,到了能够瞧见西楚京城墙头的地方,你们一百人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之后不管是去江湖东山再起,还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姓埋名,本王不管,吴家也不会管。” 当年在吴家剑冢内也无比嗜杀的竺大魔头桀桀怪笑道:“王爷,这话对别人管用,对老竺我可就谈不上厚道了,当年在那个鬼地方不过是多杀了几个姓吴的家伙,吴老儿自己没本事,就跟人合着伙在我身上敲入六十枚捆蛟钉,手段不怎么高明,可惜手法还算独到,不是吴家嫡系就拔不出那些玩意儿,老竺从来都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脾气,头回进入那座中原江湖,不捞个武评四大高手当当,不再跟邓太阿过过招,都对不起自个儿在吴家遭了四十多年的罪,所以嘛,身上这些钉子,还得劳烦王爷跟那个老不死的吴老儿说说情,只要王爷肯开这个口,老竺虽说从不晓得江湖道义为何物,却也不是那种忘恩之人,到时候哪怕王爷要我去太安城杀个人,老竺也能拍胸脯答应下来,王爷,这笔买卖咋样,做不做?” 阴气浓重的竺煌,与邓太阿都曾是吴家私生子,早早丢到了剑山自生自灭的弃儿,只不过当年一战,胜出的邓太阿进入江湖成为了桃花剑神,输了的竺煌之后因为杀心过重,尤其是痛下杀手几乎将吴家一支偏房斩杀殆尽,被勃然大怒的吴家老祖宗以不传秘术下了禁锢,如果不是百剑赴凉,修为堪称通神的竺煌,注定这辈子都无法让世人知晓天底下还有这么一号剑仙人物。至于这次率领吴家百剑前往广陵道,不但是徐渭熊,就连褚禄山都有异议,因为徐凤年许诺了他们的自由之身,这对北凉来说不是什么可以忽略不计的损失。在战况僵持不下的沙场上,这吴家一百人一百剑,一旦投入战场,绝对能够成为扭转胜负的关键胜负手。杀不掉拓拔菩萨,但实力强如洪敬岩慕容宝鼎之流,恐怕也要胆战心惊。 不等徐凤年说话,对竺煌视为仇寇的吴六鼎就转头怒道:“姓竺的,你能拔出六十颗钉子,我就能再帮你塞进去六十颗!” 竺煌懒洋洋讥讽道:“就凭你小子?这话由你身边娘们来说,都比你硬气些。哈哈,你们吴家真是有意思,这两代人,都是带把的,不如不带把的。” 剑侍翠花手指微动。 背负一柄极长极细古剑的矮小老人皱眉道:“竺煌,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位老人在葬剑无数秘笈无数的吴家剑冢也是地位超然,因为是个剑痴,吴六鼎小时候就帮忙取了个“娶剑老爷爷”的谐趣绰号,不同于从未离开过吴家的竺煌,或是张鸾泰、公孙秀水和纳兰怀瑜这些对重返江湖还抱有期望的成名剑客,八十岁高龄的老人这一生只对剑道一事痴心不已,只是受限于自身根骨修为,空有满脑子独辟蹊径的剑道见解和满肚子的剑术学识,始终无法自己亲自提剑践行,当老人进入北凉后,两次跟年轻藩王谈到剑道一事的招数意气之争,如逢知己,就有了衣钵落北凉的念头,至于文人武夫都看重的家国天下,老人反而一向很淡漠。 徐凤年没有转身,轻声道:“什么事情都到了西楚京城那边再说,不出意料的话,应该会有一两场仗要打,争取我们北凉大雪龙骑一人不死,当然你们也别死。大好江湖,在等着各位前辈扬名立万。” 吴六鼎没好气道:“给江湖留点种子是吧?老子就奇了怪了,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外人怎么看都像是个傻子的勾当,怎么到了你这边,做起来就显得格外豪气干云了?” 徐凤年转头瞥了眼这个跟自己从头到尾针锋相对的年轻剑冠,没有斤斤计较。 倒是这次跟随北凉王再度一起出行的凤字营旧部洪书文,冷笑道:“咱们王爷长得比你英俊,身手比你高出几层楼,你小子不服气?” 吴六鼎皮笑肉不笑道:“不服气咋了?” 洪书文一脸天经地义说道:“不服气?那你倒是跟咱们王爷过过招啊?” 徐凤年不理睬两人的拌嘴,对两淮道大军高声喊道:“蔡楠,阵前一叙?” 蔡楠闻声后没有太多犹豫,单骑出列,步军将领想要阻拦,自然不希望己方主将以身涉险,毕竟不远处那位年轻藩王可是货真价实的武评四人之一,但是节度使大人轻描淡写撂下一句“徐凤年想要杀人,不至于如此下作”。 两骑各自上前一百多步,停马相望,蔡楠深呼吸一口气,望着眼前的徐凤年,沉声道:“王爷若是想让本将退避三舍,就不用浪费口舌了!” 斜提铁枪的蔡楠看到年轻藩王似乎被自己堵得无话可说,视线只是越过自己一人一马望着两淮边军,蔡楠沉默片刻,继续说道:“任你徐凤年是修为高出顾大将军一头的武评宗师,但你毕竟不是你爹,不是大将军徐骁,仍然不值得我蔡楠下马避让!” 徐凤年收回视线,问道:“如果没有记错,本王已经让拂水房谍子给蔡将军送过口信,今日将军拦路可以,但是尽量将精锐安置在两翼,任由我方骑军一冲而过,我们少死人,你们更能少死人。这样不好吗?” 蔡楠冷声道:“本将就当没有收到那个消息,身为主持边关军务的武将……” 徐凤年突然打断蔡楠的言语,“将军你没有收到朝廷圣旨吧?” 蔡楠脸色冷漠。 徐凤年笑道:“蔡将军是觉得我北凉骑军事出突然,太安城那边措手不及?将军当真以为安插在河州的赵勾谍子如此不堪?就算北凉骑军推进速度再慢,那封圣旨也是注定不会‘准时’送往这个河州的,永远都会比这场战事不快不慢,仅仅晚一步而已。” 蔡楠面无表情道:“这又如何?朝廷做事自有王侯公卿的主张,我蔡楠行事只需对得起身上这挂离阳铁甲!” 徐凤年扯了扯嘴角,“你放心,本王主动提出跟你蔡楠叙旧,没想着要你们大军让路,之所以先前给你口信,是念在将军当年给了某个老家伙一份面子,而今天之所以跟你废话这些,又是因为在太安城有个当大官的老人,跟本王说了句心里话。” 徐凤年拨转马头,缓缓离去,不轻不重的言语,传入蔡楠耳中,“既然不愿做样子,两淮边军一心想要为国尽忠,那北凉就遂了你们的愿。沙场上,与我北凉铁骑对阵,想死有何难?” 蔡楠脸色苍白地返回己方大阵。 祥符三年春。 大雪龙骑如潮水一涌而过,兵力将近四万的两淮精锐溃不成军。 第852章 马蹄阵阵,中原震动。 北凉骑军出北凉道,入两淮道,在河州蓟州接壤的郾城一带南下,一头撞入江南道北部,长驱直下,势如破竹。 如那西北彪形大汉,撞得江南美人摇摇欲坠。 所经之地,离阳官员和地方军伍全部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挑衅举措,夜禁极早,便是白日也禁绝了商贾出入,戊守驻军更是一律不得离开营地半步。 奏折如同纷乱雪花一般,县衙、郡守衙门、刺史府邸、经略使官邸层层递进,最后交由精悍驿骑,以五百里加急火速传递给太安城。 伴随着一万铁骑的蛮横推进,在这期间,沿途陆陆续续有十几户人家浮出水面,不但当地官府军伍的头目吓得汗流浃背,就连负责离阳谍报多年的赵勾也无比悚然,这些在各地州郡内可谓名门望族的庞然大物,无一例外,都坐拥良田无数,储粮颇丰,甚至其中四个家族堪称州郡内的“土地公”,这十数个在赵勾密档上皆勾以“身世清白”类似评语的豪族,竟然都是公然通敌北凉的大胆贼人,为北凉骑军输送了不计其数的粮草,这等摆在台面上的泼天祸事,一旦朝廷秋后算账,那十几个根深蒂固的家族注定吃不了兜着走,而各大州郡的赵勾负责人和文武官员,也肯定要被狠狠扒下一层皮。 其中河州境内第一个犒军北凉的大户人家,出人意料地并未立即举族逃难迁入北凉,于是当地官府联手驻军在北凉骑军出境后,出动了四百精锐气势汹汹扑杀而去,打算将这个大逆不道的狗大户抄家问罪,而这户人家的老家主单独搬了条椅子,就那么坐在门口台阶上,晒着初春的暖洋洋太阳,膝盖上搁放了两柄凉刀,老旧的那把,是当年跟随老凉王徐骁征战西楚时的战刀,这么多年以来,就算家中最为宠溺的嫡长孙,也不晓得自己爷爷珍藏有此刀,刀鞘更为鲜亮的那把,则是第六代徐家刀,最新的凉刀,更是新凉王在前不久亲手相赠。老人面对着本郡四百青壮武人,笑着抬起那把新凉刀,只说了一句话,然后所有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到头来连狠话也没敢撂下一句。 迟暮老人说,王爷要我捎话给你们,宋家宅子今天死一人,郡内将卒就要死一万人,如果人头凑不齐一万,那北凉铁骑就去别郡别州借脑袋。 说完那句话,满头白发的老人弯腰拿起脚边的一壶酒,望着那些狼狈撤退的背影,一口一口喝着酒,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 老人像一条苍茫的老狗,无牙了,明明已经嚎不动了,但偏偏让人觉得有几分独到气势,大概那就是读书人在书上看到的气吞万里如虎。 ———— 在两淮道节度使蔡楠挺身而出之后,第二位敢于拦路的离阳骨鲠之士,不是领兵打仗的武人,也不是牧守一方的文官,而是一位致仕还乡多年的文人,僭越地从箱底翻出那件六品言官公服,穿上后独自站在驿路之上,战战兢兢的家人实在拦不住这个失心疯的老头子,一半族人连夜搬到僻远的乡下祖宅,一半族人躲在家中闭门不出,只有老人那个最没有出息的二儿子,考了一辈子都没考中举人功名的穷酸秀才,无勇义唯有孝,故而满脸惶恐地站在路边等着为父亲收尸,背回家去。 之后当铁骑汹涌而过,只留下那对颓然坐在驿路旁抱头痛哭的父子。 吴家百骑之中的纳兰怀瑜,她原本遥遥跟在后头,实在是熬不过自己强烈的好奇心,快马加鞭来到年轻藩王身侧,这位曾经蝉联胭脂评美人的剑道宗师笑问道:“王爷,怎么回事?” 徐凤年犹豫了一下,仍是摇摇头,没有聊天的欲望。刚刚从那头伴随自己多年的海东青得到一封密报,除了袁庭山领蓟北精骑由箕子口入关拦阻,蜀地也抽调出了两万兵马赶赴广陵道,统帅正是西垒壁战役结束后负气离开徐家的吴起,副将是当年寥寥无几选择跟随陈芝豹离开北凉的将领,一个曾经在边军中横空出世的年轻骁将,名叫车野,无论是跟这个年轻人打过交道的宁峨眉,还是如今负责镇守北凉南边门户的陵州将军韩崂山,都对此人评价很高,认为车野并不逊色寇江淮郁鸾刀两人。 英姿飒爽的女剑客不肯罢休,刨根问底。 徐凤年怔怔出神,好像完全就没有听到纳兰怀瑜的絮叨。 吴六鼎无奈道:“姨,咱们矜持点好不好?” 纳兰怀瑜白眼道:“呦,现在晓得矜持啦,小时候是谁拼了命往姨的胸脯上蹭的,什么打雷下雨好害怕啊要找地方躲躲,什么冬天天气好冷脸好冰啊……” 吴六鼎小心翼翼瞥了眼身边的翠花,然后赶紧跟纳兰怀瑜赔笑讨饶道:“姨,怕了你,方才那事儿吧,咱们娶剑爷爷跟姓徐的时时刻刻形影不离,想必他老人家知道内幕,你问他去。” 正在和张鸾泰以及刘坚之讨论剑道的老人闻言笑道:“没啥稀奇的,王爷就是问他想不想为了搏取士林名声,以至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然后洪书文那小子就抽出了刀,作势要策马杀人。” 昔年意气奋发的杏子剑炉少主,如今沉默寡言的中年剑客岳卓武插话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儒家老祖宗的‘家训’,连人都做不好,能当好官?就更别提经世济民了。我生平最见不得这种沽名钓誉的文人,为了青史留名,做人毫无底线可言。尤其是那前任离阳首辅碧眼儿,尤其不是个东西!” 徐凤年突然回过神,转头道:“别人不好说,唯独张巨鹿,在我眼中是真正的读书人,一百年能出一个,就会是整个天下的幸事。” 岳卓武并未因为徐凤年是北凉王而一味附和,依旧坚持己见,摇头道:“连子女都可以害死,估计还很理直气壮,这种人就算是不贪渎不扰民的清官,也好不到哪里去。” 徐凤年也未辩论什么,只是一笑置之。 历史如书,有些书页何其沉重,翻书之手,也许不断指便翻不过去。薪火相传,想要传给后人后世,持火之人,也许就会灼烧手臂,甚至不惜自焚,只为苦等接过薪火的晚辈。这个世道,需要明君,需要名臣,需要英雄,需要枭雄,需要风流,需要高歌,需要意气,需要清谈……需要很多人,但往往有些时候,聪明人各有风采的时候,其实更需要一两个傻子。 徐凤年没来由轻声笑道:“其实那个老书生挺好的,拦路为人臣,让路为人父,可惜不是咱们北凉人。” 在军中有疯子绰号的洪书文没心没肺道:“王爷,咱们北凉有铁骑,有凉刀,有强弩,有大马,已经足够了!” 徐凤年低声道:“希望将来能有不够的那一天。” 一路行来就像是徐凤年跟屁虫的洪书文突然唉声叹气,“王爷,我要是个娘们就好了。” 吴六鼎顿时毛骨悚然,做了个双手环胸打哆嗦的姿势,愤愤道:“洪疯子,拍马屁也就算了,但是好歹要点脸行不行?” 翠花会心一笑。 洪书文怒道:“老子是个娘们,去梧桐院给王爷端茶送水不行啊,六大缸子你想啥呢?!” 然后洪书文扭头嬉皮笑脸道:“翠花姐,跟这种满脑子不正经念头的色胚待在一起,可得小心再小心啊。不过幸好翠花姐你剑术比六大缸子高,他要敢动手动脚,你就一剑剁掉他三条腿,到时候我捡起其中一条,腌了做下酒菜!” 不光是吴六鼎扛不住了,刘坚之张鸾泰这帮大老爷们也有些吃不消,纷纷笑骂洪书文口味重。 喜欢成天到晚闭着眼眸的翠花微微睁开,望着洪书文缓缓说道:“如果一条不够下酒咋办?不然加上你的?” 洪书文下意识赶紧伸手护住裆下,尴尬道:“翠花姐,不用不用,真不用的,我刚戒酒。” 谈笑之后,徐凤年眯眼仰头,然后迅速抬起一条手臂。 一头神俊非凡的猛禽斜坠而落,停在徐凤年手臂之上。 等徐凤年看过了小竹节内的密信,那只伴随过主人先后三次游历江湖以及两次入京的海东青,低头亲昵地啄了啄徐凤年的手背后,振翅而飞。 徐凤年喊来袁左宗,脸色复杂,轻声道:“袁二哥,西楚主力在谢西陲的主持下,她则御驾亲征,开始向西线突围。而曹长卿已经悄然动身,孤身北去太安城了。” 袁左宗愕然,问道:“曹长卿一人北上?” 徐凤年重重点头。 袁左宗叹息道:“这位公认擅长收官的大官子,怎么最后关头如此一塌糊涂?” 徐凤年低声道:“我只猜得出一个大概,曹长卿恐怕最后选择背弃了很多人,也许其中有在忍辱负重的北莽南朝豪阀,有突兀复出的王遂,甚至有在庙堂和两辽隐忍多年的顾剑棠。为了复国,励精图治奔走南北二十年,曹长卿竟然都能放下……” 徐凤年没有继续说下去。 袁左宗毕竟是接触过很多深重内幕的局中人,问道:“难道义父早年所说的那个西楚传闻,是真的?” 徐凤年突然笑了,“都说读书人最是负心人,还好有个曹长卿,告诉了天下人,读书种子也可以最是痴情种。” 袁左宗欲言又止。 徐凤年破天荒有些难为情,瞪了袁左宗一眼,显然是不想袁左宗说什么。 一向不苟言笑的袁左宗嘴角有些笑意,果真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袁左宗还是忍不住开口说话,但是没有用往常时候“王爷”这个敬称,而是“小年”这个很有一家人气息的称呼,“小年,不管别人怎么想,袁二哥很高兴你这次领军南下,理由很简单,我就觉得这才是义父嫡长子该做的事情。” 徐凤年有些无奈。 这种不讲理,确实很有徐骁的风格。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袁左宗很快笑着补充道:“当然了,中原这边整整二十年,没听到咱们徐家铁骑的马蹄声,得让他们长长记性!” 袁左宗抬头望向远方,“义父说过,世间比雷声更大的声响,唯有我北凉马蹄声!” 徐凤年小声道:“徐骁可说不出这么豪迈的话语,肯定是我师父第一个说,然后他就借了不还,还会私下叮嘱我师父千万别说是他剽窃去的。” 袁左宗顿时无言,揉了揉下巴,“听小年你这么一提,真有可能。” 徐凤年哈哈笑道:“但是有些话,不管是不是徐骁第一个说,但只要是他说出口,就是豪气!” 事实也是如此,一场春秋战事早就已经证明了一件事。 有些话,只能,也只配那个瘸子来说! ———— 而此时,正值北凉铁骑南下中原之际。 一位青衫儒士由南往北。 当年那位名动天下的大楚曹家最得意,不知何时就双鬓霜百了的风流读书人,走得云淡风轻。当他在那天成为棋待诏之后,他从未如此如释重负。 山河破碎家国不在之后,这袭青衫四入离阳皇宫,只是这最后一次,他不入城不入宫。 一人兵临太安城而已。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西楚霸王曹长卿! 第853章 北凉铁骑闯入了江南道腹地,有数万两淮边军的前车之鉴,这支打着靖难平乱的骑军一路畅通无阻,加上骑军对所经之地秋毫无犯,勉强算是给了赵室朝廷一个台阶。 如果按照如今的离阳版图来看,位于广陵江以北的江南道,其实称呼名不副实,但在春秋前期,一向将广陵以南的疆域,视为瘴气横生的蛮夷之地,当年占据广陵江以南大半疆土的旧南唐,除了在顾大祖领军下打过几场荡气回肠的战役,给当时大将顾剑棠领衔的离阳大军造成不小麻烦,事后朝廷兵部户部联手统计兵力折损,发现一个极为滑稽可笑的结论,死于疾病的离阳兵马,竟然与战场伤亡人数大致相当,相传离阳老皇帝定鼎天下后,对受降入京的南唐君主说了一句,人和在西楚,地利在你南唐,唯独天时在朕的离阳,世人皆言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故而在朕看来,此话当不得真啊。 之后离阳在先帝赵惇手上并州入道,其中设置江南道的时候,不是没有文臣提出异议,建言江北道更为妥当,只是文治武功都被誉为历代君主中佼佼者的赵惇,笑着驳回,理由更是极富一种野史的传奇色彩,赵惇在朝会上拿了一本当时翰林院新近编纂而成的大型诗集,笑称自古多少文人雅士以抒写江南风景美人,难不成后人翻阅此书之际,还要他们转个弯?不得不偏移视线去看一条“古时江南是今日江北”的注语,且“北”字气韵太硬,未免太过大煞风景。 在沃土千里养育出鼎盛文风的江南道,这支铁甲铮铮战马雄健的北凉骑军,显得格外突兀。洪书文这帮土生土长在西北的年轻北凉蛮子,就尤为水土不服,说这儿的地面都是软绵绵的,不爽利,马蹄子踩在上头都没个声响,更别提在关外大漠,纵马扬鞭时的那种尘土飞扬,驿路官道两侧更是草长莺飞杨柳吐绿的旖旎风景,让洪书文等人没有丝毫感到如何赏心悦目,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口闷气,手脚都施展不开。相比这些习惯了西北黄沙风雪的年轻武人,袁左宗和一拨年少时经历过春秋战事的大雪龙骑铁骑,就要心平气和许多。 这支铁骑日夜行军,在幽州河州蓟州境内并不刻意追求速度,不过南下中原的时候就变得推进极为迅速,但是北凉边军订立的繁琐规矩还是雷打不动,想要组建一支所向披靡的骑军,健卒,铁甲,大马,粮草,军律,战场,缺一不可。二十年来,北凉边骑的磨刀石从来只有北莽大军,比如凉州游弩手的对手,绝大多数是董卓麾下乌鸦栏子这等勇悍敌人,这就让北凉边军形成一种很有意思的错觉,那就是很大程度上高估了天下兵马的整体战力,这一点恰恰跟离阳尤其是中原境内所谓的精锐兵马相反,比如杨慎杏的蓟州步卒就一贯瞧不起燕文鸾的步军,广陵王赵毅的骑军就坚信可以与北凉铁骑有一战之力,靖安道的青州军也从不把北凉铁骑当回事,曾有领军主将放话出去,什么铁骑不铁骑的,身上挂几斤铁就是铁骑了?何况北凉那鸟不拉屎的穷地方,士卒披甲的比例能达到半数吗? 然后当这支大雪龙骑军一览无遗地出现在中原视野,朝野上下,闭门闭城闭营闭关,当然顺便还有闭嘴了。 深沉夜幕中,在江南道五彩郡一个叫双鸾池的风景名胜附近,大队骑军停马就地休整三个时辰,北凉游骑斥候仍是以一伍成制向四周撒网出去,十里返还,在侦察游曳之前,每名游骑伍长都会从标长手上接过一幅地势图,绘图极为精密严谨,不但详细标注出了山川关隘的名字,许多时候甚至就连大小村庄哨所都有记载,显而易见,这绝对不是临时搜罗而来的地图,更不可能从地方官府军伍那边借用,那就只能是北凉早就记录在边军机密档案的东西,看那些地图纸张的新旧,最早也只是三年前左右,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盘踞西北俯瞰中原已经二十年的北凉边军,从未对中原真正的不闻不问!这种不显于言语和桌面的蛛丝马迹,让整支骑军从斥候到主力,从伍长到将领,从上到下,都出现一种隐忍不发的压抑炙热,如雪中架火炉。 大军寂静整肃,一行人却在这个风雪夜缓缓而行,悄然离开驻地,骑马去往江南名胜双鸾池那座声名远播的千年古刹寒山寺,正是徐凤年袁左宗徐偃兵三人和两个当地人,一人是拂水房安插在江南道的谍报头目,便是徐凤年也仅仅知道此人化名宋山水。年近六十,麻衣草鞋,粗看就如常年田间劳作的老农,但是此人却是创建拂水房的元老人物,被褚禄山依为心腹。另一人年龄与谍子相当,姓张名隆景,只不过气态与前者截然相反,满身富贵气,是五彩郡当之无愧的首富,黑白通吃,绰号张首辅,寓意其在江南道五彩郡手眼通天,与一朝首辅无异,张家不算五彩郡的外来户,只不过真正兴起于二十年前,之前只算是一县之内的豪绅人家,在张隆景手上开始飞黄腾达,富贵阔绰之后,不忘反哺家乡,慷慨解囊资助过近百位贫寒士子,其中十多人如今都已是官品不低的实权人物,最为翘楚的两位更是分别官至户部郎中和一州别驾。 为了照顾多年不曾骑乘的张隆景,一行人走得不快,这让张首辅很是忐忑不安,他本来安排了心腹扈从乘车而来,但是年轻藩王临时起意要去寒山寺赏景,勋贵如北凉骑军主帅袁左宗也是骑马而行,张隆景哪敢唯独自己一人乘车前往,当年从一个徐家军中骁勇善战的青壮校尉摇身一变,在五彩郡浸淫官场二十余年,很多沙场棱角都已磨掉,何况距离当年香火已经隔了一代人,张隆景更不敢在声名赫赫的新凉王跟前失了礼仪。 这次泄露身份,为旧主徐家的北凉骑军资助粮草,子孙满堂的张隆景并非没有顾虑,牵一发而动全身,其实家族内外的方方面面,都起了风波涟漪,近的不说,就说那些张家早年雪中送炭伸出援手的寒庶子弟,如今做成了身着青绯的官员,想必接下来就要一封封绝交信送往张家宅子了,说不得之后最想张家满门抄斩的人物就是这拨人,熟稔人情世故的张隆景想到此处,多少还是有些苦涩。但要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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