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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知手捏拂尘皆非凡,这是老一辈江湖人士代代相传的告诫。武当掌教王重楼一指断江,那么龙虎山就有赵天师在京城那边曾一拂尘破去禁卫一百六十甲的神仙传说。赵凝运遇见这个比他还要高一辈的肃容道士,立即换上嬉皮笑脸的表情,眼皮低敛,“小叔,我正和小和尚开玩笑呢。” 道士不理侄子辈的赵凝运,朝披绿傧浅红色袈裟的小和尚微微作揖,生硬道:“请随我来。” 小和尚转头望向东西,得到允许眼神后率先拾阶步入天师府,进了大门,才发现一门后头还有一门,白玉石地面上铺嵌有一幅奇大的八卦太极图,天机盎然,让敬畏心油然而生,二门门联气势不输大门:“道高龙虎低头,德重鬼神钦敬。” 可惜当年被徐骁在山下说了句要按下龙虎头,在有心人看来这幅对联便有打天师府脸面的嫌疑了。二门内有钟楼,悬钟九千九百九十九斤,过了钟楼,便是气宇恢宏的重檐歇山式玉皇殿,在龙虎山所有道观宫殿中最高最大,供有一尊玉皇大帝雕像,十二天君配祀两边,仅比天子九龙少一条的八条金龙盘踞楹间,栩栩如生,似乎有人点睛便可腾云驾雾而去,小姑娘抬头看了一眼便紧张无比,跟着那位小天师和笨南北走过古碑林立的碑廊。 终于来到三门,再进一步,便算是进了天师府内门私第,世俗人物,唯有帝王将相,才有这等待遇,可被赵凝运呼唤小叔的拂尘道士仍不停步,带着小姑娘小和尚走了进去,院墙上有十个朱红大字“南国无双地,江左第一家”,小姑娘看到了头顶横批“相国仙都”,悄悄吐了吐舌头,在外头张望还不觉得如何厉害,这进了天师府,连她都不得不承认比自家确实要气派许多,即便没有北凉王府划船看红鲤跳腾的欢乐景象,唉,家里那帮光知道蹭吃蹭喝的方丈们也不知道把寺庙修缮修缮,她家好歹是佛门第一圣地,听名头就知道不比天师府小啊。 第三门分三厅,前厅后有一块壮汉双手不可抱圆的青玉圆形大磐石,称作迎送石,天师迎送府上贵客,都不过在此止步。那道士领两人一口气到了中厅,让两位稀客坐下,有两位清秀小道童奉上茶水,厅中供有龙虎山头三代祖师爷的画像,居中是天师府第一代赵陵尊,负手而立,道骨仙风扑面而来,悬有对联“有仪可象焉,管教妖魔避退;无门不入也,便知道法通天。” 左右分别是二三两代天师赵初宇和赵继庆,一位仗剑危坐,一尊持拂而立,各有千秋神气。 与三代祖宗天师容貌十分相似的持拂道士等两人坐下后,平淡道:“小道这就去请天师出关。” 出关? 那便是在仙人辟谷真人闭关了。 小姑娘再不知轻重,也没傻乎乎到要劳动赵家天师出关迎客的地步,赶紧慌张摆手,微微脸红,尴尬笑道:“这位真人,就不要麻烦天师了,我们喝喝茶就好,喝完就下山。” 那道人大抵是个认死理的性子,平静道:“无妨的。” 小和尚与小姑娘正好相反,小事上总是迷迷糊糊,天天被喜欢的小姑娘一家三口合伙骂笨蛋,当了几年和尚便做牛做马了几年,可不知为何偏偏每逢大事有大气,合手道:“小僧与你说禅即可。” 这古井不波的道士破天荒笑了笑,缓缓道:“你会说禅,可我不会讲道。你们若是不介意,我可以把白莲先生喊出来,与法师说一说。” 小和尚恭敬道:“好。” 东西小姑娘绷着脸不敢说不敢笑,心中其实已经乐呵呵,看吧,笨南北这家伙笨归笨,可在一些场合还是挺能撑场子的,她可是知道白莲先生名号的,得了皇帝赏赐一身荣贵紫衣的白煜,当年便是这个道士在莲花顶上吵架吵赢了家里那群老方丈,回到寺里后气得连见到她都没个笑脸啦,可惜那次爹光顾着喝酒了,被娘亲罚了一整年不准下山,要不然谁赢谁输还说不定呢。笨南北连自己都说不过,与这位白莲先生吵架,自然是吵不过的,不过没关系,吵输了,大不了以后找机会把徐凤年带来,嘿嘿,徐凤年每次与泼辣村姑吵架都可厉害了。 这位不知姓名的真人比身穿黄紫的赵凝运要客气太多,还真去后厅喊那位据说架子大到比龙虎山还要大的白莲先生了,小姑娘才喝完一杯茶,真人便带着一个白衫男子,约莫是看书太多把眼睛看坏了,他走路十分小心谨慎,习惯性眯眼,眼睛大概本就不大,眯起来就更是变成一丝缝,不过脸上带着很好看的和煦笑意,这倒是挺像徐凤年的,小姑娘看着舒服,一下子就觉得这白莲先生是个好人。爹说了,山下总有比她好的好人,总有比她坏的坏人,遇到好人要客气淑女,遇到坏人则要逃远。那么天师府外那个叫赵凝运的肯定就是坏人,而这白道士与拿拂尘的能算是好人,所以小姑娘就正二八经站起身打了招呼,毕恭毕敬喊了一声白莲先生。 没有穿道袍的白莲先生先是遥遥朝小和尚礼仪作揖,走近了几步,这才看清楚小姑娘的容颜,微笑道:“姑娘,你有旺夫相。以后谁做了你相公,天大的福气。” 小姑娘啊了一声,瞬间涨红了小脸。 这如何是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位白莲先生实在是太开门见山了,比她还不生分。 手捧拂尘的道士眼中含笑,有些无奈道:“白莲先生,别吓着小姑娘。” 头顶逍遥巾的白莲先生伸手摸了下巾带,后知后觉有点惭愧,慢悠悠坐到一条紫竹椅子上,视野模糊中转头望向要来天师府说一个禅的小和尚。 小和尚仿佛并没有要辩论的意思,只是好奇问道:“这里叫狐仙堂,当真有狐仙?” 白莲先生摇头道:“没有。” 小和尚哦了一声,“龙虎山有仙人吗?” 白莲先生哈哈笑道:“我认为没有。” 小和尚点了点头道:“那我没问题了。” 白莲先生并无失落或者恼怒,真是个好说话的好脾气,小姑娘觉得山下的人说话都有些不尽然,白莲先生哪里架子大,很和气的一位大叔嘛。 被小姑娘视作和气大叔的龙虎山小天师笑道:“喝茶喝茶。” 小姑娘轻轻说道:“喝完茶我们就下山啦。” 很难想象曾在皇宫里与皇帝说过大道的白莲先生点头道:“我是个路痴,眼睛也不好,就不送姑娘了,到时候还得劳烦身边这位脾气奇差的齐师弟帮我领回来。” 小姑娘喝完了茶,就带着小和尚离开中厅,一口气走出大门,在台阶下长呼出一口气,拍拍胸口。 小和尚摸了摸光头,都是汗水。 小姑娘笑话道:“笨南北,你也怕?” 小和尚赧颜道:“吵架不怕,就是怕被人关上门打。” 中厅内,那位齐师弟问道:“你们论道说禅了?” 白煜低头喝了口茶,哑然道:“大概没有吧。” 古板道士哦了一声,便无下文。 白煜打趣道:“吵来吵去有什么意思,你看,我现在有个喝茶的好心情,这不比什么都好?一个不聪明的小姑娘,一个不笨的小和尚,可就不是大禅了?” 拂尘小天师皱眉道:“你知道我不懂这些。” 白煜笑道:“恍恍惚惚是天道,懵懵懂懂便是禅。不懂就是懂了。懂的都是懂个屁。懂不懂,我看是不懂。” 姓齐的道士仍是没有丝毫表情的面容,问道:“希抟爷爷说了,修整逍遥观的银子,得天师府来掏,以后北凉那边有人上山,也得天师府出面接待。可掌教在闭关,京城那位,又说这事就放着不去理会,你说?” 白莲先生笑道:“放着就放着,撑死了大不了再来一出马踏龙虎的闹剧,我就喜欢热闹,反正打打杀杀由你在最前面。你再过几年比咱们掌教天师都要高了一重楼境界,到时候又会比谁差了去?” 道士平静无言。 白莲先生眯眼望向三位祖宗天师画像,感慨道:“说归说,真被我乌鸦嘴了,可就不好收拾了。‘徐家有凤,马踏龙虎’,这可是天书上的谶语。” 第64章 徐凤年没有给徐夫人晚上写《烹鹅贴》的机会,因为大戟宁峨眉在黄昏时分便带一百凤字营轻骑奔赴颖椽县城。 中间似乎跟东禁副都尉唐阴山一伙武军起了冲突,起因是遥望轻骑临城,唐阴山让守卫门吏提前关闭城门,传言宁峨眉并不出声,只是抽出背负大囊中的十数枝短戟,一枝一枝刺入城门,轰然作响,东禁副都尉在宁峨眉射完最后一枝短戟前,终于示弱打开城门,一百轻骑纵马而入,宁峨眉卜字铁戟只一戟便将自视武力不弱的唐阴山挑翻下马,大戟抵住东禁副都尉胸口,让其无法动弹,辱人至极。 与世子殿下会合后,一同离开颖椽县城,城内文官之首郑翰海抱病不出,唐阴山一众顾剑棠旧部噤若寒蝉,不敢露面,唯有一座宅子被掀得鸡飞狗跳的三郎晋兰亭苦着脸送到城门,望着世子殿下佩双刀骑白马的潇洒身影,再无意间瞥见身边那位强硬要求送行的夫人,看她眼神恍惚,似有不舍,惧内的晋三郎一腔胸闷憋得难受,恨不得扇她两耳光,可惜这位夫人是雍州首屈一指豪族徐氏的嫡出,他哪敢动手,便是说话语气也不敢稍稍说重了,她没能给老晋家带来子嗣,晋兰亭都得捏鼻子忍着,甚至连床笫红帷里的事,同样是苦不堪言,一些个夫妻情趣姿势儿,都得由着她怎么舒服怎么来,至今连一次老汉推车都没享受过,次次要那最是费劲的老树盘根,可怜晋三郎体弱无力,好好的闺房乐事成了一件苦差,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这种悲愤,能与谁说去? 那边晋家老宅,差不离的风雨凄惨,老太爷在和本该躺在病榻修养的雍州薄曹次从事郑翰海坐在一座宁静小轩,几名年幼美婢伺候着揉肩敲腿。两老相对无言,两族是颖椽关系最结实的世交,若非如此,郑翰海也不至于费尽心思将世子殿下迎入三郎私宅,可惜现在看来与北凉王府那边屁点大的香火情都没到手,反而惹了三郎两次昏死,桃树被砍,白鹅被烹,连数量不多的兰亭熟宣都被收刮一空,还有那两位夫人被调戏的隐情,郑翰海通情达理,也不埋怨世侄三郎对自己有怨言。 郑翰海苦笑道:“本以为大柱国那般聪明绝顶的人物,世子殿下再不济也是懂些人情的年轻人,唉,这次是我画蛇添足了。” 这次交由郑翰海数百金去打点雍州官场的晋家老太爷推开了一名婢女的纤手,揉了揉太阳穴,叹息道:“如果只是破费点金银,小事而已,可我们大张旗鼓摆出亲近那位世子殿下的阵势,惹来颖椽那帮武夫的心中不快,也是小事,可那些个与大柱国不对付的州牧刺督都冷眼瞧着我们的笑话,这下子,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头昏眼花的半死老头子一意孤行,想赌一次,却连累瀚海你了。本来你这薄曹主事的位置,有无还在五五分。” 郑翰海做官数十年,晋家出钱出力从不手软,几次功亏一篑,他对于主事一职早就被逼着不得不去看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郑翰海已跟着老太爷走错了一步,却不能再错一步,临老了还要跟财大气粗的晋家生分起来,于是忙不迭摇头笑道:“晋老,这话说重了,瀚海可以保证告老还家前定要保世侄三郎一个锦绣前程,酒泉郡老太守范平的次子,早就盯上我这个小小薄曹次从事的位置,我给他便是。范平是我们河阳郡新任太守朱骏的授业恩师,三郎不缺才华,只要有人赏识,定可平步青云。” 晋老太爷欣慰道:“瀚海有心了。” 昨日出城三十里淋了一身雨的郑翰海手指敲击桌面,看了眼身边几位婢女,老太爷心领神会,将这几个年纪只够做他曾孙女的鲜嫩丫鬟挥退出幽雅小轩,郑翰海这才低声道:“晋老,这些年顾大将军将麾下旧部陆续安插在雍泉两州,隐隐形成合围之势,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话而已,加上张首辅与北凉那位交恶,现在那位在这个点上进京,是否有玄机?晋老眼光独到,看人从不偏差,自然比我看得更远,能否指点迷津一二?” 老太爷沉声道:“这事不能说,说实话也看不透,北凉这位的做人行事,实在是……罢了,这棵大树不是我们想攀附就能攀上的。” 郑翰海跟着沉默下去。 老太爷突然笑道:“我看不管大势如何看着不利于北凉,都莫要小觑了,那唐阴山也算是顾大将军旗下一员猛将,对上了北凉四牙之一的宁峨眉,又如何?一戟而已。” 郑翰海想起这一茬,心情好转不少,北凉兵戈天下雄,是好是坏与他们都关系不大,倒是这些个上柱国兼武阳大将军顾剑棠的唐阴山们,在雍州实在是过于气焰跋扈,对地方士族毫无敬意,着实可恼。 第二日。 晋家老太爷正在书房临摹年初才在士子清流中传遍的《吴太极左仙公青羊碑》,郑翰海顾不得仪态,慌乱闯入,惊喜喊道:“晋老,大喜大喜,大喜事啊。” 老太爷少有见到郑翰海如此失态,也被勾起了兴致,搁笔问道:“何喜?” 郑翰海抹了把汗,卖了个关子,兴奋道:“老太爷知道那被世子殿下绰号禄球儿的褚禄山?” 老太爷心中一阵抽紧,在凉雍泉三州十数郡,褚禄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说起恶名,这体肥如猪的禄球儿只比人屠徐大柱国稍逊一筹,好喝妇人新鲜奶-水,在军中动辄剥皮杀人,春秋乱战中这头肥猪虽不是杀人最多的北凉凶神,可几乎所有北凉最隐蔽的破烂损德坏事,徐骁都愿意交由这名义子去操办。东越西蜀亡国,被这头禄球儿残害的皇宫嫔妃何止十几人?据说西蜀六位公主在一夜之间都被他折磨致死!见惯沉浮的老太爷都已经额头冒出冷汗,怪不得沉不住气,只要跟禄球儿有关,怎会是喜气的事,郑翰海是昏了头吗?! 郑翰海看到老太爷异样,一下子惊醒,不敢再拐弯抹角,哈哈笑道:“晋老,这次真是天大的喜事,禄球儿带着新任太守朱骏,到了三郎宅子那边,知道吗?!三郎连升两级,要去京城做黄门侍郎!” 老太爷懵了,三郎这辈子最大的冀望便是去京城为官,能做犹在小黄门之上的大黄门更是清流士子莫大-荣耀,大小黄门,这可是将来入阁做大学士必经的一块垫脚石。当今首辅张巨鹿,自诩是老太傅门下走狗,可不就是在大黄门这个清贵位置上整整蛰伏了十六年吗?!上阴学宫士子入京,历来首选便是大小黄门,三郎何等幸运,竟然一下子便跳入了被誉为小龙阁的福地?老太爷惊问道:“当真,此事当真?!” 郑翰海呼出一口气,缓缓笑道:“任命虽还未下达,可那禄球儿说了,大柱国已经写了举荐,是大柱国亲笔!” 老太爷一拍大腿,“此事定了!大黄门已是我家三郎囊中物!” 天底下谁敢忤逆极少举荐官员的大柱国? 皇帝陛下? 老太爷不愿也不敢去深思。 晋兰亭宅子湖畔,三郎晋兰亭匍匐在地上,泣不成声。 这位雍州自视怀才不遇的士子官员眼前站着两位体型天壤之别的大人物。 眯眼微笑的褚禄山。 以及神情紧张的河阳太守朱骏。 禄球儿慢步离开宅子,艰难上车,咦了一声,转头对恭敬站在一旁的朱太守笑道:“听说府上有一名美妾才为朱大人生下一位麒麟儿,想来奶-水很足。” 堂堂太守朱骏面如死灰,喉结蠕动,低头咬牙道:“恳请褚将军随我一同回府。” 不料禄球儿哈哈大笑,却是径直爬上了车,说道:“算了,这趟出门是为世子殿下办事,顾不上这点美味了。” 朱骏望着马车扬起尘土,北凉铁骑震荡出城,身体一颤。 第65章 鱼幼薇与那言行荒诞的老剑神十分不对路,更乐意抱猫乘马,欣赏河阳郡沿途风景,瞥了一眼始终与九斗米老道士交头接耳的徐凤年,忍不住靠近了一些,问道:“没能教体态风流的徐夫人写那《烹鹅贴》,世子殿下是不是很遗憾?” 徐凤年正在向魏爷爷请教末牢关在内几个道关的奥妙,希冀着它山之石攻玉,早日将看不见摸不着的大黄庭化为己用,听闻鱼幼薇的讽刺,不以为然道:“你信不信,我如果回头去颖椽县城,晋三郎愿意双手奉上徐夫人给本世子添香暖被?甚至明知在我与徐夫人一被春宵的情况下,都能睡得比平时还眉开眼笑。” 鱼幼薇忽略掉那添香暖被的下作言辞,一脸不信道:“他疯了?” 徐凤年微笑着故作高深道:“没疯,晋三郎提不起刀剑,可胜在读圣人书没读成圣人,而是读出了为人处世,所以是个聪明人。” 鱼幼薇只感到可怕,她也曾是西楚官宦子女,对于赠送女婢结交人脉并不陌生,可送夫人给外人,对她来说还是太惊世骇俗了,最出奇的是徐凤年只在颖椽大宅里为非作歹,听说晋兰亭数次气疯昏死,难道是真气得疯癫了?鱼幼薇揉了揉武媚娘毛发柔顺的滚圆身子,默不作声,三年游历,一年练刀,加上徐凤年游历前的一年多交集,细细一想,竟然已经算是相识五年,可鱼幼薇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子殿下,荒唐照旧,只是以前那些勾当,买诗词装斯文,带恶奴抢小娘,重金赠游侠儿,荒唐只是荒唐,如今荒唐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鱼幼薇便不知晓了。 徐凤年没有点破其中玄机。遇到小道符将红甲人,等老头儿李淳罡两剑退敌,便用雪白矛隼给遥遥策后的禄球儿寄了一封密信,再到颖椽晋府折腾晋三郎到欲仙欲死,又寄出了一封,给晋兰亭加官进爵的事情,是他自作主张,哪里有什么大柱国亲笔举荐,在离阳王朝,名义上仍当头领衔着文官武将的徐骁说话比徐凤年说话好用一千一万,可在徐家,徐凤年说话却是比徐骁还要管用一百,徐凤年说要让晋兰亭做更在小黄门上的黄门侍郎,徐骁怎会不允?深知徐家内一物降一物实情的禄球儿只是顺水推舟罢了。而大戟宁峨眉北凉归途遇上禄球儿,当即被补充了四十余轻骑,则是在徐凤年意料之外。 车厢内,姜泥得了额外一百文负责保管徐凤年收刮来的熟宣,那些临摹红甲符箓梵文绘制而成的宣纸,也都由她整理收藏在书箱中,她此时正拿着一张天书鬼画符猛看,却没能看出门道,羊皮裘老李一边抠脚丫一边望着姜丫头在那里皱眉,实在是不忍心好好一个玲珑剔透的苗子被那徐小子糟蹋了,好心劝慰道:“姜丫头,别看了,那小子故弄玄虚呢,交给你保管就没安好心。要老夫看来连书都不要读了,他可不怕你把这些秘笈都记在脑子里,便是都记住了又如何,你读书与他有益,那是因为他已经在武学上登堂入室,听书越多,感触越深。于你却是读得越多,心思越杂,越无从下手。老夫还是那句话,只要肯一心练剑,别说练刀的徐小子,便是邓太阿也不敢小瞧了你。” 姜泥头也不抬,说道:“别烦我。我不读书,你给我钱?” 老剑神苦闷道:“那小子所说不假,丫头你呀真掉钱眼里了。” 看宣纸绘画正郁闷着的姜泥抬头瞪眼道:“要你管?!” 性格古怪的李淳罡最喜欢小妮子生气的模样,伸手指了指头顶,笑道:“小心老夫不还你这柄神符。” 姜泥收好宣纸,捡起那本被老头儿说得不入流的《千剑草纲》,用心默念,她记性不好,读书三遍都记不住,更别提能像徐凤年那般过目不忘的倒背如流,至于秘笈上阐述的招数道理,更是一知半解三分迷糊十分头痛。马车突然停下,姜泥心情雀跃起来,第一次停车,便看到了白衣送行的陈芝豹,第二次更是瞧见了有古怪红甲人挡道刺杀徐凤年,这一次?姜泥掀开帘子,有些失望,只是那贪杯的世子殿下看到路旁有酒摊,就带着老道士魏叔阳去喝酒了。 酒摊子挂了一杆铺满灰尘的杏花酒旗子,徐凤年等魏爷爷和鱼幼薇坐下后,这才开口娓娓说道:“我们凉州那路边卖的杏花酒,要么兑水厉害要么根本就是假的,不地道,别看这铺子小,酒却是如假包换,尤其是我们坐的地方离仙鹤亭边上的口水井很近,井水极佳,用之酿酒更是绝配,斤两独重,我们那边最近几年才兴起的‘清蒸再清’酿酒法子,便是附近村子传过去的,酒香馥郁,入口那滋味,啧啧,好喝!小二,先上两斤杏花儿,牛肉有多少上多少。” 酒摊老板伙计本就瞅准了这位俊逸神采公子哥不缺银两,听到满口都是称赞杏花酒,更是笑口大开,这酒对卖酒人来说就是子女,哪家爹娘不喜别人称赞自己子女?何况这公子哥所说一切都有理有据,仙鹤亭口水井都是当地很有年头的遗迹,常有雍泉两州士子携同美眷佳人来这边吟诗作对,只不过这些身份贵气的读书人看不上路边摊子,酒味儿地道归地道,终归是配不上他们的身份不是,酒摊老板也不懊恼,今天算是祖坟冒青烟了,来了这么一个识货的膏粱子弟,听口音,是凉州那边的?酒摊子老板小心翼翼看了眼三位没资格入座的扈从,女的真是风骚呐,那挺翘屁股可比自家黄脸婆大了无数,佩巨剑的魁梧汉子就吓人了,至于那个脸色苍白的病痨鬼,店老板给忽略了,只确认有人影子,不是鬼,大白天的,怕什么。 殷勤上酒上肉,老板瞪了一眼失魂落魄盯着怀抱白猫腴美女子的年轻伙计,一阵火大,连他都不敢正眼看一眼那娘子,这兔崽子吃了豹子胆,生意还做不做了!老板一脚踹在伙计腿上,这让才他回魂。老板可是听闻北凉那边的大小纨绔出手豪气是真,可越境闹起来哪一次不是雍泉这边的公子哥吃足苦头?雍州地头蛇可真是敌不过北凉的过江龙。尤其是那北凉第一号大纨绔世子殿下,这个公子哥的骄纵跋扈是天下一等一,所幸咱们小户人家,这辈子都不用碰上。 不曾读书却听多了杏花诗文的老板一半自傲一半谄媚笑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行家,听小的爷爷说《雍州地理志》上有写到咱们这杏花儿。” 徐凤年给鱼幼薇倒了一杯酒液莹澈的杏花酒,笑道:“对,仙鹤亭外新淘井,水重依稀亚蟹黄。就是夸这酒的。” 老板这下子是真给唬住了,由衷称赞:“公子这一肚子学问天大了。” 徐凤年哈哈笑道:“那给咱们便宜些?” 老板立即焉了,一脸为难。溜须拍马可不用一颗铜板子,若是压价,小本经营,都是一点一点抠出来的血汗钱,得有多心疼。好在那公子哥只是玩笑,善解人意说道:“只是说笑,能喝到杏花儿已是相当感激。” 这两日对世子殿下愈发好奇的舒羞看到徐凤年捧着一口脏碗喝着穷乡僻壤出产的劣酒,更是迷惑起来,她虽来自南国蛮荒,可自小成为巫女,被奉为神明,说到衣食住行,比不上世子殿下钟鸣鼎食,以后叛逃宗门独自行走江湖,爱慕者络绎不绝,所以舒羞也从未寒酸将就过,看到徐凤年如此不拘小节,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姜泥跟着馋酒的老剑神下马车,坐在徐凤年桌对面长凳上。 鱼幼薇尝了一口温热杏花酒,滋味不俗,与北凉绿蚁酒各有不同爽洌,柔声问道:“口水井是怎么个说法?” 徐凤年正眯眼回味舌尖香绵酒劲,听到问话,笑着说道:“传说武当山上有位仙人,在亭中乘鹤歇息,见民风朴素,不忍百姓饥渴,便吐了一口口水入井,从此井水比起山林名泉都要来得甘甜。” 鱼幼薇神情不自然,“口水?” 徐凤年哈哈笑道:“约莫有些人口水就是甜的,我想尝尝,可惜还未能够确定。” 鱼幼薇脸颊生晕红,不知是手中那杯杏花儿还是某人酒醉言语。 李老头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姜丫头,等会儿我们把马车让出来。看着这两人成天打情骂俏就是不办正事,老夫嫌腻歪。” 不去喝酒的姜泥愤愤道:“交一贯钱!不,十贯!” 徐凤年刚想打击一下狮子大开口的小泥人,瞥见宁峨眉单骑而来,这位北凉勇将心思细腻地弃戟不用,下马后正要喊出一声殿下,徐凤年挥手道:“来,喝酒。小二,再上两斤酒。” 宁峨眉也不客气,站着连喝了三大碗,脸色如常,十有八九是千杯不醉的酒量,这不奇怪,北凉铁骑治军严厉,可每次摧敌屠城,都可以喝酒尽欢,北凉出来的将军士卒,少有酒量差的孬种。 宁峨眉略去了世子殿下的吓人称呼,自从那一日陈芝豹亲率三百铁骑送行,他被迫无意中跟北凉双牙典雄畜韦甫诚站在一线,世子殿下便不再有好脸色,导致颖椽重逢后便一直没有机会说话,宁峨眉官阶不高,也不在乎能否借着此次机会与世子殿下交好,只是他在颖椽城门折辱了那帮领上柱国兼武阳大将军顾剑棠旧部的脸面,难保不会被那个东禁副都尉联名上书参他一本妄动干戈的玩意,宁峨眉身为北凉将领,无需理会这等挠痒痒小事,可若再让世子殿下觉得行事鲁莽,委实是对不住那四十余伤亡袍泽,所以听闻前方马队停下,便独自策马而来,想说上几句拍胸脯不脸红的良心话,只求世子殿下千万别迁怒于凤字营无愧北凉军容丝毫的好男儿。 卖酒的老板小二伙计都识趣站远了。 这汉子生得虎背熊腰,身披重甲,气势凌人,不像普通行伍士卒,难不成是河阳郡的哪一位将领? 宁峨眉放低声音说道:“颖椽城门,宁峨眉出手教训了那帮关闭城门的家伙……” 徐凤年打断了大戟宁峨眉的话,轻声笑道:“宁将军,一戟挑翻了那东禁副都尉,就算出气了?要我在场,还不得让你把他剥光了甲胄吊在城门上?你若是觉得做过头了,怕给我惹麻烦,得,那三碗酒,我后悔请你了。可若是觉得仍不解气,我再请你喝三碗,如何?” 宁峨眉蓦然胜出一股豪壮意气,神采飞扬,更显得这位北凉第二牙雄壮非凡,“那宁峨眉可要再喝三碗!” 第66章 吕钱塘和杨青风不管从前如何做人是豁达还是阴损,在等级森严如同帝王家的北凉王府打熬了这些年,被逼着养出了谨小慎微的性子,世子殿下与大戟宁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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