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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个则已登顶,因此只要有人坏去这架平步青云的梯子,就只能止步不前,韩貂寺擅长斩杀天象,正因为这只人猫的指玄,最适合拆梯。只不过韩生宣得靠近身肉搏去抽丝剥茧,王仙芝则不然,从头到尾,这位武帝城城主都都没有跟轩辕青锋如何贴身,徒手裂锁,青龙入水,以及先后两拳,哪怕加上那段走崖路程,两者之间的距离都不算近。 这一刻,轩辕青锋脑袋空空,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记不起徽山的满陇桂雨,记不起女儿红的绵长醇香,记不起大雪坪上的那场暴雨。 当她悠悠吐出一口浊气,等于卸掉最后一口气,任由仅剩气机溃散,连带着那一袭紫衣愈发随风飘摇。轩辕青锋闭上眼睛,心如止水,最后一个念头便是,两清了。小时候不谙世事,总喜欢跟那个书呆子父亲问这问那,不知怎么就问到了男女情爱,父亲历来喜好解字,便以清字解情字,两字偏旁分别是水和心,何时做到心如止水,何时就算真正放下,才算彻底两清。 王仙芝站在崖顶,看到长虹所撞处的紫衣,皱了皱眉头,这女子临死有悟,可惜太晚了。 王仙芝不是不可以更改主意,自行打烂拳罡,留下女子一条性命,可老人东临碣石一甲子,已经懒得等待江湖上下一个新浪头的拍岸。 就在白虹拳罡即将把轩辕青锋炸烂的瞬间,王仙芝猛然转头,遥望广陵江左岸,视野所及,可以看到一名中年道士奔至铁锁沉江的遗址铁柱附近,然后高高一跃跨过宽阔的江面,提剑落脚在对岸的另一座铁柱,身形奇快,便是真正做到了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王仙芝,也忍不住有些刮目相看,单说轻功,道士的一步跨江已经远非踏雪无痕可以形容,可道士不仅于此,人已至,剑气才至,这才是仙人御剑的精髓之一。只见那条去势迅猛的拳罡在道士停脚时,毫无征兆地被拦腰斩断,转瞬间便烟消云散,换成十四新剑的宋念卿递出任何一招,都不至于这么干脆利落,哪怕将拳罡斩断两截,王仙芝的拳罡借着余威,仍能用前半截硬生生撞死轩辕青锋,而不是当下的荡然一空。 王仙芝傲立崖顶,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这名练剑道士的身份,剑痴王小屏,一直以剑心精纯著称于世,相传此人练剑从无定势,武当八十一峰朝大顶,间隔有远有近,王小屏练剑从来都是站在一峰之上,剑指另外一峰,峰上有师兄弟随手抛掷一片落叶,直到剑气击叶却不穿叶,才算圆满。王仙芝以前在东海静待天下顶尖武人入城登楼,等了却没有等到的,屈指可数,王小屏便是其中之一,因为王仙芝很好奇这位扛起武当剑道的道士,是否有望超出邓太阿的无双杀气。王仙芝对于今天王小屏的突兀出现,以及以剑未出鞘就打碎拳罡,谈不上动怒,更没有恼羞成怒地要痛打落水狗,放着捡了一条命的轩辕青锋坠入水中不去理睬,即便她因祸得福过了那一关,未来成就在武林中到达高不可攀的高度,都已经不是王仙芝他想要关心的事情。 王仙芝现在只想领教领教王小屏接下来的那一剑。 王小屏站在岸边,手中提了一柄普普通通的道门桃木剑,仰头望向那个老人。这个老人自从胜了李淳罡之后,再无旗鼓相当的对手,在王小屏所有练剑之人的心中,这都是一股不可言喻的闷气,因为他王仙芝是踩在剑道的头上登顶江湖的。剑林之盛,向来号称占据一座江湖的半壁江山,等到李淳罡输了以后,强如新剑神邓太阿一样没能把王仙芝拉下神坛,紧随其后的剑道大宗师,吴家剑冢素王剑的旧主,东越剑池宋念卿,同样无法一剑抒发胸臆,只要王仙芝在世一天,剑士就抬不起头一天,何谈一剑事了? 王小屏自幼练剑,就想着有朝一日要问剑武帝城,询问那个曾经说过一句“我观世间剑士如伶人”的王仙芝:我辈剑士当真无人?! 王仙芝朗声道:“王小屏,老夫进入北凉境内之前,只能等你三剑。” 王小屏没有大声回复,收回视线,看了眼手中桃木剑,轻声道:“一剑足矣。” 王仙芝这次赶赴北凉,其实走得并不快,太快了,期待已久的那一战就会变得毫无意义,但也不能走得过于缓慢,当初姓姜的年轻女子强开天门,王仙芝可以全然不放在心上,可若是换成姓徐的来做,就难说了。黄龙士那唯恐天下不乱的魔头,将八个亡国的残留气运转入江湖,种种机缘迭起,乱象横生,先后有曹长卿、邓太阿、陈芝豹等武学天才一涌而出,不说百年难遇,称之为五十年一遇并不过分,结果像是在同一个春天中的雨后春笋,丝毫不顾忌来年是否会没了收成,须知许多事物分大年小年,大年太大,小年就真要小到不行了。这一大拨春笋里头,姓徐的年轻人无疑是后起之秀,偏偏他所处位置,就在王仙芝这棵常青老竹之下! 其实轩辕青锋输得没有想象中那么冤枉,这么多年来,能够近身王仙芝的,只有邓太阿的飞剑,曹长卿的袖子,顾剑棠的方寸雷,年轻宋念卿那强弩之末的剑气,以及剑九黄阵图的临死一剑,可谓寥寥无几。 当然最近一次,是那个年轻藩王的拳头。 王小屏突然抬头微笑道:“王仙芝,站那么高做什么?” 说完之后,王小屏略微抬高提剑的左手臂,拧过手腕,以桃木鞘尾指向那座峡壁,微微下斜,似乎有所指,右手轻轻一拍朝己的剑柄。 手中这柄剑是十数柄今夏新造桃木剑之一,由于不是那道剑材质上佳的肥城桃木,色泽仅是微微紫铜,更说不上如何木香宜人,他跟无用和尚刘松涛一同结茅而居后,附近村民原本就听说过悬桃木于门户可以镇宅辟邪,可又不敢私自刻剑,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正儿八经的游方道士,一开始仅是一户渔民跟王小屏讨要桃木剑,后来一传十十传百,百姓们纷纷登门,王小屏也没拒绝,都应承下了,至今还拖欠着八柄。桃者,鬼怵木也。武当山上几乎人手一柄桃木剑,下山之前,王小屏身负符剑神荼,反倒是成了异类,记得下山之初,师弟洪洗象送至山门牌坊,笑着说帮他这个小王师兄雕刻了半把桃木剑,王小屏当时仗剑下山,哪里会在意一把山上山下皆是触手可得的桃木剑。 桃木剑的剑尾,一拍之后,轻轻一翘。 “起。” 王小屏轻轻说出一个字。 片刻安静之后,便是一大串不绝于耳的轰隆隆震响。 只见王仙芝脚下的峡壁,从下往上,如有一把开山大剑从中“挑山”,峭壁裂作两半,不断有山石滚入江水,激起千层浪。 “起剑就已是这般气魄,看来是想学李淳罡的出鞘事了?既然你只肯出一剑,老夫随你。” 王仙芝洒然一笑,轻轻跳下山崖,下坠速度并不太快,等他双足落在水面之前,恰好有一块巨石从山体裂出,王仙芝伸出一掌托住数人高的沉重壁石,朝王小屏那边踏江奔去。 单手托起万斤巨石,但是在王仙芝脚下的江面上,仅是被踩出一圈圈几乎微不可见的涟漪。 王小屏望向江面滚石的奇异场景,没来由想起了掌教师兄当年的指断沧澜江,不是想要在百姓面前显摆山上神仙的通玄本事,而是暴雨骤至,几艘渡船风雨飘摇,师兄这才拦下上游汹涌江水,直到渡船安然到岸。 以前在山上,他王小屏是师兄弟里练功习武最为勤快痴迷的一个,他总觉得师兄们太不把修道当回事,不苛求证道长生无妨,可未免也太不在意“武当当兴”那四个字了,师兄王重楼总说不急不急,而那个喊他小王师兄的洪师弟,自己总有点怒其不争的怨气,只是等到听说师弟有一天真的下山了,王小屏却又觉得师弟一辈子呆在山上修那个不可道的道,会不会更好一些? 王小屏浑然忘我,仿佛没有看到王仙芝已经托巨石奔雷而至。 王小屏会心一笑。 记起了年幼时,即是同门师兄又如慈父的掌教王重楼,总喜欢把一个孩子高高抛入天空,然后抱住他时笑着说一声“接住喽”。 记起了坐在师兄宋知命的脖子上,一起去大莲花峰巅看日落。记起了少年时代,比剑赢了被曾经被师父说成胜负心最重的师兄陈繇,陈师兄却没有什么失落,就是背转过身走了,事后听人说陈师兄当时笑得合不拢嘴。记起了师兄俞兴瑞每次下山总会去紫竹林找他聊些山下趣闻,也不管他是不是不耐烦。 王小屏变回寻常的握剑姿势,同时右脚后撤一步,右手则握住桃木剑的剑柄。 缓缓闭上眼睛。 中年道士所站广陵江这一侧岸边,拍岸江水倒退而去。 身后昔年挂锁拦江的铁柱开始剧烈摇晃,台基开始寸寸龟裂。 王小屏心中仅仅想到四字。 武当有剑。 第589章 江湖武学博大精深这个说法,在王仙芝看来相当无趣,老人见识过太多太多所谓的绝学新招,不过是新瓶装旧酒,难逃前人定下的规矩,尤其是剑士,一座座前辈高峰委实太高,后人大多仅在登山途中,故而在这期间递出几剑几十剑,都毫无新意可言,更难让王仙芝眼前一亮。 只是王小屏这半剑,尚未出鞘的起剑与蓄剑,王仙芝都没有半点掉以轻心,他原本是想用对付徽山女子那一套去针对,凭借气势之足天下无双的浩大气机,随意远攻即可。掌上搁山的王仙芝终于还是没有如此随心所欲,由单掌托石变成双手撑石,脚步不停,依旧奔向岸边的王小屏,左右手则五指如铁钩,气机渗入巨石,先是撕扯出一条条裂缝,继而将整块万斤重石绞烂为成百上千块碎石,碎石则形散神不散,碎石与碎石之间由丝丝缕缕的气机牵连。 王仙芝手腕紧贴,双手一扭,看似即将分崩离析的众多碎石瞬间重新凝聚,形成一个远观如大圆的石阵,碎石夹缝之间有无数细微紫电疯狂流转,随着王仙芝双手猛然摊开,在老人头顶,仿佛出现一群呈现出半扇形的紫黑鸦群。 碎石鸦群并非静止不动,而是一鸦一汲水,王仙芝脚下的广陵江不断有一根根手臂粗细的水柱涌出水面。 如果说鸦群是扇面,那么这些急速升腾旋转的水柱,则成为了那张扇子的扇骨。 王小屏下武当山磨砺剑道,今日一剑挑山迫使王仙芝下山,但是来了一位局外人,也算是下山之人,只是他出现的时机恰好是王小屏的剑起和王仙芝的鸦群,既无益于大局,又无损于大局,所以两人对此人都有意无意选择了视而不见。这名不速之客身披一件清洗到泛白的老旧道袍,却不是龙虎武当两山的样式,瞧着是不惑年数的男子,他临近广陵江一里地外,恰好看到王仙芝的那条拳罡白虹砸向一袭紫衣,中年道人看上去并未撒腿狂奔,每一步依旧闲适悠游,可几乎是眨眼功夫就临近了江畔,直到王小屏御剑斩长虹,道人依然没有出手,随后就驻足岸边,眼睁睁看着徽山紫衣坠入江心的滚滚流水,道人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 中年道人没有跃入江中救人,转头望向王仙芝兴师动众造就的那把“扇子”,他皱了皱眉头,世人皆知王老怪坐镇武帝城的时候,迎来送往无数高手,技击过招,从来不求花哨,简而言之,那就是与他打架,会打得很难看,任你是独占八斗风流的曹长卿,还是以驭剑胜御剑的桃花剑神,都不会给外行人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观感。道人身形纹丝不动,左手划出一弧,带起涟漪阵阵,似乎在遮挡什么无形之物,右手五指却在掐诀,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形势有三,天时地利人和,北莽国师袁青山擅长算人和,黄龙士尤为精绝于计算天时,而他则以预算地利取胜。 所剩无几的春秋十三甲,这名从头到尾都在深藏功名的道人占据“数甲”。 看似四十不惑的年纪,实则早已超出百岁,只是他所修之道,终生无望达到返老还童的天人境界,否则以他的卓绝才智,早就可以返朴归真,其逍遥程度,几可比肩五百年前吕祖的过天门而不入,但是世人苦求不得的飞升与否,不过是他的一念之间。漫长岁月里,他见过太多世情起伏,与吕祖转世的齐玄帧论道多次,在地肺山为离阳赵室养过恶龙,跟三代龙虎山掌教勾心斗角,再早一些,更是与百年前无敌于天下的逐鹿山教主刘松涛,一起结伴行走过江湖,亦敌亦友。道人停下掐诀,对于远处两人大战,心中已了然。 王仙芝年近百岁,登顶武道将近一甲子,相比凡夫俗子,算是活得太久了,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忘了这位魁梧老者,曾经竟是一位志在庙堂的书生,也曾模仿那清流名士去羽扇纶巾指点江山,只是种种因缘际会,投笔弃书入江湖,从此就再没有回头。魔头黄三甲导引国运涌入江湖,王仙芝原本拔得头筹,近似于一名庙堂权臣的挟天子以令诸侯,无人可以跟他争夺,大可以独吞大半,去做那四百年前的高树露,一百年前的刘松涛,可是王仙芝并没有如此作为,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宋念卿也好,初入天象的曹长卿也罢,这些身具气运的武林大木,都没有在武帝城夭折。这一趟离开东海,面对以卵击石的轩辕青锋,可杀可不杀,但是王小屏不一样,后者背靠一座武当山,以后山上之人会直面垂钓仙人,最终造成千年未有的崭新格局,天人相隔。往后的江湖,莫说七八个陆地神仙一同涌现的盛况,恐怕一个都不能剩下,甚至连天象境界都是奢望,飞升两字,自然成为绝响。这样的局势,以一人之力封疆裂土的王仙芝,自然深恶痛绝。 王仙芝不但要挡下王小屏接下来的出鞘一剑,还要一鼓作气割断剑痴跟武当的渊源! 只见王仙芝双手握拳,向前一抛。 扇面前扑,排山倒海,兴起了一股扶摇大风。 王小屏依旧双目紧闭,左手双指并拢,在桃木剑鞘上向前推抹而去,剑鞘轻轻滑出。 没有气冲斗牛的无匹罡气,没有风起云涌的异象。哪怕紫电萦绕的碎石迎面滚走而来,随后更有一个巨浪高墙迎面倾倒,剑出鞘的速度依旧不急不缓。 接下来一幕,惊世骇俗,武当道人给铺天盖地的碎石雷电一冲而过,又有大浪拍顶。这一轮攻势过后,无数碎石并未按照常理滚落在地,而是一颗颗悬浮在岸边,缓缓旋转,当空乌云密布,然后露出一根晶莹剔透的极长白线,若隐若现,仿佛是从九天之上垂下,略带倾斜,指着那个桃木剑仍是没有全部出鞘的王小屏,白线尾端就挂在道人头顶三尺处。 世人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说的是老天爷牢记着人之善恶。 王仙芝面露冷笑,伸出手指轻轻一捻,就捻断了那根“鱼线”。 中年道人喃喃自语道:“说到底,李淳罡当年可以输给王仙芝,王仙芝你也可以输给一位后起之秀,但江湖绝不能就此了无生气,凭什么儒以文乱法不做更改,侠以武犯禁却越来越愈行愈远?” 道人喟叹一声,“北凉徐凤年这小子要镇守西北门户,给中原百姓一个安稳,初衷并不差,可他跟武当牵连太深,一旦被他坐大,势必会跟李玉斧联手。因此就有了两个选择,不杀徐凤年,是天下少去几十年的动荡不安,杀徐凤年,江湖依旧是江湖,不管朝廷如何兵强马壮,都能做到大体上井水不犯河水。现在有人有可能要填平江湖这口井,你王仙芝作为‘坐井观天’的守井人,不答应,在情理之中。” 当他看到王小屏头顶那根紧绷白线好似猛然剪断,剩余白线在空中剧烈弹出一个弧线,最终缓缓消散于云间。 王小屏依旧没有出剑。 他的手指已经接近滑至剑尖,意味着剑鞘就要彻底离开剑身。 道人不知是同为修道之人的兔死狐悲,还是泛起了人之常情的恻隐心,不忍不看,转头看向江面。其实王小屏假使早些出剑,仅是用作破去王仙芝的牢笼,那么就会生多于死,以王仙芝极少动怒的性子,未必就一定要置他王小屏于死地。可既然这名剑痴执迷不悟,王仙芝应该就真的要动杀心了。 道人修的是孤隐,对于王小屏的执着,理解归理解,却很难认同。 就算地仙一剑又如何?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能伤到王仙芝,也不过是给那年轻藩王展现一种也许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破绽,并不能阻挡王仙芝的赴凉杀人。 拿一条性命去给别人换取多一点点的胜算,值得吗? 道人蓦然睁大眼睛,饶是他这样被徐凤年骂成千年老王八的老怪物,也有些震惊。 王小屏睁开眼睛,在剑鞘将坠未坠之际,非但没有趁势出剑,反倒是将剑推回剑鞘之中,轻轻说道:“走。” 仍是在鞘的桃木剑一闪而逝。 许多艘来往于山峡的渡船乘客无一例外都同时尖叫起来,原来他们脚下的大小船只都开始不受控制,逆流而上的不管如何使劲,开始迅速后退,船头朝向下流的更是有如神助,箭矢一般向下冲去。 这一切源于以王小屏和峡尾为两条界线的广陵江水突然被抽离而去。 这条离开水道的江水粗如山峰,腾空而起,如同一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青色大剑! 弯曲绕过王小屏,然后转瞬之间挂空伸直,剑尖直指脚下已无江水悬空而立的王仙芝! 王小屏轻喝一声,向前踏出一步。 一剑终于递出。 一截江水做长剑! 第590章 道人隔岸观剑,叹为观止,王小屏这一剑的剑意剑气,都足以称之为当世剑士巅峰,已经不能简单称为符剑或是剑招。 一代代剑客之所以能够在武林中峰峦起伏,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剑道宗师,兴之所至,往往可以无视境界,二品小宗师兴许一剑达指玄,指玄剑士亦可一剑入天象,甚至连破瓶颈,直接跻身陆地神仙的水准。 那条形神饱满的青色长龙,长达百丈,悬浮在身侧,如王小屏肩扛一剑。 随着这位大玄通的武当山道士挖空一截江水,江面上那些倾斜船只随着后续江水一起涌入广陵水道,恰好可以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一个个心神摇曳,约莫是王小屏的意气十分中正平和,所有观者惊奇却不畏惧。随着奔腾万里的汹涌江水再度填满水道,渡船乘客恰好可以趁机一览仙人风采,一些原本赶赴上游的渡客也纷纷掏出银子,死命要求船主调转船头,随水而下。他们之所以不怕被殃及池鱼,是发现那剑尖开始转移,移向了岸上,而原本站在江上的麻衣老者,也横掠上岸,一同变换战场。 王仙芝一脚脚尖才触及地面,那青剑就已直撞而来,一人一剑间距不足三丈。 王仙芝由脚尖点地变为踏实地面,另外一脚脚尖则点在后一步地面上,没有任何躲避,直直一拳轰出。 巨大青剑在一丈外猛然“止步”,炸出一朵绚烂水花,然后沦为一阵雾气,烟消云散。 这道拳罡跟剑气对撞而生的水幕好似没有尽头。 这把百丈水剑折损严重,以江上渡客肉眼可及的速度缩短,很快就耗去十丈剑身。 王仙芝身形始终岿然不动,但是像是耐心磨光,很快就不愿再站着挨打,后脚一步踏出作前脚,左手又挥出一拳,一拳威力无匹,不光砸烂了前赴后继的新“剑尖”,竟是还能砸得一整把青剑都剑身摇动,晃荡不停。 无数隐藏于大水青剑中的纤细驳杂剑气,开始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蔚为壮观。 之后大致已经被渡客猜出武帝城城主身份的老人一步一拳,不退反进,把九十丈长剑打到八十丈,七十丈,直到半剑五十丈,王仙芝才略微收起攻势,如同武道修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这一收手,原本受阻的剑势似乎就在等待这一刻,其来势汹汹,何止远胜方才些许,简直就像是差了足足一层境界。王仙芝向后滑出一段距离,轻轻跃起,一掌拍下,拍在硕大剑尖之上,剑尖被迫向下,青剑钻入地面,撕裂拱翻出一条沟槽,巨剑在地底下绕出一个弧线,钻出地面,弧线继续,剑身最终形成一个大圆,剑尾在王仙芝脚下不远,剑尖由上坠下,再度指向已经转身的王仙芝。 在龙虎山修隐孤的道人心生感慨,眼中这一剑式如圭似璧,总纲是外圆象天,内方象地。先前起剑是金刚境,截江作剑则是指玄,现在出鞘半剑才算天象剑的气魄,大圆之内,又有剑气纵横,其实三者同属于一剑,一气呵成,更为难得是这未完成的一剑始终没有颓败迹象,意气仍在不断攀升。甚至连王仙芝都没有能够在指玄天象之间转换的节点进行阻拦,王仙芝跟人对敌,六十余年以来,几乎从不凭借更高境界去碾压谁,一直喜欢同境搏杀,务求让对手竭尽招数与精神,就算败给他,亦是心无遗憾,故而之前收敛拳势,是提前获悉了王小屏此剑的刹那升境之妙。此时此刻面对形意充沛的“圆璧一剑”,王仙芝低垂双手抬起,顺势“提”起了紫青两道颜色各异的罡气,分别作刀作剑。 道人轻声笑道:“能让王仙芝拿起兵器迎敌,可不常见。” 骤然作提剑握刀状,本就身材雄健的王仙芝更是气焰高万丈,如同一尊降世的天庭神人。 但是王仙芝并没有递出如何繁复巧妙的招式,仅是一记横刀一记竖剑,横刀切割玉璧,竖剑斩中青水。 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璧就像给狠狠砸落在冷硬地面,场面炫目至极。 形势变换之快,便是在龙虎山结茅修行的道人也眼前一花,等他再凝神望去,就已经看到那把五十丈长青色半剑支离破碎。道人本以为王小屏的天象半剑已是极致,可很快就意识到小觑了这名下山多年的武当剑痴,武当当兴,兴在一山肩扛两道,天道和武道,上一代掌教洪洗象几乎做到了熊掌鱼翅兼得,只是他下山下得太过仓促,自行兵解离开世间更匆匆,于是王小屏最不济也要扛起一剑。道人这么多年借住道教祖庭龙虎山,一直觉得武当山的人情味太重,修道之人辛苦寻觅的仙气难免远逊于常年仙雾缭绕的天师府,而王小屏这最后半剑,让老道人略微改观。 武当有八十一峰朝大顶。 王仙芝四周则有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八十一剑,剑尖同时指向天空,剑尖或笔直或微倾,无一不契合八十一峰山势。灵犀剑势与峥嵘山势全然吻合,以至于安静远观的道人轻而易举就可以辩认出八十一剑各自象征着的山峰名称。 王仙芝轻轻一笑,高坐斩魔台的齐玄帧也好,骑鹤下江南的洪洗象也罢,当初都不曾跟他王仙芝“一般见识”,但他不得不引以为憾,他曾有一式,钻研多年,一开始是想针对齐玄帧,后来齐玄帧被说成羽化登仙,之后好不容易又出现一个剑镇龙虎山的武当后人,王仙芝又重新捡起那一招,继续默默查漏补缺,只是再一次失望,到头来始终没有机会出手。既然王小屏没有让自己失望,王仙芝也就不再刻意收敛隐藏,双膝微蹲,做那霸王扛鼎势,力拔山河。在八十一剑飞掠大顶之时,一座远比巨石更加壮观巨大的峡壁也给硬生生连根拔起。 惊涛骇浪,地动山摇。 世人皆误以为移山倒海这门神通,仅是那神怪志异小说里的荒诞传说。 这时候江上船只渡客亲眼所见,吓得肝胆欲裂,不少人都跪拜在船头上,不敢去看那座遮天蔽日的飞山。 一山镇压八十一峰。 尤为匪夷所思的事实是王仙芝本人,亦是身处飞山镇压范畴之类。 显而易见,王仙芝是要以此来力压王小屏一头,老夫移山而来,你若是连山也摧不破,何谈跟王仙芝分出一个胜负! 一座山崖轰然压下。 广陵江这一岸尘土漫天,那一声震响刺破耳膜。 王小屏挖出一截大江之水,做一把天地之间绝无仅有的大剑,但那把不知所踪的木剑才是根祗所在,桃木剑本是道门镇宅灵器,王仙芝竟然以山镇剑,无疑是对吕祖证道的武当山一种莫大挑衅。 王小屏的剑是新剑,王仙芝的山也是新山。 新山之顶,于这座江湖而言却很老的白发老人,麻衣不染纤尘,负手而立。 那才半招的新剑没有就此烟消云散,而是破开了大山,八十一剑仅存一剑。 水剑不过三尺,但剑气长十丈。 由百丈青水长剑余下十丈剑气。 王小屏看似屡战屡败,但在修为艰深的老道人看来,站在山巅的王仙芝赢得并不轻松,粗麻双袖已经破败不堪,先前弯膝移山,应该是顾不得太多旁枝末节,雄浑气机外泻所致,双膝处的粗麻亦是由缜密编织变成了略显宽松。 道人望向山外那一柄剑身窄短气却长的飞剑,眼神中有些忌惮。 一报还一报。 不愧是武当山上性子最执拗的剑痴,你王仙芝以飞山镇剑,我王小屏便以飞剑取你头颅。 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十里最艰难,登山尤其如此。 要想彻底破王小屏去这完整一剑,就是登山,愈行愈难。 剑是如此。 那出剑之人? 是念着最后一趟返山看旧人才对吧? 道人有几分唏嘘,这便是王小屏最后所悟毕生所求的剑心? 龙虎山,历代有飞升真人,近三百年来声势远胜武当,可似乎从没有这样的剑啊。 老道人不由自主得眼皮子一颤。 出剑了! 王仙芝怒喝一声,迎头撞上,在摇摇欲坠的飞山之巅一步猜出一个大坑,每一步就将这座山踩踏下数丈,破开剑气,一掌推在剑尖之上。 人可死,剑可毁。 七尺男儿三尺剑,人与剑,尚有一气。 不可退! 剑气剑意剑锋,皆是一寸寸毁去。 王仙芝步子也变得极为缓慢,高大身躯与手掌只能一寸寸向前推进。 掌心被破出一个窟窿。 当天下第一人终于以举世无匹的姿态,强横摧破三尺剑时,不光是掌心血肉模糊,更有一丝剑气在他胸口刺出一朵猩红血花。 剑气消散于王仙芝背后。 一剑已是贯穿王仙芝。 与赵家天子同姓的老道人重重叹息,王小屏生前有一剑,可算不负此生不负剑了。 道人蓦然睁大眼睛,心中巨震,望向岸边那一处。 王小屏早已死了? 几乎没有人留意到在飞山镇剑之时,天际早有一抹光影一闪而逝。 似乎是在代人返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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