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叉, 傍晚,几匹马从高宅后门悄然离开, 夕阳笼罩的山林仿佛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欲将一切生灵吞噬, 慈溪奄旁边的半山腰,沈月骑在马上,山下一切尽收眼底, 慈溪奄偏院,紫红色面具格外显眼, 之前被安排监视沈毓婉的护卫恭敬道:“自您交代过后,属下寻了奄堂的庵主,再加上废太子被羁押,庵主再无顾虑,将沈侧妃的金银首饰全部收刮并将所有的脏活累活都安排给了她,” “做得好,明日去管事那边领赏钱。” 沈月打着马往前走了两步,视线更清晰, 沈毓婉头上裹着布巾,吃力地从水井中打水,浆洗衣物。 在她身后,两个尖酸刻薄的老尼姑朝她吐着瓜子壳,时不时打骂, 沈毓婉拎上来的水被老尼姑踹了一脚,桶身晃动,沈毓婉被带得失去重心摔倒在泥水之中, 还没等她爬起,两个老尼姑冲上去对着她便是拳打脚踢。 沈月冷眼看着一切,握着缰绳的指骨收紧, “她身边的玉嬷嬷呢?” 玉嬷嬷诡计多端,留着总归是个祸害, “回禀公子,那个老嬷嬷在太子被废的当天便带着金银逃走了,为此沈侧妃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跑了?”沈月眸色荫翳,红唇紧抿:“是我棋差一着。” 不过眨眼间,夕阳消失在山峦后,暮色接手,为整个天空覆上黑纱, 长发迎着山风肆飞舞,凉意从四面八方灌进宽松的长袍带走夏日炎热, 眺着慈溪奄渐渐灭去的灯火,沈月蓦然轻笑出声, 眼睫微垂,长睫遮掩下瞳眸划过一抹血色, 前世,景元三十七年,她被沈毓婉强行压上祭台,烈火焚身,被金线封七窍镇压在护国寺,永世不得超生, 今生,景元三十五年,她从冥狱爬了回来,将前世那把火还给沈毓婉! 这一次,没人能再救得了她, 宋太师隐退,宋家自顾不暇,哪有多余的心思替宋敏救沈毓婉? 朱轩禹自身难保,更不可能分出多余的精力放在沈毓婉身上, 树枝颤动,枯叶被踩踏, “公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黑衣人单膝跪在马下,恭敬道:“尼姑奄所有人都晕了过去,沈侧妃被敲晕。” “可有取下面具辨别?”沈月翻身上马,打着马往山下去:“确定是她吗?” “这是她的面具,面具下脸部红肿渗透着脓液,难以辨认之前的面目,不过属下在她身上寻到沈府的玉佩。” 黑衣人追上去将怀中取下的面具递给沈月:“不过属下有一直盯着,沈侧妃没有出去的可能,” 紫红色面具落在手中有些轻, 沈月拿在手中才发现材质是赤铜, 应当是黄金面具被老尼姑拿走了,沈毓婉迫于无奈才用了低廉的赤铜。 奄堂侧门大敞,整个尼姑奄死寂一般。 沈月拿着面具缓步朝沈毓婉的院中走去, 一切恍若回到曾经, 她站在门前,盯着门上挂着的锁链,眼神阴冷, “窗框已全部钉死,公子可要进去?” “不必,将铜锁给我。” 夜长梦多,她不会给沈毓婉任何机会。 沈月拿过铜锁将锁链扣紧,伴随着咔嗒一声,压抑恨意的枷锁跟着断裂, 火把燃起,焦糊味刺鼻, 她抬手,用指尖轻点火苗, 灼烧感从指尖传入心尖,她低声笑起来,眼尾猩红, “沈毓婉,一切都结束了。” 扬手夺过火把扔向柴堆,浇满桐油的柴火触及火焰瞬间燃烧, 一息之间,熊熊烈火席卷整个屋舍, 沈月站在院中,杏眸倒映着橘黄火光。 “放我出去!救命!” “救我......救.......” 浓烟滚滚中,女子呼救声渐渐微弱, 沈月背在身后的双手握紧,眼神冰冷如霜。 繁星隐退之际,房屋化成焦土, 护卫清理开焦黑的房梁,露出门后被烧焦的尸体, 沈月蹲下,将赤铜盖在沈毓婉脸上,表情漠然, “回府。” * 哒哒哒的木屐声急促, 沈月不需要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谁, 捻起一撮鱼食扔到鱼群的反方向,挑眉:“高先生,早。” “你还笑得出来!” 他跑前跑后,当事人倒是乐得清闲! 高仲冷哼一声,冲上来夺下沈月手中的瓷盅抱在怀中,怒目道:“两件事,第一件,你昨晚是不是放火烧了慈溪奄?” “不不不,” 沈月慵懒地倚在栏杆上,摇着手指:“准确地说我只烧了一个偏院。” “只烧了一个偏院~”高仲学着她动作,翻了个白眼:“你还惋惜上了!怎么?就该整个烧了才解气对吧!” 他恨铁不成钢地剜了沈月一眼: “你说你非要搞那么大动静做什么,直接一刀砍了多方便,再退一步讲,一刀不够你拖到林子中千刀万剐也成啊!非要放火!如今府尹那边都惊动了!” 沈月托着下巴歪头看着高仲,眨眨眼:“这不是有高先生在嘛,我怕什么。” “我.......”高仲埋怨的话被堵在喉间,指着沈月的手微颤:“你....你...下不为例!哼!干坏事不知道收尾,还得我去给你擦屁股!” “辛苦高先生,高先生大义!”沈月抬手招了招,笑得人畜无害:“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呵!算不得坏消息,” 也算不上好消息, 高仲唇角上扬,戏谑道:“昨日晴雪郡主递了拜帖,想来这会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公子有这闲工夫喂鱼,不如赶紧梳洗接客!” 第143章 坦诚相待 “谁?你说谁!沐倾雪!” 沈月惊得一颤,从栏杆上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她递拜帖你为何不拒绝?好歹给我个准备时间啊!我还准备离京之前去找她坦白的!” “拒绝?” 高仲嗤笑:“拜托,人家是郡主!我一个小小的门客,哪敢拒绝,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不都准备去坦白了,不过是提前一点怕什么。” “不一样的,自己主动去坦白和被人找上门来揭穿完全是两码事,” 沈月哭丧着脸,仿若被雷劈一般, 沐倾雪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女儿身的事情,来算账了? 她会不会一刀插死自己? 命人在暖阁备好茶点, 沈月心神不宁地在门厅之间徘徊,不时地瞥向门外,期待着又惧怕着那一刻的到来, 清脆的铃铛声打破了宁静,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辆华丽的车架缓缓驶来,如同流动的画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心猛地悬了起来,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 “吁~” 马车在大门前停下, 沈月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而后躬身行礼。 “草民居安,恭迎晴雪郡主。” 金丝细线绣制的牡丹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随后缓缓降落,轻盈地定格在眼前, 沈月手被虚虚托住,沐倾雪沉静的音线透着威仪, “本郡主只是来探望故友,无须此等阵仗。都起来吧。” “喏!”众人齐声应诺, 沈月站起身,目光与沐倾雪相撞, 没有愤恨,只余满眼疲惫, 她第一次见沐倾雪穿女装是在雁门郡的卫所,当时余夫人给沐倾雪准备的是轻便的袄裙,沐倾雪未施粉黛,容颜清丽,犹如山间清泉,纯净而灵动,浑身上下透着灵动乖巧, 如今,她倒是像被禁锢在郡主的壳子里, 紫色圆领袍用金线勾勒云纹,高耸发髻上的掐丝七宝玲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威严有余但却失去了少女的娇俏灵动, 沐倾雪不说话,沈月心中忐忑更甚, 引着她往准备好的暖阁走, “不知郡主喜欢什么,草民着人准备了樱桃酪饮,荷花饼........” 沐倾雪低垂着眼眸,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置若罔闻。 缓缓行至暖阁门口,她终于开口,声音清冷而疏离:“本郡主有事需与居安公子单独商议,你们便在门口候着吧。” 随行的侍女们听令在门外驻足,她们默契地放下暖阁的帘子,将外界纷扰的目光隔绝开来, 仅仅是一瞬间的恍惚,沐倾雪已经走向沈月。 她停在距离沈月两步之遥的地方,静静地站立,长睫眨动,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泪珠,突然间悄无声息地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滑落, 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沈月,任由泪水默默地流淌, 无声的哭泣,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加令人心疼 沈月被她的泪水砸得有些发蒙,手慌乱地抬起又落下,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手足无措地从袖中拿出帕子递过去,轻声叫着沐倾雪的名字:“郡主,你......谁这么大胆敢给您委屈受?” 难不成她女儿身的事情真的被摄政王府的人告诉沐倾雪了?沐倾雪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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