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道?” 没等面前的孩子回答,身后就传来一道故作冷漠的声音。 “你找本殿下有何事?” 纪青梧转身就见到了粉雕玉琢的小家伙,比起上次见他时,身量更高了些,小脸的轮廓也更肖似他父皇。 他有在好好长大。 她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地道:“啾啾在上书房读书,听说小殿下经常帮她温书习字,我想表达感谢之意。” 元珩抬起下巴,神色骄傲,却不以为意地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纪青梧蹲下身来,从随身带着的绣着粉莲的青色荷包中拿出一物,托在手掌心,递到他面前。 “这个当做谢礼,如何?” 元珩垂眼看向她的手,是一条五色缕。 分外的简单朴素。 不像宫中喜用金线,还带着金饰和珠宝之类,但是这条样子很别致,不是普通的绳结,像是围着一圈小巧的三角形粽子。 服侍元珩的小太监上前道:“纪小姐,小殿下不喜欢戴这些饰物,今个儿内务府特地送来一整套,小殿下连看都没看。” 虽然编这东西,她费了不少心血,但总不能用自己的喜好,去强迫孩子。 纪青梧恍然道:“既是不喜欢,就不......” “多嘴!” 元珩板着小脸,眼神凌厉地斥道。 纪青梧把后边的话咽了下去,小家伙还挺凶,很有乃父之风,可以预见长大后的威仪。 元珩连忙取走她手心的五色缕,黑眸闪着光亮。 “我没说你,小顺子不懂事。”而后,双眼看向一旁的空地。 纪青梧的眸子也亮了亮,柔柔地道:“我给殿下戴上,可好?” 她蹲下身子,拉过他的小手,将五色缕调整到合适的长度。 元珩一直看着她的脸,目光专注,嘴角向上翘了翘,又被他压了下去。 几番往复,嘴角好像有它自己的意志,弧度越来越大。 心内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纪青梧系好后,抬起头和他平视着,元珩赶紧把嘴抿成一条线。 到底是个孩子,隐藏情绪还不够深,她没忍住戳了戳他的小脸蛋。 脸上传来被戳弄的触感,元珩睁大双眼,道:“你又放肆。” 她不仅戳了他的脸,还顺手挠了挠他的下巴,道:“小殿下心里是高兴的,就笑出来,为何要压着。” 元珩的小嘴中都是大道理。 “父皇说过,为帝为君者,受命于天,天道无情,不可以有明显的喜爱或者憎恶。” 楚王爱细腰,宫中多饿死,纪青梧了然地点点头。 若是被人察觉到皇帝的喜恶,逢迎媚上的倒还好说,那些有心之人设计谋害,甚为危险。 几十米之隔的勤政殿。 陆倦立在殿中,拱手道:“陛下,赈灾贪墨一案已经接连贬斥了二十六位官员,是否还要深究。” 他想到这些时日追查出来的名册。 犹豫半响,还是道:“临安城中的众多世家也有牵扯。” 武肃帝手中擒着一份密奏,神情淡漠地道:“世家的根,早就烂透了,这案子,先结了。” 陆倦头垂得更低,心知皇帝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斩草要除根,就是不知他准备何时清算。 武肃帝把奏折随手一挥,摔在书案上。 “赐座,上茶。” 李渝宗领着几个宫人进来伺候,朱门大开。 陆倦饮了一盏茶,发现武肃帝的视线落在他的袖口处。 二人除了是君臣,还是表兄弟,陆倦自小就和皇帝关系亲厚。 此时,不议政事,他也没那么拘束了。 陆倦看了一眼,神气地笑道:“皇上,这是臣的妻子编制的五色缕,说是代表五方大吉,可以保臣平安。” 一想到纪青容编丝缕时的温柔神色,他笑容更甚。 带着几分炫耀地问道:“皇上没收到吗?” 李渝宗站在一旁,陪着笑接话道:“世子和夫人真是恩爱,今晨后宫的娘娘还有小主们,送来了十几条五色缕,卫妃娘娘送的那条还挂着金龙坠子,奴才见到都移不开眼。” 陆倦打量着皇帝的身上和手腕,并没见到五色缕。 武肃帝视线却投向了远处。 “去传元珩过来。” 李渝宗朝外边一看,正是一大一小的身影,他心里哎呦一声,连忙领命出去。 内务府总管很快就出现在纪青梧面前,传了圣上的旨意。 只是她实在不懂,为何皇帝传唤元珩,自己也要跟着去? 她只是个过路的。 纪青梧望着远处雕梁画栋的殿宇,为难地道:“李公公,我还要等啾啾下学。” 李渝宗挥了挥拂尘,命一旁的小太监上前。 “纪小姐,就让小东子在这边替您等着,有消息就来叫您,圣上还等着呢,等久了圣心不悦。” 元珩挺起小小胸膛,英勇地道:“跟我走,我会保护你的。” 纪青梧叹了口气,躲是躲不过的,她跟着进到勤政殿中,随元珩一道给皇帝行礼问安。 “起吧。”御座上传来的声音,是一贯的冷淡。 她起身后站在殿中央,见到正在右边坐着的陆倦,福了福身。 “见过陆大人。” 陆倦朝她温和一笑,有些时日没见到五妹,没成想今日在宫中相见。 只是看她和小皇子关系融洽的样子,他心中微讶,元珩小殿下和圣上的性子像,不喜和外人接触。 更令他惊讶的来了。 只听御座上的君王冷冷启唇道:“子攸,不是家中有事?” 皇帝说家中有事,那就是有事。 陆倦立即会意,起身就迈开步子往外走。 他边走边说道:“臣妻现下还怀着身孕,需臣尽早归家照顾,微臣告退。” 纪青梧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陆倦,想问一句长姐的身体情况是否还好,害喜严不严重。 可大姐夫走得飞快,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时间,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武肃帝淡声道:“元珩,过来。” 小家伙走上前,武肃帝盯着他的手腕,眉头紧了紧,元珩拉起袖子,悄悄把那根五色缕遮住。 武肃帝沉声问道:“太傅给你布置的功课可都完成了?” 上书房才刚下学,哪里有时间去做课业。 “儿臣还没做完。” 武肃帝冷脸赶人:“你当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之志,勿要贪玩,还不快去。” 元珩脆声道:“儿臣遵命。” 父子俩的对话,令纪青梧心中一叹。 她儿子这些年都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不给个好脸色。 元珩回头看了纪青梧一眼,黑眸中满是歉意,在为他之前放出的豪言,做无声的道歉。 纪青梧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不怪他。 她懂的。 因为她也扛不住武肃帝的冷眼。 两人的互动被高座之上的人看在眼中,她何时对自己有过这般不舍的灵动神态。 武肃帝神情冷了些。 眼见陆倦和小皇子接连都被赶了出去,不等皇帝发话,李渝宗极有眼色,脚下生风地退了出去,还把朱门虚掩上。 半盏茶的时间。 勤政殿内就只剩下她和皇帝。 方才人多还不觉着有什么,二人独处,纪青梧的心情就开始忐忑。 心里像是有一把小棒槌在敲敲打打,叮叮咣咣地不得安宁。 但经过几次相处,她能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这颗脑袋应该稳当了,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打心底而来的惧怕,并不是那般容易去除。 武肃帝见她眼珠动来动去,睫毛也跟着扑腾,有点儿慌张无措,但终于不是那副惊惧到颤抖的模样。 这种转变,是个好兆头。 上次来到勤政殿中,她见到他时,就像一只惊弓之鸟。 再上一次,在慈宁宫的偏殿中,他还记得,女子衣衫湿身,那把细腰颤得厉害。 武肃帝走下高台,缓步来到她身前。 纪青梧依旧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她强忍着才能不后退,任由那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只闻一声悠悠的叹息。 “就如此怕朕?说一说畏惧朕的理由。” 纪青梧目光游移着,就是不敢落在他的脸庞,视线向下,是明黄色金錾梅花带瓦镶珠腰带,收拢着劲瘦的腰身。 害怕他的理由,这要如何回? 她看着上边的梅花,盯到眼睛发酸,才恭顺地回道:“臣女对陛下有敬畏之心,所以诚惶诚恐。” 她在心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回答,应不会出错。 昭昭天命,巍巍皇权,戚戚草民,谁人见到皇帝能不露怯。 很好,纪青梧在心中给自己鼓了个掌。 见她神情还有几缕自得,皇帝垂眸,眼底染着几分危险。 “朕怎么觉得,你的表现不像是敬畏,更像是......” 他刻意停了几秒,抬手挑起她的下颔。 纪青梧对上他清冷的眼,马上心虚地躲避开。 武肃帝随意地道:“做了亏心事。” 瞬间想到自己做何“亏心事”的纪青梧,不争气地开始脚软。那双澄澈的眼又开始泛起波澜,还有蔓延出水雾的势态。 武肃帝改为用两指捏她的脸颊,凑近少许,眼底微黯。 “朕还提不得了,一说就软,一说就要哭给朕看。” 纪青梧也不想这么没用,生理泪水真的忍不住。 他盯着她的脸,不错过一分神色波动,“看来是真的做了亏心事,想要博得朕怜惜?” 纪青梧憋回酸涩的泪,眼底潮湿地抬眼看他,楚楚道:“臣女不敢。” 武肃帝意味不明地道:“你不敢?纪小姐还有不敢做的事情?胆子小,却偏爱干些大胆的事。” 纪青梧瞳孔一缩,这话,到底是意有所指,还是随口一说。 她惊疑不定,他却松开了她,重新走回御座之上,坐在那高处气派天成,身形高大挺拔,深沉地看着她。 保持一定距离后,纪青梧呼吸顺畅了许多。 等她情绪缓和了,武肃帝问道:“我们说点儿旁的事,元珩腕子上的五色缕,是你所送?” 这等小事都被皇帝注意到了,纪青梧点头。 “是臣女所编,想祈佑小殿下平安顺遂。” 武肃帝端起玉杯:“你是以何身份做此事,皇子何时需要轮到大臣之女来照顾。” 她脑子转了转,对元珩说的理由,哄哄小孩子可以,拿来回复皇帝是万万不行的。 只听武肃帝又问道:“你费尽心思接近皇子,意图为何?” 纪青梧膝盖一抖,又想跪下了,小声地解释道:“臣女没有别的意图,只是和小殿下投缘罢了。” “在说什么,朕听不清楚,到近前回话。” 她磨磨蹭蹭地迈上台阶,行至他身旁。 “你可知在旁人眼中,你的举动是何意思?” 纪青梧往深处想了想。 后宫就这么一个皇子,之前养在卫妃宫中,卫荔如在后宫就有了更大威势。 接近皇子,外人只会以为,纪氏想要她进宫为妃,收养皇子,一步登天。 此举确实冒失,纪青梧被他点透,连忙摇头道:“臣女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陛下之前给臣女的那道口谕,臣女一直铭记在心,不敢有越矩的心思。” 武肃帝面色发沉,捏着玉杯的手指紧了紧。 那道口谕...... 她初次进宫救了落水的元珩,他赏她一套核桃屏风。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密旨。 武肃帝迟疑一阵,想起那口谕的内容,唇角扯了扯。 带着几分不痛快地道:“你可还有告知别人?” “陛下说这口谕只能自己听,臣女谁都没有告诉。” 武肃帝颔首,眼底浮现几分满意之色,轻描淡写地道:“忘了吧。” 让她忘了?圣上的口谕这么随意...... 纪青梧眨巴着水眸,不解道:“可臣女还记得。” 这旨意对于纪家来说不算好事,但对她来说,是天大的恩典。 武肃帝眉梢一扬,嘲弄道:“该记的不记,该忘的倒是记性好。” “陛下的话,臣女不敢忘。” 听到她嫣红唇瓣吐出格外乖顺的话语,武肃帝扯过她的胳膊横在眼前,纤细的腕间有五彩绳,衬得手腕冷幽的白。 纪青梧也随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腕子上。 这有何好看的。 武肃帝就这么攥着她的胳膊,沉吟道:“明日端午,朕要去拜神祭祖,身上还缺一个祈福纳吉的物件。” 在皇帝的视线之内,这纳吉的物件,应该不是她的胳膊......吧。 如她所料没错的话,是这根五色缕。 “臣女去叫李公公准备?”她试着拽了拽手腕,却被人攥得更紧。 武肃帝望着她道:“你来备下。” 皇帝去拜神祭祖,身上所戴饰物都由内务府按照惯例定制,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准备。 纪青梧推拒道:“陛下,这不合规矩吧。” 武肃帝手指摩挲着手腕内细嫩的皮肉,眸子微眯。 “给元珩就无碍,给朕就是不合规矩,这两重标准,是不是做得太明显了些。” 她一时语塞,只能退让一步道:“臣女回家编好,今夜就请人送进宫来。” “谁知道你会不会随便找个现成的糊弄朕,你就在勤政殿里编,编出来的东西,给朕看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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