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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纪青梧借着出去解手更衣的由头,离开了宴席。 她走到了莲花池边。 这会儿花瓣都闭上了,但一阵风起,吹动她层层的裙摆,由外到里,颜色渐深,从淡粉到深红。 繁盛的荷叶,反倒成了她的陪衬。 晚风送爽,但也送给了她头晕。 不知这是什么酒,越吹风,脑袋越晕的厉害。 她揉了揉额头。 “青梧。” 男子的声音不似之前每回听到的那般冷静从容,反而有几分急迫。 纪青梧身子未动,微微侧首看过去,见到一身锦绣红裳的来人。 她蹙起眉头,转身欲走。 “青梧,你别走,我就站在这里,不过去。” 黎承训不知何时跟了出来,他已站在池边的柳树后,望了她很久。 “黎公子。”纪青梧背对着他,避嫌道:“不对,你马上就是黎驸马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黎承训也被灌了不少酒,面上带着酒醉的薄红。 他低低道:“青梧,我也有我的苦衷和无奈。” 纪青梧看着被风吹皱的池水,皱眉道:“无奈?人生有三大得意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状元郎马上就要拥有两件得意事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青梧,要娶公主,非我所愿。”男子声音低落。 纪青梧转过身,直视着他那张过分俊俏的脸。 “不管你愿的是什么,都和我无关。” 只听风光无限的状元郎,眉目带着祈求道:“青梧,你等等我好不好?” 他目光闪动,开口道:“三年为期,只要你等我,我定会......”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女子一双水眸极亮,她摇着头道:“黎承训,你要知道,你娶的是公主,就算你三年后登上高位,位极人臣,你确定你能和离吗?” 公主是君,驸马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别说和离,就是纳妾都难。 纪青梧提高了音量:“你知道自己不能,所以你的意思” 她怒道:“是要我做妾,还是做你的外室!” “青梧......”黎承训呐呐着唤她的名字。 纪青梧饮了酒,也压不住情绪,想把心里话说给他听。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不如此刻说个痛快。 “我本来就清楚,你我之约,掺杂着太多利益交换,你没见过我时,就答应了议亲,你看中的怎么会是我这个人?你看中的是乔纪两家的势力。” “可我想着,被利益捆绑着,也许会更稳固,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也不错。” 听到“夫妻”二字,黎承训眉心狠狠跳了跳。 柔柔弱弱不想惹事的她,在后宫之主的太后面前,也未曾低头,可最终却落得个如此局面。 怎么会不遗憾呢。 不是遗憾他这个人,而是错付了的感情。 纪青梧转回身,有点儿伤感地道:“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益,你走吧。” 下一瞬,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她的双眸睁大,黎承训从身后抱住了她,大红袍袖环过她的腰。 纪青梧感受粗喘的呼吸在她耳边,也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她用力挣扎着,咬牙道:“黎承训,你不想活了,别拉着我当垫背!” 这是在宫中,要是被人看了去,就要惹出大祸来了。 黎承训已是御赐的驸马,被庆云公主和太后知晓,这次焉能轻易饶过她。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有个身穿黑衣,像是侍卫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低头出现。 “黎大人,庆云公主在四处找您,正往池边来。” 听到此声,黎承训的酒一下子就醒了,见他心神不宁,纪青梧把他推得一个趔趄。 要是被庆云公主看到就糟了,他深深看她一眼,理了理袍袖,先离开了莲花池。 纪青梧喘了口气的功夫,那黑衣侍卫也消失不见。 她方才也被吓出了冷汗。 这侍卫是哪来的?是谁的人?万一把此事传出去如何是好? 她的脑子正乱成一团。 “月上柳梢头。” 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低沉声音,在纪青梧的耳后响起。 她不用看,就知道这人是谁。 他是何时,出现在莲花池的,又是何时,来到她身后的。 纪青梧脖颈僵硬地回头。 “别动。”男人低声告诫。 纪青梧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都放轻了。 一只大掌扶住她的后腰,缓缓地移到前边,食指勾住那根浅碧色的丝质腰带,一勾一拉。 纪青梧就被按在了他怀中。 身后之人的胸膛坚实又暖和,隔着轻薄的襦衫,透过来热意。 龙涎香夹杂着酒气,催得那冷冽的香气更烈了。 从气息,到两人此刻贴紧的姿势,纪青梧都察觉到了危险。 “他碰你哪儿了。” 不是疑问,而是沉缓诉说。 平静之下,全是暗流。 纪青梧怕得身体一抖。 那一幕,原来被他看到了,他又听到了多少? 只是解释再多也无用,她求饶地唤着,声音又软又颤。 “陛下。” 可丝毫没有激起武肃帝的怜惜之意。 那根长指稍一用力,碧色腰带就被粗暴扯下。 纪青梧惊愕地看着那根腰带,被武肃帝手一扬,就扔到了池中。 一半浸在水中,一半荡在荷叶上。 纪青梧穿的是分体式宽袖襦衫,衣衫下摆束进裙中。 少了一根腰带,襦衫便不再贴身。 武肃帝面无表情地道:“碰了这里?” 话音刚落,纪青梧的小腹猛地收紧。 因为武肃帝的手掌从衣衫的下摆探了进去,直接摸上了她的腰。 粗粝指尖磨着腰上最敏.感之处。 掌心贴着细腻光滑的肌肤,比羊脂玉的手感还要好,武肃帝的手掌顺着纤腰往上动了下。 “这里他也碰到了?” 见女子红唇微张,反应不及,惊得连话也说不出的可怜模样,他的手向上滑动更多。 “嗯?”武肃帝沉声问着。 大有她不回答,就要一路向上的趋势。 纪青梧连忙慌乱地摇头否认:“没有,他没有。” “没怎么样?” 武肃帝漫不经心地问,可眼神却晦暗得紧。 “没......碰......这里。” 可惜,就算她开了口,男人也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这衣服是为了见他特意挑的?领口开的这么大。” 没错,也硬要给她安个错处来。 纪青梧欲哭无泪地道:“不是,这襦衫就是这样子的,是临安城当下时兴的款式。” “前边还是开襟的。” 武肃帝目光落在她的领口。 他刚入席之时,就看见她的穿着,敞阔低领,胸前一片惹眼的白,锁骨小巧,线条诱人。 有多少人盯着她瞧,她还恍若未觉,一杯又一杯地自酌,直到雪白变成了浅粉。 纪青梧不知身后之人在想什么,她一低头,就看见衣衫下的大手的轮廓,有欲动的趋势。 她隔着衣衫捉住他的手,急急地指给他看。 “有扣子,陛下你看,是有扣子的,不是开襟的。” 不说还好,武肃帝另一只手,抬起放在了单排红玛瑙扣的第一颗上。 “松手,还是朕动手解扣子?” 怎的把这轻挑的话,说得如此理所应当。 看似给了她二选一的余地,实则选哪个,结果都差别不大。 她极其后悔,在一众衣衫之中,挑了这件低领口又是系扣式的宽袖襦衫。 隔着轻薄襦衫,她抓着他的手,咬着唇不说话。 “朕给你留的字条,可看到了?” 她乖顺点头:“看了的。” 他凛声道:“既是看了,你是如何做的?” 纪青梧的声音如蚊子哼哼似的回答。 “大声些。” 皇帝给她指了条明路,让她“割席”,她却跑去和太后硬碰硬。 她轻声说:“我没听。” 武肃帝气得牙痒痒。 对她这性子,既喜又恨。 看似软软弱弱,一旦被逼到死角,就会倔得要命。 不枉他上早朝前,特地命人请了长公主过来,给她准备了条退路。 她还真是没让他“失望”。 武肃帝凉凉道:“忤逆圣意,该当何罪?” 纪青梧瑟缩了下。 她倒是没想到这层,皇帝说的话尚且是金口玉言,留下的字条更是一字千金。 一下子就成了欺君罔上的大罪,脑袋离搬家更近了...... 大罪化小罚,行不行得通? 纪青梧在松手和解扣子之间,权衡了下,她还是更怕衣衫不整的模样。 于是,她犹犹豫豫地放开了手,眼巴巴地问。 “要罚么。” 这是在示意他继续了,武肃帝眉毛轻挑,似是意外她会如此说。 纪青梧能感受到对方因何不悦,她抓紧解释道:“不是臣女约他来这里的。” 方才,武肃帝出现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月上柳梢头,她可没有和黎承训人约黄昏后。 一想到她还曾在武肃帝面前,信誓旦旦地说,口头之约她认,她相信黎承训之类的傻话,就追悔莫及。 皇帝若是以为她“旧情难忘”,想要破坏庆云公主御赐的婚事,这可如何是好。 听着她的解释,武肃帝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也不知信了没有。 纪青梧不知道到底哪些话被他听了去,她愈发卖力地解释道:“臣女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有点头晕,出来透透气。” 持剑挽弓的手指,游弋在绵软的边缘,武肃帝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之物,戳弄着,对她说什么,不以为意。 这感觉,直叫纪青梧头皮发麻。 她就差当场发毒誓了,急切道:“陛下,臣女对黎承训,真的没有不轨之心。” 从她口中吐出别的男人的名字,武肃帝手下用力箍紧了她的腰。 黑色外袍的素纱,摩擦在欺霜赛雪的皮肤上。 只听一句低沉的问话。 “开口闭口都是他,怕朕迁怒于他?” 纪青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哪里是这个意思,她使劲儿摇头。 “再也不提了。” 等她闭口不言,武肃帝又开始提及了。 “宴会开场前,你对他笑什么,笑得那么媚。” 笑?她笑了? 纪青梧想了想,好像是笑了一下的。 可那时皇帝还没入席,他是如何得知的,这人已从背后长眼,变成了千里眼了吗...... 一看女子黑亮的眼珠来回乱转,武肃帝就知她在动什么心思。 “说实话。” 纪青梧只能老实地道:“臣女听人说了陛下当年的往事。” “继续说。” “今日状元游街,热闹非凡,有很多掷果盈车的姑娘......” 她话还没说完,感觉武肃帝忽而掐了她一把。 不疼,但惊着她了。 纪青梧悄悄扭头看了眼他的神情,果然正挟霜裹雪,幽深眸中闪着寒光。 她哪里说得不对吗? 纪青梧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听说陛下当年得胜回朝,场面更热闹,扔果子扔鲜花的姑娘更多,还有扔那个的,臣女想到就觉得很有趣,所以才笑了笑。” 武肃帝沉吟片刻,抓到她话中的重点,问道:“扔了哪个?” “就是......那个。” 这贴身物事儿,女子之间谈论都要羞怯,更何况在武肃帝面前说。 纪青梧真说不出口,含混着想糊弄过去。 “没什么,不是什么要紧的。” 武肃帝看她羞答答的反应,长眉一挑,他猜到了。 当年凯旋而归,自有典仪作为前导官开路,那些东西,根本扔不到他跟前,都被前头的护军拦下。 “这个吗?” 三个字,很冷清,却灼烫。 因为那只大手不再是在边缘徘徊,而是彻底覆了上来。 纪青梧的耳朵,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是我碰到的这个吗?阿梧。” 纪青梧的左胸口忽而热胀得不行,不知是因为他手掌心的温度烫人。 还是,那一声肆意又缱绻的阿梧。 “是也不是?朕猜的对吗?怎么不回答。” 纪青梧全身上下都泛红,面庞软惜娇羞,眼睛眨也不眨。 她不答话,武肃帝也不恼火,眉眼间藏着笑意。 大发慈悲地道:“朕再给你个机会。” 纪青梧声音软得一塌糊涂,脑子迟钝地问。 “什么机会?” 武肃帝今晚终于露出了笑模样,他勾着唇角,笑得散漫不羁。 “阿梧也可以效仿一下。” 效仿什么? 刚才说的是掷果盈车,说的是有姑娘拿肚兜扔他。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她可效仿不出那般行径。 纪青梧扭着身子转了过来,环住双臂,护住自己,对着他骄矜道:“臣女要是在场,定然不会如此,不会扔那东西的。” 手掌的温香软玉逃脱了,但软弹的手感还在,武肃帝逗着她,笑问道:“那阿梧会如何做?” 阿梧。 又是阿梧。 唤得人心惶惶。 纪青梧抬头看了武肃帝一眼,见他薄唇轻扬,目光灼灼。 她这个人,羞怯到一定程度,就带上了豁出去的气势。 她情绪上头,脑袋一热,清脆地道:“既然是表达倾慕,臣女才不会脱自己的,直接扒了陛下的裤子就是。” 得到了非常意外的答案,武肃帝从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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