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住那么些天干啥,有钱烧得吗?不住不住……” “妈~”赵建国坚持,“难得我们都在这儿,下回聚也不是在省城了, 当然得带着孩子们长长见识。” 余岳吃得满嘴流油, 抬头兴冲冲地说:“我要去玩儿!” 刘三妮儿呲儿他:“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大人说话, 小孩儿别插嘴。” 余岳噘嘴。 余欢眼里也有好奇, 但她只是小心地瞧着,不敢表态。 余岁安静地吃饭,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去哪儿做什么都不在乎。 赵建国道:“我们仨都安排好了,今儿晚上先好好休息,明天赵瑞陪你们去他的大学附近转转,后天去医院,我带你做个体检,大后天小棉休息,小棉陪你们去百货大楼和江边儿瞧瞧,那条街和江边儿公园修得老漂亮了,我给你们买第四天的火车票。” 赵建国、赵棉、傅杭都要上班,赵瑞上学,课程有松紧,时间相对宽裕一些,能抽出空闲。 三个白天,仨人轮着陪老太太他们,不落空。 别的也就算了,去医院……刘三妮儿抗拒:“我没病,去医院干啥啊,不去医院。” 老一辈儿都不爱去医院,全都认为有病才要去医院,体检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而他们的“有病”,通常都要到疼得难以忍受,才开口承认自个儿有病,往往这个时候,小病都拖成了大病。 赵建国见过病人的百种形态,精准地击中脉搏,“我这不是在医院吗?有内部体检名额,等我从医院离开,想用也用不到了,好好的资源放着,不用多浪费。” 刘三妮儿一听有内部名额,神情瞬间舒展开,不过还是说:“那住店吃饭,不也得花钱吗?” “吃药还花钱呢,岁数大了都会有点儿老年病,及时控制住,不用花更大的价钱看病吃药啊,用你外孙女儿的话说,不能因小失大。” 赵棉赵瑞也都跟着劝说。 赵棉道:“姥,不花钱的检查为什么不去?回头跟二舅说一声儿,他也放心,您说是不是?” 赵建国一个劲儿表达的意思就是,这个便宜不占,咱们吃大亏了。 实际上,名额确实有,但不是免费的,能报销一些,大头还是赵建国掏钱。 傅杭和方煦在他们劝说老太太的时候,都没有插言。 最后,刘三妮儿领他们的孝心,同意了赵建国的安排。 这时,方煦才自告奋勇道:“正好我还有几天假期,闲着也是闲着,您在这儿这三天,我也陪姥姥吧。” 傅杭没时间,且已经在赵柯姥姥跟前露脸,便道:“拿着我的相机吧,多拍几张照片留念,带回去让余老师和赵柯看看,也可以寄给余连长。” 方煦看向他。 两人对视几秒,方煦客气地说:“我会好好保存的。” 傅杭把相机交给了他,询问他是否需要教他使用,得到他“会用”的答复,两个人的交流立马停止。 饭后,一行人送祖孙四个回招待所。 黑省省城比余秀民部队驻扎地所在的省城要发达。 一路上,灯火通明,夜景绚丽。 而且,这里的路灯,也带着华丽的花纹,成了城市中的一景。 余岳口中不断发出哇哇声,跑到前面去,站在路灯光影的正中,回头冲着他们挥手,“快来啊。” 等到其他人走到了,他又向前跑去,站在下一个路灯下,连影子都在欢快地跳跃。 大家面上都带着惬意的笑容,脚步渐渐慢下来。 傅杭对路灯很熟悉,他为了汲取到更多的知识,白天在拖拉机厂,晚上宿舍关灯,就回到外面的路灯下看书。 蛐蛐的鸣叫和路灯下密密麻麻扑光的小咬都是他的“同学”。 手上什么都没拿,只是简单地在路灯下走走,很少有。 傅杭独自停在一盏路灯前,没有走进光圈,抬头注视着路灯。 即便是省城,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路灯才会亮很久,其他偏僻的道路或者深巷,依旧是漆黑一片。 同一片夜空下,存在着不同的场景。 赵村儿大队和省城隔着数百公里,那里的人们,此时应该已经躺在炕上,进入梦乡。 赵柯屋子里的煤油灯,可能还亮着…… 许多人自定义为平庸而无用,国家多他一个不多,缺他一个照样儿转。 赵柯从来不认为她是多余的,哪怕再微小的光,照亮方寸,依旧能流光溢彩。 傅杭总是会想念赵柯,就像现在,他头脑里想得还是她。 但他又不只是在想念赵柯。 傅杭抬脚,缓慢地踏进了光里,仰望星幕,低喃:“赵村儿大队还没通电……” 祖国还未富强…… 似乎有些不自量力,可谁说他们不是在给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谁说他们未来,不是中流砥柱? 前方,赵棉发现不在眼前,回眸,刹那失神。 方煦与她并肩而行,余光时刻注意着她的举动,随之回头,也是一怔。 有一句诗:“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少年可以是个名词,也可以是形容词。 星月不足光,自有人造之光照前路。 刀剑不足利,自有人赤手双拳搏山击海。 有志向有目标的人,心在远方,没有什么能阻拦他的脚步。 人最美好之处,在骨不在皮。 这一刻,青年的光辉熠熠闪耀。 方煦下意识地举起了照相机,镜头对准傅杭,留下当下属于年轻的知青傅杭的影像。 · 既然要去赵瑞的学校,赵瑞跑过来再带着姥姥他们过去,就费时费力了。 所以第二天,方煦早早出现在招待所,陪着刘三妮儿他们一起吃完早饭,由他带路,去赵瑞的大学。 赵瑞在学校门口等着。 “我都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到大学来溜达,快给我在门口照一张相。” 刘三妮儿边说边拉着三个孙子站到大门下头,一点儿不见外地吩咐:“小方啊,牌匾上的字儿一定要露出来。” 方煦答应,出言调整他们的位置和姿势。 老太太两手交叠在小腹前,露出一个做作的笑。 “咔嚓。” 他们拍完,赵瑞不好意思道:“方同志,也给我在这儿拍一张照片吧,我想给我媳……我家里看。” 方煦闻言,笑道:“好。” 刘三妮儿看着大学里风华正茂的学子们,眼露羡慕,叮嘱仨孩子,“你们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也进大学……” 余岳打断她的幻想:“奶,考不了大学,别做梦了。” 刘三妮儿一滞,“你咋知道?” “我外公说的啊。” 刘三妮儿指指进进出出的人,“这不是有人能上吗?要是不读书,你们不就连门儿都摸不着?” 赵瑞走过来,也道:“姥姥说得对,读书起码能够拓宽道路,不读,选择就是单一的。” 这话对小孩子没用,对大孩子正好。 余岳一点儿没往心里去,耳旁风一样儿听过就散,倒是余岁,听进去了。 赵瑞领着他们在学校逛了一圈儿,中午,在学校食堂吃了一顿饭,下午又去附近逛了一圈儿,有一些外国风的老建筑,非常有特色。 刘三妮儿不想浪费傅杭的胶卷,祖孙四个在每个不同的地方只拍了一张照片。 赵瑞说有些书籍和资料要捎回赵村儿大队,一行人逛完又返回到大学。 刘三妮儿站在大学门口,还是最喜欢这地儿,便招呼着仨孩子:“来,给你们在大学校门前单独拍一张照片儿,留个念。” 余岳立马就蹦到前面去,立正。 他拍完,余岁推了推妹妹余欢。 余欢走过去,余岳却不走,非要蹭照。 人来人往,方煦也在,刘三妮儿没发火儿,走过去薅住他的耳朵,“起开!” “我不,我要一起拍!” 余岳使劲儿挣扎。 刘三妮儿也不松手,“识相点儿,我攒着你好几顿打呢,别让我在外头揍你。” 余岳疼得不行,眼泛泪花,被迫让开。 方煦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给姐妹俩一一拍了照。 半个小时左右,赵瑞返回到校门,抱着一摞顶到下嘴唇的书和资料,走过来。 “咋不早说这么多,我们就进去了。” 刘三妮儿赶紧迎上去接。 方煦快一步,照相机往身后一移,全接过来。 刘三妮儿道:“小方,给几个孩子分一分,你一个人拿着多沉。” 方煦也没勉强,微微弯腰,方便余岁和余欢拿。 赵瑞又从口袋里拿出几封信,“姥,帮我捎几封信回去呗。” 刘三妮儿接过来,随意一瞥,发现信封上写得是,手指一抿,好几封都是给曲茜茜的。 “你和你媳妇儿通信呢?我记得茜茜不是没上过学吗?” “大队一直在扫盲,茜茜学得很认真,进步很快。”赵瑞面上带笑,提起曲茜茜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光亮,“我们经常通信。” “诶呦,那可真好。” 刘三妮儿不知道他们发生过事情,只能看到赵村儿大队好的变化,越发迫切地想念老家。 第三天,医院体检。 刘三妮儿没啥心理负担,赵建国让去哪个科室就去哪个科室,完事儿也不追问,招呼赵建国去医院大门口拍照。 赵建国哭笑不得,“妈,医院有啥好拍的?” 刘三妮儿给他整了整白大褂的领子,骄傲地说:“多体面啊,必须拍。” 赵建国顺从老太太。 傍晚,赵棉下班就坐公交车来找他们。 赵建国晚间要值班,没法儿跟他们一起吃晚饭,就是赵棉和方煦陪老太太他们一起吃。 从赵棉出现,方煦的眼神便时不时定在她身上。 连余岳都察觉到,嘬着面条,还大嘴巴地问:“你们俩在搞对象吗?” 一句话,气氛冰冻。 余岁和余欢看向一对年轻男女。 赵棉脸红透。 方煦轻咳一声,拉过注意力:“还没有,我想和她共同进步,她还在考虑中。” “咦——”余岳嫌弃,“你们……唔唔唔……”真磨叽。 刘三妮儿捂住他的嘴,对两个青年笑呵呵地说:“吃饭,别听他一个小孩子胡诌。” 赵棉埋头,筷子夹着面条,一根根地往嘴里送。 她的耳朵一直是红的,方煦看不见她的脸,但又忍不住盯。 他的视线太直白。 姥姥和表弟妹们都看着,赵棉脸上的热度越发消不下去,有些气恼,伸脚踢了踢他的鞋子。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这么亲密的动作。 方煦一怔,目光不受控制地黏在她身上。 赵棉又微微加重力气,踢了一脚。 方煦回神,立马收回视线,板住自己不再往她那儿瞧。 但暧昧,是即便不对视,也会萦绕在周围。 他们两个现在就是个睁眼瞎来看,都清白不了。 赵棉本来打算今晚上留下跟姥姥一起睡,老太太知道她的宿舍和方煦家顺路,没让她留下。 “住招待所挤得很,你们回去吧,明天再来。” “那我和方大哥送你们回去。” 晚饭后,一行人步行回招待所。 方煦有眼力见儿地快走到前头,跟余岳走在一起,给祖孙俩留出说话的空间。 “昨儿赵瑞给我好几封信,都是写给他媳妇儿的,我瞅着感情比以前好多了,赵瑞也比以前看着踏实了。” 赵棉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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