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玉（gl）_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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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 江彦辰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误会了，我没有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不想提只是因为......我都不记得了。” 第17章 “啊？”傅琪先是疑惑，然后却是理解的笑了，附和着问，“所以你是失忆了么？” 江彦辰心里也清楚这个借口到底有多拙劣，奈何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更有说服力的借口，索性一条路走到黑的坚持道：“你就当我是失忆了吧，反正我对从前的事已经完全没印象了。” 是没印象还是不愿想，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傅琪心领神会，但却并没有拆穿或者刨根问底的打算，她了然道：“好，那我就祝你能开启一段崭新的人生旅程吧。” 江彦辰心中没来由的一动。开启崭新的人生旅程有那么容易么？他自认为上一段婚姻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到目前为止也不过是画上了句号而已。说话间，傅琪已经陪他走到了存放物资的空教室里。她什么都没问，但已然似有所感的明白了他的心思。她缓声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不需要讲给别人，但如果不是秘密而是伤疤的话，总是捂着对痊愈可没好处。” “是么？但我却听说如果总把伤疤亮给别人看，反而会更不利于痊愈，因为那等于是把伤疤撕开。”江彦辰莞尔道。他们都是聪明人，有些话说的点到为止，对方反而更能给明白。傅琪果然没有反驳，只是说：“那就选择适合你的方式好了。” 江彦辰心神一晃。他早就快要忘记最适合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了，如果连一个曾经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人的心意都能变，那么还有别的人或事是不能变的么？问题的答案只能向内去找，他不想再把人生托付给任何人了。时光荏苒，转眼间就到了六一儿童节。村里的娱乐十分匮乏，除了电视手机再没有别的可玩的，就连孩子们游戏的场所都只有附近的山林和村头的大树。希望小学的职工们为了给孩子们庆祝这个属于他们的节日，可谓绞尽脑汁，最后才想出个组织全体师生一起看露天电影的法子。孩子们知道城里有电影院，但大都不曾去过，而是只在电视里看见过，到了儿童节当天，本就不大的操场被小板凳挤的满满当当。夜幕之下，放映队在前方调试设备，孩子们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接下来要放的片子。坐在一旁的几位支教老师早过了会因为动画片手舞足蹈的年纪，趁着难得的闲暇时光聊起了最近的八卦。他们都是从H市来的，话题中心自然也是那个与山村相隔甚远的繁华都市。江彦辰已经许久不曾听到有人讨论跟那里有关的事了，这时便做起了合格的听众，捧着个水杯默默的喝茶。若是有人同他搭话便微笑点头嗯，其余时候都沉默的像是压根就不存在。傅琪坐在他身侧，反应也是一样的相差无几。直到有一位教师神秘兮兮的提起最近才听到的新八卦：“我有个同学在宋氏工作，刚跟我说了个爆炸性新闻，应该过不了几天就要爆出来了，你们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讲讲。” 一句话就把大家的胃口都吊起来了，纷纷催促他快讲。江彦辰勾了勾唇角，勉强扯出个显得合群的表情，但是捧着杯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指节都因此泛起了青白色。傅琪垂眸看去，想问什么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转而跟其她人一样认真听同事讲八卦。兴许让江彦辰反应这么大的源头就藏在这出八卦里。 “你们应该都看到过前阵子游艇在公海上沉没的新闻吧？报道只说游艇报废，但没提相关人员，大家就都以为是游艇上的人获救了，可朋友告诉我那艘游艇上的人正是宋氏那个女总裁的丈夫。” “那天之后，宋总就再也没在公司里出现过，说是伤心过度，大家起初都还感叹她跟她老公感情好，谁成想也就过去没几天，她就被人撞见带着两个孩子去医院验血了，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跟她老公是没有孩子的......” 第18章众人听到这里，纷纷抖擞起了精神，脸上写满了对八卦的渴望。 “这哪里是爆炸性新闻，分明是惊天大丑闻啊！老公才刚死于事故就没几天，就迫不及待的把外面的男人领回家，这怕不是撞破了什么吧？” “兴许吧，不过这么细致的事谁也不知道，我朋友也就是个普通员工，这些都已经在他们公司里传开了，说两个孩子都不是亲生的，现在父子三人都被宋总扫地出门，不知道去哪里了。” “哇，我要是八卦记者不得开心死，接下来大半个月的稿子都有了！” ...... 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早把前面那句过几天才会爆出来的话给忘了。不过想想也是，宋凝霜身为H市近年来风头最盛的杰出女性，对外形象一直都是很好的。现在被爆出已有两个私生子，谁听了都要吃惊。江彦辰是现场唯一没有太大反应的人，就连傅琪都为宋凝霜这个公众人物的真面目感到愕然。 “没想到先前那些形象竟然都是她经营出来的，宋氏的风评一直都是跟她本人绑定的，这下子股票非得大跌不可。”她唏嘘不已的感叹道。江彦辰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变不成真的，他早在下定决心留下那份离婚协议书时就料到会有今天了，又怎么会感到惊讶？接下傅琪话茬的是另一名恰好买了宋氏股票的同事，他捶胸顿足道：“完了，这下我的钱肯定要打水漂被套牢了，我就说怎么会有那么突然的事，原来是大家都有内幕消息在卖股票了。” 宋凝霜的丑闻尚未被正式公开，但这是宋氏公关部尽了最大努力的结果，稍微有些门路的人早都收到消息了。现在在股市背后操盘的人就等着消息被曝光，然后把这颗重磅炸弹投入金融市场，引发轩然大波收割最后一波了。这对宋氏集团无疑是个大伤害，可奇怪的是除了公关部还在挣扎，早就没人努力了，就像是旗下各公司的负责人都在等散货了似的。三天后，消息总算是彻底捂不住了。丑闻一经各大媒体报道，集团股价就如决堤之水般一泻千里，在短短数日便蒸发掉了数亿的市值，已然游走在破产清算的边缘，而宋凝霜始终未露面。江彦辰早下了决心不再理会同宋凝霜有关的事，但却架不住同来的支教老师都在讨论，还是被迫又了解了她的近况。办公室里消息最灵通的自然是有朋友在宋氏工作的那位老师。据他所说，宋氏现在人人自危，跳槽的人比从前蒸蒸日上时来求助的人都多，他的朋友眼见工作要黄，索性把知道的八卦全都说了。 “反正公司也没跟他们普通员工签保密协议，现在更是各个部门都混乱的不得了，要不是为了耗着领遣散费，他肯定也早走了，说是与其憋得难受，不如把八卦分享给大家。” “我看媒体的报道，一直以为宋总作为事件核心人物，肯定承受着巨大压力，精神也快崩溃了所以才会患上新闻里说的重度抑郁症，不过我朋友告诉我，她这个病是从她老公离世开始的。” 此话一出，旁听的老师立刻来了兴趣，追问道：“她不是都出轨了么？怎么还这么惦记原配的事？千万别在这里演人死才知情深的故事，有点太恶心人了。” “谁说不是呢，她要是真对原配丈夫有那么深的感情，就不应该出轨，媒体都列出完整时间线了，说她跟她老公结婚五年，外面的私生子刚好也是四五岁的年纪，怕不是里外有两个家庭。” “我觉得她肯定是个表演型人格，出轨的事都干的出来，怎么可能会像记者说的医院，会因为悼念亡夫就把自己紧锁家中，与世隔绝，我看她与其说是对其现状一无所知，不如说是怕了......” 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见江彦辰始终没有参与进来，而且还魂不守舍的，关切的问：“黎老师，你不会也买了宋氏的股票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第19章 “没有。”江彦辰生怕被看出端倪，认出身份，顺手拿起杯子说，“我最近有点感冒，想去倒点水喝。” 他快步出了办公室，往开水房的方向走去。几个同事看着他的背影面面相觑，直到有人若有所思的说了句：“我怎么觉得黎老师的背影看起来跟媒体曝出的宋总的原配丈夫的背影有点像。” “不会吧，那位先生的职业是画家，黎老师资料上写的是英语老师，你们就别乱猜了，兴许他也有朋友在宋氏工作吧......” 江彦辰将这些议论声尽数甩在身后，以为这样就能稳住心神，但接水时指尖一颤，还是不受控制的让瓷杯掉到了地上。瓷片飞溅着掉在滚烫的热水里，散落的到处都是。江彦辰躲闪不及，手背也被烫了一下，正当他手忙脚乱的要弯腰去捡之时，路过的傅琪快步走过来阻拦道：“我来吧，你这样会伤到手的。” 她拦住了他的动作。 “没关系，我自己收拾就好。”江彦辰没想到会被她撞见这样狼狈的场景，尴尬的找地缝钻进去的心都有了。倒是傅琪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她找来扫院子用的笤帚和簸箕，一边打扫相对大块的瓷片一边说：“黎老师，你不用这么客气，我来收拾的话至少不会再受二次伤害。” 她看了眼江彦辰已经被烫红的手背，又提醒道：“你先去用冷水冲一会儿吧，不然会起水泡，影响上课时的板书。” “谢谢。” 江彦辰听说事关下午的课，连忙去到外面用水泥砌的洗手台旁边，用冷水冲洗了一番被烫红的手背，等没那么疼了才回去向傅琪道歉。此时傅琪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抹布收拾那些细小到会被笤帚落下的碎片，她为人细致，就连这样的小事都会记得收尾。这样的人大概永远也做不出顾头不顾尾，最终伤害到所有人的事。江彦辰默默的站在门边看了她一会儿，越发觉得来这里支教的决定正确无比。他从前的世界太小，只有走出来才会发现，原来天大地大，只把自己限定在一亩三分地里才是最愚蠢的决定。傅琪处理完了碎片，见江彦辰就站在背后看她，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她神态自若的把有伤人风险的抹布扔进垃圾桶，又对江彦辰说：“你等我一会儿。” 江彦辰没有拒绝的理由，索性就答应了下来。傅琪很快去而复返，她手里拿着管烫伤膏，走过去递到他手里说：“男女有别，我就不帮你涂了，不过夏季天热，烫伤好得慢，还是应该多注意一下。” 她对除江彦辰的烫伤以外的事全都只字不提，仿佛没发现任何端倪。江彦辰感激之余也有些好奇，他问：“其她人都在讨论跟宋氏有关的新闻，你就半点兴趣都没有么？” 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他发现傅琪不仅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心思也相当细腻，其她同事都有所察觉的事，她不可能连半点不对劲的地方都没发现。 “当然也有。”傅琪坦诚回答完他的疑问，又问了句，“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吗？” 江彦辰如实道：“我想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如果说傅琪先前只是隐约猜到他同宋氏集团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现在的她就已经能够确认这一点了。不过她并未揭穿，而是宽慰道：“黎老师，我希望你能待到想离开的那天。” 这个称呼代表了她的态度，她不在乎江彦辰到底是谁，从前又经历过些什么，在她看来，他就只是深受学生们喜爱的黎老师而已。第20章新闻都有时效性，宋氏的八卦再引人瞩目，终究也会让看客感到倦怠。约摸两个月后，这则新闻就再也无人提起了，而江彦辰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次风波，也即将迎来他支教后的第一个暑假。宿舍里的支教老师们高高兴兴的收拾着行李，相约下个学期见面时给彼此分享家乡的特产，有几位老师的家就临市，索性约了一起去赶车。一片热闹中，唯有江彦辰格格不入，他怕被问起跟家乡有关的事，索性提前躲去了院子里。傅琪刚好过来找他，见他就在宿舍外面坐着，倒也省去了敲异性宿舍门的尴尬，她关切的问：“黎老师，你想好要去哪儿了么？我打算外出旅行。” 乡村小学并不具备在假期让老师们留宿的条件。江彦辰其实是无处可去，听到傅琪这么说，灵机一动道：“那可真是巧了，我也打算去旅行，只是还没想好去哪儿。” 傅琪顺势在他身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她同他聊了一会儿，见他漫无目的，热情的发出邀请道：“我们一起去 H 市玩怎么样？两个人结伴出游总比一个人来得有意思，就当是做个伴。” 她是个温柔的人，对无处可去的江彦辰来说有着令他感到安心的魔力，况且他从未去过A市，确实也想亲眼看看更广阔的世界。两个结伴出发，坐了快一天的车才抵达机场。两人见时间还早，没有选择立刻过安检，而是先在外面的休息区坐下，想要休整一番。旁边座位上的小女孩以为他们是情侣，先是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然后用脆生生的童声对傅琪说道：“哇，姐姐你好漂亮哦！” 傅琪侧目望去，见夸赞他的是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女孩，微微一笑道：“谢谢，姐姐觉得你也很可爱。” 小女孩个性外向，非常自来熟的又撇嘴道：“旁边的叔叔没有你好看。” 江彦辰被这番天真言语逗笑了，无奈解释说：“叔叔奔波了一天，是累成这样的。” 傅琪跟着也笑了：“我是姐姐，他就是叔叔了，小朋友，他看起来有那么老么？” 两个大人跟一个小孩就这么聊上了，等小女孩的妈妈取完登机牌回来，已经是聊的热火朝天了，他连忙唤住自家孩子说：“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话音刚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是他终于看清了江彦辰的面容。下一秒，两人面面相觑，是都不知道是否要先开口说第一句话。江彦辰先回过神来同他打招呼：“李女士，好久不见。” 小女孩的妈妈姓李，是宋凝霜手下骨干员工的妻子，他们曾在过去五年间见过许多次，不是说一句认错了就能糊弄过去的。李女士短暂的恍惚了一瞬，随即面露欣慰道：“江先生，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宋总的那些事大家已经都知道了，现在我先生跳槽去了南方的公司，我也要带孩子过去了。” 没想到从前风光无限的宋氏这么快就沦落到了人走茶凉的地步，就连深受宋凝霜信赖的骨干技术人员都要走了。第21章江彦辰发自内心的祝福道：“一家人团聚是好事，祝你们幸福。” 李女士衷心道谢，又问：“江先生这趟是打算回去么？” “不，我跟宋氏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了。”江彦辰话锋一转，神色诚恳的拜托道，“我有件事需要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我还活着，包括你丈夫在内。”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回望了。李女士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他笑着看向江彦辰和旁边的傅琪，回以同样的善意道：“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江彦辰心念一动，默契的没有再跟李女士闲聊，而是同他的女儿挥手说了再见，便坐回到了傅琪身边。傅琪瞧着就跟没事人似的，她游览着网上的攻略问：“我看到有家早餐很不错，明早你能起来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尝尝。” 江彦辰纳罕的看向她：“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话么？” 转身之际，他就做好了解答她疑惑的准备，可她的反应委实是出乎预料。傅琪只是说：“对我而言，你就只是黎老师而已，至于你的过去，则是你一个人的秘密，你愿意跟我分享的话，我当然也想倾听，但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不问。” 这番话深深的打动了江彦辰，他像讲故事一样，坦诚地把从前的经历都告诉了傅琪，包括那场失败的婚姻。傅琪默默良久，温声道：“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江彦辰眼眶一红，偏过脸去看向机场大屏上的广告，喃喃道：“都过去了，你还有别的想问的么？择日不如撞日，兴许过了今天，我就不想讲了。” 有些话总藏在心里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像这样讲个痛快，权当是找人分担他的秘密。 “有的。”傅琪凝望着他，目光平静而深邃，良久之后，她轻声问：“我想知道你现在还相信爱情么？” 江彦辰只犹豫了一瞬，便动作缓慢而坚决的摇头说：“不信了，再信就是傻子了。” 傅琪微微颔首，将眸底失望藏了起来，但仅仅过去片刻，她就又开口鼓励道：“既然如此，那你就随心所欲地去做想做的事吧，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这不是表白，但却比表白来的更真挚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