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人。” 陆宴观察着她的眼神,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甄一怔,装傻道:“什么事?”然而沈甄的道行太低了,真是如清泉一般,一眼便能望到底。 她有心事,没人看不懂。 “再给你一次机会,实话实说。” 沈甄对上他深邃的双眸,不由回想起了云阳侯府被抄家后,沈家的旁支,她的二婶婶和三婶婶同她说过的话…… 二婶婶道:“珍儿,不是二婶婶不帮你,而是你们家现在就是个无底洞。钱借给你,你何时能还?” “我今儿帮了你一回,你明儿就得来第二回,你二叔没有爵位,只是个七品官,他若是想帮你,我们的日子也就不用过了!不仅这院子得卖!说不准官位都得跟着丢了!你向来乖巧,也得体谅体谅我们,我们这一家子,总不能也跟着宿在街上,是吧。” 三婶婶道:“诶呦,甄甄,你可太高看你三叔了!他是在刑部任职没错,可跟大理寺,那是完全贴不着边的!你阿耶在大理寺狱,我们也是爱莫能助。” “甄甄,你和弟弟若是没吃饭,今儿就在三婶婶家吃,别的管不了,管你们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沈甄笑着告别,却在转身离开之时,听三婶婶和她平日里玩的最好的鹭妹妹道:“以后你少和她来往。我告诉你鹭姐儿,借钱,借急不借穷,明白吗!我借给她,你以后怎么嫁人!咱们靠谁吃饭!你爹在朝堂被人挤兑,她能帮得上忙吗?” “你二婶婶既然一分没拿,咱们家也一样!再说了,我帮了她一次,下次她带着沈泓再来呢?今天是欠钱,明日是看病,后天说不准你大伯父在里头又怎么着了,这种事,沾上就是一身腥,还不如一开始就做的绝情点。” “人要脸,树要皮,再来便是没脸没皮了。” 这些话,每一个字,于沈甄来说,都如同是在她心口上定钉子。 昔日里的二婶婶和三婶婶,总是甄儿甄儿地唤着她,她一直以为,她们是真心疼爱自己的长辈。 当初的她真是不明白,怎么一夕之间,大家全变了模样。 沈姌气急,终究是同她说了实话。 “甄儿,以后二叔三叔府上,你不必再去,他们那些人,我早就看透了,往日来侯府,二婶婶和三婶婶不是说缺钱,就是说二叔和三叔在朝堂遇了难处,又需要援手了。阿耶一旦面露难色,他们就拍着大腿说羡慕咱们家,说阿耶好福气,生的早,有爵位继承,想起老太太在世时了。” “要去吵,也是我去,跟你没关系。” “甄儿,这世上,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你明白了吗?” …… 沈甄思绪渐渐回拢。 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她。 她再也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馈赠。 对上陆宴的目光,她心底里多了一股道不明的愧疚。 她想说的话,每个字都让她难以启齿。 他帮了自己,帮了泓儿,前两日,还让她去给母亲上了香…… 若是再提父亲。 沈甄既害怕他拒绝自己,又怕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没脸没皮的人。 陆宴看了一眼窗外接连不断的雨,又看了看身底下咬着嘴唇的她。 若没有前世的梦境,他也许还真猜不出她今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世这个时候,她曾问过自己,能否给往大理寺给她父亲送点药。 陆宴低头吻住了她的额头,“说吧,我都应你。” 第51章 心虚 四周幽暗,静谧无声,地上映着棂窗的纹络,远远一看,像极了镜湖的水波。 陆宴低头吻住了她的额头,“说吧,我都应你。” 沈甄的身子一僵,心怦怦地跟着跳了起来。 纵使他的语气是难得的温柔,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有求于人时,难免有些气弱。 她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神情,不禁想:想同他说谎,自己确实还不够道行。 陆宴的手放在沈甄的腰上慢慢摩挲,食指拨弄着她因呼吸困难而不停开合的肋骨。 沈甄沉默半响,推开他的手,最终还是坐起了身子,既是求人,怎么也得有个求人的态度。 像方才那样,怎么都不大真诚。 她半跪在床上,柔声细语道:“我的确有一事,想求您帮忙。” 陆宴睥睨着沈甄的一双眼。 这男女之事向来复杂,两人明明做了这世上最亲密的事,但他却能感觉到,眼前人的心,同他之间,隔了一层清晰可见的膜。 原本,陆宴大可将他俩这档事,变成钱货两讫的方式,她做了自己无名无分的外室,他去照拂她的家人,这于他来说,并非是难事。 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他已克制不住自己的贪婪。 欢愉、感激,爱慕,他都想要。 陆宴神色冷清,淡淡道:“你说。” 沈甄的手搭在床沿上,暗暗用力,葱白的指尖瞬间泛白,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道:“我送些药进大理寺。”大理寺狱里有谁,不必明说。 沈甄继续道:“父亲身上有旧疾,每逢雨季便会发作……” 陆宴抬眸看了一眼她,手搭在她的膝盖上,随意揉了揉,都没多问,就道了一句:“成。” 沈甄诧异地看向他。 这么这样轻易……? 陆宴嘴角微挑,“有话直说不好么,你就非得可着劲的折腾我?” “我没有。” 她下意识的辩驳道。 “是么,那看来沈三姑娘平时够自律的,这么热情的性子,藏的还挺深。”陆宴薄唇轻启,真是说不出甚好听的话来。 沈甄轻咳了一声,半晌后,认认真真地道了一句谢。 “躺下。”陆宴随手掐了一把她的臀肉,阖眸道:“若是再出声,本官定是不让你睡了。” 外面雨声渐弱,乌云散去,一片月色挤进了内室。 陆宴侧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沈甄,不禁暗叹一句傻姑娘。 话说,为何常有人说外室的枕边风比家里的好吹呢? 这个世道,朝廷官员一旦有了外室,沾上了绯色,无异于是将自己的把柄放在了对方的手上。 浓情蜜意时,必定是欢愉的,刺激的,香艳的,但欢愉过后呢?哪个姑娘肯在一方天地里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呢? 这外面的女子,好像统一习得过什么课程。 她们起初皆是说,什么也不要,可随后呢?时间一旦久了,与郎君生了些肉体之外的情谊,该有孕的有孕,该上门的亲戚也都会一一找上门来。 就说前一阵子因为外室闹上公堂的那位文侍郎吧,他一辈子兢兢业业,仕途上也无甚何错处,但是出了那样一档子事,文官借机再参一本。 这不,还是被贬到地方去了。 虽然陆宴尚未娶妻,并无对不起发妻这一说,可养外室的事一旦被人揪出来,他洁白无暇的羽翼,多少都会受点损失。 圣人也得忌讳朝堂的七嘴八舌,压一压他的官位。 只不过沈甄一个久居深闺的高门贵女,不会懂这里面的门道罢了。 那些狐媚子的手段,教她她也不会用。 就他为她做过的那几件事,她就差给自己立下字据,以表感谢了。 外面的雨忽强忽弱,无终止一般。 陆宴又做了一段漫长的梦…… 又或者说,有一段本就属于他的记忆,又涌入了他的脑海中。 =============== 这场前世旧梦,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三月,雨季。 镇国公府。 宵禁的鼓声刚起,杨宗推开了室内的门,将一个包裹递到了陆宴手上,“主子,这是澄苑那边让我转交给您的。” 陆宴面不改色地接过,打开,是一堆瓶瓶罐罐,低头闻了一下。 是安神的香。 随即嗤笑了一声。 他让杨宗把云阳侯无碍的消息递给她,这么快就收到了她的“感谢”? “拿回去。”陆宴将这些瓶瓶罐罐扔回到杨宗手里,“顺便告诉她,以后不必做这些。” 陆宴回到肃宁堂,看着屋内摇曳不熄的烛火,心里莫名多了一股烦躁。 他时常在想,他是不是不该带她去扬州。 如果不带她去扬州,沈甄于他来说,只是替随钰照顾着的一个罪眷罢了。 陆宴静坐许久,下意识地捻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回想着与她在扬州的短短几个月。 说实在的,起初他并不是很想带她去扬州,像沈甄这样娇养着长大的女子,在陆宴眼里,最是矫情。 然而这一路上,他料想的那些,并为发生,她甚是乖巧,还帮了自己不少忙。 她是以妾室的身份随他入的扬州,既然是妾室,少不得要同榻而眠。 同榻,确实,过于亲近了。 他无意中瞥见过她衣衫半敞,酥香半露,也撞见过她沐浴更衣,凹凸诱人。 她的腰细的就像一根柳条,白生生的肉晃得人眼睛疼。 某日,他傍晚才从刺史府归家,他推门入了净室。没想到她也在。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扇薄薄的镂空屏风。 女子曼妙勾人的线条,尽显眼前,腰如束素,肩若刀削。 他知道,走进去,定会失控,所以他转身离去,隐忍地、克制地、做了一次柳下惠。 沉迷风月之事,无异于种下一颗恶果。 他陆时砚,不会连这点定力都没有。 更何况他清楚,她沈三姑娘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见沈泓罢了。 但这世上很多事,都是在意料之外的。 记得赵冲在画舫里给她下了药那日,她饮下的同时,竟用破碎的杯盏,偷偷划破了自己的手臂。 他看着眼前的血迹,看着倒在他怀里的人,不由感叹,她人不大,与自己倒是怪狠的。 自那日之后,他确实对她生了一分怜惜。 除夕前夕,他带她见了沈泓。她在莹白的月光下,向他道谢,眉眼如画。 从楚府返回时,他在马上搂过她的腰,颤颤的,她也没躲。 其实一切,本该止于那日。 那场情不自禁发生在他们离开扬州,进户城的那日。 夜里红烛摇曳。 当他瞧见她身着婚服,坐在他面前时,他竟是鬼使神差地吻住了她,入了迷,情难自控,终于醉倒在了那片诱人的芬芳里。 他到底是要了她。 她的腿儿微敞,他低头去看,那里就像是将蜜桃切成了两半。 分外诱人,窒息一般。 行到深处时,她的泪浸透了他的衣襟。 他本以为是因为女子初次疼了些,可后来他才发现他错了,因为直至后半夜,她的眼泪都没停过。 顺着月色,他扳过她的脸,问道:“跟了我,是因为沈泓吗?” 她未正面回答,只开口说了感谢他。 一对视,他便知道,这是不愿意。 这场风月,倒是他一厢情愿了。 然而高傲如他,只愧疚了不到半刻的功夫。 “沈甄,我会补偿你,以后也不会再碰你。” 回京之后,他们的关系,不由结了一层冰…… 思绪回拢,陆宴快步走出肃宁堂,拦住了杨宗的脚步,“东西给我。” 他终究是没忍住,又去了澄苑。 他一把推开了澜月阁的门。 月色与室内的烛火层层交叠,斜着洒了进来。 沈甄见他,愣住,缓了半晌,起身唤了一声大人。 陆宴将手里的瓶瓶罐罐扔回给她,沉着一张脸,“三姑娘什么意思?” 沈甄低头,心脏怦怦地跳。 他的问话,答案向来只有一个。至于杨宗前几日同她说的那些话,自然是不能说的。 比如:“沈姑娘可知世子爷付了多大的代价,才将大夫送进了大理寺狱?” 再比如:“世子爷近来身子有恙,常常难以入眠。” …… 大雨骤降,才长出新芽的树枝被狂风席卷,屋内的支摘窗发出了叩叩之声。 若问沈甄这一刻想的是甚,确实是复杂了些。 感谢,无奈,破罐子破摔,真是什么都有了。 沈甄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环住了他的腰身,“大人,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该惹您生气的。” 要说这人的心里也是奇怪的。 入门之前,陆宴还觉得眼前的瓶罐分外可笑,可眼下听着她怜人的嗓子,又突然觉得,她有何错呢? 她哪里有得选? ================ 陆宴惊醒,死死地摁着太阳穴。 他下意识朝窗外望去,天色大亮,雨后明媚的阳光洒了进来,暖融融的。 他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床榻,是空的。 陆宴猛然坐起身,趿鞋下地,行至门口,深色里多了一抹难得一见的慌张。 这时,沈甄刚好走进来。 她笑道,“大人醒了?” 陆宴悬在高处的心渐渐回落,面上瞬间崩回原样,缓声道:“你怎么没叫我?” 沈甄笑道:“今儿大人不是休沐吗,多休息一下,不好吗?” 今日的风,比他的梦里,和煦多了。 盥洗过后,沈甄本以为他要用膳,谁知这人道:“今日有些急事,先不用了。” 沈甄替他更衣,照例环住他的腰。 谁知腰封还未扣上,他便捧住了她的脸,嘬了一口。 “等我回来,嗯?”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沈甄红着脸,冲他点了点头。 —— 出了澄苑,陆宴弯腰进了马车,对杨宗道:“去周府。” 杨宗说了同上辈子一样的话,“主子说的,是大理寺卿周大人家?” “嗯。” 同梦中极像,他随着周府的管家,来到了他的书房。 周述安仍是端坐在桌案前,白衣素衫,翩然如玉。 室内的白瓷香炉,飘散着袅袅青烟。 他锋利的五官在烟雾缭绕间,平添了一丝朦胧的柔和。 周述安笑道:“陆大人坐。” 他的双眸透露着成熟与世故,断然不是眼角的笑意能掩盖的。 陆宴率先开口道:“陆某是来讨周大人欠下人情的。” 周述安沉默半晌,斟了两杯茶,递给陆宴一杯,“陆大人请说。” 与梦中一样,陆宴的话音甫洛。 周述安便狐疑地看向他。 少顷,他终于还是问出了那句、“沈家三姑娘,是在陆大人手上?” 陆宴提了提嘴角,道:“陆某不是周大人的犯人。” 周述安把玩着手里的空空的茶盏,笑了一下。 怪不得。 怪不得。 周述安抬眸看他,幽幽道:“所以,李侍郎夫人的案子,也是陆大人审的?” 第52章 陆宴走后,周述安沉思良久,谁能想到,镇国公府这位世子爷的金屋竟也藏了娇,藏的还是行踪成谜的沈家三姑娘。 眼下京城里找沈家三姑娘的人何其多,能护住她的人,全长安也没几个。 他本还不能确认两人之间有甚猫腻,可当他提起沈家三姑娘时,陆家世子爷眼中流露出的毫不避讳的占有欲,倒是证明了自己的推断。 半晌后,他轻笑了一声。 京兆府虽然不属三司,但却掌管着长安二十二个县的治安及政务,少尹的品级虽只有从四品,手上的权利却不小。 自打陆宴调任京兆府起,长安有不少富商为了能获些利,从衙门行个方便,便起了向他行贿的心思。 旁的官吏也就罢了,镇国公府的世子,长公主的儿子,怎会看得上那点钱财?于是那些人,不约而同地盯上了他的后院。 这世上洁身自好的男人不少,可抗拒不了诱惑的显然更多。 最有名的一次,京城孙家的小儿子犯了事,卷宗落在了陆宴手里,为了能保下他幺子的命,孙家老爷兜了好大一圈子将陆宴约到了波斯教堂中,献上了无数美人儿。 为确保总有一个陆宴能相中,众美人里还有一个道姑。 但结果呢? 不止孙家幺子被判了流放,就连那波斯教堂也关了门。 这件事,朝堂上很多人都知晓,陆宴不近美色,铁面无私的美名也是那次得来的。 他前阵子耳闻陆大人在平康坊养了一位红颜知己,本就觉得奇怪,那样倨傲的一个人,竟也会去平康坊寻欢? 不过今日倒是解了惑。 合着那位平康坊的头牌是个挡箭牌,而他不惜损些名声也要藏着的,是另一位。 至于沈姌…… 原来刚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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