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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 姜离莞尔:“劳驾您给我?讲讲您家的隔热效性如?何, 我?只要最好的。” 掌柜生的细眉长?眼?, 满面精明, 闻言立刻做请道:“您请入内堂说话, 小人给您细说便是……” 姜离点头跟上, 一入内堂,眼?前竟豁然开朗,只见内堂比前店大有?五倍不止,除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外, 还有?颇多姜离未见过的铜铁器具。 掌柜走?到?其中一张长?案边上, 指着一个尺高的铜缶道:“您请看,此物便与您要的类似,您要的只怕要更精致些——” 眼?前的铜缶四四方方, 镌刻兽纹,上有?顶盖,掌柜的先敲了敲铜缶,“您听,这声音是否与别的铜器不一样?” 敲击之声发闷,远不如?别的铜器清脆。 掌柜笑道:“首先,这铜比其他青铜炼化的温度更高,只有?我?们的作坊能炼,其次,此物乃双层铜器,这铜壁夹层是空的,封口之时还经?过特殊处理,再加上夹层内壁被我?们镀了一层薄银,便尤其能隔热了,您听我?说的简单,但要做到?严丝合缝,整个长?安城只有?我?们一家,包括这顶盖都是夹层中空……” 姜离听得认真,“敢问封口时如?何处理?” 掌柜高深一笑,“姑娘,这本?是不传之秘,但您一看便是贵客,我?便也?不瞒您了,这双层合璧做好之前,是要留一处口子的,而后在封口内灌满银汞,封口时将铜缶倒置,令那银汞泪泪而出,将要流净之时,立刻浇铸封死,如?此做出来的铜缶比任何器物都要隔热,如?今这么冷的天,我?们晨间装满热水,到?了晚上还是温的。” 掌柜说的得意,姜离便道:“能隔热,那也?能做冰鉴吧?” 掌管的立刻道:“您说对?了,您眼?前此物,其实就是一方冰鉴,夏日里在里头储冰,再放于阴凉之地,可保冰三日不化,长?安贵人府中,家家皆有?此物,您说的食盒,则比此物更为精巧,还更便于携带,打造的人虽不多,但也?有?那么几家在我?们铺子里定?过,您看您要多大的?” 姜离微微一笑,“比食盒更精巧之物,不知你们能否做出?” 掌柜的眉梢一扬,“没有?我?们做不出的!” 姜离点头,抬手朝掌柜身后一指,“做这个刀鞘一般大小的可行??” 掌柜回身一看,见姜离指的竟是一把半尺短刀,那刀鞘比人手腕还细,他顿时愁眉苦脸起来,“姑娘,您这太为难小人,小人这里,最小最小的也?只做过香盒大小的,这刀鞘可实在太细了些,那夹层极难做啊。” 姜离疑惑道:“香盒大小?” 掌管的抬手比划,“大抵半尺长?,两寸宽,一寸半厚,因铜壁厚,里头的香膏装不了多少?,也?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但就那小玩意,我?们好几个匠人做了七八日才做出来,因此定?价百两,不算便宜,但您也?知道,我?们这一行?越袖珍越是贵。” 掌柜的本?以为如?此说,眼?前眉目如?画的姑娘定?要不快,可谁知话音刚落,眼?前人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姜离问道:“敢问您,那香盒是何时做的?让您做香盒的人又是谁?” 掌柜的一愣,品出几分不对?劲来,“您这是要……” 姜离坦诚道:“您答问便是了,您此刻不答,晚些时候,大理寺也?会来人问的,此物或许和?一桩命案有?关,如?今我?来问,还不影响你们做生意。” 掌柜的脸色几变,“您……您通身的矜贵典雅,一看便不似寻常人家出身,可半点不像衙门探子啊,您可别诓我?……” 姜离莞然道:“万一我?是呢?” 姜离越是气定?神闲,掌柜的越是害怕,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姑娘,不知您为何而来,但……但那定?做香盒的客人,并没有?留下姓名?与身份,他是初五来下定?,十三来取的,下定?来一次,取来一次,都是二更天来,且面戴黑巾,始终未取下,我?们虽在长?安,但也?偶有?江湖人士前来,不露容貌、不留姓名?都是常事,银钱给足便好。” 姜离笑意淡下去,“是初五夜里下定?十三夜里来取?” 掌柜哈腰道:“是,小人绝不会记错。” 姜离秀眉蹙起,“若在那香盒里头存冰,再居暖室,可多久不化?” 掌柜的苦思片刻道,“香盒不比冰鉴,又是在暖室内,那、那至多一个时辰不化,一个时辰之后,便要慢慢化开了……” 姜离点了点头,“您可记得那人身形声音如?何?” 掌柜的双手一抄,艰难回忆道:“若是没记错,人应有?五尺来高,身形嘛,冬衣臃肿,也?瞧不出胖瘦,应算是中等身材吧,声音也?就是低沉些的男子声,他只说过两三句话,也?是问存冰多久。” “再无别的特征?” 掌柜摇头,“我?们这里每日南来北往不少?客人,他又蒙着脸,只记得其人通身黑衣神秘莫测,别的真无印象……” 姜离眉目暗了下来,“那好,我?家住平康坊薛府,劳烦您再仔细想想,若想到?了什么,来薛府告知我?便是。” 她目光扫视一圈,复指着那半尺短刀道:“那把刀我?要了。” 让人担惊受怕一场,好歹得把生意做了,可掌柜的苦涩道:“姑娘,这把刀尚未开刃。” 姜离仍付银钱,“那便开刃之后送来薛府吧,先告辞了。” 她前脚一走?,后脚掌柜的便唤经?手香盒的其中一个伙计来,仔仔细细复盘了那香盒的买卖后,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不会真出事吧?” 伙计安慰道:“您也?不必全信了那小娘子的话,只怕是哪家在追查什么隐秘,怎么就扯上大理寺和?人命官司了?” 掌柜的无奈道:“她话说的真真的,且平康坊薛府我?可只知道一家,那可是顶大的官,不是咱们招惹得起的。” - 姜离匆匆赶到?大理寺时已至酉t?时。 天边晚霞似火,姜离踩着满地余晖直奔东院,刚走?到?门口,忽见檐下守着几个面生的武卫,观其服制,姜离只觉有?些熟悉。 同一时间,这几个武卫也?看到?了她,姜离视线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忽然面色一变。 这刹那,守在正门外的九思迎了过来。 “姑娘——” 姜离低声道:“肃王殿下来了?” 檐下的武卫是肃王府卫,案发那天晚上姜离在登仙极乐楼之外见过。 九思点头,“王妃也?来了,还有?段氏二公子。” 姜离一阵头皮发麻,一时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他们怎么来了?” 九思苦涩道:“案发已有?六日,肃王和?段家每天都派人来问进展,明日便是段霈头七,说肃王夫妻午间去了段氏祭拜,大抵祭拜时又气了一场,他们便想在头七之前让大理寺给个说法,便一同过来了。” 姜离暗道不好,“可如?今还没查到?毒物下落吧?” 九思颔首,“是啊,公子已经?命冯骥往长?安城外寻了,他们一来,肃王疾言厉色,肃王妃悲痛有?余几句话不对?就掉起眼?泪来,公子也?没法忤逆肃王,只好先将如?今的进展告知他们,一听说当天晚上大家的证供有?误,还有?那血指印的事,肃王立刻派人把小郡王、赵一铭他们都叫了过来,高晖和?李世子也?一同来了。” 姜离忙看向值房,“要问证?” 九思瘪嘴道:“昨夜试了毒,公子本?不打算急在一时的,今日先派人摸查走?访,可肃王不乐意等消息,想当面审,如?今在对?峙呢。” 说完这些,九思问:“您眼?下过来是为了何事?” 姜离道:“关于凶手作案的凶器,我?有?了些线索。” 九思眼?瞳一瞪,立刻道:“那这耽误不得,但肃王还在问,只能劳您等等……” 姜离叹了口气,只得往值房门口去,才走?到?阶前,便听房内传来肃王气恼之声。 “若是问心无愧,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们一个个都是宗室、世家子弟,本?王看你们父亲母亲面上,懒得对?你们动?粗,可你们倒好,竟敢睁眼?说瞎话?!” 姜离心头一凛,九思忙低声道:“如?萧姑娘昨夜说的,没人愿据实以告的,肃王便很?是不快,您在此稍后,小人先进去与公子通禀一声。” 九思开了条门缝进屋,姜离至廊下站定?,很?快,李同尘无奈的声音响了起来。 “殿下,真不是我?们说瞎话,那日虽说我?们中了毒,可也?并非神智全失,我?们所见之幻象凌乱纷杂,现在让我?们说,我?们都记不清细枝末节了,什么牵出最苦痛最难忘之事,真不是如?此,我?就真没有?啊……” 值房内,肃王李昀与王妃段颜分座北面上首位,段凌站在段颜身后,三人都目光冰冷地望着堂中站着的高晖几人。 裴晏坐在左上首位,随着肃王斥责,他则在细细打量赵一铭几人的神色变化,见九思闪身而入,他微微拧起了眉头。 九思快步靠近,耳语道:“公子,薛姑娘来了,此刻正等在外。” 裴晏忙看向门口,待要起身,又扫了一眼?肃王夫妻,略一沉吟,低声吩咐道,“去寻个暖和?点的屋子。” 九思会意,又快步出门,低声道:“姑娘,这天儿还有?些冷,公子让小人给您安排个暖和?点的屋子等着,您听这动?静一时片刻收不了场。” 姜离点头应好,可正要走?时,肃王似乎更恼怒了—— “你没有?是因为你从小到?大没吃过苦,没心没肺!可他们却不一样,按你的意思,你们一个个中了毒,但又没有?中全?既然这毒能解,也?不如?何伤身,依本?王的意思,莫不如?你们都再试试,本?王好好看看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听见此话,姜离一颗心提起,又顿住了身形。 屋内裴晏也?道:“王爷息怒——” 肃王性情直莽,说一不二,手一抬道:“鹤臣,你别劝,本?王知道,你们这些小辈年岁相?仿,平日里多有?交情,尤其是同尘和?寄舟,你二人可谓是情同手足,你们彼此有?义气,但对?霈儿便没有?兄弟义气了?霈儿已经?死了六天,明日便是他的头七了,这几日不仅没有?找到?凶手,外头甚至还生了不少?污蔑霈儿的流言蜚语,霈儿尸骨未寒,你们忍心看他死不瞑目吗?” 李同尘表情又暗淡下来,肃王便睨着他道,“同尘,霈儿之死虽无人苛责你,可当日到?底是因你而起,如?今你还敢帮其他人说话?” 李同尘缩了缩肩膀,哪里还敢再说,肃王目光一转又看向高晖,“高晖,你大哥和?你妹妹并无嫌疑,这一点鹤臣已经?与本?王讲清楚了,可你就不一样了,别的本?王不知,但你母亲过世的早,你总不至于连她也?忘记吧?” 高晖面上青白交加,“好好好,王爷既提到?了我?母亲,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当日出现幻象之后,我?似看到?了药王菩萨,少?时母亲缠绵病榻,在自己房中供奉着药王菩萨,我?每每也?同去祭拜……” 肃王冷哼一声,“还有?呢?听说你这半年常去畅春楼,难道就没见到?那些让你牵挂的可人儿?你父亲当年也?立过战功,甚至比你大伯更辛苦,可最终袭爵的却是他们大房,你看着你大哥自幼袭爵,难道不委屈不嫉恨?” 高晖被质问的焦躁起来,梗着脖子道:“王爷慎言,我?们高氏向来以大房为尊,可没有?您说的这些事,今日我?来也?是为了帮段霈雪冤,没得被您这般猜忌。” 肃王似笑非笑的,又看向赵一铭,“你呢?你瞒了什么?” 赵一铭不比高晖有?底气,只得恭敬道:“回王爷的话,在下从小到?大也?算顺风顺水,那夜所见皆是据实以告,并未瞧见什么不可告人之象。” 肃王眯着眸子,“顺风顺水?据本?王所知,你与霈儿在衙门常有?争端,霈儿一死,你便主动?揽去了霈儿手头的差事,若非本?王令你们自查,你如?今已经?坐在霈儿的位置上了,当夜你就没想起这些令你郁郁不得志之事?” 赵一铭定?然道:“王爷说笑了,衙门当差起起伏伏本?就是常有?之事,在下确实羡慕段霈平步青云,但还不算让在下郁郁不得志。” 肃王微微眯眸紧盯着他,“是吗?难道没有?嫉恨霈儿抢了你的差事?” 赵一铭仍然道:“在下不敢,若在下怀恨在心,又怎么会与段霈常来常往?” 肃王仍不尽信,但如?今并无实证,他也?不好妄动?私刑,目光一转,他又看向一旁的李策,他语气微缓道:“寄舟,你呢?你可不要瞒我?。” 李策与肃王乃是堂兄弟,但因肃王年长?许多,二人私交并不算深,他此时无奈道:“王爷,中毒因人而异,且所见幻术与段霈被害有?何关系?” 肃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寄舟,不管有?没有?关系,但人命关天,死的还是霈儿,本?王不希望听见任何一句假话,本?王看你与高家兄弟十分亲近,他都说了,你难道还遮遮掩掩,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念?” 李策眉头皱了皱,“也?罢,您想来知道,我?母亲在我?幼时病逝,这么多年来,也?只有?我?母亲是我?牵挂却又不敢轻提之事。” 肃王倾身,“哦?那你父亲呢?” 李策一愣,“我?父亲过世之时,我?并无记忆,没有?记忆,自也?不会像母亲那样挂怀。” 肃王指节轻巧椅臂,“那这样说来,你那未婚妻呢?听说半月之前,霈儿就因为提了两句那魏家姑娘,你就扬言要烧死他,可有?此事?” 李策面露愕然,“是什么眼?瞎耳聋的东西给王爷传错了话,我?怎敢说烧死段霈?” 肃王闻言挑眉,便见李策颇为认真道:“我?不过是说让他试试炭盆扣在脸上的滋味,这与烧死他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肃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大胆——” 李策无辜道,“玩笑罢了,段霈自己都未当真,王爷也?不必生气。” 肃王怎可能不气,他气极反笑,“你母亲过世的时候,你也?才四岁,又能记得多少??倒是你那未婚妻,你当年求亲之行?可是让本?王记忆深刻,本?王记得那姑娘当年是死在登仙极乐楼的,你没念起她?当年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被活活烧死,尸骨无存,你若真对?她情深义重,怎么可能想不起此事?” 李策狭长?的瑞凤眼?猛地眯起,刚要开口,裴晏已起身t?道:“王爷,如?此问证无从考据,且这些至亲、故旧之事,与段霈的案子也?并无关联,我?们无需在这些事上浪费功夫,且若他们真有?嫌疑,此时所言岂非仍不可信?请王爷再予我?们几日功夫,我?必定?给王爷和?段国公府一个交代。” 肃王气哼一声,“鹤臣,已经?第六日了。” 裴晏道:“王爷今日也?看到?了,此案难点颇多,凶手亦狡猾,但大理寺上下定?竭尽全力,必不会让段霈死不瞑目——” 肃王怒意未消,但李策的脸色明显更难看,他扫了一眼?窗棂方向,见外头天色已晚,挥袖起身道:“本?王再给你三日,若找不出真凶,那本?王只好令刑部与京兆尹衙门与你们同查,本?王倒要看看就那么些人在,到?底多难找出来!” 肃王撂下这话抬步而去,段颜也?起身道:“鹤臣,你不要有?任何顾忌,有?我?与王爷信任你,你就算查到?再难踢的铁板,我?们也?能为你做主。” 裴晏应道:“请王妃放心,衙门上下定?全力以赴。” 段颜点点头带着段凌离去,几人前脚刚出门,高晖立刻低低咒骂了一句,又道:“真是莫名?其妙,我?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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