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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大?人,全部验完了,秦大?人身上并无多余淤伤,从尸斑和?尸表的痕迹来看,和?几位公子说的也差不多,断颈是生前伤,且干净利落,的确像是高手所为——” “是沈涉川!一定是沈涉川!除了他还有谁能悄无声?息入楼中杀人?这楼下三层窗扇都用特?制铁栏封死,便是只?鸟儿都难飞进去,只?有四楼的窗户尚未来得及封,大?理寺和?拱卫司的人都看了,楼顶上也有痕迹,除了沈涉川还有何人?” 痛哭的男子着宝蓝蜀锦直裰,几步膝行?t?攀住棺材,宋亦安忍不住道?:“秦大?公子难道?不知,沈涉川此前报仇,都会把首级挂在?城楼上?” 秦图南长子名唤秦耘,闻言哭诉道?:“可那是在?外地,如今这里是长安,沈涉川总不至于把父亲的脑袋挂去朱雀门,挂在?楼顶上,已足够讽刺了。” “是啊裴大?人,当时我们都在?花厅里用膳,除了沈涉川,没有人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吧,便是寻常会武之人,也很难如此利落地砍人脑袋,父亲防了他这么多年,终究是没有防住……” 说话的是秦府二?公子秦桢,这时,旁里站着的一位紫衣夫人也上前泣道?:“大?人,不必查了,快去追那奸贼吧,一定是他害了老爷!” 话音落下,正门方向大?步行?来一队人马,当首之人身形魁梧,浓眉入鬓,身侧一把长刀威风赫赫,正是拱卫司指挥使姚璋。 见他领着人回来,秦府众人目光殷切,裴晏也问:“如何?” 姚璋沉着脸,语气森森,“各方都还没有消息,我已吩咐下去,今夜每一路都加紧盘查,尤其是光德附近几坊,那沈涉川狠辣狂悖,如今我们全城搜捕,而他说不定在?何处看戏,更有甚者,说不定都没有离开光德坊。” 裴晏一默,“如今还没有确凿证据表明一定是沈涉川。” 姚璋握着刀柄道?,“若不是沈涉川,那总不能是秦大?人拜的菩萨杀了人,若不是沈涉川,什么样的人能无声?无息地飞进四楼窗户作案?” 秦图南信佛,自从多年前害怕被沈涉川寻仇后,诚心供佛到如今。 眼下回了长安,甚至在?居处供奉佛像,整日参拜,今夜秦府其他人于花厅用膳,秦图南正在?摘星楼四楼上诵经,这几日是他斋戒日,遵过午不食之则,并未一同用膳,而等其他人用膳出来,秦三公子秦柯欲入楼寻秦图南有事相商时,下意识抬头一看,登时瞧见楼顶檐角上挂着个人头,再仔细一辨,正是秦图南。 秦柯吓得瘫倒在?地,这时众人才知秦图南已经遇害。 如今是在?府里,摘星楼又做过改装,秦图南便只?在?楼下正门处安排了四个武功不弱的护卫守着,而自从秦图南酉时入楼,四人并未听?见任何异动,除了绝顶高手行?凶外,实在?再难有别的解释…… 第56章 小师父 二更合一 “案发现场并未发现任何脚印, 若凶手是从楼顶潜入,既然楼顶踩了雪,屋内不可?能毫无痕迹, 此外, 窗户处也没有剑痕与?刀痕, 并无外人破窗而入的迹象, 屋里?虽有几处凌乱,但这些凌乱之?中, 并没有凶手留下的多?余痕迹, 此外, 还有秦图南断颈之?后的血迹也颇为古怪——” 裴晏语声凛然道:“他在?东北方向的窗前被?害, 血色溅到?了窗户上,可?奇怪的是, 血液并未成飞溅状,姚指挥使武艺高强, 应该知道若是一剑封喉血迹该如何喷溅, 若是沈涉川, 他或许能做到?一剑断颈, 可?血迹该如何解释?且按现场血迹分布来看, 他要从窗口离开,多?少会沾上血色,可?现场的血迹皆是完好。” 姚璋拧起眉头,“可?是人人都知道沈涉川要谋害秦大人。” 裴晏挑眉, “既是人人皆知之?事, 沈涉川何以要如此掩人耳目?他从前报仇之?时,可?不会把案发现场处理的这般干净,今日案发之?地, 几乎没有任何属于他的痕迹留下,而从前他但凡杀了仇人,不仅不会掩饰,还会广而告之?,今次行凶之?人却实在?畏首畏尾。” 虽然裴晏所?言有理,但姚璋想了想还是道:“从前是在?外头,江湖之?大,任他逃窜,如今在?长安,他武功出神入化,也务必要掩藏踪迹,避免被?抓住,至于案发现场没发现他的痕迹,那自然是因为秦大人不会武功,他得手的太快导致,若是秦大人会武,二?人打斗来回,自不一样。” 话音落定?,姚璋眯起眸子?,“说起来,裴大人和沈涉川认识吧?我记得你们是同门?师兄弟,他年长你五岁,你们在?凌霄剑宗应该有过不少交集。” 此言一出,秦府众人都惊疑不定?看向裴晏,裴晏坦然道:“我与?他的确曾是师兄弟,正因如此,我不认为今日行凶之?人是他——” 姚璋冷笑,“裴大人身为大理寺少卿,办差时最好莫要掺杂私情。” 裴晏不置可?否,“秦大人遇害,你我同奉御令,如今要紧的是找出何人谋害秦大人,而非证明定?是沈涉川谋害秦大人,沈涉川的确是嫌疑之?人,但如今疑点颇多?,姚指挥使一早认死凶手身份,有一叶障目之?嫌。” 见裴晏一副目下无尘油盐不进之?态,姚璋冷声道:“也罢,裴大人有裴大人的办差之?法?,我也有我的行事之?则,你我殊途同归,就看谁的手快罢了。” 秦府众人看他二?人争辩,也不敢插话,这时三公子?秦桢诚恳道:“裴大人,我父亲刚回长安还不到?一月,长安城中多?有故旧,却没有人与?我父亲有仇啊,这几日府上来客络绎不绝,足证明我父亲性?情宽和与?人为善,除了那沈涉川我们都想不出第二?人。” 大公子?秦耘也道:“不错,父亲行事周全谨慎,在?朔北多?年也从未树敌,官声也极好,既和父亲有私仇,又武功高强之?人,当真再无第二?人。” 几位锦衣妇人哭啼不止,皆是秦图南妾室,那紫衣妇人也哽咽道:“这么些年沈涉川没有消息,我们就怕他像当年谋害姚大人一样,是在?蛰伏,如今看来,竟真是如此,裴大人,您相信我们,真不会再有第二?人了。” 提起当年之?事,姚璋表情更是难看,他正要开口,却忽然耳尖一动,猛地看向东北方向的花厅,大喝道:“谁在?那里?——” 姜离伏在?屋脊良久,此刻不过想换个位置,却不想屋顶上积雪脆硬,她刚一动身,便有一雪块滑了下去,这动静虽轻微,仍立刻引得姚璋主?意。 见姚璋欲上前探看,裴晏忽地飞身而起,直往花厅屋顶跃去,他身若疾电,衣袍当风,足尖落在?屋脊上时,只看到?屋顶上除了杂乱脚印痕迹之?外,还有一处诡异的凹痕。 他盯着凹痕没动,丈余远的花厅后檐下,姜离正费劲地攀伏在?房梁上。 一人在?屋顶,一人在?檐下,隔着白雪碧瓦,姜离大气儿也不敢出。 裴晏五六岁便开始习武,至今十多?年,修为在?同龄人之?中已算深厚,姜离紧张地回忆来时路线,又算着在?裴晏手下,她有几分逃脱的可?能…… “是屋顶积雪滑落。” 她一颗心提在?嗓子?眼上,可?出乎意料地,听见裴晏如此一言,她心底一喜,料想着是今夜寒风呼啸,扰乱了裴晏的神识。 又听一道劲风声响,正是裴晏飞身而返。 姜离无声地松了口气,一个拧身,轻巧落地。 留在?原地的姚璋心知裴晏武功不弱于他,自信他所?言,又道:“裴大人,大理寺今夜审问秦府下人的公文,明日记得给拱卫司一份。” 裴晏颔首,“自然,稍后便可送去。” 雪地上的交锋归于平静,姜离此刻离的更远,秦府众人的哭诉已听不真切,她其实很想探得案发过程,可如今天色将亮,四处防卫亦严,实在?不宜多?留。 她又听了片刻,自秦府西北角摸出,待回到?薛府之?时,已经是寅时过半。 “姑娘,您终于回来了——” 刚翻入二?楼,怀夕便在?黑暗之?中扑了过来,“奴婢回来看您不在?,便知道您等不及自己出去了,奴婢担心死了,外头好多?人,芙蓉巷那边因人多?眼杂,今夜被?重点搜查,奴婢去的时候,半晌不能近前,这才耽误了。” 姜离扯下面?巾喘了口气,“如何?” 怀夕低声道:“您放心——” 说着,她从袖中摸出个封了火漆的纸筒来,“这是说要交给您的。” 姜离利落换去夜行衣,又点了一盏微灯,打开纸筒倒出个纸卷,刚展开一看,眉头便拧了起来,“是何时送去的?” 怀夕摇头,“这个没说。” 姜离将?纸卷放去灯上点燃,神色愈发幽沉,怀夕忙问:“姑娘去了哪里??秦府?秦图南当真死了?” 姜离看着纸卷余烬道:“的确死了,被?割头而亡,由大理寺与?拱卫司调查。” 怀夕惊讶不已,“这……可?是……” 姜离摇头,“不是他,是有人借他之?名杀人。” 怀夕郁闷起来,“这可?真是背上了一口大黑锅,偏生还没法?子?公然解释!难道吃了这暗t?亏不成?” 姜离想起秦府中所?闻,道:“时辰不早,我们先歇下,明日一早,让长恭去打探打探秦府之?事,看看如今府里?都有哪些人。” 怀夕点头,又担心道:“姑娘脸色很难看。” 姜离抚了抚心口轻咳起来,怀夕见状忙去箱笼之?中找药,不多?时捧着一粒赤色丹丸回来,看着姜离服下之?后才松了口气。 - 翌日是腊月二?十六,还有四日便要过年,薛府上下都妆点起来,姜离去给薛琦请安之?时,便见薛琦面?色十分不好看,“父亲眼下黑青,目浊赤红,似是脾虚肝火太甚,可?要让女儿给父亲看看?” 薛琦摆了摆手,“没那么严重,就是这几日糟心事太多?之?故。” 姜离迟疑:“是那位秦大人之?事?昨日义诊时,恰好撞见了搜城。” 薛琦闷气道:“可?不是,不说我与?他有几分交情,便说如今朔北雪灾,许多?事都要等他调度,可?好端端的人却被?害了,他带了那么多?护卫,可?有一点儿用处?还是被?割了脑袋而亡……昨夜内阁至天明时分才散,今日又不知如何忙碌。” 姜离从袖中掏出一玉瓶来,“父亲可?服此百花清心丸试试,安神去火之?用。” 薛琦没工夫看病,但姜离奉上的药他还是信任的,接过玉瓶夸赞姜离两句,又道:“昨夜搜遍了长安也没找到?那沈涉川的踪迹,这一次,这竖子?又要戏耍大家了,陛下正为此着恼,为父不好过,你们在?府里?也仔细些。” 用完早膳,薛琦换上官服出府上值,姜离将?他送到?门?口时,正遇上长恭从外头回来,姜离将?人带去盈月楼,长恭利落禀告道:“大小姐,查问出了些许——” “秦大人是景德十年进士,如今已经五十岁,他在?二?十五年前娶了当时的淮南节度使范知章的女儿范静朝为妻,于次年诞下一子?,便是如今的秦府大公子?秦耘,那次秦夫人伤了身子?,之?后不能再孕,而那位秦大人别?的事上克制,却唯独好色,他在?成婚两年之?后,便开始往府中纳妾,如今的二?公子?秦桢和三公子?秦柯,都是妾室所?出。” “今年七月,秦夫人在?朔北病故,如今的秦府内还有至少五位姨娘,其中以秦三公子?的母亲方姨娘最为得宠,秦大人祖上是西北豪族,亦是书香世家,他自己凭着进士科入朝为官,因此,他也很想让儿子?们也凭进士科入仕,但三个儿子?里?面?,长子?秦耘于十五年前骑马伤了腿,成了残疾,再参加不了科考,次子?秦桢又是一心习武,想考武举,唯有三公子?秦柯勤于苦学,天份也高,今岁秦图南举家回长安,正是为了秦柯明岁入科场。” 长恭说的这些,皆是众所?周知,见姜离默不作声,他又继续道:“大公子?秦耘虽不能考科举,但他人聪明,极会做生意,如今二?十四岁,秦府的大半产业都是他为秦家赚来;二?公子?秦桢虽想走武举,可?他所?学颇杂,连府上的教头都不看好他,且他为人性?情爆烈,在?朔北这几年有‘小太岁’之?名,谁也不敢惹他,还听说他为了惩罚下人,自制了很多?刑具,因此府里?下人敢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他;那三公子?秦柯天份倒是有,文采也不赖,但唯独他遗传了秦图南的好色,如今二?十岁年纪,身边却有六个通房。” 长恭一口气说完,怀夕听得咋舌,“六个通房!” 长恭赔笑一下,又道:“他那几位姨娘出身皆不高,听说平日里?相处的十分和睦,但这么多?年来,也只得了三个孩子?,还说在?朔北时,他又纳了几个妾室,待回长安,在?朔北纳的妾室都未曾带回来,那些姑娘都很年轻,还在?等他回去,却不想他再也回不去了。” 姜离这时问:“他遇刺的事外面?动静如何?” 长恭道:“百姓们都说那沈公子?又得逞了,昨夜几千人马在?长安城搜寻却毫无所?获,说那他只怕又逃远了,或许今日,又或许明日,他恐怕便要昭告天下谋害秦图南是他所?为,今日外头人马和昨夜一样多?,城门?处更是盘查严格,看那阵势,多?半还要搜上几日,除了这些,如今外头还在?议论秦图南死了,秦家如何分家——” 他顿了顿道:“秦家族地在?并州,祖上官至吏部尚书,中间虽没落多?年,但积累下的产业不少,再加上秦大公子?极会做生意,秦图南去朔北之?后,秦大公子?利用秦图南的威望,在?北面?大肆扩张茶叶与?丝绸两道,如今秦家的产业遍布整个北方,虽说秦家大公子?是嫡出,可?另外两位公子?早就被?寄在?秦夫人名下,也是嫡子?的名头,而他二?人一个从武一个从文,将?来都比大公子?有出息,这分家该如何分便有意思了。” 姜离微微点头,她当年在?长安虽知道有秦氏一族,却对这位秦大人不甚了解,魏家出事之?时,秦图南已经不在?刑部任职,当年的案子?与?他干系不大,后来他去了朔北,她便更不知他生平,却不想府内这般复杂。 她吩咐道:“今日多?注意外头动静,若……若抓到?人了,立刻来报。” 长恭应声而去,姜离看了眼外头阴沉沉的天色,上二?楼研习医书。 数日义诊令她声名大噪,但那“非死症不接诊”的传言,替她挡去了许多?求医之?人,到?了申时过半,门?房处来了个伤寒数日,高热不退且昏迷不醒的老者?,姜离见时辰尚早便将?其收治进来,先施针施药,又等着老者?发汗清醒过来才算诊完,将?其送走之?时,已经是暮色时分。 诊病的地方在?距离前院不远的临风阁,姜离正要回盈月楼去,长恭从外快步跑入,激动道:“大小姐,追到?行踪了——” 姜离脚步一顿,“什么行踪?” 长恭定?定?道:“就是那沈涉川,他被?搜捕了一天一夜不能出城,竟跑到?了宫城方向去,适才城南之?人被?调回,说是要合围……” 姜离与?怀夕皆是色变,怀夕道:“这怎么可?能?” 长恭喜滋滋道:“是真的,人是被?拱卫司发现的,说是在?城北修真坊,有人闯进了御苑去,却被?守卫在?那里?的御林军给发现了,拱卫司已经调足了人手,城南的好些金吾卫也已经撤了,看样子?是沈涉川无疑!” 长恭越说越兴奋,可?怀夕的表情却越来越难看,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许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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