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更是如遭雷击,她?一边扶着怀夕,一边发起抖来,“怎、怎么回事啊!这么多?人!为什么在这里堵我们?!” “他们堵得不?是我们——” 姜离利落应话,这时,外?头曲尚义也坐上了马车,“世子?” 裴晏冷冷道:“久缠不?利,过桥,不?要回头。” 落云崖的木桥就在十丈外?,而这些诡异出现的武士本都藏在山林之中,裴晏以一当十,替他们挡住进攻,曲尚义只需一口气冲过桥便?万事大吉。 曲尚义立刻道:“好,你小心!” 说?完这话,曲尚义马鞭重?落,受惊的马儿吃痛冲出,直令车内几人前倾后?倒,姜离正把金疮药敷在怀夕伤口上,见状她?急忙道,“裴晏怎么办?!” 曲尚义不?管身后?刀剑之声,只不?住地往马儿身上抽打,马车疾驰如电,顷刻间已近了木桥,他定声道:“不?用担心,就这么十来个人留不?住他的。” 姜离手上利落给怀夕包扎,一颗心却?怎么也定不?下?来,“你如何?知道留不?住他?” 曲尚义只高声道:“姑娘你就放心吧,我们先过桥是最好的,待会?儿万一惊动了底下?的禁军,那真是一切都玩完了!那些人明显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疾行的马车剧烈颠簸起来,亦如姜离越来越乱的心。 见曲尚义的语气如此笃定,这几日的无数疑问也一同涌入了姜离脑海中,她?凛然道:“曲叔,你和裴晏到底怎么回事?你到现在还在骗我?!” 曲尚义苦涩道:“不?敢骗姑娘,实在是……哎你就别担心了,他对付的了,他最怕就是让你担心……” 姜离给怀夕打好布结,掀帘一看,便?见马车果然已冲过木桥,一道深涧之隔,裴晏站在木桥那一头,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然而过了桥,对面山梁尽收眼底,姜离分?明看到林中人影杂乱,寒芒绰绰,哪里是十多?人?! 她?喊起来,“不?,停车!不?是十多?人!不?止十多?人!” 曲尚义有一瞬迟疑,却?又坚持道:“人多?些他也走得了!何?况让我们走是他的命令,我、我不?能违抗他啊……” “若是有百人千人!他怎么走得了?!” 马车风驰电掣,转眼就过了第一道急弯,这一下?,姜离连裴晏的背影也看不?见了! 她?一颗心无止尽的慌乱起来,“不?——” 见她?要出马车,怀夕一把抓住她?,“姑娘别回去!” 姜离身子一僵,反握住怀夕的手,“好妹妹,你们先下?山去,这山里我来过数次,我知道如何?避难——” 她?扯开怀夕的手,郑文薇见状,一把将包袱递过来,“拿去吧拿去吧,不?要死?啊,若你们死?了,我做鬼也不?安生!” 姜离看她?一眼,接过包袱,转身而出! “曲叔,她?们就先交给你了!” 曲尚义猛地勒马,“姑娘!!他当年费心救你,你不?要——” 剩下?的话姜离未曾听清,她?足点车架,飞身而起,似只灵燕跃上林间梢头,又猛地提气,几个起落之间,回到了木桥桥头。 喘息的功夫,便?见对面裴晏果难脱身,那林中顷刻间又涌出了几十道身影,剑客、兵士、弓箭手,一点点将他逼上了木桥—— 一口气还未喘完,漫天箭雨朝裴晏而去。 姜离目眦欲裂,下?意识跨出两步,却?见裴晏最t?后?关头一剑断了木桥绳索,一声巨响,箭矢、桥木,与他一同往崖下?坠去—— 姜离飞身扑下?深涧之时,恍然间看到了裴晏受伤的肩头,破碎的衣衫之下?,似有虬结可怖的烧伤疤痕蔓延。 姜离心如刀绞,她?叫着裴晏的名字,奋力地朝他伸出手去—— 第220章 大结局(三) 表白·阿离掉马·兵败…… 裴晏站在桥头, 剑气纵横,有以一挡百之势。 然而?当涌出?山林的?武士越来越多,当他发现弓箭手所用长弓乃地方驻军制式, 一个可怖的?怀疑令他惊骇难定—— 毁桥, 撤退, 探谋, 回祭宫报信护驾,才是当务之急。 但?他万万想不到, 本该走远的?姜离回来了, 还随他一同跳了下来, 她朝他飞扑而?来, 奋力地伸手,似想凭一己之力拉住他。 待离的?近了, 裴晏方才看清,她面上尽是骇然, 像真怕他死了。 裴晏心腔有一瞬停跳, 待姜离指尖摸到他的?袍摆, 眼看着?桥木、冷箭纷纷而?落, 他忙握住她的?手, 一把将她卷入怀中,翻身护住,随后提气腾挪,躲开?两节合抱粗的?桥木之后, 一个纵身往山涧崖壁的?凸起处落去。 不知跃下几丈之深, 耳边已有崖底的?潺潺水流之声,而?数十根桥木重重砸下,响声在山壁间?回荡, 轰轰隆隆,似山崩地裂。 裴晏紧抱着?姜离,将她护在自?己与?山壁间?,一道又一道劲风自?他后背擦过,竟是崖顶之人在往下盲射冷箭。 “裴晏?”姜离的?声音还在颤抖。 “我没事,别?做声。” 裴晏下颌抵在姜离发顶,屏息听着?崖顶动?静,但?很?快,他身形陡然一僵。 姜离在抚摸他的?脊背,准确的?说,是在摸寻他脊背上的?伤痕。 二人落脚之地不足尺宽,他更怕顶上乱箭伤人,便一时不敢动?弹,瘦削的?背脊挺直,肌理却在姜离指尖鼓胀硬结起来,而?很?快,他听到了姜离急促的?呼吸声。 “所以在书院时你?不让我治伤,所以你?会看阿彩的?手势,所以我一回长安你?就认出?了我,你?说的?危险之事是沧浪阁……明华山那夜是你?,带我看生辰焰火的?是你?,当年在仙楼大火中救我的?也是你?……” 姜离压着?声,嗓子发哑,听起来便似带上了哭腔一般,而?她说着?说着?,鼻酸眼红,确实快哭出?来了,“你?骗我,你?骗我这样久——” 夏日衣袍单薄,隔着?锦袍,她便已摸到了数处凹凸,而?她不死心,指尖顺着?裴晏衣衫破口探入,很?快,毫无阻隔地覆在了那片粗粝之上。 越是触及,姜离越是心惊,待发现他腰侧也尽是狰狞瘢痕,她再也忍不住,哽咽着?落下泪来。 顶上冷箭此刻停下,裴晏一把抽出?了她的?手,“姜离——” “怎么会是你?呢?那时你?明明不在长安,后来我迷迷糊糊醒来,那通身烧伤之痛,让我数次了无生念,‘小师父’陪了我那样久,他日日看着?我,让我不要死,让我记着?师父之仇,让我回长安来……每一次,每一次醒来都是他守着?我……” “那时我好恨,恨他不知我多痛……” 姜离是医家?,只摸着?这些瘢痕便能想到这些伤口是如何愈合的?。 这些虬结之处会腐烂,会流脓,反反复复,最终形成一道道交错狰狞的?凸起,她可以想象裴晏的?伤被耽误了多日,那些守着?她的?日子,他也一样痛苦一样折磨,他忍着?这些痛,让她活了下来…… 姜离泪如雨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当初为了治好那些鞭痕费了多少心力,裴晏……我、我如何值得你?这样?” 曾经被她戏谑过的?无暇白壁,如今变作了她掌下的?累累疤痕,姜离悲从中来,泪如滚珠,压抑的?呜咽声尽数落在裴晏耳中。 裴晏听得心痛,只能紧拥住她,抚上她背脊发顶,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他知道但?凡和曲尚义见面,便早晚有这一日,但?实在没想到她发现的?这样快。 姜离哽咽问?:“怎会救了我?又怎会留下这样多疤?” 裴晏收紧臂弯,“当年我收到广安伯府出?事的?消息是正月末,待我赶回那日,正是你?离开?皇后出?宫那日,我遍寻你?不见,直到看到了登仙极乐楼的?大火,许多人看到你?上了楼,我便潜进了火场,彼时你?伤的?太重,性命都难保,我也顾不上别?的?了。” 姜离又问?:“沧浪阁那么远,我是如何去的?呢?” “我先将你?送去秉笔巷宅子里,但?你?的?伤势太医也无法,我想到江湖上有几位奇门医家?,便先用天元碧灵丹保你?性命,而?后我和曲叔、十安,一同送你?回去的?。” 姜离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那宅子熟悉,原来我早就去过,你?的?天元碧灵丹也用给了我……” 天元碧灵丹是裴晏当年师门夺魁时所得,当年他回师门比武之前,全靠姜离帮他疗伤,后来兜兜转转,这碧灵丹保了她的?命。 裴晏这时道:“我不该骗你,但?当年你?因魏旸之事不愿见我,我只怕你?知晓是我救你?,不愿留在阁中养伤,再加上我假做沧浪阁主乃不传之秘,便先瞒了你?,后来你?回长安,你?我交集渐多,我想坦白,但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姜离此前便怕外人知晓裴晏暗查沈家旧案,连查旧案都忌惮,若旁人知晓后来的?沧浪阁主是他这名动长安的世家骄子假扮,自?要引得轩然大波。 如今已是开?诚布公,她掌下更是裴晏遍布疤痕的?背脊,她哪里还忍心怪他? 说起当年之事,姜离哑声道:“当年我全心信任于你?,甚至……将你?视为极重要之人,这才对你?失约酿祸耿耿于怀。” 姜离话意含糊,可意思却十分分明—— 十二岁的?少女,何以能将最亲近的?兄长交予外人之手? 除却信任裴晏文武之才,无非是因这份信任萌动?过少女情怀罢了,可这份萌动?酿成惨祸,她对裴晏耿耿于怀,又何尝不是觉得自?己不可原谅? 裴晏听来此言,却觉心花怒放,仿佛这些年的?怅惘都分明了,“若是如此,那我又有何不值?还有你?适才随我而?下,我实未想到……” 这片刻坦诚姜离早不觉悲痛,她自?他怀中退开?少许,擦干泪痕,隔着?晦暗天光,距离极近的?看着?他的?眼睛,“我以为这么多年早就不似当初了,可适才那一刹……” 适才那一刹,才惊觉当年那些少女情怀,已积攒到了愿意为他以命犯险的?地步,哪里是她自?欺欺人的?一点点,分明已经有许多许多。 但?这话姜离说不出?口,只转而?问?:“那你?何以假做了沧浪阁主呢?你?说你?有一位患了口疾的?故友过世了,可是指的?沈涉川?” “就是我失约的?那一次——” 裴晏沉声道:“景德三十三年年初,师兄与?姚璋的?父亲姚宪在蕲州一场大战,那次虽杀了姚宪,可他自?己也受了重伤,当年沧浪阁在武林树敌颇多,他自?己又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之人,他们都指望着?他活命,他眼看着?自?己伤重不治,便令曲叔来找我,当时我刚离开?师门返程,惊闻之下,立刻赶去见他——” “其实那几年我与?他有过联系,但?他为了不连累我,极少让我帮他做什么,因此我看他弥留之际求我替他主持大局,我立刻便应了下来,沧浪阁离长安太远,我和曲叔将他下葬之后立刻赶回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姜离震惊不已,“后来便都是你?替他了?” 裴晏颔首,“他当年为人暗算,嗓子的?确被毒哑过,但?并非全不能发声,自?他死后,为了不露端倪,沧浪阁主便再不能开?口了。这期间?我多在长安,只有回师门,或阁中有急事之时,我才会回沧浪洲小住半月,因沧浪阁主坐镇,那些武林中人也不敢造次,这才有了你?见过的?沧浪阁——” “原来如此,难怪你?说早就做好了裴氏消失的?打算,你?就不怕此事暴露?” “怕。”裴晏握住她的?手,“但?当年未能帮上沈家?,始终是我心头遗憾,此事只我和曲叔知晓,还能瞒些年头,若真有瞒不住的?那日,我也无怨无悔。” 姜离不禁道:“可若陛下知晓——” 裴晏语声坦荡,“若陛下宽宥,我自?陈沈家?冤情,若陛下不容,天地之大,尊荣似过眼云烟,血亲在,意中人在,长安不留也罢。” 裴家?t?世代忠良,裴晏更一早便被认定将来要出?将入相,姜离实未想到他能下此决心,再听他说“意中人”三字,更觉心跳难抑,胸口滚烫,正要应他,顶上忽然传来窸窣异响,她一惊,和裴晏同时屏住了呼吸。 “将军!底下太深了!没看到人——” “还有一个时辰了,来不及了!” 竟是有杀手顺着?绳索而?下,想找到他二人的?尸体,奈何这山涧深有数十丈,仅凭绳索根本难已到底。 崖顶之上传来呼喝,很?快,有杂草土渍簌簌而?落,是杀手又攀了上去。 姜离肃容道:“适才我们过了桥,我看到那山林之中不止百人,甚至……甚至有千人之多,羽林卫在祭宫中,禁军在祭宫之外,他们是何人?” “今夜我不放心赶来,是因九思发现祭宫中的?布防有所变化,适才我看到他们的?长弓乃京外驻军制式,若我猜的?不错,这些兵将当是太子提前调来,隐匿在此处的?。他能调动?的?,只能是在肃州的?定西军,肃州回长安需要半月之久,他定已谋划良久,只是他们也没想到我们也谋划了郑文薇出?逃,这才撞了上——” “祭宫布防,定西军无诏回长安……” 姜离骇然,“太子这是想谋反?” 一切旖旎情愫散的?干干净净,她心念电转,道:“是紫苏,定是紫苏的?尸骨逼得他放手一搏了,尸骨暴露,他知道此事深查下去当年一切便会浮出?水面,想到肃王的?结局,便再等?不得了,陛下多年未出?长安,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说至此,姜离又道:“那人适才说‘还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他们——” 话未说尽,姜离心中已有了答案,裴晏凛声道:“时间?不多了,我们得速速回祭宫报信才好!” 要回祭宫便得先上崖顶,但?崖顶有藏兵,此去必要纠缠。 裴晏正觉作难,姜离道:“若我记得不错,落云崖西南有一处低矮山梁,我们距离那里并不算远,如此可不惊动?崖顶返回祭宫——” 裴晏借着?夜色运极目力,果然见西南方向的?山影有处豁口,他忙道:“我先走,你?跟着?我——” 姜离应是,便见裴晏一个纵身往山涧南面跃去,他目力佳,身手也远胜姜离,便能找准去路与?落点,姜离只需跟他的?行迹攀援,便无任何坠落之险,如此半炷香的?功夫,姜离跟在裴晏身上,到达了那处豁口。 然而?等?她上得山梁,却见先一步上山的?裴晏望向南面山脚,入定一般不动?,姜离狐疑地上前,待随着?他看清山下情形,便是她都要叱骂出?声。 夜色漆黑,龙脊山南面山下正有一条墨龙若隐若现,再仔细一看,便能瞧见那山道上竟是密密麻麻的?夜行之人。 裴晏去过军中,“足有三万兵马!李霂好大的?胆子!” 姜离心凉一片,“底下三万兵马,山顶或有数千,难怪他们要等?一个时辰,祭宫内的?禁军只有七千,加上祭宫本来……不,祭宫中的?人定然也全都是太子的?人了,还有一个时辰了,我们怎么办?” “七千对五万并无胜算,何况祭宫内还有内应,神策军,唯有返回长安城外调神策军来救驾才可解困——” 裴晏寒声开?口,又道:“但?需有人回去报信,若禁军和羽林卫有所防备,拼死守住祭宫,还有机会等?来神策军。” 他转身看向姜离,柔声问?:“若让你?赶回长安城外调兵你?可愿意?” 眨眼间?裴晏已拟最优策,姜离一默,却是摇头,“不,应该我去报信,你?去调兵,你?赶路比我快,且神策军守护京畿,无帝王御令不动?,何以能听我之言便出?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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