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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难道他有什么证据?” 裴晏道:“薛姑娘发现他有些?古怪行径,事情或许和?你想的相?反。” 宁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正要色变,裴晏又道:“此事衙门还需再查,但按你所言,此人就算有何?猫腻,也是在?你出事之后了——” 宁珏云里雾里的,忽然又喜道:“薛姑娘还在?帮我查案子?” 见他重?点在?此,裴晏寒星般的眸子沉郁了两?分,“她这两?日在?白?氏帮忙,便也知道案子进展,今日之发现算是巧合。” “哪有那么多巧合!”宁珏笑?眯眯的,“就算是巧合,那她也用了不少心思,前帮小殿下治病,后又帮我洗冤,薛泠真是和?她父亲大不一样。” 裴晏两?张俊脸已?板了起来,但因他素来沉稳若定,一时倒也瞧不出他不快。 反是宁珏有些?酸楚道:“师兄,不经历这些?事,我还没什么感觉,如今经历这些?,我也算是感受到了世情冷暖了,师兄,你说如果我——” 裴晏听见这话,心底登时警铃大作,而宁珏说至此处,也一下想到了侄儿之死,他忽地停住话头,面上一下溢满了苦涩。 裴晏看破不说破,只道:“薛姑娘从江湖中来,从前也并非薛氏大小姐——”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她做这些?,自然有为了你的缘故,但她心性仁善,最看不得?人受冤屈,此事便是换了其他友人她也会尽心尽力。” 宁珏偏头一想,只觉裴晏这话虽有几分道理,却又有哪里不太对劲,他轻咳一声?道:“师兄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反正此番情谊我都记住了!” 裴晏简直要骂一句朽木难雕,可这时宁珏又面色一正,道:“对了师兄,那莲星既然是中毒而亡,关于她的生平你们也一定要多留意——” 裴晏道:“那是自然,虽无亲属为她报官,但既是毒杀,自当?以?命案论?处。” 宁珏听得?直摇头,“不不不,不仅如此,这莲星起初便被拱卫司摸查过,但因她病殃殃的,又未查到与邪教有何?关联,便被拱卫司略过了。但我后来仔细查过,发现这个莲星真的有些?古怪,我之所以?前后去了两?次,是真的怀疑她与邪道有染——” 裴晏眼眶轻缩,“怎么说?” “首先,冯筝显是信了邪道吧?且我们盘问过冯家的管家和?下人,得?知他性情大变乃是在?他夫人过世之后,大家都以?为是他夫人的死让他心性大改,可万一这其中也有邪道影响呢?而在?这最近一年多,这莲星是冯筝最亲近之人,虽说比不上冯筝身边那几个亲信护卫,可主仆之情与红颜知己还是大不相?同的——” 宁珏沉吟着道:“前些?日子我心底压着的事情多,这两?日被关在?这里,我反倒仔仔细细盘算出了好多东西,冯筝是被人引导着入了邪道的,这人我思来想去只能是莲星,而我查过,这莲星的病早前还有救,但她从两?年前开始,也不知怎么就渐渐放弃了用药,她屋子里虽然没有什么天尊画像,但她的行为不是和?程大嫂很?像吗?” 裴晏面色寒峻起来,“你可和?姚璋提过?” 宁珏轻哼一声?,“自然没有,我料定这个莲星有古怪,当?然得?查明白?了再上报,赤霄是知道的……” 宁珏没料到自己会有牢狱之灾,因害怕被抢了功劳只自己暗查,却不想也正是因此,两?次单独去往醉欢楼之行为自己埋下了祸端。 见裴晏神容凝重?,宁珏又道:“此事我告知师兄,师兄也不必知会姚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把白?敬之这案子查透,待出去了我还想自己跟进。且我还在?想,我此前是不是打草惊蛇了,不然莲星为何?死的这样快?” 裴晏和?姜离最担心的便是有人利用邪道图谋大乱,此刻听宁珏一言,裴晏心弦也不由得?绷紧,他颔首,“我会好好留意。” - 翌日清晨,姜离起身后先往白?府而去,到了府中,便见岳柏恩带着两?个医师,正要将已?经筛选过的文卷医案带回太医署。 姜离帮忙整饬,又道:“岳大人,我知道太医署内藏书颇多,尤其药典,待会儿回了衙门,不知能否让我借阅两?本药典?” 岳柏恩含笑?道:“姑娘太客气了,姑娘如今有授医之责,回去我便给姑娘取。” 姜离闻言不由松了口气,太医署有整个大周最齐全的药经籍册,要查明那佛珠异物,少不了要开这个口,待将一应文卷搬上太医署的马车,姜离与太医署的车架一同往朱雀门轻驰而去。 时节已?入孟夏之季,晨起的日头已?有些?灼人,马车辚辚而动,眼看着快到朱雀门,在?外驾车的长?恭忽然轻呼了一声?,“姑娘——” 姜离心底起疑,待掀帘一看,她也快惊掉下巴。 只见朱雀门前的广场上,三十来个平头百姓齐齐跪着,最前的是个灰袍老者,老者手捧一卷血书,正对着朱雀门高声?哭喊—— “……白?太医医者仁心,功德无量,如今含冤惨死,亡灵难安,请陛下为白?太医做主,速速严惩凶徒——” 嘶哑沧桑的呼喊响彻城门之外,朱雀大街上涌来围看的百姓也越来越多,人群中爆发出阵阵私语,皆是为白?敬之言不公?。 “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阵势请命,好多年没见过了吧?” “听说这些?人都是那白?氏家主救活的,还未收银钱,此等救命之恩,他们自然愿意冒险,说杀人的是宁氏公?子,抓了几日了也没个说法……” “宁氏,那可不好惹啊……” “所以?才来此地献血书请命啊,这么大的动静,陛下不会不知道……” 姜离秀眉紧拧,一颗心也高悬,前头岳柏恩见如此阵仗,立刻吩咐车夫道:“快,走安上门,快离开此处——” 太医署的车架向东转,长?恭便也挥鞭跟了上,待到安上门方才得?清净。 两?处城门距离并不远,姜离下马车遥遥看去,只见守朱雀门的禁军已?经执坚披锐而出,将跪地的请命百姓围了住,又将四周围看的百姓喝退,然而围看的人实在?太多,众人只退不走,禁军们也没了章法。 岳柏恩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一幕,“快,我们先回衙门。” 几个医师搬着案卷行在?前,岳柏恩沉声?道:“怎么就闹到了为敬之请命的地步?多少年没有这等事了,这么一闹,只怕反而会坏事。” 姜离也觉怪异,皇家最忌讳此等聚众请命之行,白?敬之遇害不过五日,何?至于到此地步? “岳大人不必担心,人不多,应该很?快便能劝走。” 她安慰一句,岳柏恩眉眼间郁色仍是不减,待回衙门,他一边吩咐亲随去城门处看看,又带着姜离往衙门后院的藏书阁而去。 这处藏书阁内多有药经,岳柏恩令姜离自己挑选,姜离便拿了三本多记载药石的古册,待离开藏书阁时,忽见不远处一个中年医师快步行来,瞥了一眼姜离后,倾身在?岳柏恩耳边低语了两?句。 岳柏恩也不知听到了什么,喝道:“这怎么可能?!” 来者苦涩道:“大人,是真的,我们前后翻找了三四遍了,真的不见了,那两?处柜阁只有白?……” 医师说着话音低弱下去,姜离心中微动,却不好近前细听,待医师说完,岳柏恩一张脸已?覆了一层寒霜,“若真是他,那——” 姜离已?是起疑,上前半步道:“可是衙门遇到了什么难处?” 那医师眼含怯色地看着姜离,岳柏恩几番犹豫,终是心一横道:“不瞒姑娘,是一卷旧卷宗丢了——” 不等姜离发问,岳柏恩切切道:“正是当?年淮安郡王的病案卷宗,存放案卷的那处柜阁,只有前几日敬之来讨要旧医案之时打开过……” 姜离一阵心念电转,忙道:“速速去请裴少卿来!” 第200章 东宫急诏 二更合一 “裴少?卿, 就是这处柜阁——” 库房院东厢之内,岳柏恩紧拧着眉头道:“这里存放的案卷都是十年之前的旧医案了?,已经一两年没有打?开过, 但就在上t??月下旬, 敬之定了?归乡之心后, 来衙门借过病案卷宗查看——” 岳柏恩说着看向姜离, “薛姑娘也碰见过的,敬之胃疾危重, 他也知道自?己没几年好活了?, 便说回乡之后要穷尽毕生心血钻研这胃疾治法。前两日裴少?卿也看到?了?, 要研究一种恶疾, 少?不得需要大量医案病例,而整个大周, 再没有比太医署病例记载更多的地方了?,且这里的医案都出?自?历代老太医之手, 其上?所记皆是良方, 本来这些?是绝不外借的, 可敬之当了?六年太医丞, 连年外任更是劳苦功高, 不论是我还是金大人,都无法拒绝他,便给了?他几日功夫来库房借案卷。” 裴晏寒声道:“要借胃疾医案,何以淮安郡王的病案会丢?” 岳柏恩一摊手, “这我也不明?白啊, 敬之是衙门里的老人了?,那几日我们?开了?库房,虽有医工在旁候着, 可也没时时监视,他、他确有许多拿走案卷的机会。” 岳柏恩再不想承认,此刻也不敢多做隐瞒,见裴晏面如霜雪,便试探着问:“裴少?卿,难道此事?和敬之遇害有关吗?” 裴晏道:“岳大人以为呢?” 岳柏恩苦涩道:“事?有反常即为妖,我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但这好端端的,淮安郡王的病案总不会给他招去了?杀身之祸吧?” “岳大人也知道,表面上?看白敬之与周遭故旧无冤无仇,眼下这案子除了?抓到?宁珏,并?无其他线索指向,宁珏的杀人动机也尚存疑。连日来我们?走访近百人,亦是想查出?白敬之遇害前有何异处,除了?昨日寻见的佛珠,如今倒有两处古怪都指向了?淮安郡王,这不能不让人怀疑。” 裴晏字字铮然,岳柏恩也道:“我知道,淮安郡王当年便是因肾痨而亡,早先敬之那本与肾痨有关的记载还无法确定,如今卷宗也丢了?,实是解释不清了?。” 裴晏道:“若我不曾记错,当年他曾是给淮安郡王看诊的侍御医之一。” 岳柏恩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心底生出?些?不祥的预感,见裴晏目光沉郁地盯着眼前柜阁,他一时紧张道:“可事?情过了?这么多年……” “正是因事?情过了?多年才显得格外古怪,白太医即将离开长安,何以拿走案卷呢?”姜离忍不住开了?口,又道:“白管事?或许知道案卷下落。” 裴晏心中有数,又看向岳柏恩道:“确定只有这一卷病案丢失?上?月他多番来太医署,早先我们?未曾深查,如今看来他来太医署乃是有所图谋。” 岳柏恩额上?已生冷汗,“眼下只发现这一卷丢失,别处我们?这就筛查。” 裴晏颔首,又看向姜离道:“本来关于医道上?的事?也要请岳大人相助,但事?已至此,太医署只怕要避嫌,请薛姑娘借一步说话罢——” 岳柏恩自?不敢多言,姜离随着裴晏出?了?房门。 待至院中垂柳树下,姜离语速疾快道:“佛珠内之物还未探明?,但我昨夜看了?许久白敬之的卷宗,发现他给所有年轻病患医治之时,都会用一个特殊的金液丹方,这个丹方,和我义?父当年调制过的丹方十分相似,他用药甚至比我义?父所用之药更猛,倘若当年给淮安郡王用的药也是这方子,那淮安郡王定是中毒无疑了?。” 裴晏忙道:“这是白敬之拿走卷宗的理由?” 姜离闻言欲言又止,裴晏往厢房处看了?一眼,幽幽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 姜离默了?默,“白敬之做好了?离开长安的打?算,没道理时隔十三?年后还要节外生枝,且当年他绝不敢明?着用那猛药,太医署的记录上?应该不曾留下罪证才是,我实不明?白他偷走病案的理由——” 裴晏沉吟片刻道:“宝砚那里我派了?人监守,昨夜去永茂堂,若佛珠当真有异,已算是打?草惊蛇,且看他们?接下来有何行动。肃王府那两家?人我已查到?下落,当年马源被赶走之后,前后不过半年他们?两家?也被肃王找到?由头赶出?王府,后来都已经离开长安过活,眼下一个在陇州,一个在商州,不算远,三?五日内定有消息。” 姜离怀中尚抱着药典,便道:“那佛珠之物我抓紧研看。” 裴晏颔首,“昨夜我见了宁珏,他尚稳得住,不过他提了?一点,说那位莲星姑娘身上?确有邪道之嫌,她的病本可控制,但两年之前起,她忽然断了用药——” 姜离讶然,“像程大嫂那般?” “不错,不过眼下最紧要的还是白敬之和淮安郡王的案子,如今淮安郡王之事?到?了?明?面,反而对我们?有利,我这便去见白珉探病案下落。” 裴晏语声利落,刚抬步欲走,姜离道:“朱雀门外的请命你?可知道了??” 裴晏驻足,“知道了?,怕是肃王手笔。” 姜离便道:“那宁珏——” 见她眼底多有担忧,裴晏安抚道:“陛下不会因为这道请命血书便速速给宁珏定罪,你?不必担心。” 姜离确是松了?口气,却又见裴晏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姜离不明?所以,扬眉道:“怎么了??” 裴晏不知想到?了?何处,眉峰展了?又拧,像有满腔话语说不出?口,末了?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袖袍轻拂,转身而去。 姜离愕然一瞬,哭笑不得道:“这是哪一出?……” 待裴晏离开,姜离复又回库房之中,想到?昨夜所见文卷,问岳柏恩道:“岳大人,敢问太医署中,可记载着金液丹的医方?” 金液丹乃前朝名方,岳柏恩颔首道:“那是自?然,姑娘适才所在的藏书阁中,便有多本医经记载此方。” 姜离道:“那太医署内可有改良过?可加过石英与赤石?” 岳柏恩听之色变,低声道:“这方子流传二三?百年,已是配伍合宜,自?不会轻易改良的,且此方本需慎用,更不可能加石英与赤石,或有加的,也务必因人而异不敢轻慢,姑娘问此事?,可是前日看了?敬之肾痨医案之故?” 姜离颔首,岳柏恩长叹一声,“那日我看了?几眼便觉敬之用药过于猛烈,如今医案又丢了?,我便是想帮他开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岳柏恩颇有自?责之意,姜离正待安抚,前署方向却有医工快步而来。 姜离住了?话头,本以为医工是来寻岳柏恩这太医丞的,却不想那医工到?了?跟前直直望向了?她—— “薛姑娘,东宫来人了?,请您立刻入宫。” 姜离心头一跳,“是我姑姑诏我?” 薛兰时如今有孕在身,姜离只怕她有何事?端,但那医工摇头道:“不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常英副将——” 姜离愕然,很快定下心神?往前署去。 常英年过而立,为太子李霂亲信,其人出?身寒门,因武举入神?武军。 五年前,常英在皇家?秋猎之时,拼死救了?被猛虎攻击的李霂,由此被提拔为东宫亲卫,后因武艺高强,行事?可靠,渐渐成了?太子颇为倚重的左膀右臂,在东宫极有人望,太医署的医师们?认得他,皆不敢怠慢。 姜离行至前衙之时,便见常英剑眉方额,宽肩长臂,一身武将公服英武非常,他身边带着两个武卫,三?人都身形笔挺地等着她。 姜离与他打?过照面,此刻道:“怎是常将军来?” 常英严声道:“奉殿下之命来请姑娘入东宫,姑娘随我来吧。” 姜离怀着忐忑的心情入了?东宫。 常英步伐生风,姜离也一路快步跟随,待入嘉福门,本以为要么是去嘉德殿见太子,要么便是去景仪宫见薛兰时,然而过了?內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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