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只怕很难相信这是二十多年前名动?长安的高阳郡主的住处。 院门半掩,九思快步上前叫门,“刘嬷嬷,公子来探望郡主娘娘了。”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一张苍老的面庞出现在院门之后,刘嬷嬷黑洞洞的混浊眼瞳自门缝中露出,夜色之下,骇的九思后退了半步。 刘嬷嬷语声嘶哑道:“公子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奴婢会?传告给娘娘。” 裴晏近前来,“母亲身子不适,可要请大夫来?” 刘嬷嬷平静道:“奴婢会?医,公子不必担心。” 裴晏透过缝隙看向?院内,只见上房一灯如豆,一抹细瘦的剪影一动?不动?地?落在窗棂上,九思在旁着急道:“郡主娘娘能见庆阳公主,为何就是不愿见公子呢?” “至主君忌辰公子再来吧。” 刘嬷嬷面无表情道出此言,又“吱呀”一声合上了门。 裴晏沉默片刻,“走罢。” - 时节入三月中旬,晨起便闻春雨淅淅沥沥,姜离上半日先去探望简娴,又回盈月楼中焙药制药,至申时过半方有太极殿内侍来接,薛琦因薛湛之事惴惴不安几日,见姜离得了景德帝看重心底长松了口气,亲自将姜离送上了马车。 至太极殿已近酉时,于世忠和?气道:“姑娘进来吧,陛下这会?儿在和?小郡王说话。” 姜离垂眸入殿,未过屏风便听见李策之声。 “按如今的情形,六月便可落成,待陛下万寿大宴后,按陛下的吩咐请诸佛入楼,除开已在相国寺供奉的四座,还有四座在往长安来的路上,陛下尽可放心,眼下户部?、工部?和?内府诸位主事配合极好,所有木料来的都比微臣料想的更快,尤其这几年严州的落叶松木与?榆木皆是上品,此楼落成或可随陛下英名千秋不朽——” 李策正说的兴起,一转头,姜离跟着于世忠走了进来,姜离福身做礼,景德帝道了声免礼后又对李策道:“行?了,无需用这些话哄朕高兴,朕见你能担起这样?大的担子也算放了心,你父母在天之灵瞧见也是高兴的,你自去监工罢,朕这几月不想再看到?任何一本弹劾你的折子……” “您就放一万个心罢!”李策脆声作答,瞟一眼姜离后规矩守礼地?做退。 于世忠上前伺候景德帝更衣,景德帝一边往龙榻去一边问:“丫头,朕听闻你弟弟南下游学了?” 姜离眨了眨眼,应是,待景德帝躺下,又微眯着眼睛道:“朕闻你归家坎坷,但?瞧你倒比你那一双弟妹教养的更好,这都是你师父的t?功劳?” 姜离不做犹豫再应是,又一边净手一边准备施针,景德帝这时又悠悠道:“你弟弟的事朕已知晓,你不必害怕,告诉你父亲也不必担忧。” 姜离领命,待施针开始,景德帝方不再言语,今日施针乃是按前日急救之法,前后留针两刻钟,起针后又行?按脊通络之法,景德帝又问:“你尤擅针灸?” “是,臣女自幼苦学针术。” 景德帝轻“嗯”一声,姜离手上愈发不敢大意。 待按完了脊背,于世忠将姜离叫来一旁轻语几句,姜离心中有数,只道:“继续按方用药,应该就是这三两日内了。” 于世忠略放了心,回禀景德帝后方将她送出殿门,见她神容紧绷着,方笑着宽慰道:“姑娘不必太过紧张,陛下虽贵为天子,待小辈们却十分和?气,您也看到?了,小郡王在陛下跟前便十分随意,这两日陛下也颇信任姑娘医术,姑娘松快些。” 姜离确是一颗心高悬,这时松出口气道:“多谢公公,我?知道了。” 太极殿不得久留,于世忠仍令小太监送姜离出宫,但?此番刚转过一处廊角,便见李策紫袍阑珊立于碧瓦屋檐之下等着她。 二人前后有半月未见,此刻暮色初临,李策一张俊脸隐在幽暗灯火之中,颇有些阴晴难辨之感?,但?内侍们一眼认出了他,连忙行?礼。 李策眼底含笑上前,“行?了,我?送薛姑娘出宫,你们都退下罢。” 内侍们应声而去,姜离正要福身行?礼,便听李策凉恻恻道:“薛姑娘真是好生与?我?见外?……” 姜离不明所以,李策又道:“无人比我?更熟悉济病坊了,薛姑娘带鹤臣和?宁游之去折腾来回,也不愿来问我?一句,实是叫我?伤心。” 姜离心头一紧,李策倾身道:“我?知道那位程大嫂是何处求的神像……” 第176章 心里苦啊 单更 “小郡王怎知?” 姜离心底多有意外, 语气却沉静,且此话简短,所问之意颇多, 而见?她如此定?性儿?, 李策扬了扬眉, 又笑吟吟侧首示意边走边说。 姜离便随他一同往承天门去。 李策道:“前次去济病坊, 只知你们去探望过程大嫂,那位厨娘我极有印象, 但当日你不曾多言, 我也未留心, 可就在六七日前我再去济病坊送些开春的衣物, 却才得?知你又去了一次那位程大嫂的家,且还带了鹤臣和宁游之。我早知程大嫂病逝, 但听你们都?去了自是觉得?意外,又深深一问, 方才得?知那位程大嫂病逝的十分古怪, 而你们正是去查这古怪的, 再一想近日拱卫司和大理寺的动静, 便也猜到了几分。” 他伤心地一叹, “薛姑娘,这么大的事?你何?不来问我一句?” 程大嫂病逝之初,姜离也不知牵扯邪教,当日更是在大理寺看到冯筝收藏的小像才惊觉不妥, 再加上前次给李策医治喘疾, 姜离生怕暴露身份,自然不会去找他探问,何?况他这样的性子?又能知道什么内情? 但姜离也真没想到李策会知晓此事?, 还找上了她,她道:“此事?也是个巧合,彼时我人在大理寺,便先?告知了裴少卿,此后交给了衙门查探,我也未再多问,大理寺想来也不知小郡王与那位程大嫂有过交集——” 李策了然,“原来如此,只要?薛姑娘不是有意避着我便好。” 姜离一怔,“小郡王此话怎讲?” 李策唏嘘道:“薛姑娘回长安已有数月,想来知道了我在外的名声,万一姑娘忌讳我这人纨绔浪荡之名不愿与我打交道呢?” 姜离心头浮起?两分怪异,只问起?正事?:“小郡王多虑了,您适才说知道程大嫂在何?处求来的神像,可是当真?” 李策瞥她一眼?,“自然,从前也就罢了,最?近这六年,济病坊上上下下之人我都?认得?,这位程大嫂就住在济病坊不远处的村子?里我也知晓,我私下虽与她并无来往,但巧得?很,我常去相国寺听师傅们讲经,刚好遇见?过她几次,有两次,啊不对?,有三次,我都?瞧见?她与一位华服夫人走的很近——” “是官宦人家的夫人?” “不错,这位程大嫂时而做些祈福的香囊珠串去相国寺典卖,寺里的师父知道她难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且她常在药师佛前供奉,一来二去与寺内有些香客也算熟脸,那位夫人我并不认识,不过这几日我令人去查过。” 姜离一颗心提起?,李策顿了顿道:“若不曾弄错,那位夫人应是军器监弩坊署令潘秀成?的夫人彭氏——” “弩坊署令?”姜离微讶,“那小郡王何?以肯定?那神像是在彭夫人处所得??” 李策莞尔道:“本来我只是偶然想到了曾经瞧见?的那几次,并未确定?,但我派人去相国寺问过,说那位彭夫人身患隐疾,三年之前开始,每月都?要?去寺里进香,可谓是相国寺一大香主。但自从一年半前起?,她去供奉的次数越来越少,连药师佛诞法会都?不再去,这可绝非信徒所为。此是其一,其二嘛,我让空青往他们府中去了两次,发现这位彭夫人在府中设有祭祀的暗室,其中供奉的却并非众人皆知的神佛——” “让空青潜入潘府?”姜离不禁看向李策。 李策无所谓道:“怎么?我又不是大理寺、京兆府这些刑狱稽查衙门之人,有所怀疑,也只能用自己的法子?去核查了,有何?不妥吗?” 姜离心知李策就不是守规矩之人,眼?见?承天门近在眼?前,她道:“小郡王既知道了此事?,何?不往大理寺走一趟知会裴少卿?” “裴少卿裴少卿,你怎和裴鹤臣这般亲厚?如今虽未上明面,但大家都?知道那邪教的案子?在拱卫司手中,偏去找裴鹤臣做什么?” 李策斜睨着姜离,姜离心腔鼓动两下,面上淡然道:“回长安之后,一众衙门里也只与裴少卿有几分交集,这等大事?自然先?找相熟之人。” “是吗?”李策笑意微深。 说着话,二人出了承天门,见?远处一片灯火阑珊,李策便道:“既然如此,那薛姑娘随我同去大理寺走一趟?程大嫂的事?既是你先?发现,你也同去,我也好听听事?情前后因?果到底是如何?的。” 姜离不动声色道:“不是该去拱卫司吗?” 李策步履生风,当真脚步一转往大理寺方向行去,又头也不回道:“我和薛姑娘一样,这等牵扯当朝官员的大事?,也得?先?去找相熟之人。” 姜离抿了抿唇,到底是跟了上去。 - “小郡王,薛、薛姑娘?你们怎么同来了?” 看着二人一起?出现,九思不由睁大了眸子?,李策径直入值房,“今日也是巧了,在太极殿碰上了薛姑娘给陛下看诊,便等她一同来了。” 值房之内,裴晏自公案后起?身,目光往后一步进门的姜离身上一落,倒是平静道:“这个时辰过来是有何?事??” 李策大喇喇落座,“你猜——” 裴晏面色严正地望着他,李策无趣地一摇头,道:“你们前次去济病坊查那位程大嫂的事?,我知道以后想到些旧事?,便替你们查探了一番。” 裴晏也一样意外,他看向姜离,便见?姜离点了点头。 李策道:“薛姑娘也是刚知道,这事?还要?从五六日之前我去济病坊送春衣说起?——” 待李策说完前因?后果,裴晏眼?底波澜顿生,“潘秀成?的夫人?” 李策颔首,“应该不会错。” 裴晏沉吟片刻,吩咐门外的九思,“去拱卫司一趟,看看宁珏在不在。” 九思领命而去,李策便扬眉道:“合着宁游之去拱卫司就是为了查邪教?” “也不尽然,他此前在禁军也只是个虚职,如今去了拱卫司若能办好差事?,对?他也是有利的。” 李策长叹一声,“也是,他年纪也不小了,宁尚书不可能一直放任他,那眼?下如何?办呢?你们办差是办差,可别把我招出来,还有,那济病坊没别的乱子?了吧,那位程大嫂我认得?,早些时候说她因?病时常请假,我还想着病好了也就罢了,银钱照给,却不想才三两月过去,人都?没了。” 裴晏道:“事?发之后我们前前后后排查了三日,济病坊其他人并未接触过邪教,你说的这个潘夫人我也无半点印象,相国寺的师父曾说过,说程大嫂的确在寺中卖祈福之物,但未曾提过香客名字,此事?还是要?交给拱卫司去查,你这里自当隐去。” 李策点点头,“寺里的师父皆非红尘之人,哪会留心这些人情世故?也只有我这等听经听的百无聊奈之人才偶然t?撞见?过两次,不是说那冯家也染了邪教吗?依我看,这些邪教说不定?就是哪个官宦人家传来长安的,越是位高权重越是信这些邪门歪道。” 裴晏不置可否,待看向姜离,便见?她目光落在窗外夜色中,不知在想什么,这一默,李策也看向姜离,“白鹭山书院的事?我也听说了几分,只是没想到薛姑娘也卷入其中。” 微微一顿,他又看向裴晏,“魏旸的事?可是真的?” 姜离这时看过来,裴晏沉声道:“无人证物证。” 李策轻眯起?眸子?,“真是没想到那厮瞒了我们这么多年,流放五百里,真是太便宜他了,这些年硬是未瞧出他和柳元嘉竟然……” 当年事?发时李策已离开书院,自然更难想到魏旸断腿之祸与高晖有关,他说着有些难以企口,又看向姜离道:“薛姑娘何?时再去济病坊?孩子?们很挂念你。” 姜离道:“这几日要?给陛下看诊,待陛下病情好些吧。” “那好,那姑娘可莫要?忘了你我之约。” 李策眼?底一派坦荡,姜离只好应是,三人正说着,外头一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师兄,真查清楚程大嫂那——” 进门的宁珏一愣,看看姜离,再看看李策,一时很有些纳闷。 裴晏道:“此事?是寄舟暗查所得?——” 李策轻嘶道:“你怎立刻卖了我,他若知晓是我查出来的,只怕不乐意听。” 宁珏似笑非笑一瞬,“小郡王此话怎讲?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如今在拱卫司当值,难道还不知差事?轻重?我倒想听听小郡王如何?查出来的——” 他语气不善,李策无趣地起?身,“行了,我已经与鹤臣说过了,你听他说便是,薛姑娘,咱们还是先?走一步,这里我们不是久留之处。” 宁珏站在门口不动,“小郡王要?走无人敢留,又关薛姑娘什么事??” 李策听出这话意不对?,一时笑道:“薛姑娘是与我一道来的,一同走有何?不应该?你这话也是奇了,你管不着我,又如何?管得?着薛姑娘?” “我——”宁珏一时哑口。 姜离左看看,右看看,轻咳一声道:“宁公子?,时辰不早,我的确得?先?告辞了,你与裴少卿还有公务在身,我便不打扰了。” 李策眼?底笑意明灿起?来,像看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般睨着宁珏,宁珏望着姜离欲言又止,裴晏上来道:“行了,时辰确是不早了,来人,把小郡王和薛姑娘送出宫门。” 九思在外脆生生应是,李策朗笑着走了出去,姜离对?宁珏点了点头,也随之跟了上去。 眼?见?二人走出了东院,宁珏一时百爪挠心道:“师兄,薛泠怎么和小郡王有了干系?她看不出来我和小郡王不对?付吗?她到底哪一边的!” 裴晏没甚好颜色道:“她哪一边都?不是,说正事?——” “不是,师兄,小郡王他是何?意?难道他就喜欢医术高明的小姑娘?他为了他那位未婚妻可是守身多年了,还有人说他痴情的很,如今别是变了心?” 宁珏还巴巴望着门外,一回头,却见?裴晏面沉如水盯着他,他不明所以,索性道:“师兄,你别怪我啰嗦,你也知道我为何?与他不睦,当年虞氏为广安伯府说话也就罢了,他李寄舟凭什么?不就因?为那伯府义?女吗?这几年下来,我本以为他心志未改,真是个痴情种呢,结果这怎么和薛泠走得?近了?” 见?裴晏表情愈发沉郁,宁珏一时颓丧道:“师兄,你不明白,我、我实在是心里苦啊——” 裴晏危险地狭眸,“你因?何?苦?” 宁珏眼?皮一跳,唇角几抖,犹豫半晌,还是无力地一摆手,“算了,师兄你这样清心寡欲之人是不会明白的,来吧,咱们说正事?,那李寄舟是如何?查出程大嫂画像之事?的?” - 宁珏唉声叹气地离开大理寺已经是一刻钟之后,既然邪教之祸有了关键线索,他也不可能放过这建功长脸的机会,自是连夜安排探查。 他前脚刚出门,后脚九思便回来了,裴晏把人唤进来,问道:“如何??” 九思一愕,“公子?问什么如何??” “小郡王和薛姑娘说什么了?” 九思又有些纳闷道:“也没说什么啊,小郡王就说那些济病坊孩子?们的事?,他出了衙门本就不让小人再送,但小人心想公子?既有交代,便还是送出了禁中,看着薛姑娘和小郡王的马车走远才回来的,怎么了公子??” 裴晏盯着窗外夜色,“没什么。” 九思不明所以,又唏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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