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 姜离摇头,萧碧君不由道:“是否是轻功呢?哪家?哪派的轻功如此厉害?” 术士不见踪影,那直挺的绳索也开始上升,没多时绳索也隐入白雾,几乎同时,雾消云散,但雾散后,只见描漆彩画的仙楼穹顶,哪还有术士与绳索?! “果?然不愧神?仙索之名!”卢卓几人忍不住叫好。 神?仙索演完,因有琴瑟箫鼓作伴也不觉无趣,这时裴晏看向姜离,“此时用毒?” 接下来便是黄龙变,姜离点?头,卢卓便起身,将一匙雪白致幻鼠尾草毒物放入沉香粉打做香篆,听乐曲变奏后,将香篆点?了?燃。 丝丝袅袅的青烟升空,怀夕先好奇起来,见左右几人皆是镇定,她忍不住道:“姑娘,此毒可厉害?不会令人失态吧……” 姜离安抚道,“此毒因人而异,但此番剂量不大,当不至于失控。” 怀夕应好,其他人也松了?口气,往演台一看,黄龙变已开始。 演台上光色变幻间再现白雾,白雾随弦音涌动?,形似水浪,忽听几声尖啸,深红黼黻铺地的演台正中,忽现锦鲤金鱼嬉戏,鱼儿须臾跳跃,激水满衢,又见鼋鼍龟鳌,遍覆于地,未几,一头大鲸横空而来,游弋摆尾,喷雾翳日—— 众人饶是为破案寻踪,此刻也忍不住惊叹连连。 大鲸长鸣呦呦,凌空作舞,忽然,又化作黄龙,长七八丈,与涛涛浪涌之间耸踊而出…… 九思欢呼着站了?起来,姜离与裴晏也难忍意动?,萧碧君亦再次惊叹起身,卢卓与冯骥几人也一同走到栏杆边伸头细看。 姜离倚着栏杆,看那黄龙腾飞而起,当空盘旋,只觉好一阵目眩,正是那鼠尾草之毒发作,而那飞龙黄白变幻,游出一片幻影,片刻后,姜离甚至又在半空看到了?神?仙索时的白雾云团,她眨了?眨眼,那白雾中生出模糊的人影…… 有人一脸慈爱,手握药典殷殷望着她。 又有人素钗布裙,一脸的绝望与不舍中,将一袭辛夷纹素裙罩在她身上。 光影变幻,云气之中又浮出几张饱受刑罚,哀莫大于心死的脸,下一刻,这几张脸七孔溢血,又随着断掉的头颅滚落下来—— 姜离耳畔轰鸣,心也狂跳,她使劲眨眼,至眼眶发酸时,那白雾终散,人影也随之消失,这时,她才见演台上已换布置,“目连救母”开场了?。 她面颊发热,四肢发软,混似醉酒,目之所及人影飘忽,阁中神?仙彩画、帷帐绣纹,都似活了?过来,她目不假接地扫视,调动?不多的内息稳住心神?,然而看到演台上那两个挥舞臂膀的罗刹鬼时,她眼瞳狠狠一颤…… 罗刹鬼面獠牙,幻化做黑巾长髯的刽子手,那挥舞着的恶鬼夜叉,竟变作了?专用于行刑的鬼头刀,鬼头刀高高挥下的一刹,姜离猛地闭上了?眼。 “姑娘,罗刹打起来了?——” “姑娘,画上的仙娥活了?,此药好厉害……” “姑娘,锦鲤还在天上……” 怀夕的呼声近在眼t?前,姜离猛地抓住了?身边人,她狠狠攥着怀夕手腕,待掌心感受到真实的温热,神?思似也沉定了?两分,虚眸去看,便见演台之上火光黑雾弥漫,真似一副地狱景象。 姜离强定心神?,亦奋力回想喜悦之事?,可再如何?努力,神?识也难以自控,那火光仍然愈来愈盛,连四周高悬的湘妃色帷帐都腾起火雾,繁复秀丽的蝶戏牡丹花纹正被火舌吞噬,一股子熟悉的炙烤窒息感涌了?上来。 姜离一阵头皮发麻,连忙出声道:“裴少卿,可以结束了?,我?知道他们?的证供有何?处作假了?——” 她不住深呼吸,又忽然听到一道似远非远之声。 裴晏道:“来人,帮大家?解毒——” 话音就落在耳边,姜离觉出不对劲,下一刻,厅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了?她,她转过身来,眼前虽还有一片斑斓迷光,可与她四目相对的漆黑眼眸,还是令她心神?大震。 原来她抓着的人是裴晏! 姜离连忙松手。 裴晏深深看着她,“你怎么?样?” 姜离呼出口气,“没事?,先解毒吧。” 雅阁内试毒,雅阁之外?,十安早令苏泉备下咸羊奶,一声令下,二人带着咸羊奶入内,大家?各自上前解毒,姜离目光扫过众人,便见厅内的十人无不呼吸粗重,但喜怒却是各异,而唯独裴晏的表情最为镇定。 众人缓了?片刻,恢复得七八分精神?,萧碧君揉着额角呼气,又一脸莫名地看着裴晏,“裴世子,此毒对你似乎并无异样,你刚才看到幻象了?吗?” 裴晏唯一的异常,便是面色比此前苍白了?些,他道:“看到了?些许。” 萧碧君好奇,“看到了?什么??” 裴晏默了?默,“看到了?我?父亲。” 萧碧君一愣,像想到了?什么?不再问下去,然而一转眸,却见姜离正定定地看着自己,萧碧君眼光闪了?闪,“怎么?了??” 姜离沉声道:“我?看过萧姑娘的证供,说当日黄龙变开始之后,除了?看到大鲸鼋鼍、鱼龙嬉戏这些本来的幻术外?,也看到了?阁内光怪陆离,神?仙彩画鲜活之景,除此之外?,姑娘还看到了?相国寺的神?佛——” 萧碧君定了?定神?,“是啊,因我?常常和母亲去相国寺祈福,你看那穹顶上的朱漆彩画,和那些神?佛画像相差无几,我?自易在幻象中看到。” “姑娘去相国寺,是为何?人祈福?” “自然是为我?父亲和兄长——” 萧碧君此刻脑袋还有些混沌,脱口而出后才觉不对,她拧眉道:“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为谁祈福,和幻象有何?关系?” 姜离道:“此前我?只知此毒能致幻,还未琢磨过如何?致幻,后来裴大人说,幻象与个人经历、所思所想有关,我?便想多半也是由所思所见生发而来,但适才试过我?方?得知,此毒会令人心智失守,会勾起人心底最痛苦、最难放下,亦或是印象极深,难以磨灭之事?,与普通风月之地的致幻之毒绝不相同——” 萧碧君闻言撇开目光,姜离道:“姑娘其实不算撒谎,在当日那情境之下,姑娘不愿自提家?事?,于是用见到神?佛之言掩盖了?真正的幻象。” 萧碧君眉头几皱,又看向周围其他人,便见众人表情都不甚好看。 这时九思率先道:“薛姑娘说的不错,我?幼时父母双亡,是被叔父叔母卖给人牙子的,我?最忘不掉的便是当初哭喊着求他们?不要卖我?的场面,适才有那么?几瞬,我?好像看到了?当日的场景,但很短,一眨眼又被那些光影声响吸引——” 九思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出声,卢卓道:“我?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什么?惨事?,最难过的便是当年外?祖母过世了?,适才有一刹那白雾茫茫之间,我?好像看到了?当年大冬天的,给外?祖母送葬的场面。” 见旁人不加掩饰,萧碧君板着脸道:“罢了?罢了?,本以为遮掩过去了?,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其实当日我?已经发现不对了?,大家?看到精彩处笑?闹不断,但时而众人神?情又有些惊变,只是我?还未究其缘故,段霈便出事?了?,说明大家?的确不全是享乐。” 顿了?顿,萧碧君低声道:“当日证供我?确有隐瞒,但只隐瞒了?看到我?父亲在飞霜关驻军的情形,七八年前我?去飞霜关待过几月,如今牵挂我?父亲在飞霜关的安危,梦里都时常梦见,当时于幻术中瞧见,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且当日那种场面,我?实在不愿提及家?事?。” 姜离又看向怀夕,便见怀夕小脸也苦兮兮的,她是江湖中人,少时经历也颇为惨烈,姜离无需问便知她看到了?什么?。 姜离这时看向裴晏,裴晏道:“凶手会掩藏,当夜涉案之人,也不会将心底最惦念、最痛苦之事?道于人前,因此所有人的证供或许都有隐瞒,这也是我?们?对比之下难以发现漏洞的原因,但同时,凶手能走到杀人这一步,他隐瞒的极可能便是他的杀人动?机,我?们?只需要把嫌疑之人隐瞒之事?找出来,看是否与案子有关便可。” 若未亲身试毒,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层,如今他二人皆经历一遍,便也勘破了?玄机,然而要找出众人都在隐瞒什么?又谈何?容易? 萧碧君便道:“我?家?里的事?倒还好说,可其他人非要说自己没有撒谎,你们?又如何?求证呢?还有,凶手若刻意编造些悲痛之事?将动?机掩藏呢?” 姜离想了?片刻道:“如今已有几人被排除嫌疑,那么?剩下的人也不多了?,只需要按照证供深查剩下几人,或许能找出线索——” 萧碧君看着裴晏道:“我?总无嫌疑罢,当日我?下楼时,段霈血流如注,章桓三?人围着他,高晖也说他难救,那便是说,他那时已经重伤难治,除了?我?自己,与我?一起下楼之人当也算清白——” 萧碧君出身将门,性情爽直,此言并非询问,而是陈述,她又道:“在我?之前下楼的龚旭,我?也能为其作证,再前面的几人我?便不好说了?。” 说至此,她又看向姜离道:“薛姑娘心事?重重,可是适才想到了?什么?不愉快之事??我?听你说的笃定,想来这毒让你看到了?许多不愿回忆的。” 她如此一问,姜离面色微僵不知如何?作答,裴晏这时道:“时辰不早了?,今日多谢姑娘配合,我?命人送姑娘回府。” 萧碧君听得挑眉,又看一眼姜离,利落道:“也罢,那我?就先告辞了?,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自再所不辞,先走一步。” 裴晏道:“卢卓,你派人送一送萧姑娘。” 卢卓领命而去,待几人离开,裴晏屏退左右,问道:“你如何?想?” 此案证供姜离也细细看过,她沉吟道:“碧君没有说错,龚旭之后的几人都可说嫌疑不大,那如今嫌疑就在同尘、李策、赵一铭,章桓、冯筝以及高晖身上,但碧君也说,当时李策和高晖手上的血迹并不多——” 裴晏道:“但血指印仍指向他二人。” 姜离想了?想:“那指印并不准确,何?况,我?记得李策的供词,如今我?也能猜到他隐瞒了?什么?,他此生最苦痛之事?莫过于幼年母亲病亡,以及七岁那年被劫掳之事?,但他的证供之中皆是幻象幻境,与他经历相关的莫过于修建万寿楼,他说他看到了?建成之后的万寿楼,这话应当不假,至于其他事?,便只能靠大理寺去查了?。” “至于同尘,他除了?与父母分隔两地聚少离多,似乎也算顺风顺水,他证词之中提到了?义阳郡的鱼龙舞,不正是只有义阳才有的风俗?这也是他思念父母之故,而章桓、赵一铭和冯筝我?都不了?解,至于高晖,也就当年在白鹭山书院时,与他同窗过几个月,此人纨绔好武,与段霈相当,但其生平经历我?也不明……” 姜离谨慎说完,裴晏也道:“最近几年他们?府上各有丧事?,但是否成他们?心结尚待查证,待查明内情,我?会请他们?入大理寺再审。” 裴晏说至此一顿,低声问:“适才可是看到了?你师父?” 姜离神?情委顿下来,唇角也紧抿,裴晏便道:“是我?的不是。” 姜离本不愿多言,但一来裴晏有歉疚之意,二来,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如今也只能对裴晏明言,她便道:“看到了?师父、义父,还有兄长,甚至还……” 她声一沉,“还看到了?从前的姨母。”t? 裴晏有些意外?,“你未细说过的那位故人?” 姜离点?头,裴晏不禁道:“从前许多人都问过你被收养前的光景,但你只说与一位姨母离散后成了?孤儿,这么?多年,你还记得她的模样?” “我?幼年全靠她照顾,怎可能忘?这么?多年了?,她或许……” 姜离眼瞳微缩一下,似不敢将那推测直言出口,裴晏道:“那你可还记得她名姓、形貌?这些年大周虽有天灾不断,但世道尚算承平,或许能找到。” 姜离摇头,似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你不必费心,如今之计,还是魏家?的案子要紧,今日这毒算是辨明了?,时辰不早,我?也该告辞了?。” 裴晏默了?默,“我?送你——” 二人转身出门,又沿着回廊往楼下去,待走到拐角处,姜离望着空荡荡的,往四、五楼而去的楼道驻足,“我?记得原来楼中布局颇为复杂,这里的楼梯本来在——” “在走廊尽头——” 姜离记忆尚有些模糊,裴晏却在她身后开了?口。 姜离听着先是点?头,但很快,她心底又滑过一抹怪异之感,她回过身来,“你从前不是未来过此地吗?” 四目相对,裴晏一脸镇定,却有些答不上来。 姜离见他此状,眉头松了?又紧,很快震惊道:“原来你早就偷偷来过!” 裴晏:“……” 第119章 新线索 二更合一 翌日是正?月二十三, 连日晴天,冰雪消融,盈月楼外的飞燕湖也已化冻, 然而走出房门, 迎面来的晨风仍夹裹着料峭寒意。 姜离迎着晨光带着怀夕出门, 直奔芙蓉巷而去。 到了“酌泠酒肆”后巷, 姜离留下长恭,只?带着怀夕步行入巷, 片刻, 怀夕叫门, 很快门内传来戚三娘的脚步声。 开门入院, 上二楼轩室,戚三娘一边沏茶一边道:“姑娘那日让怀夕过来之后, 我便让两个兄弟连日蹲守在白家外头,您说?的没错, 白敬之如今是国公夫人的大夫, 几乎每日都过府问诊, 他本来就和汪仲琦是旧识, 如今去段氏看诊倒算熟稔。” 自从?在段氏验段霈尸体那日见?过白敬之, 姜离便命怀夕来了芙蓉巷一趟,戚三娘在长安经营多年,手底下有不少可信之人,凶险之行她不愿牵连三娘, 但这等暗桩盯梢之事, 拜托戚三娘再妥当不过。 戚三娘这时从?矮柜下拿出个油纸包来,“姑娘怀疑白敬之的病,我便嘱咐了底下兄弟, 让他们注意从?白家送出来的厨余腌物,白府如今没有女主人,只?白敬之一个,家里仆婢也十分简单,一个厨娘,管家、小厮加起来只?有四?人,后来底下人倒是真的发现了些药渣,还收了回来,我不通药理?,就等姑娘过来瞧瞧呢。” 油纸包打开,里头确是沾着些许泥渍的药渣,姜离稍稍分辨,目光便冷了几分,“人参、白术、茯苓、甘草,是四?君子汤的方子,用此药者,多是脾胃气虚之人,治以?补气健脾,白敬之患有胃疾,但他行医多年,这等用药说?明旧疾再犯,但并?不严重,他也绝不可能因为此病生告老之心。” 戚三娘和怀夕互视一眼,三娘道:“这个白敬之常年在地方治疫,不像钻营之辈,但他如今也才刚过半百之岁,此时辞官的确古怪,但如今也只?能查到他这些年在太医署当值,私下里有何勾当实在难查,他将妻儿?老小都送走了,长安的事便是追到他老家去,他家眷或许都一问三不知。” 姜离见?过药渣,心中第一层疑问已解,便道:“不急朝夕之功,三娘这里帮我盯着些白敬之的动静,不必事事留心,只?别让他哪日忽然消失了便可。” 戚三娘笑起来,“那太简单了,白家住的宣义坊鱼龙混杂,随便交代个小兄弟都能盯住,他告病之后,出门也不多,姑娘放心便是。” 姜离莞尔,又问:“小师父这几日可有消息?” 戚三娘笑意一淡,“没消息,我正?着急呢,那拱卫司的姚璋这几日还没消停,恰逢拱卫司近日差事不多,他还在布人手找阁主的踪迹。” 姜离心底称奇,但见?日头高?升,也不便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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