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数一月比一月少。 这日国公夫人吵着闹着,硬要闻蝉过去给她请安。 闻蝉无法,只能坐着软轿去了。 年过半百的妇人见了她,顿时睁大眼睛,露出少女般的新奇,“你这几日躲懒不来请安,竟胖了这么多?” 她径直走上前,伸手来触她隆起的小腹。 青萝护着闻蝉后退,却还是被国公夫人触到了。 “哎呀,硬的?”妇人顿时拔高声量,“你不会有身孕了吧?正室尚未有孕,你竟敢珠胎暗结?” “秦嬷嬷!” 秦嬷嬷是她的乳娘,在她忘记、错认所有人的此刻,却还清楚记得秦嬷嬷。 可自打国公夫人痴傻,素日嚣张的秦嬷嬷也许老了十岁,步调都沉重许多。 “夫人,老奴在呢。” “你寻个靠谱的大夫,把她这孩子打了!” 青萝顿时张开双臂,小鸡护崽似的挡在闻蝉的肚子前。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安排,绝不叫这家中有个庶长子……” 说着,悄悄回头给闻蝉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走。 闻蝉出门时,国公夫人算是被秦嬷嬷安抚下来。 谢云章听到这事,许是联想到先前国公夫人试图下绝嗣药,近乎强硬地告诉闻蝉,临盆前都不必去兰馨堂了。 闻蝉只管点点头,让他去应付国公夫人。 满八个月时,王妗和李缨都住进了国公府,要陪她临盆。 身边无时无刻不有人看顾着,肚里有个孩子,就像是自己变回了一刻不能离人的孩子。 她的肚子仍旧比寻常妇人小一大圈,柳妈妈却颇为满意,每日抚一抚,频频点头,如同查看自己的杰作。 李缨则是万分新奇,每日都要对着她的肚子讲话,说完抱着她的肚子,把耳朵贴上来。 “让小姨听听,小宝在说什么……” 每回都逗得闻蝉忍俊不禁。 看到身边有这么多人关切这个孩子,期待着这个孩子的降世,闻蝉的心也静下来。 哪怕自己的脚踝肿胀,几乎走不了路。 瞧见夜里谢云章不厌其烦为自己揉脚,每一次起夜都陪着不肯假手于人,她再没像先前那般崩溃大哭过。 甚至时常自己抚着肚子,有些留恋起和孩子亲密无间的最后时光。 到了约莫九个月的时候,身边每个人都是风声鹤唳,随时做好了接生的准备。 连带谢云章,夜里都不敢熟睡,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声呼唤。 唯独李缨心大,照旧蹲在她的美人榻前,对着她的肚子道: “都说怀胎十月,这么着急做甚?这不还有一个月嘛!” 许是这回,肚里孩子真听见了,却是个不肯听小姨话,非要唱反调的。 李缨一低头,互见面前美人榻上,淌下了什么东西。 她顿时脑门一热,“这、这是什么?这不会,不会就是羊水吧……” 在她磕磕绊绊吓傻了的话语中,柳妈妈急匆匆赶来。 一瞧,哪里还会有错? “快快快!热水剪子巾帕都备好!再跑个腿去通知三爷,少夫人破水了!” 原本一派祥和的屋里,顿时忙碌热闹起来。 只是破水,闻蝉还没感知到一点痛,只是问柳妈妈:“这算不算早产?会不会不好啊……” 柳妈妈连声安抚:“怀胎十月只是个说法,有的孩子九个月便降世了,也算足月,少夫人身子小,生得早也在意料之中!” 闻蝉这才安心下来,看见李缨立在自己身边,像是吓傻了,又对她道:“你出去吧,小姑娘家家,不好见这种场面。” “我,我……”李缨有些想陪她,这会儿事到临头,却真有些胆怯。 最终还是被柳妈妈以闲杂人等都出去的说法,赶到了门外去。 映红熬了碗参汤,喂了她两小勺,周边甚至备了些极好克化的点心,以备不时之需。 柳妈妈站在她身边,不似旁人慌慌张张,安稳的神色仿佛给闻蝉吃了强心丸。 “少夫人且等等,破水到生产还要再过几个时辰,妾身在这儿陪着呢,绝不会出错的。” 闻蝉点点头,如她从前教的那样,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如此往复。 原本轻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痛楚,正在一点一点加重。 第277章 肩身卡住了 被派去跑腿传话的是石隐,只见他亮令牌进了宫门,飞跃的身形拉出道道残影。 谢云章一见他,不等听他开口,便知是闻蝉要生了。 当即扔下手边卷宗,快马加鞭赶回国公府去。 朝云轩院里已聚了不少人,王妗和李缨头回一心一意,手拉着手待哺麻雀似的抻长脖子,仿佛这样便能透过门窗看见什么似的。 “姐夫,姐夫回来了!”王妗摇了摇和李缨相连的手。 李缨只不耐烦瞥一眼,“他回来又什么用?又帮不上忙!我听她喊好几声了!” 话音刚落,门内闻蝉如同应和,痛苦压抑的嘶吼声从屋内透出来。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紧。 谢云章纵马狂奔气息尚未平复,在原地怔了片刻,才转身进书房。 “打盆水来!” 此刻丫鬟们都在门外归柳妈妈调遣,还是今日随王妗回来的陆英,去给他打了盆盥洗的水。 谢云章褪下沾满尘土的官袍,仔细擦脸擦手,换上早就备好的衣裳。 随后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径直推开主屋的门。 “我来了。” 屋内只有柳妈妈和慕苓陪在屏风围挡的产床旁,跑腿青萝和映红只能立在门边干着急。 看见谢云章,两人悬着的心稍许落地。 映红本就胆小,见了他差点哭出来,“三爷怎么办,少夫人一直喊疼呢……” 柳妈妈见谢云章进来,像是两人提前商议好的,半分不惊讶,立刻将围挡的屏风挪开少许。 不忘回身劝慰:“少夫人安心,三爷来了!” 床头那绣墩似乎就是为男人准备的,谢云章刚握住她的手想说些什么,便见她眉心顿蹙,压抑不住的痛吟再度从喉中溢出。 二月初春,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谢云章听得后背一片冷汗。 久违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他只能紧紧攥住女子的手,“杳杳。” “我痛,我好痛……” 闻蝉鬓发早就被汗水洇湿,阵痛过去,张唇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眸光涣散仿佛随时都会痛晕过去。 柳妈妈探手进了围布下,“快了快了,已经开到三指,少夫人这胎养得小,开到八指,指定能生出来!” 寻常妇人生产多半要开十指,柳妈妈本意宽慰。 可对刚熬过阵痛煎熬的闻蝉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八指,八指……”清泪滑落眼眶,她扣着身侧男人的手声声绝望,“我不生了,我不想生了……” 谢云章阖目,别过头吐了口浊气才道:“一定能生下来,我陪着你,这个孩子必定会顺利降世。” 他的话大多是无意义的重复,给闻蝉打气,又像是宽慰自己。 闻蝉大多时候都没听进去,痛楚是一阵一阵来的,起初只是腰背痛,髋胯处的骨头隐隐作痛。 慢慢的,肚子里的痛盖过了所有。 接下来的四个时辰无比漫长。 绝望和决心交替占据她的脑海,她才知道开三指仅仅是个开始。 愈演愈烈的痛楚,闭上眼仿佛在受五马分尸的酷刑,却怎么都找不到办法缓解。 崩溃的不止是她,还有在身旁陪了四个时辰的谢云章。 闻蝉的阵痛间隙,他几次从那张窄小的绣墩上站起来,在产床后来回踱步。 抓着柳妈妈和慕苓近乎质问:“就没什么办法让她不痛吗!” 如此循环往复,两人都只能无奈摇头。 “妇人产子这一关,只能自己熬过去。” 谢云章得了这个答复,便只能揉一揉脑门再坐回去,放缓嗓音再劝:“就快了,就快了……” 闻蝉眼前天地早已混沌,哪怕先前柳妈妈再三叮嘱,生产时要省着力气,尽量不要嘶吼大哭,可她实在忍不住。 泪水冲刷着面颊滑落颈项,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也不知眼下是什么时辰,只知早过了夜半三更。 “啊……啊——” 一阵远强于先前的剧痛再度席卷而来,她止不住大喊,嗓音却早已嘶哑,几乎化成哭音。 “八指了八指了!少夫人,可以用力了!” 痛的时候要用力,闻蝉记得。 可身体早就不属于自己一样,光是熬过这一阵撕扯的痛,就已经花光她所有的力气。 剧痛暂且过去,她靠着床头,哭都没了声音。 “张嘴。”谢云章端了参汤来,介于她前几回都说了不想吃,他手中汤匙直接往人嘴里递。 热干的喉咙被浸润,身上的痛却没缓解半分。 只恍惚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那人有力的手臂在身后牢牢撑着自己,脸颊也被那人擒起。 “下一次要用力,用力了把孩子生出来,就不痛了,知道吗?” 闻蝉没有应声,只是哭。 好在下一回剧痛降临,她总算凭着记忆,知道要使劲了。 “好,好,少夫人,我看见孩子的头发了!下回您再添些力气,孩子的头便能出来了!” 四个多时辰,闻蝉经历了逃避、崩溃、绝望,在这一刻,才重新回想起对孩子的期盼。 她要把这个孩子带到世上来,一定要。 闭上眼,身体仿佛落入熔炉中锻造,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熬过这一遭,便会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了…… “好,好,脑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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