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 太子厉声问:“竟有此事?” 闻蝉点点头,“舍妹无辜落难,可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请殿下勿要对外言明她的身份,只说被掳的是个婢女即可。” 檀颂默默用余光看她。 想到她从马上跌下那一瞬,那样慌乱,却还能顾上替李缨隐瞒身份,假称是婢女受难,暗叹她果然还是临危不惧。 除了……在那人面前。 她会张开双臂投入那人怀中,如个孩童般放声大哭。 这是檀颂从未见过,甚至艳羡嫉妒的。 得知匪徒的目的竟是挟持太子妃,太子震怒,立刻往城内借调人马,势要将匪徒铲除,以绝后患。 可一直到入夜,都没有消息。 没有。 闻蝉左腿的裤管明显肿上一圈,是涂了药,又包了纱布。 她抱膝坐于驿馆窄小的架子床上,眼睛一眨也不眨。 谢云章进来时,空洞的眸底才涌进一点神采。 “找到了吗?” 男人垂眸,轻轻摇头。 闻蝉下颌低回去,重新倚到膝头,眸中神采散去。 谢云章这才发觉,她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仰首垂眸间,似乎有些异样的光彩。 行至榻前看了又看,才发觉今日素净的装束之上,竟添了一对青翠的耳珰。 玉石通透温润,哪怕她此刻面无血色,也衬得她面容莹白娇弱。 她今日为何戴耳珰了? 谢云章想了又想,无比确信往前三日,她无论是在驿馆中,还是在粥棚里,耳垂干干净净,并无半分装点。 想着想着,又想起今日那人一身青色官袍。 掀开帘帐时,两人紧紧交握的手…… 他知道不是疑心的时候。 坐到她身侧,忍不住抬手,拨弄她耳间青玉。 闻蝉却误以为是亲昵之举,别过头说:“我今日没兴致。” 修长的指节僵了僵。 他闷声提醒:“把耳珰取下来吧。” 闻蝉抬手抚了抚。 这才想起是今日午后,李缨在外头催得急,她换回一身朴素装束,没顾上取下耳珰。 也无力走到镜台前,抬手,一边一只,熟稔摘下,又随手递到男人手中。 “我腿脚不便,你替我放一下。” 谢云章低头,怔怔望了掌心的耳珰一瞬。 究竟是不是为那人戴的? 否则怎么早不戴晚不戴,偏在那人到的那日戴上了? 他无意识收紧掌心,直到银针扎手,才轻轻舒一口气,将这副耳珰放于镜台前。 回身又问:“你今日为何忽然回驿馆?” 此事说来麻烦,闻蝉此刻无心解释齐婉贞到来,太子妃怕她被人夺了风头,催促她回去打扮自己。 只言简意赅道:“回来换衣裳。” 换衣裳。 男人目光不禁又转回那镜台前,静静躺在那儿的青翠耳珰。 他昨夜并未告知闻蝉那人要来,所以,她午后折返,就是为了特意戴这对耳珰? ……他似乎绕不出去了。 本就对人有过盛的占有欲,偏偏此刻什么都问不得,那些暗自猜测,若有若无的嫉恨,几欲将他逼疯。 拳头攥了又放,他控制着声调平稳,坐到人身侧。 大手探出去,“先休息……” “我不困,”却被闻蝉正好避开,她下床穿鞋,“我不打搅你歇息,我去外面。” 悬于半空的手再度捏成拳。 谢云章实在再难放任,不顾人意愿,直接将人抱回榻上,按到枕头上。 “你再怎么心急,此刻也帮不上忙。” 闻蝉还想起身,被人按住腰肢,顿时泄了劲。 听他又道:“你安心睡上一觉,明日自能等来她的消息;若你不眠不休地熬着,反倒将自己也拖垮了,到时又要怎么办?” 闻蝉挣了两下挣不动,两行清泪又淌下面颊。 “那倘若,倘若今日被掳的人是我,你难道,还能安然入睡吗……” 男人动作一顿。 他压根不敢设想那种事,设想她生死未卜。 单单是猜忌她与旧人余情未了,就够折磨得自己心神俱乱。 “她于你,定然没有你于我,这般要紧。” 闻蝉仰躺着,怔怔望着他,反复琢磨这句话。 谢云章不再给她反驳的机会,扯过棉被将她盖住,正色道: “睡不着也乖乖躺着,不许再出去乱跑。” 说罢便将烛火熄了,床帐放了,用身躯挡住她下床的去路。 闻蝉靠着他胸膛,感受到他身上热意源源不断传来,才得到片刻安逸,仿佛悬于半空的身子,终于双脚着地。 “她今日,本可以自己先上马,却、却先是将我推上去了……” “前两日她还教了我骑马,我没想到,今日就……” 说着说着,隐隐带了哭音。 男人一遍一遍搭着她后背安抚:“没事的,我会找到她,她一定会没事的。” 整整一夜,数百名精兵在驿馆周边的荒地搜寻,却不见人影。 第二日闻蝉得到的消息是,他们上山去找了。 刚发生过雪崩的山,虽晴了许多日,却还是足以令人畏惧。 且拖得越久,李缨越危险。 第227章 四肢大张,朝李缨扑去 闻蝉一早起来,去后门柿子树下喂了踏雪。 又在一队官兵随行下,牵着踏雪在附近转了一圈。 或许是被它驮着逃过难的缘故,闻蝉不再怕它,甚至似乎也能感知到它的喜怒。 李缨不在,踏雪也蔫蔫的。 谢云章寻过来时,便见踏雪一改烈性,原先高昂的马首低低俯下,任凭女子抚摸。 但又见她衣衫单薄,朴素的绢衣外头连件氅衣都没披。 正巧,阿烈抱着一个大包袱往里走。 “这是什么?” 阿烈道:“国公府送来的衣物,说是新制的。” 谢云章抽开那包袱,指尖拨弄,发觉都是给自己的,并无闻蝉的,便抽了件新制的氅衣出来。 “剩下的送进去。” “是。” 他持着衣裳向闻蝉走去,刚要开口,却听踏雪嘶鸣一声,两只耳朵簌簌转动。 “怎么了?”闻蝉被吓一跳,又踮脚去摸他的耳朵。 踏雪却愈发急躁,两只雪白前蹄跺起来,一副随时都要振蹄狂奔的模样。 “不行不行!”闻蝉赶忙抱住它的脖颈,“李缨已经找不着了,你不能再乱跑!快,你们都牵住它!” 近旁守卫兵上前,牵缰绳的牵缰绳,抓笼头的抓笼头,将踏雪围得水泄不通,马蹄施展不开。 谢云章却看出了异样。 周遭并无刺激,温驯低头的马儿却忽然狂躁。 “踏雪……踏雪!” 闻蝉实在控不住它,又怕它会伤人,急得团团转。 谢云章朗声问:“你们当中,谁下盘最稳,跑得最快?” 一群官兵面面相觑,最终统一看向一名身量敦实的青年男子。 谢云章一指他,“就你,牵住缰绳跟着他跑,别叫他跑得太快。” “是!” 青年顿时出列,围堵的官兵纷纷散开。 踏雪立刻振蹄疾驰,又碍于被牵扯着,四蹄收敛,不能全力奔跑。 闻蝉见状赶忙跟上,剩余官兵便列队追在身后。 一群人浩浩荡荡,由踏雪领头,脚步声在山前回荡。 闻蝉也不知究竟跑了多久,感知不到累,跌伤的左膝隐隐传来刺痛也顾不上。 口鼻间热气化作白雾,耳边是风声猎猎。 杂乱脚步声中,她忽然听见一阵微弱尖细的声音。 “是李缨……” 她抬手,男人的手臂也朝她靠来,被她紧紧攥住。 “她会吹哨控制驯马,是她在叫踏雪!” 谢云章并未听见哨声,没过多久,踏雪也开始在原地打转。 她们几乎已经到了山脚下,依稀能望见一个白茫茫的顶,是积雪未消。 正当此时,一声悠长的狼嚎自山中传来,顿时叫人汗毛倒竖。 “有狼?” “这山里不会有狼群吧……” 闻蝉望向身边,谢云章道:“分头去找,若遇狼群,立刻来报。” 城内借调的兵分明也在搜山,此处却荒无人烟,可知是在山的另一面。 这一小队官兵也不过十六人,八人分了两队,剩下的依旧跟在闻蝉身后,由踏雪引着走。 其中有两人背了弓箭,谢云章又道:“给我一副。” 手中持着的衣裳也用不上了,一行人跑得后背都是汗,衣裳给闻蝉抱着,他改持弓,背着箭筒往山上走。 除了牵马的青年男子,剩余人围成圈,将两人护在中央。 踏雪四蹄轻缓,耳朵却转得越来越快。 又一声嘹亮的狼嚎传来,它忽而跟着嘶鸣一声,不顾山间碎石枯木,又要狂奔! 闻蝉一张脸被冷风刮得煞白,喘着粗气道:“跟上踏雪,它一定能找到李缨!” 冬日也有冬日的好处,大多草木都光秃秃的,想寻什么一目了然。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领头牵马的青年大喝一声:“在这儿!” 闻蝉赶忙越过重重围挡,果见泥地上蜷着个人,原先绯红的衣裙沾了尘土,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鲜妍。 热泪涌上眼眶,似有千斤重担在这一刻卸去。 闻蝉蹒跚着往前走,“李缨……” “你别过来!” 少女头发蓬乱,嘴唇干裂,裙裾下一条腿的裤管被血染成暗色,手中还抓着一个破损的弹弓。 在她拔高声量的那一刻,枯草堆里忽然蹿出个灰茫的身影,眼眸幽绿,四肢大张着朝李缨扑去。 “不要!” 踏雪亦厉声嘶鸣。 嗖—— 一支箭破空飞去。 男人张臂搭弓,接连射出第二支、第三支。 那瘦削却也健壮的公狼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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