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框上，嗓音听起来有些嘶哑：“青青跟着人民医院的救灾队去了江州的灾区。” “什么？” 银框眼镜折射出一抹冷光，裴宿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 江州这场地震来得突然，事发后，陆家盛年集团和裴宿的深潜创投都第一时间为灾区捐了款。 原以为这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场令人叹息的天灾，却没想到突然之间变得这么近。 “怎么去江州了？”陆泽舟惊的从沙发上弹起来，“叔叔阿姨知道吗？” 霍应瓷摇了摇头：“刚刚打电话去问过了，她谁都没告诉。” 想想也是，要是告诉了，郁家大概能有一万种理由把她拦下，别说飞去江州了，她恐怕连机场的门都进不去。 “我给她打了三个电话，她都没接。”暗色灯光下，霍应瓷轻叹一声，复杂的神情没入大片的阴影里。 陆泽舟眉头拧得很紧：“她什么时候出发的？会不会还在飞机上？燕城到江州得将近四个小时呢……” “我问过那边的朋友了。”霍应瓷声线轻颤，“他说，震中附近没有信号，通讯已经断了……” 包间里倏然变得很沉默。 霍应瓷的手臂垂着，拳头用力攥得很紧，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浅浅的压痕。 半晌，他定定地开口：“我现在过去找她。” 他站起来，影子在瓷砖上拖得很长。 裴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语气很难得地失控：“你是不是疯了？” “江州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是要过去给所有人添乱吗？” 霍应瓷身形凝滞：“那青青她……” 裴宿正色说：“别把她想得太弱。青青是专业的医生，比你更懂得保护自己。” “我没有觉得她很弱需要我保护。”霍应瓷垂下眸，“我只是很担心她。” 一边担心郁绥青的安全，一边又为她的勇敢感到敬佩。 他后退了几步，不小心碰倒了桌面上的冰桶，碎冰碴在地毯上洇出一块深色痕迹。 他盯着那块不断往外扩张的水渍，忽然问：“西部战区的军队到灾区了吗？” 知道他在明知故问，陆泽舟回答：“当然。” 这种情况下，西部战区的军队必然会是第一批撞开废墟的人。 那就是了。 霍应瓷直起了身子，仿佛下定了决心：“我是军人的孩子，没有不去的理由。” 裴宿和陆泽舟还想开口劝阻，接着又听到他说：“过去一趟很艰难，这些我都知道。我现在去买机票，如果买不到，我就去申请紧急航线，大不了自己把飞机开过去。” “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绝对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 如果待在燕城，他不确定自己的精神会不会比肉体先崩溃。 他现在已经不想去想象任何画面，不敢去思考任何结果。 他只想要现在能马上到她身边。 — 江州没有机场，要去江州，只能先飞往邻市机场，之后再转高铁。 但正如霍应瓷所想的那样，江州周边的所有航班都在延误，大部分甚至已经取消。 现在申请紧急航线是一件非常占用公共资源的事情，霍靖和大概率也不会同意帮他动用人脉。 大脑里的挥斥方遒还未实现，他首先被第一步困在了原地。 霍应瓷坐在机场的长椅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陆泽舟忽然打电话过来，说盛年集团要派出包机运送物资，让他乘那架飞机去江州。 霍应瓷发誓，他从没觉得陆泽舟的声音这么悦耳过。 他说话的声音还是颤抖的，手里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手机捏碎，：“谢谢哥。” 陆泽舟没说太多，只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飞机起飞之前，霍应瓷一直在刷江州地震的最新动态。 新闻上说，从燕城来的第一批医疗队到了江州市坪江县，那里距离震中很近，伤亡惨重。 刺眼的中文字，他忽然不忍再看下去。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最终缓缓离开地面，在一片漆黑的夜里，向远方的未知飞去。 落地邻市机场前，由于空中的交通管制，飞机被迫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 见机长似乎有些疲惫，难得坐一次副驾驶的霍应瓷注意到了，询问：“需要我来吗？” 哪怕不是华航的，可只要是业内人士多多少少都对他这张脸有点印象。 “方便吗？”机长知道他的水平，但觉得不好意思。 还没等到回答，霍应瓷就已经身体力行地把安全带解开：“方便。” 机长没有再推脱，和他交换了个位置。 将近四个小时的航程，旁边人没有说过一句话，如今这么突然地帮忙，实在是让人觉得猝不及防。 望着视野里逐渐清晰的机场轮廓，机长忍不住搭话：“霍机长，久仰大名。没想到你还会开波音。” 霍应瓷的神色很平淡，看不出情绪：“我是从波音转空客的。” 他说话的语气没给人留余地，机长感觉到尴尬，悻悻地说：“怪不得。” 霍应瓷没回话，视线随着手里的动作移到操作台。 此刻的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一片无波无澜的湖泊，但心里却暗流涌动，心跳正无规律地打着节拍。 察觉到他动作中的急切，机长问：“霍机长这是要去江州？” “嗯。”霍应瓷惜字如金。 机长眼底掠过一抹惊讶。 把这批物资安全送到邻市机场后，这位机长就完成了任务，专业的救援队会把它们装进火车里，送往灾区。 他完全想不到霍应瓷要亲自过去的理由。 “是……有什么人在那边吗？” 随着飞机触地时传来的一声闷响，霍应瓷简单地解释：“嗯，爱人在那边。” 第六十五章 我来晚了 郁绥青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生灵涂炭。 踏上江州大地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医疗队来不及休息，即刻便启程去了坪江县。 地震之后的路况很差，原本半个小时就能到的路程，司机硬生生在国道上开了三个小时。 沿途一片漆黑，明明是前段日子才修好的路灯，却在这场灾难之中又轰然倒塌。 坪江县的房屋建造水平不高，有的房子塌了一半，有的房子全塌了，钢筋混凝土的碎屑正漫天扬起，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里的劳动力人口流失严重，留下来的大多都是老人和留守儿童。 地震发生的时候，老人们正在务农，孩子们正在上课。 通讯断了，郁绥青盯着手机屏幕上“无服务”的字样，忽然想到，自己这样不告而别，爸爸妈妈会不会担心她，姐姐会不会担心她…… 霍应瓷会不会担心她。 没空补觉，望着窗外这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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