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实不方便。不如让她搬到木樨堂后一进的院子去,你平日也可以照看着她。”木樨堂后面那个小院子一直空着,养了一池子的莲花,有个月门通向中院,又另辟了夹道直通陈老夫人那里,来往很方便。 顾锦朝应诺:“那我叫人把小院子打扫了吧。” 陈老夫人点点头:“孩子别回芳华阁去了,怪冷清的。等你收拾妥当前,先带她住厢房吧。” 顾锦朝又问起陈曦的病,陈老夫人说是寒邪入体,伺候的丫头说昨天早上吃了两碗的冰镇银耳粥,她人还小,自然受不住。“……婆子已经去煎药了,喝下去就能退烧。不过要养几天。” 两人一起去了东梢间,陈老夫人喂了曦姐儿汤药,曦姐儿迷迷糊糊只知道苦,不肯喝。药汤撒到被褥上,她呜呜地哭着,十分可怜。 顾锦朝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只能在旁边看着。陈老夫人也有点急,让婆子按住曦姐儿的手脚,要先灌进去再说。 绣渠进来说:“……七少爷过来了。” 陈玄青很快走进来,几步跨到炕边看陈曦。 年幼的妹妹折腾成这样,他看得心痛极了。轻轻叫了一声:“曦姐儿。” 陈曦毕竟很依赖哥哥,听到他柔和的声音就喃喃:“哥哥……” 陈玄青伸手把妹妹抱起来靠在他身上,一边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不怕,哥哥在这儿。”伸手示意婆子把药碗递到他手上,舀一勺凑到曦姐儿嘴边,“乖。喝下去就好了,不会苦的……” 他回过头对顾锦朝说:“母亲这里有蜜饯子吗?” 顾锦朝点头说有,亲自去抓了冬瓜条、盐津梅子、金丝蜜枣几样蜜饯拿过来。 陈玄青已经把药喂得差不多了。最后一勺哄着陈曦喝下去。看着顾锦朝端上来的蜜饯,不由愣了愣。 这些蜜饯都是他最喜欢吃的…… 顾锦朝却没想到这个。她这里蜜饯不多,就这三样还是孙妈妈添进来的。 他下手略一犹豫,捡了一颗盐津梅子放进陈曦嘴里,她就不再说苦了。 陈老夫人看着松了口气:“幸好你今日在府里,曦姐儿就听你哄了,倒是奇怪得很……”陈曦一直跟着江氏,江氏去了就跟着她,平日和陈玄青不过是偶尔见见。却喜欢他得紧。也许还真是血缘里的亲近。 陈曦把药喝下去了,陈老夫人也就放心了,跟锦朝说:“你二嫂那里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一趟,晚上再过来看看。这几日你和曦姐儿都不要来晨昏定省了。”又叮嘱陈玄青,“以后曦姐儿暂住在你母亲这里,你有空就来陪陪她,等她病好了再说……” 陈玄青点头应是。 顾锦朝送陈老夫人出门。 陈玄青在东梢间陪陈曦,她就不好过去了。锦朝就带着孙妈妈去了后一进的小院子,既然陈曦要搬过来住。总要把这里修整一下才行,窗棂、廊柱都要重新刷黑漆,屋子里有些家具也要换……锦朝又跟孙妈妈说:“……曦姐儿房里头的小玩意儿也一并移过来。别落下了。” 孩子都很在意自己这些东西的。特别是这样敏感又念旧的孩子。 孙妈妈一一记下来,去找随侍处借婆子来整理了。 锦朝回到正房,让青蒲去小厨房吩咐今天的晚膳多加一碗莲子粥。 她走到东梢间门口,轻声问伺候的小丫头:“七少爷还在里面吗?”要是他还在里面,她就不进去了。 小丫头还没回话,陈玄青冷淡的声音就传出来:“……你进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顾锦朝微皱眉,这是什么语气……他又有什么事? “把门大打开,你就在外面守着。”顾锦朝吩咐了小丫头。随即走进去。 陈玄青站在床边看着曦姐儿沉睡的样子,也没有抬头看顾锦朝。面上情绪不明。 顾锦朝淡淡地说:“我如今也是你继母。你读圣贤书,总该知道尊敬长辈才是。” 陈玄青终于看向她。 黄昏的阳光从窗扇一丝丝的漏下来。落在她身上,那件水青色的褙子上。 以前她不是挺喜欢红色的吗……那样的颜色也衬得她格外明艳。太清淡了真的不适合她,好像看到明珠蒙尘一样,忍不住想擦拭灰尘,看到明珠原来的光泽。 陈玄青很想提醒她,一个女孩家,应该知道什么打扮最适合她。但是这样的话实在不合时宜,他就别过头说:“曦姐儿的事,谢谢你。” 顾锦朝摇头道:“七少爷实在不必,我也是曦姐儿的母亲,这都是分内之事。” 她也不想承受陈玄青一句感谢。 陈玄青人长得清瘦高挑,和别人说话总是十分温柔有礼,见着他的人都会称赞一句谦谦君子。只有面对顾锦朝,他简直是被逼到极致,就算是冷脸、呵斥,都把这个粘着他不放的女子赶不走。 陈玄青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甚至羞辱过她,言辞上刻薄过,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终于到现在,顾锦朝不喜欢他了。 她成了父亲的妻子,用另一种方法进入他的生活。 “嗯,这就好。”陈玄青点点头,“那我就先离开了……” “等曦姐儿烧退了,我会派人告诉你的。”顾锦朝说。 第二百四十六章:生气 陈三爷回来就听说了陈曦发烧的事,去东梢间看了她。 她已经有点烧退了,乖乖裹着被褥靠着墙,采芙正在喂她吃莲子粥。她一口一口吞下,却只吃了小半碗就觉得够了,小声地说:“我吃不下了……” 采芙笑道:“那您还要不要吃点别的,金丝蜜枣怎么样?” 陈曦小小地摇头,她觉得食欲不振,浑身乏力。 采芙就收了碗退下。 陈三爷在炕边坐下来,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轻声问她:“现在还难受吗?” 陈曦在陈彦允面前乖得像小猫一样,忙摇摇头,声音细细的:“已经好多了……” 锦朝端了药进来,先放在旁边的长几上纳凉。 陈彦允还穿着绯红盘领右衽官袍,都来不及换下来。他对陈曦说:“……以后可不要再吃冰镇的东西了,你年纪小,受不住凉。以后西瓜、梨子也要少吃。” 陈曦却有点怕父亲,在她年幼的时候,父亲也总是忙于朝事,很少照顾她。看到父亲的时候都是许多人围着,周围的人又对父亲毕恭毕敬的,母亲和哥哥都是这样,她不由受了影响。 她拘谨地点点头。 陈彦允也不知道和孩子说什么好,叹了口气站起身。“……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和你母亲说。” 陈曦的目光却落在了长几的药碗上面,面色有些惧怕。她最怕吃苦的东西了。 顾锦朝就笑笑:“曦姐儿别怕,我在里头加了干草,不会太苦的。”看着药也没那么烫了,该让她喝下早点睡才是,这孩子看上去精神太差了。 就算加了干草。又不可能不苦。陈曦揪着被子,眼泪汪汪的:“母亲,曦姐儿不喝药也会好的。” “良药苦口。难免还是会苦的。但是吃了药曦姐儿的病就好得快了,等你病好了。我让青蒲教你踢毽子吧,她会好多种花样呢。或者咱们又做荷叶饭吃,做花钿玩……”锦朝跟她说。 陈曦有些失落:“我的毽子踢得不好,昭姐儿都笑我……” 锦朝安慰她:“谁又是生来就会的,还不是要学来的。我原先绣工也很笨拙,大家都还笑我呢。” 陈曦好奇地看着她,声音小了很多:“会有人笑你吗?祖母说您的女红可好了。” “人总有这种时候的。”锦朝跟她说话,不知不觉药都喂她喝下了。她从盘里捡了一粒冬瓜糖喂了陈曦吃,笑着问她,“是不是没这么苦了?” 陈曦都没感觉到苦的味道,茫然地看着锦朝。 陈彦允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说话,他还不知道顾锦朝会哄孩子,而且哄得很好。这个场景算不得和谐,有种大孩子哄小孩子的有趣感,两个孩子窃窃私语的,好像他都不能参与一样。 锦朝继续说:“那就赶紧睡吧,明天早上起来就不难受了。我让采芙陪你睡好不好?” 陈曦乖乖点了头:“等我病好了。也要学踢毽子。” 等锦朝和三爷回到西次间,丫头们才次第上了晚膳。 锦朝把陈老夫人说的事转述给三爷听,他听后就说:“搬过来也好。芳华阁是原先江宛清住的地方,太冷清了些。”顾锦朝很不了解江宛清这个人,也从没有听三爷提起过。 陈三爷继续说:“曦姐儿不和我亲近,倒是更亲近你一些。你还挺有孩子缘的。” 锦朝笑了笑:“哪里是孩子缘,对谁都是这样的。我也不怎么会照顾孩子,虽是长姐,在外祖母家的时候,我可是最小的一个,一向都是欺负我的几个表哥表姐的。大家私底下叫我‘窝里横’。” 陈三爷笑起来,温和地看着她:“窝里横也好。不让别人欺负自己就好。” 碗箸收拾下去了,锦朝服侍他换了身直裰。抬头看他正揉着自己眉心。不由伸手帮他揉太阳穴。“怎么了?要是太累了就早些睡吧。” 陈彦允嗯了声:“接连讯问了好几个人,又去了大兴一趟……”讯问牢房里光线不好,动了刑具,他也觉得有点累了,回来又听说曦姐儿发高烧了,连衣服都没换就去看她。 “您怎么会讯问别人呢?”锦朝有些好奇,陈彦允可是户部尚书,又不是大理寺、都察院的人。 陈彦允笑了笑说:“不是户部的事,如今内阁中势力混乱,需要清理一下。”王玄范在内阁已经太碍手脚了,又一向和他作对,他本想借以大理寺卿的事来打压他。 河盗案的卷宗他看过了,卷宗写得太隐秘含糊。一船的私盐来自何处?一般的私盐贩敢有这么大手脚?除了张陵外,这上面肯定还有个人。陈彦允本来以为是大理寺卿,但是后来发现张陵在和余庆的盐运使接触,他就知道这事远比他想得要复杂,背后的私盐贩运肯定更惊心动魄,牵涉的人众多。 张陵在余庆以偷逃流放的罪名被抓后就立刻从水路送到京城来,等把张陵的口供也对好了,就能核实这件事了。余庆的盐运使应该是个很关键的人物,把这人弄下狱了,会引起南直隶动荡。 而他正好需要这种动荡,要是让王玄范依靠南直隶势力坐大,以后收拾起来就麻烦了。 不过这些官场上的事太复杂,他不想顾锦朝知道。 顾锦朝却抓着他的袖子,轻轻地问他:“会有危险吗?” 她记得他会遇害,却不记得究竟是什么人,估摸着就是几个月以后了。事情太久远了,她也不是记得很清楚了。 陈彦允挥手让丫头婆子都退下去,等人都下去了就把她抱起来,往大红罗帐里走去:“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顾锦朝被他稳稳地抱着,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看到大红罗帐的颜色,总是想起两人*的时候,罗帐低垂颜色小姐的样子,他又抱着她……她急急地说,“您……您今天也累了!”这样的事可就算了。 陈彦允失笑:“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是真的让你休息的。”揭开被褥把人放上去。 顾锦朝沉默片刻,默默地转过身不说话了。本来是想关心他的……还是算了吧! 她生气了?还是不好意思了? 陈彦允把她的身体转过来,面对他,发现顾锦朝还闭着眼睛不理他。 他就无奈地说:“锦朝,你是在耍孩子脾气吗?” 顾锦朝听到他的声音,却没有回话。什么耍孩子脾气,她就是懒得说话了。 陈彦允却断定她在耍孩子脾气了,俯下身一下下地亲着她的脸。两个人的呼出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微热的唇瓣轻轻碰过她的嘴唇,稍微停滞了一下,他低语:“锦朝……你还是说话吧。”不能再亲下去了,身体有点躁动了。 顾锦朝看到他一双幽深的眼眸,好像比平时还要专注……她低声说:“你还是早些睡吧。”却被自己声音里的沙哑给吓到了,她别过头把他推开,往被褥里缩进去。 陈三爷任由她躲进去,抬手整理自己的衣襟:“你先睡着,我还有点事,一会儿就过来。”看她睡在里面又不说话,被褥鼓起一团像藏了只动物一样。他淡淡地笑了笑,放下罗帐走出去。 顾锦朝用被子盖着耳朵,心跳久久没有平息。她好像面对陈三爷越来越容易情绪化了,两世的经历告诉她这样很危险,情绪化容易让她犯错。也许真是陈三爷太纵容她了,久而久之难免就放松了。 她静静地想着陈三爷说的事,他只隐约透露要清理内阁势力,她心里却很明白。陈三爷估计是不想容忍王玄范了,前世王玄范也是败在三爷手上的。 如今想起来真是蹊跷得很,前世陈三爷在朝堂没有对手,他作为户部尚书,为什么会派去去四川剿匪清扫。他身边高手如云,自己也有自保能力,怎么会死在四川了? 而且他死之后,陈家受到的影响并不大。后来陈老夫人死了陈家分家,陈二爷分出去后却再也不和三房来往,陈玄青几乎和陈四爷反目成仇。 实在是太蹊跷了。 迷迷糊糊想着,锦朝也渐渐睡着了,无意识之间只感觉到有人从后面抱着自己。 第二日陈曦的烧才完全退下来。 锦朝让小厨房给她做了一盘精致的兔儿馒头,她果然很喜欢。都舍不得吃下去,犹豫好久才咬掉兔子耳朵。 秦氏和王氏结伴过来看她,嘘寒问暖的。一会儿葛氏也过来了,给陈曦带了松子糖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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