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们认得你?,只有你?去才有用!此处回祭宫要两炷香时辰,你?不必同回祭宫,这一回一走叛军已上来了,且一旦回去,能不能出?来都难预料,你?信我,我回去报信。” 裴晏当然信她,但?他未应声。 姜离一想便明,“你?是怕我出?事?怕太子真反成了?” 还剩不到一个时辰,姜离若回祭宫,定不会临阵脱逃,但?若祭宫守卫不住,神策军未赶得过来,那姜离便只能与?祭宫中人一损俱损了。 而?太子若知姜离早发现真相,她的?下场便也不难预料。 裴晏握住她的?手,“九思和十安在祭宫,他们已发现异象,我同你?一起回去留守祭宫,派羽林卫去调兵——” 姜离听着?这话,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可万一羽林卫出?不去如何是好?万一太子内应提前发动?如何是好?神策军来的?快一分,便多一分胜算。” 她走近一步,几乎与?裴晏呼吸相闻:“我知道你?不是那样想的?,你?清楚我说的?法子才是最好的?。” 她如此说,裴晏的?手却握的?更紧,“六年之前我看着?你?死里逃生,如今万军将至,我必不可能看着?你?独自?——” “回去”未出?,姜离忽然垫脚吻了上来。 她根本不会吻,这一下几乎是撞了上来,又贝齿一合,重重地咬了裴晏一口。 裴晏吃痛,更被她的?大胆惊住,“你?——” 姜离退开?半分,“裴晏,这么多年了,能走到今天,真是万分不易——” “正是不易,我才不能——” 话音未落,姜离又吻了上来,这一次,她吻的?轻柔许多。 她捧住他的?脸,柔软的?唇瓣与?裴晏的?唇相合,轻轻吮弄一下,又闭上眸子,似想要记住这一刻,裴晏心若油煎,正要揽上她时,姜离抽身退了开?。 她决然甩开?他的?手,步步后退—— “裴晏,我今日很?高兴,为了这份不易,我舍不得涉险。” 她抓紧身侧郑文薇给的?包袱,“但?我还有冤屈未伸,我回长安之志,你?为臣子之心,不该因你?我之情而?改变!我不会死,我等?你?回来!” 说完这话,姜离抱紧包袱,转身纵跃而?去。 她的?背影轻灵迅捷,似一只无畏往前的?飞雁,说走就走,头也不回,她的?轻功是他所授,他追得上,但?他只动?一步便停了下来。 我不会死,我等?你?回来—— 裴晏念着?这句话,疾风似的?转身往山下掠去! - - 姜离回到行宫时,九思与?十安已急的?团团转。 她径直摸去裴晏寝处,一袭黑衣跳下房顶时,二人都吓了一跳。 “薛姑娘!你?怎么这时才回来?出?什么事了?” 姜离拉下面巾进门,一边整理发髻一边道:“接下来的?话很?吓人,但?时间?不多了,只能靠我们来争取生机了——” 不等?九思发问?,姜离利落道:“太子在后山山顶藏匿了千余私兵,若是没猜错,应该是定西军——” “定西军?!定西军不是在肃州?!” 姜离没工夫答话,“并且,山脚下此刻还有三万兵马正在悄悄上山,大抵小半个时辰便可上来——” “三万兵马?!太子要谋反?!” 九思惊的?下巴掉在地上,“难怪!难怪我们探了一圈,今夜祭宫的?布防全悄悄变了,那些宫侍也各个精神抖擞,那姑娘可知公子去了何处?” “他赶回长安城外调神策军救驾——” 九思大骇,“神策军?!可此去一来一回,最早最早也得明天晚上才能到,这真能赶得及吗?” 姜离定声道:“只要我们守住祭宫就有可能,太子此刻一定在等?着?发难,我们不可露出?声色,九思,你?悄悄去通知章牧之,让他防备后山私兵,再将行宫之外的?五千禁军调入行宫之内防卫——” “十安,你?去通知所有女眷,就说陛下有诏,让她们去宗庙集合,这祭宫之中全是太子安排之人,我们必须先保证最小的?伤亡,不能让他们拿了女眷做人质。” 回来的?路上,姜离已将前后关节想了一遍,她虽未读过兵法,但?大抵能猜到太子的?打算,后山的?私兵乃出?其不意,自?山上杀下,祭宫便是腹背受敌。 而?祭宫的?内应发动?起来,很?快便能攻破各个寝殿住处。 随行的?女眷皆是文武百官之妻女,将这些人质拿住,祭宫内立刻人心涣散,届时,李霂就算是篡位登基,也没几个人敢站出?来指责他弑父弑君。 姜离语声疾快,九思与?十安也迅速思索起来。 九思道:“不好办姑娘,太子和他的?近卫现在都在宗庙,小人若去找章统领,但?凡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太子便能发觉不妥,万一他们不要命的?直冲陛下而?去如何是好?” 姜离又道:“除了章牧之,还可找姚璋,无论如何,这二人对陛下忠心耿耿t?,你?道出?内情,他们自?有安排,至于太子——” 姜离目光一垂,看向手中包袱,“如今这情形,太子很?有可能成事,对吗?” 九思和十安对视一眼,九思沉沉道:“若神策军来不及赶过来,若太子留在祭宫的?内应都是武林高手,那我们真是半点儿胜算都无——” 姜离重重点头,“好,那我确实不能等?了。” 她走去屏风后退下夜行衣,再出?来时,便恢复了白日里碧青辛夷纹锦衣绣裙的?大家?闺秀模样,她一把提起郑文薇给的?包袱,利落道:“兵分三路,见机行事,若能把太子留在祭宫之中,那便是万事大吉。” 见她朝门外走去,九思追上一步,“姑娘要做什么?” 姜离看了一眼漭漭长夜,“去请罪,去伸冤。” - 姜离看过祭宫布局,出?了厢房一路往东行,径直朝着?灯火通明的?宗庙而?去。 路上羽林卫见她独自?而?来,皆是面面相觑。 在长安城时,他们总见姜离去给景德帝看诊,如今到了祭宫,景德帝正在祈福,她这般出?现是何意? 有羽林卫快步跑去通禀,还未走到宗庙之外,便有内侍前来阻拦。 “薛姑娘,陛下正在与?百官祈福,您这是?” “我有一件旧事需求见陛下禀告——” 内侍面露迟疑,“可是这祈福礼还有一会儿呢——” “公公放心,我就在殿门之外。” 内侍犹豫的?功夫,姜离绕过他继续往前行,夜色如泼墨,姜离脚下青石板铺就的?宫道在这山中凉夜里又长又冷,她神色毅然,步伐坚定,在一众内侍守卫和羽林卫的?注视下,大步走到了宗庙之前。 这座宗庙供奉着?李氏皇祖历代先祖牌位,建造的?尤其肃穆威严,殿门上的?瑞兽雕纹张牙舞爪,像能驱散世间?一切凶恶邪煞。 “薛姑娘?”殿门外的?章牧之看到了姜离,见她径直而?来,伸手一拦道:“现在是祭礼祈福,姑娘此刻过来可是有事?” 姜离看一眼章牧之,目光一晃,便见廊下等?候的?常英和王进福,以及宗庙四周原本的?祭宫守卫都纷纷看了过来。 她心腔揪紧,望着?紧闭的?殿门,忽然眉目一冷跪了下来! “陛下!臣女有冤启奏——” 章牧之面色大变,“薛姑娘!这是祭礼,你?怎敢——” “陛下!臣女有冤启奏!!” 姜离又一声高喝,殿门内本有诵经之声,却因这一声骤然停了。 下一刻,脚步声响起,殿门打开?,于世忠一脸惊慌地走了出?来,“薛大小姐,真是你?,你?这是做什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不——” “陛下!臣女有冤启奏!!!” 这第三声,姜离几乎是拼命力竭了,殿内殿外所有人都看过来,皆是惊疑难定。 王进福和常英对视一眼,面露犹豫,大殿之内议论鹊起,薛琦跪在百官中,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陛下!臣女有冤启奏——” 殿内朱漆石柱次列,巨大的?青铜人俑灯盏烛火煌煌,将殿内石地映照的?纤毫毕现,亦将正北方向那一列列耸立的?黑色牌位映得森严慑人。 殿内除了景德帝近前的?羽林卫,四周亦侍立着?祭宫侍从十多个,隔着?数十步之距,姜离不闪不避地与?殿宇尽头的?景德帝对望。 在帝王身侧,淑妃母子和太子一左一右站着?,见她跪在外头,淑妃一脸担忧,太子则目光阴沉,颇为警惕。 “陛下,真是泠儿,她这是——” “父皇息怒,儿臣这就叫人把她带走!” 太子喝道:“章统领,你?在做什么?!还不把人带走!” 明堂之下,跪在队伍末位的?宁珏似猜到姜离要说什么,他急慌起来,“薛泠!你?好大的?胆子,这么重要的?场合,你?还不快走?想闯下大祸吗?!” 薛琦也忙请罪道:“陛下息怒,小女她失心——” “陛下!臣女有冤情启奏——臣女请陛下为太孙殿下伸冤!为东宫侍妾郑文汐伸冤!为承香殿婢女紫苏伸冤!为东宫枉死的?百数太监与?宫婢伸冤!为被枉杀的?广安伯府四十三口伸冤!李氏皇祖列祖列宗在此,这些冤魂也在天上看着?陛下——” 姜离字字铮铮,每一句都如金玉掷地,振聋发聩! 不等?众人反应,姜离又道:“李氏皇族列祖列宗英灵在上,臣女以卑弱之身,请陛下昭天理,正法典,雪沉冤,惩奸恶——” 满殿哗然,景德帝听着?她所言,亦从起初的?不快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他眯起眸子,抬步,朝着?殿门口而?来。 淑妃见状连忙跟上,太子眼底闪过两分阴鸷,也一起跟了上来。 众臣们面面相觑,自?也纷纷出?殿,而?在姜离身后,一众女眷们神色迷惑地匆匆而?来,看到殿门口这般动?静,皆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待走出?殿门,景德帝看着?檐下跪着?的?姜离,沉声问?:“丫头,你?刚才说什么?太孙遇害之案此前已结了,还有你?说的?侍妾宫婢?她们有何冤屈?” 姜离背脊笔挺,撕声道:“陛下,当年谋害皇太孙者?并非只有肃王,还有一人,乃用毒最早,用毒最烈,本当为主犯,却因其手段狠辣,毒杀人证,逃脱惩治,更因其为太孙殿下的?亲生父亲,被忽略了七年之久——” 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中,薛琦尖叫起来,“薛泠你?疯了!你?在说什么?!陛下,她失心疯了,快,快把她带下去——” 所有朝官都挤在了殿门口,再加上赶来的?女眷和一众守卫侍从,百余道目光纷杂地落在姜离身上,但?她不卑不亢,仍然直视着?景德帝。 景德帝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问?道:“太孙的?亲生父亲……你?是指谋害太孙之人,乃是当朝太子?!” 姜离凛然道:“正是太子——” 姜离字字金声,此言一落,哗然更甚。 不远处的?女眷们涌的?更近,羽林卫们想拦,却听说是陛下有召,便只怀疑这祭礼有了别?的?安排,犹豫之间?,所有人都站到了姜离之后,虞梓桐站在人群最前,见姜离如此,既震惊她所言,更震惊姜离为何敢冒死陈情。 而?在殿门口,九思悄无声息地挤到了一个羽林卫身边,耳语之后,那羽林卫骇然一瞬,又忙掩下面色朝着?章牧之而?去。 姜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此行既是吸引注意,亦是想在危机前最后一搏。 她拔声道:“陛下,景德三十三年十月,太孙殿下染疫病倒,病后半月,太子给当时的?东宫侍妾郑文汐赐下两盒北凉供品天兰香。几乎同时,太孙殿下双腿浮肿,需有人行按杌之术为其活络推拿,而?郑文汐在闺中便擅长此术,便由?她代替医女照顾太孙殿下。” “郑文汐爱香膏,更有每次推拿前在手上抹香膏的?习惯,太孙殿下尊贵无匹,她次次去景和宫前,都将供品天兰香涂在手上,从十月中旬至太孙殿下亡故,没有一日落下,此前纠察肃王之后,臣女曾质疑肃王所下流萤石之毒难以致死,后来臣女百思难解,直到今日,臣女拿到了当年郑文汐的?婢女紫苏留下的?证据,而?日前在凌云楼下发现的?左脚六趾婢女,正是当年被污蔑逃宫的?紫苏——” 埋骨之事淑妃也十分清楚,她惊讶道:“紫苏不是逃出?宫?而?是被谋害了?” 庆阳公主与?宜阳公主也站在队伍之前,庆阳公主骇然道:“可……可太子哥哥怎会谋害翊儿?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宁珏急得神魂俱裂,这时近前来,想把姜离拉起来,“薛泠!你?不要胡说了,起来吧,退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姜离避开?他的?手,继续道:“陛下,在臣女手中的?,便是郑文汐死后,紫苏冒死保留下的?罪证。这盒香膏看着?是蘅芜香,但?香盒之内的?却是天兰香,当日紫苏调换香盒,这才将证据保留了下来,天兰香乃西凉供品,大周多年不曾有过,只需令太医检查,便可知这香膏内被下了蟾酥之毒,蟾酥毒可令人生呕吐、腹泻、心悸、惊厥等?状,尤其损伤心腔,中毒之人多会因心衰而?亡。” “当年郑文汐心存好意,却不知日日在给太孙殿下用毒香膏推拿,这不仅令太孙殿下中了毒,后期郑文汐也中了毒,他二人日积月累,中毒已深,但?太孙殿下是孩童,又身患重病,损伤更甚,而?李昀所下流萤石之毒,不过是次要死因。这盒香膏,乃是出?自?当年的?太医署医监周瓒之手,甚至后来郑文汐之死,也是周瓒奉命所为!” 姜离说t?至最后,已是声嘶力竭,她拱手做拜,以额触地。 恳求道:“陛下,那些宫婢侍从,还有当年被定为主犯的?广安伯魏阶,不过是太子的?替罪羔羊,陛下英明,请陛下再审旧案,还无辜枉死者?清白!” 景德帝看着?姜离,心头怒意迭起,但?这份怒意,却不止是对着?太子的?,他死死盯着?姜离,一旁的?庆阳公主则惊震道:“太子哥哥,你?——” “哈哈,真是有趣——” 姜离披肝沥胆,冒死请命,在场者?多半已信了她,可这时,风口浪尖的?太子李霂却闲庭信步一般走出?了人群,面上也无分毫畏怕。 他看着?众人道:“应该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小女子的?污蔑之言吧?” 景德帝眉眼间?阴云密布,淑妃在旁道:“可是太子,薛泠医术高明,这香膏是不是天兰香,有没有毒,很?容易便能查验出?来,她若是污蔑,她怎么敢呢?她可是薛氏大小姐,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淑妃娘娘问?到了点子上——” 太子优哉游哉,看向姜离时面生两分激赏意味,“我也是未想到,她的?胆子能这样大,为了自?己所谋连性命都不要了,真是令人感动?。” “按理说,她是薛氏之女,为情为理,都不应将这脏水泼在我身上,可适才你?们也都听到了,她替那么多人喊冤,什么侍妾,宫婢、太监,她认得这些人吗?她凭何以命相搏?但?刚刚,她也在为当年定案的?主犯广安伯喊冤——” 太子嘲弄一笑,“当初李昀定罪之时,便是她为广安伯说话,如今若定了我之罪,那广安伯之罪,是否就真的?存疑了呢?”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太子此言何意,庆阳公主反应疾快道:“难不成她做这些,都是为了那广安伯?可她是薛氏大小姐啊——” 太子冷笑道:“前几日,太医署的?周太医见她医术高明,特?意拿了她回长安之后的?一众医案研读,结果呢,周太医越看越奇怪,因他从她的?医案之中,看到了一个故人的?影子,这个人,两位公主妹妹都认得——” 庆阳公主好奇,宜阳公主也满是疑问?。 便听太子语声一振,“正是那广安伯魏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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