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廊下说话,不远处一众学子不时朝他们看来,姜离忧心道:“只有三两分?把握……” “两三分?!”薛湛拔高了声量,见姜离皱眉,又?忙低声道:“那如何才能治好他呢?” 姜离叹了口气?,“我?自会尽力,余下的只看他的造化,若他能清醒一时片刻也是好的,这么大的火,放火之人?一定?恨极了他,他自己只怕也不甘心。” 姜离说着又?道:“你和?他关系不错?可要去看看他?” 薛湛连忙点头,“那当然好。” 姜离颔首,遂往校经堂方向走,过甬道沿着青石小径一路往北,没?多时便到?了得真楼前,张伯和?张穗儿都守在此,见她回来,张穗儿忙道:“姑娘,刚才孔昱升又?醒了,但他似乎很?痛,只一个劲儿的哼哼,我?们问什么他也不给回应。” 姜离闻言快步进东厢,果见罗汉榻上孔昱升眸子徐徐闭着,额上薄汗溢出,显然这烧伤十分?难捱。 姜离走近为他号脉,很?快倾身道:“孔昱升?你可听得见我?说话?我?施针用药都尽了全力,如今你自己的意志最为紧要,想想那放火害你的凶手,你若是就此失了神志,岂非让那凶手逍遥法外?你知道谁要害你的,你定?要自己清醒过来!” 姜离字字铮然,孔昱升听闻,眼?睫剧烈地抖动起来,张伯看的清清楚楚,有些激动道:“这莫非是听懂了?若他听得懂,那他彻底醒来的希望是否更大?” 姜离颔首,“确是如此,今日得不断有人?与?他说说话才好。” 说至此,姜离回头,“二弟,你要来喊喊他吗?” 薛湛一愣,连忙摆手,“我?就不了我?就不了,看他这模样我?真是肝胆都在发?颤,他一定?很?痛,我?实在看不下去——” 孔昱升的伤虽被包裹,但白棉边缘仍能看到?大片燎泡,薛琦说着侧了侧身,实在不忍心看,张伯叹道:“薛公子没?见过这样的伤,怕也是正常的。” 薛湛背脊紧绷,又?往罗汉榻上瞟了两眼?,“我?、我?明日再来吧,等?他好些了我?再来与?他说话,阿姐可要好好治他。” 他说着快t?步而出,张穗儿望着他背影咕哝道:“这也太娇贵了……” 话音刚落,被张伯轻拍脑袋,“胡说什么!” 张穗儿吃痛地“哎哟”一声,这才想起薛湛与?姜离乃是姐弟,他不好意思起来,姜离莞尔道:“穗儿说的没?错,我?这个弟弟是父亲唯一的儿子,自小的确被娇惯坏了。” 张伯赔笑道:“世家?公子皆是金尊玉贵的。” 姜离失笑,只道:“用药上还请张伯尽心,这白日里我?和?怀夕留在此看着,到?了晚上张伯再来吧。” 张伯不禁道:“姑娘放心,煎药是我?看着,如今药罐子锁在厨房,旁人?动不了,让姑娘看着不合适,还是我?和?穗儿在此——” 姜离忙道:“您不必客气?,我?留下就是为了给孔公子看病,昨夜您没?怎么歇息,白日便交给我?吧。” 见她坚持,张伯只好从善如流,二人?刚离去,宁珏大步进了屋子,“如何了?还是神志不清?” 姜离点头,又?道:“裴少卿走了,只怕那纵火的凶手会蠢蠢欲动,今日除了张伯他们,宁公子也得多上上心才好。” 宁珏道:“那是自然!我?适才已经和?方院监交代过了,今日我?和?赤霄继续调查,你就负责医治他——” 姜离微讶,“你要如何调查?” 宁珏道:“看谁与?孔昱升有过龃龉,再去他房中搜查一番,眼?下时辰尚早,我?先去前头采证,只等?着孔昱升清醒那就太孤注一掷了。” 姜离欣然赞成?,“也好,那宁公子自去吧。” 宁珏兴致勃勃转身而走,走出一步又?回头,“哎,这里没?外人?,你怎么总是‘宁公子’的叫我?——” 姜离眼?也不眨道:“谨慎为上。” 宁珏一时语塞,又?拿姜离没?办法,只好悻悻而去。 - 姜离守了整日,黄昏时分?张伯与?穗儿来时,便见姜离满面疲惫,张伯极不好意思,忙让穗儿去取膳食送入幽篁馆。 “时辰不早了,姑娘用完膳可今早歇下,今夜我?守在此便可,姑娘放心,我?照顾了老先生一辈子,照顾病人?的事我?十分?在行。” 姜离自然信得过张伯,“既是如此,那我?明晨早早过来施针。” 交代两句后?姜离自回幽篁馆,待用完晚膳便已近了二更,没?多时,宁珏一脸疲惫回来,姜离迎出来道:“如何?可查问到?什么了?” 宁珏哑着嗓子道:“别提了,问了一整日证供,我?人?都问傻了,还有几个人?没?问完,却也没?问出关键线索来,不过,我?去孔昱升屋内查看了一番,发?现他一应用度都并不算差,方院监说他出自胥吏之家?,这可不像。” 姜离往学舍方向看了一眼?,“你离开之时可锁门了?” 宁珏颔首,“当然,师兄交代过。” 见他一副腰酸背痛之态,姜离便道:“那不必问了,剩下几个人?明晨再问好了,反正裴少卿至少也是下午才会回来。” 宁珏略一犹豫,“那也好,那你也早些歇下。” 姜离应好,随即入西厢更衣而眠,很?快,整个幽篁馆都陷入了寂静之中。 夜凉如水,不远处的得真楼内,江楚城师徒二人?居于二楼,也一早就熄灯歇下,一楼东厢之中,张伯合上门,靠在西窗之下翻着一本泛黄书册,他一边翻看一边往北面靠墙的罗汉榻上瞧,见孔昱升呼吸平缓也略安下心来。 案几上一灯如豆,随着时辰流逝,灯花噼啪作响,张伯意识也昏沉起来,他强撑着打起精神,直到?某一刻,一丝若有似无的烟气?自西窗一角流泻而入,张伯身子晃了晃,继而软软滑倒在了长榻之上。 窗内外寂静片刻,忽然,一抹银芒自窗扇间探入,上下挑动后?,夜风随着应声而开的窗扇“噗”地吹熄了灯火,紧接着,一抹身影悄无声息地跃进屋内。 罗汉榻上,本昏寐不醒的孔昱升有所感应一般睁开眸子,看着越来越欺近的黑影,他惊恐地出了声,“是、是你——” 第169章 乱上加乱 二更合一 听到孔昱升开口, 来人脚步微顿,似没想到他竟醒了。 而见他驻足,孔昱升心底恐惧更?甚, 立刻嘶声喊道:“来人, 救、救命——” 他拼尽了全力, 可也只有?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点儿气声, 意识到不妙,他瑟瑟地往锦榻一角缩去?, “不、不要过来, 我、我已经?重伤, 我神志已损, 你……你何必多此一举,我、我不会乱说的……” 他急于自救, 话语里满是哀求之意,但越是紧张, 嗓子越哑似蚊蝇, 莫说已经?陷入酣睡的其他书院之人了, 便是屋内的黑影都?听不清他的言辞, 而他这幅重伤可怜、奄奄一息的模样, 对来人而言,更?似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忽然?,来人嘲弄地轻笑了一下。 听到这笑声,孔昱升带上了哭腔, “你、你此刻杀我, 不、不可能毫无破绽,本来……本来明日他们便要下山了,你何故如此?我如今不过是一个废人, 你此来简直是自曝己短,你……你不能杀我……” “谁说我要杀你?” 来人轻蔑地开了口。 孔昱升一愕,颤声道:“不杀我?那你来此是做什么?你身份贵重,我于你不过是一微贱蝼蚁,你何必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你看你,你现在脑子不是很清醒吗?” 来人说着话,脚步缓动,朝罗汉榻越靠越近,“虽说薛泠只有?三两分?把握治好你,可我和元嘉可不敢堵这两三分?可能,如今听你言辞,可见我来的是对的——” “不,不不,就?算我没有?真的疯傻,我往后也入不了科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我会回老家,会消失,你尽可安心,求你——” 孔昱升哀求更?盛,来人却冷冷道:“安心?怎么可能安心?除非——” 他往袖中摸去?,很快手中多了一物,“除非你真的变成个疯子。” 孔昱升呼吸急促起来,“你、你要下毒?” 眼见来人越走越近,孔昱升抖若筛糠道:“不,有?薛姑娘在,下毒也会露出破绽,她会救我……届时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将你和柳元嘉的丑事揭在人前,你若……你若现在放我一马,我明日自会是个傻子疯子,求、求你了——” 见来人毫无手下留情之意,孔昱升拼尽最后一点儿力气,“不,你不会成事的,有?薛姑娘在,除非、除非你毒死我……” 来人行?至罗汉榻边,又倾身拿起案头上放着的茶盏,一道窸窣之声后,来人倾身,一把揪住孔昱升拖到自己面前,离得近了,孔昱升方看清了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年轻男子的眉眼。 他怕的牙齿“咯咯”作?响,来人却轻笑了一声,“你放心,这种毒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受些许痛苦,明晨醒来之后,便会彻底人事不知,疯也好傻也好,你自己无知无觉,便也说不上痛苦。” “不,薛姑娘会发现,她——” 孔昱升奋力仰着脖颈,来人却已捏着茶盏递送到了他嘴边,见他如此反抗,来人兴味一笑,“只要入你口中,便无人能发现,八年前就?在这书院之中,曾有?一个同样半痴半傻之人试过,这么多年了也无人发现,你安心去?吧——” “八年前?八年前你害了谁?你——” 孔昱升厉声喝问,来人却没了耐性?,只毫不留情地将冷茶往他口中灌下,可就?在这刹那,“啪”的一声巨响,紧闭的正门被人踢开,几乎是同时,一道破空声来,黑影手中茶盏应声而碎,他尚未反应过来,冰冷的剑刃已经?架在了他脖颈之上。 “兵刃无眼,可千万别动。” 十安冷冷的话语声落定,孔昱升大?口大?口喘着气,连忙往罗汉榻里缩去?,“你、你们来的太慢了,我——” 他早已怕的满头冷汗,但此刻,如石雕般僵在原地之人比他更?怕,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十安,眼底惊惧非常。 正门之外,十多道身影打着四五火把,皆目光冰冷地注视着他,当首之人,赫然?便是裴晏和姜离。 “怎么可能,你不是被圣谕召回——” 他话音未落,得真楼之外响起了大?片的脚步声,薛琦的声音最为响亮。 “这么晚了当真捉到了凶手?!这也太折腾人了!” 又听柳明程道:“我本就?歇下的晚,我倒要看看是谁放的火——” 顷刻之间,正门之外涌来了更?多道身影,薛琦一见方青晔早就?到了,惊讶道:“方院监,凶手当真已经?抓到了?” 方青晔面色铁青,后面的高?从章道:“还真有?人如此赶尽杀绝?咦,裴世子不是走了吗?怎么这是——” 所有?人都?看到了裴晏,待进t?得正门,方看到被十安执剑挟持之人,来人身量高?挺,着一袭玄色锦袍,面覆黑巾,但只瞧其身形和绾起的发冠,莫名?给人熟悉之感?。 薛琦进门站在最前,定睛一看道:“咦,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裴晏这时道:“诸位来的正好,请诸位同来见证,是为了让凶手无话可说,适才凶手先迷晕张伯,又翻后窗入屋内行?凶,被我们抓个正着,除了我和薛姑娘、宁珏几人之外,还有?江老先生与王侍郎皆是见证。” 住在得真楼的江楚城和王喆也一早被安排在了厢房之外,此刻江楚城道:“凶手到底是何人,又为何谋害孔昱升,到了此刻,也该说个清清楚楚了!” 裴晏对十安点头,十安一把扯下了来人面巾。 “少康?!怎会是你?!” 室内诡异一静后,高?从章惊恐的喝问响了起来,薛琦一愣,也不禁道:“世侄!怎、怎会是你啊,这,这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定是有?误会!”高?从章上前两步,恼怒道:“少康好好的来观礼,这两日一直规规矩矩,他怎么可能放火杀人?!这定是误会,裴少卿,你——” “高?大?人稍安勿躁。”裴晏冷冷开口,又看向高?晖,“高?晖,是你自己说?还是孔昱升帮你说?” 站在罗汉榻前的人正是高?晖,他本为宾客,如今却成了放火凶手,莫说是高?从章,便是方青晔适才都?不敢置信。 高?晖面白如纸,唇角紧抿,额上亦生薄汗,“这、这确是误会,我来此不过是为了探看孔昱升,我——” 姜离定定地盯着高?晖,此刻上前去?,在那满是冷茶的罗汉榻上查看一番,很快道:“此毒名?为三日醉,对寻常人而言,此毒形同迷药,还有?壮阳娱兴之效。但里面的山豆根、雷公藤、朱砂等毒物却对患有?癔症、精神本就?错乱之人毒性?加倍。我白日里说孔昱升被火邪伤脑,或会疯傻,但我也有?两三分?把握治好他,若能治好他,那由?他自己指认凶手是再好不过。而如果今夜孔昱升服下了此毒,那明日里,他便会真的变成痴傻之人,届时他会忘记凶手是谁,且即便记得,因他言语无状,众人也不会采信他的话。” 姜离话音落定,薛琦蹙眉道:“泠儿,你到父亲身边来。” 高?氏是贵妃母族,虽说高?晖父子乃是定西侯庶出二房,但今日高?晖之罪若论?定,那势必会影响高?氏名?声,薛琦做为太子岳丈,自不会在此时落井下石。 姜离闻言欲言又止,裴晏这时近前道:“薛姑娘医者仁心,既辨明了毒,余下之事交给我便是——” 二人四目相对一瞬,姜离这才迈步站去?薛琦身边。 裴晏便道:“孔昱升,高?晖自己不说,便由?你来说清楚一切吧——” 孔昱升本就?不是好相与之性?,如今去?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得裴晏相护,自然?不会手软,他嘶声道:“这一切,都?要从三日之前,我于子时前后回学舍所见说起,我当时从文?华阁方向回学舍,可没走几步,却忽然?起兴想从君子湖那一侧走,于是我自藏书楼东面过去?,我怎么也没想到,刚上廊道,便瞧见二人在风雪亭中交缠在一起,仔细一看,还是两男子,再仔细一看,还都?是我熟悉之人——” 众人听得瞠目,高?从章道:“你,你是说——” 孔昱升嘲弄地一笑,又嘶声道:“高?大?人想的没错,这其中一人正是高?公子,而另外一人嘛,正是与我同窗两载的柳世子——” “什么?!”薛琦惊得下巴掉在地上,“你是说柳元嘉?高?贤侄和柳氏子,他们——” 高?晖落在身侧的拳头紧攥,面皮也青紫一片,高?从章死死瞪着高?晖,厉声道:“少康!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柳明程怎么也想不到事情还扯到了自己儿子身上,他也高?声道:“高?晖!你慎言!” 高?晖咬紧牙关,“我与元嘉自幼相识,情同手足,绝不是他说的那般!” “我绝不可能看错!”孔昱升背靠墙壁,满是鄙薄道:“情同手足的兄弟会交颈而拥耳鬓厮磨?情同手足的兄弟会因你将要说亲而生怨怼?” 此言一出,柳明程与高?从章皆是眼前一黑,若只有?他们几人也就?罢了,偏生连江楚城这样的当世大?儒也在,二人互视一眼,皆不知如何收场。 裴晏目光扫过表情精彩纷呈的众人,倒也不纠结这些细微末节,他从袖中掏出当日在放火之地发现的铁制之物,又道:“这时当夜在藏书楼一楼东窗之下发现的铁器,这两日我们已经?查明,此物极可能是水囊囊嘴,而我们暗访得知,当日高?氏众人上山之时,高?晖自己便有?这随身水囊,敢问如今水囊在何处?还有?,听泉轩每间厢房的灯油皆是添满,但唯独你这几日将灯油用尽,非是你不分?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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