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便好似拉弓后松了手,于是搭好的羽箭便被射了出去!袁焱今晨来的时?候,也是踩到了外头的木板!他被射杀之后,里头的弓箭滑落,看起来便像弓箭本?就被挂在顶柱之上,而这地?上满是杂物?,根本?注意不到这模板木条的位置,再加上葛教头他们来的时?候破坏了现场,就更难发现这不起眼的机关了,师兄,你实在敏锐——” 宁珏激动?不已,姜离在旁目睹裴晏如何重现机关,此时?眼底也满溢光彩。 裴晏颔首道:“这个机关形同一套连杆,与舂米对异曲同工,适才我听龚嫂说龚叔在舂米,便忽然想通了凶手的手法,这手法并不难,难得的是凶手刚好利用了现场之物?,使得制机关之物?极好地?掩藏了起来,这把弓乃是一石弓,适才的木箭也是折损后并无箭头的,位置我也调试过,绝不会?伤到你,而凶手若熟悉袁焱身?量,他也可以提前调整箭头落点,再加上三石弓之力?,只怕是你都不一定躲得开。” 适才宁珏即便不躲,木箭也是从他头顶半尺之地?射出,足见这机关活动?幅度不小,姜离这时?道:“如此也解释了为何?那两箭入射的方向微斜,只因?这木架的高度不低。” 裴晏颔首,又道:“若是其他的长兵器架放在此处,还并不合适,唯独这石锁架乃是短方正形制,正好可以卡住满弓的弓弦,而做为凶器的那把三石弓被葛宏上过油,适才我便是在确定这石锁架上是否有不同于其他架子的痕迹,最终,我在北面的顶柱上发现了零星的油痕,足见凶手正是用了此种机关——” 宁珏忍不住激动?起来,“太好了!凶手本?来是想误导大家,好让大家僵持在他如何?悄无声息离开校场之事上,如今确定是机关,那凶手定是在昨夜下雨之前就布置好了现场,不错,所有人卯时?前后的不在场证明都得推翻了!我们要查的,应该是昨夜葛教头他们离开之后,到下雨之前这段时?间!” 宁珏脑子转的极快,裴晏却没有放松,“但眼下还有一处疑问未解,我适才布置机关,是凭外头的地形想到了你会踩在何处,可袁焱今晨来时?天还黑着?,就算打灯笼,也不一定能看清脚下之路,凶手是如何确保他一定会踩在那木板之上?” 这般一言,宁珏也意识到不对,“是啊,他怎么会踩得那么准?且好端端的,他去那油布跟前做什么呢?” “如果有什么东西吸引他走去了油布跟前呢?” 姜离忽然开口,又忙不迭往油布一侧跑去,裴晏二人跟过来,便见姜离手中拿着?早间看到过的,被麻绳绑成?十字的椅腿。 宁珏奇怪上前,“这是何?物??” 这十字已沾了不少泥渍,眼下看来,分明是随时?可烧柴火的废弃杂物?,但姜离道:“早上看到的时?候,我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古怪,这库房之中废旧家具不少,但木柴可不多见,且这椅腿加木柴绑在一起,你们看像什么?” 她特意提着?麻绳一端,往下一吊,裴晏登时?道:“像个人形?” 姜离颔首,“没错,这椅腿一端是圆球之形,再加上这截木柴形状,很像一个身?子被绑双手排开的人形——” 宁珏抓了抓脑袋道:“不是吧,你是不是想的太生动?了些,葛教头不是解释过,说这是学生们练绳结的,校场之外便是木林,随便捡几?节木枝也不足为奇吧。” 姜离扫了一眼地?上,“但除了此物?,还有什么能吸引袁焱近前呢?若大晚上有人故意将此物?吊在油布上,便是我也想近前看看是什么。” 宁珏道,“那是因?为你细心,若是我我可懒得看,袁焱万一也不是个心细之人,又如何?确保袁焱会?看呢?” “如果此物?对袁焱而言十分特别?,那他便一定会?看。” 裴晏下了结论,姜离道:“我也做此想,且我想起来,付怀瑾时?常怀疑别?人谋害他,难不成?他二人遇到过类似被绑起来的事端?” 宁珏忙道:“难道他二人被绑架过?” 他猜的惊险,与如今的案子似也无关联,但如姜离所言,除了此物?,现场也没有别?的古怪,不妨将此物?当做证物?带回查证。 裴晏叹道:“若真有此等事,那付宗源隐瞒不报的内情只怕不简单。” - 再回书院已近申时?,方青晔不知他们去校场做了什么,已抱疑等了多时?,裴晏见他迎上上来,语速疾快道:“凶手并非卯时?杀人,我这边要再查书院上下所有人,在昨夜亥时?过半至寅时?之间的不在场证明,尤其是那几?个能开三石弓的。” 方青晔一愣,“亥时?过半至寅时?之间?可袁焱不是卯时?被杀的吗?好好,那我跟着?,让他尽数配合你们。” 裴晏先回讲堂,待安排完查问的人手,又将葛宏请了过来。 裴晏道:“你们昨夜去校场巡查,是何?时?回的书院?” 葛宏纳闷道:“不是问过了吗,去是亥时?三刻去的,大晚上的也看不清,便也没搬东西,只用油布把该遮的遮了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刚过亥时?半,学生们自己回了学舍,我锁了北门也回了德音楼,回去之后歇下,至寅时?下起大雨我才起来巡夜。” “你出门时?,林牧之已起来了?” 葛宏应是,“不错,林先生素来操心。” 裴晏默了默,“也就是说,在卯时?之前,你也没有其他人证?” 葛宏苦涩道:“对啊,我们虽住在一个院内,却都是单独住,身?边也没有下人,这找谁作证去?难道大人怀疑我卯时?之前还去了校场?可卯时?我人在书院啊。” “能开三石弓的那几?位,此前与付、袁二人可有不快?” 裴晏目光凌厉,葛宏不敢轻慢,恳切道:“大人,他们几?个真的没有,我敢以性命保证,何?况大家皆是同窗,什t?么仇怨大到了杀人的地?步?我实在想不通。” 葛宏目光坦荡,但因?自己管辖的校场内出了人命,心底又十分惶恐。 裴晏盯了他片刻,只得先让他退下,这时?,裴晏又看向那木架十字,他拿起那十字,起身?道:“让付宗源看看这十字,看他有何?话可说。” - 新?一轮的问证已开始,几?人离开讲堂,便见学舍上下皆有大理?寺武卫,一行?人刚走进听泉轩外的巷道,便见方青晔与林牧之站在一处说着?什么,见裴晏过来,方青晔忙道:“鹤臣,里头正在问证,你这手里是——” 随着?方青晔目光,林牧之也看到了十字,他眼皮轻跳一下,立刻移开了目光,裴晏看向院内未曾注意,姜离站在一旁却正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裴晏道:“在案发现场找到的,付侍郎可在?” 方青晔一脸不解,又大步往内走,“在,牧之刚送了安神药来,如今出了这等事,牧之代我们书院出面反而好说话些,我也是无颜面对付大人。” 裴晏脚下微顿,“这是何?意?为何?林先生好出面?” 方青晔看一眼跟来的林牧之,解释道:“我忘记说了,牧之和付大人曾有过两面之缘,他四年前曾在麟州书院做过半年先生,后又去了蕲州书院,两年半前,咱们书院夫子们请辞了不少,我与他是旧识,便写信请他来了咱们书院,幸而他来了。” 此言一出,不说裴晏,便是宁珏都大为吃惊,姜离也仔细打量起林牧之来。 裴晏看向林牧之,“林先生在麟州书院教过书,那你与付怀瑾和袁焱一早就认识?与付侍郎也是旧识?” 林牧之平静道:“不错,只不过当年我在麟州书院教的是音律,付怀瑾和袁焱都不喜音律,我与他们交集并不多,与付侍郎也只有几?面之缘,当时?付怀瑾在书院,他偶尔来书院与山长清谈,我与他说过几?次话,但并无深交。” 方青晔道:“牧之所擅颇多,除了明算与文赋,音律也极佳,经史之上也不输老齐,只是他一人无法兼顾,便主教了明算。” 方青晔言辞间多有嘉赏,裴晏看看方青晔,再看看林牧之,不禁问道:“林先生因?何?离开麟州书院?你可知当年付怀瑾和袁焱因?何?也离开了麟州?” 林牧之不疾不徐道:“麟州富庶,书院内的夫子有十多人,我想一展所长却只能被安排教音律,蹉跎半年光阴后,我请辞另择他处,便离开了,至于他们二人,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在书院进学,我是一年多前才与他们重逢。” 方青晔道:“不错,当时?两个孩子来书院之时?,牧之说过这事,我都清楚。” 裴晏视线在二人间来回,“林先生昨夜寅时?之前在何?处?” “在房中睡觉,后来听见雨实在太大,我便起身?出来巡夜,在听泉轩外看了看,遇上了葛教头,后来我们和齐先生一起分开巡夜。” 同样?的话,葛宏已经回答过,见林牧之满面坦然,裴晏点点头,直往付宗源房中而去。 付宗源尚难接受儿?子的死讯,一双眼血丝遍布,面前的药碗已凉透,他却是动?也未动?,见裴晏前来,他恹恹地?抬眼看来,“裴大人,可是查到真凶了?” 裴晏近前道:“我们在袁焱尸体不远处发现了一样?古怪之物?,不知付侍郎认不认得。” 裴晏说着?,将那木架十字放在付宗源身?前,付宗源瞧见此物?眼眶骤然一缩,沉默一瞬后道:“这……这是什么小孩子玩意儿?,裴大人竟把心思用在这些杂物?之上?怀瑾死了,袁焱也死了,还死在诸位眼皮子底下,如今裴大人不去找凶手,却在看这些东西?!” 付宗源面上悲戚难消,此刻更露失望之态,方青晔闻言赶忙上前赔礼,“付大人息怒,鹤臣也是为了找凶手,如今两个孩子死的不明不白,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见付宗源悲怒交加,方青晔忙将裴晏朝外推,“好了,去问别?处吧,牧之,你干脆留在这里,看看付大人有何?吩咐——” 见付宗源如此,裴晏也不打算久留,待出房门,方青晔哀声道:“这东西也不知是什么,不认得便算了,初经丧子之痛,以安抚付大人为要,有了进展再来通告罢。” 裴晏这时?道:“院监一早就知道林牧之与付、袁二人相识?” 方青晔道:“不错,一年多前他们两家一起来的时?候牧之就说过,当时?付袁两家也很意外,但看得出来他们并不算熟稔,后来也未见他们格外亲近,但到底是旧识,牧之性情也十分温和,该关照还是得关照一二。” 裴晏自然信方青晔,然而如今书院内多了一个与两位死者旧年相识之人,林牧之的处境顿时?微妙起来,裴晏又问:“你可知他当年为何?离开麟州书院?” 方青晔不解道:“他不是说了,因?只让他教音律啊。” 宁珏在旁道:“院监怎么这样?信任林先生?” 方青晔叹道:“他是衢州人,我少时?游学至衢州,曾与他在同一位先生座下进学半年,我与他也有同窗之谊,且这两年多来,他为书院尽心尽力?,我是看在眼底的,叔父病重的那两年,鹤臣你是知道的,书院一度难撑下去。” 裴晏默了默,“他可会?武?气力?如何??” 方青晔一听,下意识往自己身?后看去,“你这是在怀疑牧之?这绝无可能,他不仅不会?武,身?体还不及我,这一点我绝对能保证——” 见方青晔言辞切切,裴晏只好点头,“我知道了,我心中有数。” 离开听泉轩,宁珏轻咳一声道:“虽说袁焱死亡现场没有别?的异物?,可这……可这木十字也的确显得有些儿?戏,这上半部勉强可以看做人形,可这人有头有双臂,却没有双腿没有脚啊,麻绳也没有往下绑啊——” 宁珏自顾自说着?,姜离心知他所言有理?,却也实在想不出案发现场还有何?异处,一转头,却见裴晏若有所思,她不由问:“怎么了?” 裴晏沉声道:“没什么,他刚才说的话让我想到了大理?寺看过的两份卷宗,眼下还是以书院的案子为重,如今还是以最基本?的不在场证明为重。” 正说着?话,十安从学舍方向而来,“公子,排查完了,亥时?过半至寅时?,学生之中拢共有七人在昨夜不在场证明不足——” 裴晏当即道:“回讲堂说。” - “我们查问了所有学生,大部分学生互有人证,中间消失过一刻钟以上无人证者,则有七人,首先是柳元嘉,昨夜柳元嘉近三更才回学舍,他起初在听泉轩和永阳侯用晚膳,晚膳之后,陪着?永阳侯和江楚城说话,后来与永阳侯对弈至亥时?过半,见时?辰不早,永阳侯让他回学舍歇下,但因?他昨夜吃坏了肚子,回学舍之前去了茅厕两刻钟。” “除他之外,贺炳志和陶景华也于夜间腹泻,贺炳志在子时?二刻去茅厕,陶景华则在子时?过半去,二人来去都在一刻钟左右。”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孔昱升和薛湛,他二人住在虞梓谦隔壁,虞梓谦说昨夜孔昱升也是在子时?前回来,问孔昱升时?,他说他去藏书楼借阅书册,酉时?去的,因?在藏书楼看的入了迷,直到子时?前才回来,这期间负责看守藏书楼的斋夫虽在,但斋夫中间被花匠师傅叫去帮忙,一次在酉时?过半,一次在亥时?过半,都超过了一刻钟。” “至于薛湛,是因?虞梓谦说在丑时?初,他似乎听到了薛湛开房门之声,还听到了薛湛在与何?人说话,但因?实在太困没听清便睡了过去,可我们问薛湛时?,他却否认了此事,因?他一个人独住,也无人为他作证——” 讲堂之中十安言辞细致地?向裴晏禀告,宁珏听到此处看向姜离,“或许是听错了,但若没有听错,你弟弟怎么还有夜半私会?之事?” 姜离不做搭理?,只对十安道:“说下去。” 十安便继续道:“还有两人,便是能开三石弓的张庆杰与何?启铭,他二人昨夜是跟着?葛宏去过校场的,去完校场之后,二人腹中饥饿,学舍内又无饭食,他们便先后于子时?过半和丑时?过半,偷偷溜进了厨房,在厨房偷用了些糜饼果腹,他二人起初不愿说,可隔壁有人听见了动?静,他们不得已坦白了此事,因?二人住在一间学舍,又是先后离开,小人便也记了下来,这一点小人去厨房问过,但那位叫云嫂的厨娘说没发现少了糜饼,不过,她自己也记不清昨日剩下了多少。” “t?偷用糜饼?”这二人可开三石弓,裴晏当即提起心神。 十安应是,但还未说话,九思又快步走了进来,“公子,听泉轩和得真楼查问完了,得真楼那边是江老先生和王侍郎一起住,因?方院监安排了斋夫照顾,人证是齐全的,听泉轩这边,薛中丞和高家父子人证皆是不足,但也无人瞧见异常,永阳侯有仆从随身?照顾,仆从能作证,但因?是亲信,证言也存疑,厨房那边可互为证供,斋夫们也可互相作证,龚嫂和龚叔有单独的厢房,他二人乃是夫妻,证供也存疑。” 裴晏道:“付怀瑾和袁焱已经来书院一年多,若是老人要害人,不必等这样?久,尽量把人手放在近半年来的这些人之中,付怀瑾遇害的时?间乃是二十八晚上,彼时?宾客们还未至,他们的嫌疑也更小,先把几?个有疑的学生传来罢。” 裴晏一声令下,很快薛湛几?人便被带了过来。 他们并非头次被盘问,已无起初的紧张,裴晏按照次序一一问下来,几?人回答皆与十安所禀无异,这其中,咬死不认的薛湛和张庆杰三人多有疑点。 薛湛苦兮兮道:“大人明鉴,我昨夜睡得极死,怎么会?那么晚还和旁人说话?梓谦素来多梦,他只怕是做梦做糊涂了,他既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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