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我没怀疑过啊。” “你向岳母告我状!”男人有些生气。 不知好歹的小姑娘! 他忍了好几年,破功了。 她今年十七,算上在娘胎里的天数,四舍五入,姑且就当十八吧。他成功说服了自己。 时安夏有些委屈,“我跟你解释了呀,没告你状……” “我都听到了。”岑鸢捏了捏她的下巴,“你抱怨我不和你圆房。” 她在他怀里如猫儿一般,娇娇的,“那你是没跟我圆房呀!” 现在圆了!可还满意? 男人最不能忍受旁人质疑自己身体有问题,岑鸢自然也不例外。 说他克制,说他性子怪异都可以,但不能质疑他身体有问题。 这不能忍。 出征在即,原是不该如此放纵。可……一旦开了头,哪里刹得住? 前世今生,洪荒之力。岑鸢已经很克制了,可哪里克制得住? 开了荤,又这般名正言顺。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唐楚君本来心虚,这几日总打听听蓝院的消息,担心小两口吵架拌嘴。 谁知…… 钟嬷嬷笑得褶子都深了好几条,“据说这几日那屋动静大得很,北茴几个都不得闲,在外侍候得勤。有时候一夜叫水两三回,有时候叫水四五回。” 唐楚君又喜又忧,怄个半死,“他想要我女儿的命呐!” 急了,起身准备去找女婿说叨说叨。可脚步一抬,又收回去了。 不能去! 祸是她闯的! 她女婿肯定是听到怀疑他身体有毛病,才可劲儿证明给她们母女看呢。 唐楚君好愁,悄悄招来女儿问详情。 时安夏面若桃花,眼尾藏不了初尝人事的风情,“母亲又来问闺房事,小心您女婿站门外呢。您说话省着点儿。” 唐楚君:“!!!” 她不放心,当真蹑手蹑脚跑到门外左右瞅了瞅,发现没人,才坐回原位,瞪女儿,“你又吓唬我……” 第811章 唐楚君欢喜。 宝贝女儿跟她钟意的女婿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阶段,值得高兴。 时安夏脸上漾着笑意。她也欢喜。 她觉得自己并未真受绝情蛊控制。 她查过秘典,知绝情蛊这种秘术断情断爱,再无半分爱人的能力。 可她分明有这个能力。 她喜欢岑鸢,也喜欢跟岑鸢在一起的每一天。 她认真把跟他在一起的每一件事都做好,做到无比完美。 可以说,一个完美妻子应该做的,她都做了。 时安夏又去申思远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没提绝情蛊,只闲聊家常。 申思远主动提出替她号脉。 她拒绝了,“我没病。”仿佛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告知他,“离京一年多,我从未再晕倒。” 其实这话在时安夏刚回京时就说过,还不止说过一次。 申思远默了一下,顺从她,以坚定的语气得出病论,“公主其实本就无病,所谓的祝由术和绝情蛊一直是微臣的猜测而已。可事实上,公主从未被施过祝由术。” 时安夏心口陡然一松,听到了想听的话,心情舒畅,“嗯,对,就是这样。” 申思远主动揽过责任,“那就是微臣诊治错了。” 时安夏点点头,“嗯,是你错了。” 我没病。我从来就没病。时安夏得到了满意的结论,微笑着走了。 申思远一言难尽。 他夫人黎锦绣亲自端着茶点过来时,愣了,“公主走了?” “嗯。”申思远心情不好。 “怎么了?”黎锦绣坐在申思远对面,关心地问,“公主可是有哪里不好?” 申思远摇头,“她没有哪里不好。” 就是好得太过分了,让人忧心。一个人的心志要强到什么地步,才能把所有可能的病症压住? 不压住又有什么办法?反正又没有法子可解。实在不是他无能,解毒解蛊,首先要有毒蛊存在,才谈得上解。 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他能解什么?申思远被难住了,“绣绣,收拾东西搬家吧。那边宅子也差不多布置好了,赶紧搬过去。” 再不搬,他感觉自己医德不保,整天昧着良心说瞎话。 他夫人还有点舍不得,“搬走了,跟姚姐姐和唐姐姐就疏远了,想找她们说说话都难。” 此时,岑鸢在御书房里跟明德帝对着展开的舆图研究战术。 说着说着,明德帝就觉得不对,“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岑鸢板着脸,严肃着呢。 “你笑了,”明德帝很肯定,带着狐疑,“你在嘲笑我!” 岑鸢没好气,“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他将羊皮舆图一卷,“今日到此,我回家了。” “用完膳再走。”明德帝准备跟女婿喝两杯。 女婿没空,“我要回家陪夏儿用膳。” “你一天不陪能怎的?”明德帝不准他走。 女婿拗不过,叫来齐公公,让他去府里通知一声,“就说我今日在宫里用膳了,让她别等。” 齐公公笑着应下走了,可以顺便看女儿,美差一桩。 明德帝纳闷,“夏儿每日都等你回家用膳?” “嗯。” “为什么?她没你不下饭?”明德帝笑了。 分明只是随口的一句笑话,却让原本轻松的气氛染了凉意。 岑鸢笑着的脸渐渐敛了丝凝色,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茶水微凉,隐隐映出他棱角分明的面容。 半晌,岑鸢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因为……夏儿在努力对抗那劳什子的绝情蛊。” 话音落下,御书房里一片寂静。唯有秋阳浅浅淡淡穿过窗棂,映得四周光影斑驳。 他将茶盏轻轻放在案几上,指尖微微发白。 他知道。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尽管申思远没明说过,但岑鸢自己查遍了所有典籍记载,“夏儿在拼命对抗压制断情断爱的绝情蛊毒。” 说出这句话,他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明德帝心里泛疼,也笑不出来了,“就没有什么解药?” “有。”岑鸢喉头一滚,哽咽出声,“这辈子来找她的时候,我不知道她中了祝由术……” 他如果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就是最好的解药。 或许她断情断爱,对任何男子都不必上心。只要不上心,就不存在对抗压制一说。 甚至,以她的强大,根本不必成亲。 她会过得很好。 是岑鸢出现后,打破了一切平衡。他在不断唤醒上一世她付出了惨痛代价才忘记的一切。 明德帝也心情沉重,抬手揉了揉眉心,“其实就算你知道,难道就能控制自己不找她?” 喜欢一个人,时时想着热烈奔赴。哪怕山海阻隔,哪怕刀山火海,也忍不住想要靠近。即便知道前方是深渊,也会义无反顾跳下去。 他自己便是如此,更何况是岑鸢跨过悠长岁月寻着踪迹而来。 岑鸢闻言心里又是一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从未有过的无助,“不能。” 他不止不能,还……跟她圆房了。他狠狠闭上眼睛,连日来的欢喜陡然触手成冰。 明德帝心头不忍,“申院使怎么说?” 岑鸢摇摇头。 能说什么?那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还是上一世的,根本就没存在过。 “申院使无能为力。”岑鸢从未有过的颓色,“夏儿她……并不爱我。” “胡说!”明德帝怒斥,“她不爱你能爱谁!” 万里挑一的人!除非她眼瞎了。 可上一世她真的瞎了一次啊!到底是怎么看上他那不成器的蠢儿子? 明德帝大手拍了拍岑鸢的肩,“我有些想法,说你听听?” 岑鸢鼻酸,低着头,“嗯。” 明德帝让人摆膳,倒了酒,然后遣退旁人,才道,“有些人性子过于沉静内敛,也许本来就不会喜形于色,也不会把喜欢挂嘴上。夏儿许是这样的人。” 岑鸢沉默着,回想上一世……不,越是沉敛的人,热烈起来会比火焰更灼人。 他看到过她热烈的样子。 不是对晋王,是对他。 满心满眼都是他! 可细究起来,那是对他吗?只怕是惠正皇太后对为了北翼出征的卫北大将军。 她心里藏着更多的人,藏着整个北翼。她热烈,是因为她把所有拯救北翼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第812章 岑鸢仰头,烈酒入喉。 明德帝琢磨着措辞安慰女婿,“夏儿好强,性子坚韧又执拗。她得知绝情蛊以后,先入为主,就觉得自己生病了,便一心扑在与绝情蛊对抗上,反而分掉了对你的感情。” 这是他唯一想到可以宽女婿心的说法。不然能怎么办? 反正他每次见到时安夏和岑鸢在一起,就觉得这对少年夫妻恩爱得很,让人好生羡慕。 岑鸢继续喝酒,没吭声。 “别瞎想。”明德帝亲自给女婿倒了酒,却是忽然明白:这位卓绝出色的梁国恒帝愿意随他出征,根本不是为了带领那帮小将。 他真正的目的是,远离夫人,给夫人喘口气的机会。 如此,时安夏方能过得松快一些。 岑鸢带着酒意回到听蓝院已很晚了。 书房里还透着亮光。 北茴喜滋滋迎上前,“少主您回来了。夫人一直在等您呢。” 岑鸢酒意甚浓,今日放纵,喝得多了,脚步有些踉跄。 他推开房门,立在门边,看见小姑娘睁着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目中分明带笑。 就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忽然想问:若当初卫北大将军不是北翼的救星,惠正皇太后会不会对他那么好? 这念头一起,他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猩红的眼睛里,满是痛色。 她的声音因圆房后连日来的润泽染上一丝娇媚,“夫君,你回来啦。” 她说着便站起身,迎上前来。 岑鸢心头一热,酒意上涌,脚步不稳地朝时安夏走去。 他勉强稳住身形,目光却始终未曾从她脸上移开。 她脸颊微红,见他步履蹒跚,忙扶住他的手臂。 “怎的喝这么多?”她皱眉,眸色里有嗔怪。 岑鸢低笑一声,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嗅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心中稍显安宁。 他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告状,“父皇灌我酒,你改天说说他。” 御书房里正批改奏折的明德帝,忽然感觉一阵凉风掠过,冷嗖嗖的。 时安夏很少见到岑鸢会喝醉,在他怀中轻轻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抱得更紧。 她无奈,只得任由他抱着,柔声道:“我让北茴给你煮碗醒酒汤,免得明日头疼。” 岑鸢却不肯放手,低头在她耳边呢喃,“你就是最好的醒酒汤。” 酒味儿在鼻端漫开,时安夏闻言脸颊更红,捶他的胸口。 嘶!手还捶痛了。 岑鸢低笑,握住她的手,放至唇边亲了一下,才将她打横抱进卧房床边坐下。 他双臂圈着她,目光迷离,醉话说得一本正经,“这几日辛苦你了。” 时安夏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他话中所指。她本就坐在他腿上,闻言更是羞得脸红,又轻捶一下他。 岑鸢一把握住她的手,心头愈发柔软。 是带了一丝疼痛的柔软。 他伸手抚上她如玉的脸颊,指尖轻轻摩挲,“夏夏很辛苦吧,对着我这样一个人?” 他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良久,声音哽咽,带着浓烈灼热的酒气,“我明知你辛苦,可我还是……要赖在你身边。我不想走……” 她身子一僵,却是抿了抿唇,笑颜如花,“夫君你在说什么醉话?” 岑鸢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对不起,夏夏,我不该来找你……不该……不该来找你……” 声音沙哑而破碎。不找你,你就不会这般辛苦了。 时安夏被他紧紧拥在怀中,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心中莫名涌起一阵酸楚。 她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背,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头哽住,发不出声音。 仿佛心里有一根紧绷的弦,快要断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是在他们圆房后最情浓时,被他发现了端倪。 她一阵虚脱,差点软倒在他怀里。 忽然感觉到颈间湿润,抬手一摸,竟摸到了他脸上的泪水。 时安夏心头微痛,指尖发抖。 她从未见过岑鸢流泪。 他初见她时,狂放不羁却也少言寡语。 后来相处久一点,他总剥栗子给她吃,带了些霸道和执拗,还总板着一张冷脸。 再久一点,他提出成亲,她答应了。他就会悄悄踩着月光半夜来找她,替她梳头,带她出去玩。也会跟她说很多话,甚至还撩拨她。 再后来成亲了,他反而克制。 不管她如何撩拨,他都会一脸正经跟她说:再等等,等你十八岁。 时安夏不知道岑鸢为什么非要等到十八岁,却知他一定是为她好。 因为他说,十八岁才算长大。 他不止一次跟她提到可以在天上飞的马车……这让她分析出,这个男人恐怕还不止是梁国恒帝那么简单。 他是谁? 其实不管他是谁,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真的喜欢她,愿意为她付出性命的那种喜欢。 岑鸢次日宿醉醒来,头痛欲裂。 听到外头有人在说话,似是霍十五的声音,“妹妹,你说怎么可能呢?晏星辰明明是个男的,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我拐弯抹角的小姨。天哪,这是什么世道啊!” 时安夏道,“那不是很好?你有个这么能干优秀的小姨,半夜都笑醒。” “屁!”霍十五气得跳脚,“她比我大不了两岁就不说了,关键各方面都比我强得多。那不是衬得我很蠢?” 岑鸢开门出来,伸手按了按隐隐胀痛的太阳穴,嫌弃得很,“你蠢不蠢自己心里没点数?你的蠢泾渭分明,还需要别人衬托?” 霍十五:“!!!” 妹夫这张嘴! 时安夏瞧见岑鸢依然欢喜,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夫君醒了?快去梳洗,早膳摆好了。” 岑鸢还没应,霍十五跳起来,“我也要吃。” 时安夏看着他,“霍世子,你们淮阳伯府是穷了吗?大早上跑来赶饭点。” 霍十五去年已被他爹奏请皇上请封为世子,不情不愿不爱搭理他爹娘,但家还是要回的,爵位还是要袭的。 毕竟这可以让他躺着数银子,一辈子不用努力就能活了。 他本来就没什么大的抱负,各方面资质一般,不是读书的料,拳脚武艺头脑都不堪大用。 简单一点说,就是文不成武不就,干啥啥不行,玩乐第一名。 可今日他来,还真有事,“妹夫,你能带我上战场去玩玩吗?” 第813章 上战场去玩玩!岑鸢这么板正的教谕,听到纨绔说出如此欠揍的话,只能有一个反应,拎着他的衣领扔老远。 霍十五吱啦哇啦鬼叫着喊“妹妹救命”。 时安夏凉凉一个眼刀,力挺夫君,夫唱妇随,“你喊小姨救命都没用!霍十五,你不小了,该懂事了。战场不是儿戏,更不是你玩乐的地方。你以为那是戏台子,上去唱个戏就能下来?” 霍十五嘴里不服气嘟囔,“我……我就是想去见识见识嘛。” 头几日他在书院里,见到唐星河等人。 以前一起嬉笑打闹的哥们儿经历了武举后,人生就变得不一样了。 起初他们还会回书院玩会儿,但渐渐的就不来了。 因为忙,在朝廷有了职务,就忙公务去了。 哪怕偶尔来书院,也是奉了岑鸢的命令,到云起书院客串一下教谕。 从前大家都是学子,现在霍十五还是学子,唐星河等人已经成了先生。 这种心理落差,起初霍十五是故意不在意,后来没法不在意。 特别让人难受。 他替他们骄傲不假,却也开始羡慕嫉妒。 这种想法早前还很淡,但头几日知道了晏星辰是他小姨时,头皮都麻了。 他和晏星辰不算太熟。 直到云起书院跟仲夏书院合并以后,张基瑞老先生就来了云起书院当教谕,还兼了副山长一职。 此人言必谈晏星辰。霍十五虽学武,也逃不开文课,耳朵常受荼毒。 晏星辰在京城的时候,会被张先生叫来临时给学子讲课。 学子们叫他晏先生。霍十五也必须叫人家晏先生。 最后,晏先生变成了他小姨不说,还被皇上钦点上战场。 这件事给了霍十五极大刺激,但还没到顶点。 昨日又发生了一件令他泣血之事,是因为邱红颜。 说起邱红颜,就得展开说说她的近况。 去年邱志言到汇州处理了母亲的遗产后,就回了云起书院读书。 他没住进侯府,而是去了母亲早前去世的那个宅子住。 不止他自己住进去,还把妹子邱红颜带过去了。 邱红颜当时就是为了等哥哥来京城,才没跟着时安夏等人远游。 于是邱红颜就打理着哥哥邱志言的一日三餐。虽然有下人婆子们在,但她还是事事亲力亲为。 毕竟他俩如今也算是相依为命。 邱红颜总担心兄长读书辛苦,常从家里弄了食盒,做了糕点还煲汤带到书院里来。 她给兄长带吃的,也会顺便给霍十五带。 所有人几乎都知道,她和霍十五这几年情意不同。 且霍十五的母亲丁咏梅为了讨好儿子,承诺给他请媒人上门向邱红颜提亲。 霍十五是不想这么早成亲受管束的,但想到邱红颜是庶出,担心她兄长会随便把她嫁人,也就默认了。 谁知亲事遭到了邱志言拒绝,理由是红颜还小,暂时不准备议亲。 但霍十五知这是借口,心里恼火。 不就是嫌弃他没出息吗? 不就是嫌他文不成武不就吗? 霍十五封了世子,也没能在邱志言眼里多半分筹码。 他曾亲耳听邱志言告诉邱红颜,“你的亲事不急,待为兄考完科举,自会悉心为你安排。” 这件事本就令霍十五不快,心里扎了根刺。 结果昨日邱红颜又来书院时,碰上了唐星河等人也在书院里。 那武举六子所到之处,熠熠生辉,连马楚阳那货都变得阳刚了几分。 当时邱红颜备了好些糕点吃食,看到武举六子后,就全招待这几人吃了。 她哥邱志言没得吃,霍十五也没得吃。 邱红颜说了,“几位哥哥要征战杀敌,是红颜心目中的大英雄。” 往日邱红颜也喊唐星河等人“哥哥”,可霍十五那会子愣是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就觉得邱红颜拒亲,恐怕是为了这六子中的其中一个。 霍十五生气了。 邱红颜没发现,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大英雄”。 若是往常,她早就跑来问,十五哥哥怎么啦?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饿啦?是不是渴啦?是不是凉着了? 她那会子眼里哪有他?分明只装得下她的大英雄! 合着他霍十五不是她的大英雄呗! 霍十五为此彻夜难眠,决定走后门找妹夫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带他出征。 在他认为,小将出征无非是镀金去了。等身上带着军功回朝,便是大将军。 往后,大家更是殊途,却不能同归了。 他如果跟着去,哪怕不能混成将军,只要肯拼肯搏,英勇一点,起码到时别降爵。 但霍十五人傲娇,不肯承认自己走后门,就状似不经意说了句“带我上战场去玩玩”。 这话触了时安夏夫妻俩的逆鳞。说别的可以,但大战在即,拿战场和将士性命开玩笑,那是万万不行。 岑鸢把霍十五赶出了少主府,还说,“你是不是觉得做了世子就稳当了?等你袭爵,就不是伯爵,而是降为子爵了。你若不努力,往后你的后代连爵位都没有了,只能做普通百姓。” 时安夏也说,“你不努力,哪怕上了战场,也会误入敌军圈套,成为俘虏。到时你不止拖累主将,还会连累你的兄弟们。” 如今所有人的嘴脸都变得面目全非,霍十五怄死了。 他人都还没去,妹妹就咒他误入圈套成为俘虏!嫌他拖累主将,连累兄弟。 他在世人眼里就这么浑吗?真就一点用处没有?霍十五走后门失败,灰溜溜回了书院。 他第一次坐下来认真审视自己的前程。 冯免来找他出去玩。 他马着脸喝斥:“就知道玩!你不努力,就算上了战场,也会误入敌军圈套,成为俘虏。到时你不止拖累主将,还会连累你的兄弟们。” 冯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又不上战场。” 霍十五更气,“你不上战场,那你能干什么?混吃等死,还是继续做纨绔?” 他推了一把冯免,自己去习武了。 一套拳打下来,软绵绵,可他还气喘吁吁。 一扭头,发现邱志言远远瞥过来,霍十五脸红耳热。 但邱志言只是路过,根本懒得多看他一眼,就好像他不值得一看似的。 霍十五有点慌神,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第814章 这头,时安夏和岑鸢因着霍十五的到来站在同一阵线,齐齐忘了昨晚那点子伤心事。 两人都默契地没提起昨晚说的醉话。 时安夏依然和往常一样,替岑鸢更衣,送他出门,站在檐下叮嘱一声,“夫君早些回来用膳,我等你。” 岑鸢温润一笑,应一声,“好。” 就这么雨过天晴,他带着夜宝儿出门去了。今日狗官们集训,夜宝儿和那一群去长安郡救灾的狗子们也是要上战场的。 霍十五得到消息,更气了。 他连狗都不如。 半下午时,霍十五又来磨时安夏,求她想想办法。 他还是想跟着出征。他想做邱红颜眼里的大英雄。 时安夏这次不惯着他,也不跟他谈什么“胸有丘壑目存山河”的至高境界,只问,“你随军出征,能干点什么?端茶倒水,还是上阵杀敌?” 一个伯府世子端茶倒水肯定是不能的,至于上阵杀敌嘛……霍十五想起自己那套没打完的软绵绵的拳,就哽在了喉头。 他想了半天,说,“我能去打探消息。” 时安夏心头一颤,指尖都发了白,断然拒绝,“那更不行。你以为打探消息是什么轻省的活儿吗?那是要深入敌营,随时可能丢了性命的差事。你一个世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去了岂不是送死?” 她话语很直白,不绕弯,不修饰。 霍十五被打击得哑口无言,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他知道时安夏说得对,自己确实没什么本事,可他不愿意就这样被看轻。 他低下头,手指紧紧攥住衣角,心里翻涌着不甘和羞愧,眼眶红了一圈,“原来我在妹妹心里,就这么没用吗?” 时安夏静静看着他,半晌才道,“你平日不用心,也不刻苦。你为了对抗你的父母,故意让自己没出息,惹你父母生气。” 霍十五坐在椅上,低着头不说话。 时安夏继续数落,“你的家事,我没有立场评断。但有一点我得说,光阴易逝,容颜易老。很快,你就面临成家立业。你耽误的不是你父母的时光,你耽误的是自己的前程。” 霍十五本就慌乱的心更慌乱了,抬起头时,眼神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执着,“我学!我可以在战场上学兵法,学一切需要的东西。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危险。妹妹,教谕们不是总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我去了战场,一定好好学。” “学?”时安夏皱眉,“你以为打仗是儿戏吗?等你学成,黄花菜都凉了。战场瞬息万变,哪有时间等你慢慢成长?” 前世若非万不得已,山河破碎,烽火连天,连老人和孩子都被迫拿起武器,上了战场,又何至于让京城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们亲历生死? 前世没得选,今生却无需如此惨烈。 这一场仗,北翼必胜,且要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天时地利人和,北翼势头正盛。这是一场明德帝完成夙愿收复失地的战争,更是一个磨炼小将的机会。 但这些小将里,不包括霍十五。 他不具备上战场的素质。他去了,还得让专人护他生死。 且以他现在急功近利的心态,更有可能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到那时,死的可能不是他一人,还有更多无辜将士的性命难保。 时安夏不否认霍十五前世的气节,但当时误入敌军圈套,会不会是能力有限造成的? 那时唐星河将军没明说,惠正皇太后也没细问。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去追究逝者能力大小,有损军中士气,更会令人心寒,动摇军心。 但如今,时安夏不可能卖这个人情。她赌不起,也不能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霍十五不能如愿,再次灰溜溜而去。他知道,时安夏这几年对他失望了。 他分明最初与唐星河等人是一样的起跑线,可走着走着就掉队了。 责怪岑鸢给唐星河等人开小灶加任务吗? 不,他怪不着别人。 他那时也被加了任务,是他自己偷奸耍滑,利用眼疾各种借口逃避训练和学习。 别人在努力,他躺在舍院里睡大觉偷懒。 忽然就脸红耳赤起来。他怎么对得起妹妹曾说过的那八个字:心有丘壑,目存山河。 天子要出征。整个京城都处在一种紧张的气氛之中。 户部尚书唐楚煜却在这当口有徇私的嫌疑。 几年一换的皇商名单需要趁着明德帝出发前定下来。这关乎着北翼一部分重要的经济命脉。 原本唐楚煜自己可以定,但这份名单实在是让人看起来很碍眼。 名单上一共十二家,但他属意的四家都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明家,顾家,时家和魏家为一体,另外还有一个陈家。 唐楚煜为了避嫌,干脆将名单呈给了明德帝。 明德帝问他的意向,他如实禀报。 明家这两年给朝廷捐了不少,且明家大刀阔斧把旁支砍掉,专营茶叶和砚台墨笔,做得风生水起。 但明家是唐楚煜的外祖家,唐楚煜得避嫌。 时家和魏家自不必说,这俩是一体,做国瓷,还有七七八八旁的营生。 其背后是海晏公主和驸马,还有个国瓷之父莫老爷子在那摆着,其潜力深不可测。 但这两家,跟唐楚煜也有七拐八弯的关系,仍然得避嫌。 至于顾家……看起来没什么关系。只是最近他们护国公府跟顾家来往密切,不为别的,全因他夫人郑巧儿花了银子买人家的花苗子,要种霓裳花。 说什么少主府有,建安侯府有,她护国公府也要有霓裳花。 唐楚煜更得避嫌。他这个户部尚书很难做。 至于陈家……玉城灾后重建,全靠陈家。这是有功勋的,还是驸马岑鸢的关系。 驸马是唐楚煜的外甥女婿……这,还是得避嫌。 他真的很难啊。 明德帝笑,“所以你不愿落了骂名,就让朕落骂名?” 如今谁不知道他偏爱海晏公主?这几家一定下,全是时安夏的关系。 他这皇帝一世英明,也得为此落下口实。 唐楚煜决定不让明德帝为难,试探着问,“那不然从名单上另挑几家?” 第815章 明德帝闻言抬头看着唐楚煜,“唐卿心虚了?” 唐楚煜心头一凛,“回皇上,微臣……无愧于心。” 明德帝淡笑着用御笔勾了几家,“只要无愧于心,就光明正大。朕知唐卿正直,太子迟早也会知晓。有唐卿管着朝廷的钱袋子,朕放心。” 唐楚煜听得胸口一片火热,有种要为明德帝肝脑涂地的决心。 他还不知道明德帝有心成为他的妹夫,只是觉得被皇上看重和信任,是毕生莫大的荣幸和光荣。 皇商的皇榜次日就张贴出去了。明家,顾家,时魏同为一家,还有最后一个名额没给陈家,给了汇州盛家。 朝野内外议论纷纷,都在暗里怀疑户部尚书偏袒。 后来明德帝亲自在朝堂上说,皇商是他亲自审阅后所定。这才将这股邪风压下,算是让唐楚煜喘了口气。 北茴兴冲冲去看了榜后回来报喜,少主府里已经喜气洋洋坐了好些人。 大房三房四房都在,时家的老辈子们和有空的小辈们也都来了。 族长笑得见牙不见眼,“托夏丫头的福,咱们时家竟有一日成了皇商。哈哈哈哈……我可算有脸下去见列祖列宗了!” 有族老提醒,“那可是公主,别‘夏丫头夏丫头’挂嘴上了,恐有不敬之意。” 族长不以为意,“咦,她就算封了公主,也是我时家的‘夏丫头’。”他抬头笑眯眯看过去,“夏丫头,你说是不是?” 时安夏温温笑,施了一礼,“太爷爷说得对。” 族长更加心花怒放。 一时气氛热烈,众人纷纷称赞公主平易近人。 光是平易近人吗?她早前给众人画的饼都烙熟了。 短短几年光阴,时安夏真的带领时家一路繁花似锦,风光无限。 分至各家各户的银钱亦颇为丰厚,时家在外行走时,更是昂首挺胸,底气十足。 如今皇商的头衔尘埃落定,时家的财富和地位必将更上一层楼。 往后,只要不犯大错,至少能让三代人吃穿不愁。 时家既是皇商,又是勋贵,北翼独一份的殊荣。 有人感慨,“跟做梦一样,就感觉一切来得太容易了些。” 另有人正色道,“你只见今日风光,自然以为得来轻易。然时家能有今日,全赖夏丫头运筹帷幄,其间辛酸,你又何尝知晓?” 众人又纷纷赞时安夏。 时安夏谦逊不居功,淡然道:“时家有今日,非我一人之力。乃众人齐心,方得此大好局面。”言罢,略顿片刻,又道:“我只愿我时族众人,皆能爱惜羽毛,莫要辜负来之不易的荣光。” 众人闻言,皆敛容正色。 时安夏目光缓缓扫过堂内众人,丝毫没有因皇商头衔而忘乎所以,反而更加冷静,“伴随荣光而来的,还有流言。所谓树大招风,如今外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稍有不慎,便会授人以柄。故而,我时族上下,更需谨言慎行,莫因一时得意而忘形,亦莫逞一时口舌之快,徒惹是非。” 堂内一片肃然,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又坐了片刻,皆起身告辞。 来的时候,恨不得敲锣打鼓,脚踩祥云。离去时,但觉脚步踏实,双肩沉重。 荣光也是重担,稍不留神,便会被人诟病。 人人心头不复初来时那等飘忽,甚至有人起初还想着,往后天天躺在皇商的名头上睡大觉都不缺吃穿。 从少主府回去,众人皆……利落干活去了。 族长感叹,“夏丫头是怎么做到宠辱不惊的?我活了一辈子,都比不过她沉稳。” 族长老妻道,“时家好运道,生了这样的姑娘。若非他们侯府早前出了个那等主母,拖了后腿,只怕时族早就兴旺起来了。” 族长老神在在摇摇头,“若没有那等主母啊……或许,咱们时家也没有这好运道。唉!成轩这小子不珍惜!可惜了!可惜了!” 他是隐隐听过温如琴算计唐楚君的,只是具体怎么算计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很显然,不算计,唐楚君看不上时成轩,也就不会阴差阳错生出时云起和时安夏这么优秀的兄妹。 这头,时安夏将大伯父时成逸留下来,请到了偏厅议事。 这么多人,独独把他留下。时成逸心头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拿着茶盏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竟,有些紧张。 时安夏还没说话,时成逸先说了,“我以为夏儿跟我生分了呢。” “怎么会?”时安夏已经很好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大伯父永远是夏儿心里最好的大伯父,夏儿不会忘记当年大伯父将我寻回的恩情。” 时成逸忍不住握了握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低头抿了一口茶,掩饰内心的波动:“夏儿今日留我,可是有事要商议?” 时安夏微微一笑,颔首,“正是。”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卷册子,轻轻推到时成逸面前:“大伯父,这是夏儿近日所拟的时家未来三年发展规划,请您过目。” 时成逸放下茶盏,翻开册子看起来。 时安夏并不扰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头渐暗下的天色,压下心头微微的疼痛。 北茴进来点了灯,室内亮起来。 时成逸一目十行翻着册子,越看越是心惊。 册上详细列明了时家在商业、朝堂、乃至坊间的布局和人员安置,每一步都环环相扣。其条目清晰,布局周密,从商贾之道至朝堂权谋,无一不精,无一不细。 时成逸抬起头,眸色震撼:“夏儿,你太了不起了。” 时安夏转过身,重新坐回椅上,语气平静:“计划做得再好,还得落在实处才算厉害。所以大伯父,您愿意做时家这个掌舵人吗?” 时成逸心头一震,“夏儿还愿意相信我?” 时安夏一如当年那个纯澈清灵的小丫头,就算如今眸色多了一分复杂的情绪,却也依然对他有着孺慕之情,“愿意啊。” 愿意啊!仅这三个字就让时成逸激动不已。 时安夏道,“如今时族成了皇商,外头多少人盯着咱们的错处。有大伯父掌舵,我就放心了。” 第816章 时安夏说着向北茴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让人抬来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全是账本。 时成逸随手翻了几本,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夏儿,大伯父感激你。” 他因为黄嬷嬷断了仕途,一蹶不振。他以为自己从此废了,谁知柳暗花明,又能大展拳脚,怎能不喜悦? 他起身,向着侄女深深作了一揖,“大伯父在此给你立誓,必倾尽全力做好一切。” 时安夏回了一礼,二人重新坐下商议。 她当然不会真放任时成逸在时族呈一人独大的局面,“我嫂嫂魏氏乃魏家嫡长女,掌握着时魏两家的经济命脉。她年轻,考虑事情不如大伯父周到。还望大伯父多担待。” 这是在说,两人若起冲突时,得以魏氏意见为准。既需大伯父体谅包容,又需大伯父提点,以免偏了方向。 时成逸其实从册子上的职责范围就发现了,表面看起来是他掌舵,实则魏氏长女才是真正掌权之人。 尤其国瓷原就是她魏家的,时家只不过是沾了大光而已。 尽管如此,时成逸依然感激,并未因有人掣肘他而不快。 朝堂上尚且需要平衡,互相压制。他身居朝堂多年,这点道理能懂。 其实魏氏掣肘他,反过来说,他也掣肘魏氏。并非是谁的一言堂。 时安夏走了神,想起前世过分依赖信任大伯父。当时也是这样,委以重任。 连她舅舅唐楚煜都排在了后面。 她从来没想过要让人制衡其手中的权利。好处是时成逸确实能干,在外行走办成了多件大事,堪当大任。 坏处则是滋养了时成逸自以为是的控制欲。其权势过盛生出骄矜之心,甚至屡屡越权行事。 这一生,时安夏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她不止会把嫂嫂推出来,还会在时家立下各种完善的规矩,以绝后患。 待时成逸走后,时安夏便吩咐北茴将一卷新拟的家规送去族长手中。 族长看完,长叹一声,“得此女,何愁家族不兴!传令下去,自今日起,时家上下皆需依此行事,违者严惩不贷。” 无论如何,时成逸又重新活过来了,回家对着妻儿,话也多起来。 吃晚饭的时候,他说了一件事,“安心成亲了。” 于素君眉心微跳,却没接话,依然低头吃饭。 倒是时安雪嘴快,问,“父亲,安心姐姐嫁了谁?” 时成逸本来就是借着和女儿说话,跟于素君示好,便耐心答了,“是陆永华。就是……” 时安雪立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就是黄嬷嬷一心想把安心姐姐嫁过去那个。” 时成逸:“……” 能不能不提黄嬷嬷? 时安雪人小鬼大,这里头的事儿她听得多了。以前她还年幼,大人说话也不怎么背着她。 现在她就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了,“安心姐姐是真不听话呀!母亲千方百计不让她跟那人议亲,她偏不理解母亲的苦心,还以为母亲害她。依我看呀……” 于素君皱眉打断女儿的话,“吃你的饭!话那么多!” 时安雪噘着嘴儿,“本来就是嘛!母亲对安心姐姐比对我好,她还不领情!” 不爱说话的时云舟难得接话,“有她吃苦受难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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