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震造成伤亡。 不过因着粮食和保暖物资准备充分,尚能勉强度日。到了第四日,情况基本稳定,百姓在官员的有序组织下,回去查看自己家的损毁情况。 而康大夫和那个姓宋的兽医大夫也跟着公主一起回了公主府。 随着他们进入公主府的,还有夜宝儿救回来的两只猫和一只小奶狗。 那两只猫带着小奶狗也是很绝,头几日就围在夜宝儿的帐外喵喵叫个不停,赶也赶不走。 刚赶走,眨眼又回来了。后来得了时安夏的吩咐,众人也就把猫狗放进帐内。 那两只猫就再也不瞎叫了,带着那只站都站不稳的小奶狗趴在离夜宝儿不远的地方。 就这情况,时安夏只能带着这两猫一狗回公主府,反正不带它们,它们也会闻着味儿寻过来。 生灵有情,猫狗尚且懂感恩,会是什么人在被夜宝儿救了以后陡生杀意? 有些人真的连畜生都不如。那被救的第六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第764章 时安夏这几日忙,一心扑在夜宝儿身上,担心中途生变,一点不敢大意。 此时回府后得了空,时安夏便招来杨大人问,“被我狗救下的第六个人是什么人?” 杨大人回话:是洛家宅子里有一处柴房塌了,夜宝儿进去搜救,发现里头有人才造成的不测。 时安夏又问,“那人呢?” 杨大人恭敬答,“驸马把人提走了。” 洛宅。主君很生气,洛家人很彷徨。 洛家家主洛风领着一众洛家人跪在堂下,等候主君发落。 场上气氛冷得堪比户外的冰渣子。 晋七拎着一个女子进来,随手扔在地上,才单腿跪地汇报,“主君,此女嘴硬,什么都不肯说。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并不如洛家人所言已成痴傻。她神智清醒,异常狡猾。” 洛家人闻言大惊,纷纷向地上女子看去。 那正是被施以家法而应该变得痴愚的洛英。她浑身脏污,双腿被房梁压断,也没得到丝毫救治。 不止如此,她的手也被人用刑夹断了,身上的衣服看着是被带刺的鞭子抽得破烂。 可她一双眼却满是精光和算计,以及诡异的兴奋。 洛家长子洛游,即洛英的父亲,猛然失声脱口而出,“英儿!你怎的……” 这是他最优秀的女儿!除此之外,其他子女均资质平平。 洛英的母亲冯氏也跪爬到洛英身边,一脸泪水,“英儿,英儿,你怎的伤成这样?” 她猛抬头看向首座上的岑鸢,“可是主君让人折磨我女儿?” 岑鸢冷眉微扬,带着狂风扑面的肃杀。他并未答话,只扫了一眼堂下,“洛风,所有人都在此吗?” 他问的“所有人”,只包括洛家核心知他是梁国恒帝的人。 总共应为四十三人,可如今只到了四十二人。 洛风跪着低头回话,“回主君,除了洛冰,都在这里了。” 岑鸢散发着一种不易亲近的冷峻之色,“洛冰哪去了?” 洛风抹了把汗,“地震前一天,洛冰就带着弟弟洛林去芸城避难了。前天得主君召唤,属下立刻召集所有人前来,但没找到洛冰。属下又让……” 匆匆从外面行来的荆三一脸焦急,忍不住抢话,“属下去了芸城两趟,找遍了洛家所有宅子都没找到洛冰。” 洛冰和洛家旁人不同。她是解密高手,却不会功夫。平时做事都会派人保护她。 自从去年出了洛英买凶欲杀主母之事后,洛家就全面停下了在北翼的一切事宜,只把精力放在行商敛财上。 另外一部分洛家人,被派去梁国指导用活字印刷办报。如今年关,也是全部悄然回到了洛家老宅。 如此,洛冰已经很长一段时日在家,就只是绣绣花,看看书,做着一切普通闺阁女儿做的事。 换言之,如今的洛冰并没有被谁保护起来。 岑鸢也是刚知道洛冰没找到,心头隐隐升起个想法,目光投射到洛英身上,发现对方正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自己。 洛英没被家法的秘药毒傻,只因她老早就想到万一有一天被执行家法,齿内便藏了一颗解毒丸。 解毒丸虽存放得隐秘,可对她这样一个刺探情报的隐匿高手而言,实在不算特别难。 所以不是洛家人故意放她一马,而是她聪明自救,早早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洛英笑得癫狂,双眼通红,“主君不杀我,是因为不想寒了洛家的心吧?没有洛家帮你,你又如何能回朝归位?” 她原本买凶失败,自知死路一条。可主君竟放了她一条生路,允洛家自主执行家法。 她便笃定认为,主君倚仗洛家,离不得洛家。 此时,她仍旧这么想。她觉得只要扛过这一轮刑罚,总有一天,主君还得仰仗她和她身后的洛家。 岑鸢看着眼前女子,目色一片冰凉。 在其买倾天鼎杀手欲杀时安夏时,他选择自己覆灭倾天顶而终留了她一命,让洛家自行处置。原因是他念及上辈子洛英在他最痛最难的时候,曾替他试药,曾守在他身旁数年。 时安夏有一次问他,“你如何就相信洛英?她上一世值得信任吗?” 她问完后就转身走了,并没听他解释。因为她知道,他必然曾经是信任过洛英的。 岑鸢也知自己身中剧毒后,一度连时安夏都怀疑过,实则已痛得没有太多判断能力。 而洛英上一世的举动,在他心里便留了一丝温情。可后来在得知许多真相后才发现,其实洛英也瞒着他做了许多事,才使得他对时安夏误会深重。 这一世,洛英发现他深爱时安夏,便是提早暴露了本性。 这原就是个自私自利,心胸极窄的女子! 岑鸢一直不明白,洛英为何会对一只救她的狗挥刀相向。可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 恐怕……就在他心念一动时,有人进来禀报,海晏公主到了。 主母现身,洛家人更加惶恐。 时安夏看着这一屋子人,又看了看地上满身血迹的女子,表情依旧平静。 她抬头对岑鸢说,“夫君,垮塌的洛宅柴房下,应该还有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唯岑鸢已了然,站起身吩咐,“带上洛英,去柴房看看。” 洛英陡然握紧双拳。因十指已断,握起来就异常痛苦。 她神色刹那间变得十分难看,瞪着时安夏,恨不得把对方给吃了。 时安夏幽深的美眸一片寒色,没有咬牙切齿,也没有疾言厉色,只是淡淡的语气,如同看一个死物,“洛英,你死期到了。” 敢杀我狗,拿命来偿。她话一落,洛家人便知,洛英没有活路了。 主君不会再给洛家机会,让他们自行家法处置。 一行人匆匆去到垮塌的柴房。 洛家因早就得到主君指示,加固了大多数居住的房屋。是以只几间柴房和厨房,以及一些没有加固的院子倒塌了。 而其中一间紧邻大厨房的柴房几乎被夷为平地。 洛风不解,“不知公主如何知道这柴房下还有人?” 时安夏淡淡道,“我家夜宝儿说的。” 第765章 这几日每当夜宝儿清醒一点,就会用尽力气狂叫几声。 起初时安夏以为夜宝儿是因为疼痛才嘶吼。后来次数多了,又见夜宝儿吼声急促,还用受伤的爪子不断挠她的袖子。她才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为何洛英被夜宝儿救了却要杀它。 因为柴房里还有人。而洛英不愿让夜宝儿示警救那人,就趁着狗无防备之际挥刀相向。 又因着洛英自己被房梁压得倒在地上,是以挥刀相向的角度就是从一个相对较低的位置出手。 在场的都是人精,是洛家精英。在公主短短几句话的解析中,立刻猜到了垮塌的柴房里面到底还埋着谁。 是洛冰! 恐怕不止洛冰,还有她弟弟洛林!因为这两人是同时消失的。 此时人群里洛冰的母亲并不在场,只有其父洛晨黑沉着面色,握紧了拳头,极力隐藏着不安。 他并不担心柴房垮塌会压到儿女,因为那柴房底下有个多年不用的密室,想必他的儿女就关在里面。 他只担心里面无水无粮,恐怕儿女已经没了生机。从儿女消失之日算起,已有六日。 六日没吃没喝,还能活吗? 洛家家主洛风立刻召集人手清理柴房的废墟,此时已是震后第四日,余震已经很小。 只是杂物过多,清理起来依然要花好几个时辰。 时安夏自然等不了那么久,也不欲掺和洛家家事。至于洛英对夜宝儿这笔账,她相信夫君会处理好。 只是她见过洛冰,且甚有好感,心思仍旧忍不住转了一下。 在时安夏的印象里,洛冰是个很懂进退,又极致聪慧的姑娘。 若她遭遇了不测,要么是武力值不够,要么就是遭了熟人的毒手。 那么……时安夏正要说话,就听岑鸢道,“洛风,封锁洛府,严查所有人。” 岑鸢和时安夏想到了一块儿,洛府中定还有旁人在助洛英行凶。 时安夏见此准备离开了。离开之前,她吩咐北茴将带来的人参水留下。 这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时安夏先前并不知道柴房里埋着的是谁,只是觉得洛英害的人,她就想救。 所以她临来时就把夜宝儿的人参水装了一些备用,也不知能不能救到人。 岑鸢亲自把她送出洛府,低声道,“我忙完就回来。” 时安夏这一年多窜了一截个儿,长高了许多,只是仍需仰头去看岑鸢。 她抬手摸了一下岑鸢长出胡茬的脸,“别担心,夜宝儿没事儿。”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嗯,有你在,我安心。” 二人在风雪余震中道别,岑鸢没忍住,还是上了马车,亲自把时安夏送回公主府才真正安心。 然后他又去瞧了夜宝儿。夜宝儿一见岑鸢回来,立刻摇起尾巴,还费力狂吼几声,依然是很着急的样子要救人。 岑鸢摸摸它的头,“知道了,人救出来了。” 仿佛是听懂了,夜宝儿累极,放下心头一块大石的样子,尾巴不摇,眼睛不睁,睡了过去。 这边,如洛家人所料,清理完地面的废墟,柴房底下的密室完好无缺。 荆三心急,早已根据洛家人提供的图纸找到了密室口,率先下去。 里面的情景,让人观之心酸。 洛林年纪小,安静地依偎在洛冰怀里。他闭着眼睛,嘴唇上有血迹。 而洛冰靠在石壁上,手腕处有好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荆三一看就明白了,洛冰用自己的血延续着弟弟洛林的生命。 他心下窒息,轻轻一探洛冰鼻息,一片冰凉。又探洛林鼻息,也是一片冰凉。 此时他慌乱得不行,平日的冷静荡然无存,扭头朝密室门外喊,“找到了!来人!来人!” 洛晨率先从地面下来,看到儿女这模样,心头难受极了。 他本想抱着女儿上去,让荆三抱儿子。谁知荆三见他已经下来,直接抱起洛冰就往上跑。 他不信洛冰死了。 他要救她。 不过及时救活洛冰的,竟然是时安夏带来的人参水。 岑鸢再次回到洛家时,得知洛冰和洛林奇迹般有了活的希望。 尽管没醒,却是有了一口气在。如今城中最好的大夫以及洛府中的府医齐聚,全都在为救洛冰姐弟努力。 那边在救人,这边也没闲着。 洛府管家的儿子金贵被五花大绑压在堂下。据他交代,洛英承诺事成之后,除了会给他银子,还会将其贴身婢女润月嫁给他为妻。 金贵本来是赶马车送洛冰姐弟去往芸城的人。 他事先在马车里燃了无色无味的迷香,将毫无防备的洛冰姐弟迷晕。然后他绕了一圈,绕回了洛府后门,由洛英接应,将两姐弟转移去了久已不用的柴房地下室。 那时洛家因为地震,提前一天撤去芸城。宅内空空,无人看守,正是行事的好机会。 而洛英为何要对洛冰和洛林痛下狠手? 洛晨忍着巨大悲痛,上前狠狠一脚踢向洛英的胸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女儿对你多好,以为你痴傻了,还常去关心你,照顾你。我儿子也一直护着你,你为何要这么对他们?” 他是习武之人,这一脚用了足够的力道。 洛英被这一脚踢得霎时飞出去,撞在墙上,然后跌落在地。 墙上用来装饰的弓箭应声而落。若在平日,洛英反手就能拾起弓箭对准家人。可现在,她是个废人。 她手指断了,腿也断了,满身是伤,什么都做不了。 洛英猛然哭了,又笑了,破罐子破摔,“谁要她关心?他们姐弟俩最讨厌!” 她在普通人面前,只需伪装三分,就轻易能骗过人。但在洛冰面前却要伪装十二分,才能不露出马脚。 偏偏,这姐弟俩烦死了,总是给她送这送那,又担心她痴傻了被人欺负,常跑来陪她。 她要去做点想做的事,都愣躲不开这缠人的姐弟俩。 在洛英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洛家人集体沉默了。连她爹娘都没法再给她求情。 洛游痛心疾首,冯氏羞愧万分。 两人开始还觉得主君对他们女儿用刑实在有违常理,如今一看女儿这副嘴脸,只觉得老脸无处安放。 他们还曾专门拜托洛冰姐弟俩,说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多陪陪他们可怜的女儿。 第766章 公主府里,暖香袅袅。 一黑一白两只猫咪趴在夜宝儿两侧,小奶狗趴在夜宝儿脑袋前面,俩狗的鼻子相互对着。 红鹊见夫人又要亲自给夜宝儿换药,赶紧把药瓶抢过去,“夫人您去歇着,这些活儿我来干。” 西月又从红鹊手里抢过药瓶,“还是我来吧。” 时安夏看着她们,心里升起一丝暖意,“你们也要多睡会,尤其是西月,眼睛里面全是血丝。” 西月声音洪亮,神采奕奕,“夫人,我不碍事儿。比起救援的人和狗来说,我这真算不了什么。” 红鹊一听这话,气鼓鼓的,“夫人,我就不明白了。都挨家挨户清点人了,怎的还有那么多人被压在废墟里?” 北茴道,“长安郡城太大,家家户户人多。有些人不相信有地震,不愿走,躲着,谁又能找得到?再说了,我听说还有人已经出了城,后来又悄悄带着家人折返回去。说是要守着家里那仨瓜俩枣,怕被偷。” 东蓠也听得很生气,“救他们命都不知道,还跟官府驻军捉迷藏呢。” 红鹊最心疼狗子们,“要我说,他们爱死就随他们死得了。何必要让夜宝儿那些狗狗们去搜救?简直多此一举。”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时安夏默了,尽管有时候她心里也如是想,但终究不能这么做。 就好比有个人跳河寻短见,有三个人跳下去救人。最后寻短见的人活了,救人的那三个却死了。 她每次听到类似的消息,就心情不好得很。也觉得一个自寻短见的人,根本不配得到旁人帮助。 可总有那么一些人用自己的方式,付出沉重的代价,来守护这个世界的温暖和希望。 心有大爱,这或许是对生命的最高致敬和敬畏。 这种精神和力量,是任何代价都无法替代的。也是因为北翼有了这样的精神和力量,前世才会在国难面前,涌现出那么多可歌可泣的人,最终逆风翻盘。 但这些道理,时安夏不会对红鹊等人讲。让她们发发牢骚也是好的,因为……她也很想发牢骚。 时安夏摸了摸夜宝儿的脑袋,转身出了屋。 北茴好奇地问,“夫人,您说洛英为什么要把洛冰姑娘和她弟弟关进地下室去?” 时安夏淡淡道,“还能是因为什么?必然是洛冰发现了洛英装痴傻,而她弟弟是个搭头。” 北茴显然不太听得懂洛英为何要装痴傻,但她知道一点,“洛冰姑娘应该赶紧来报告少主啊。” “许是没来得及,又或者是洛英求她……”时安夏走进暖阁,脱去染着寒气的披风,用热水净了手,洗过脸,这才堪堪坐下,对忙碌着的北茴道,“北茴姐姐,你也来坐。” 北茴闻言放下手中的活计,侧身坐在凳子上。 时安夏想了想,问,“北茴,你知道少主是什么人吗?” 北茴疑惑,“少主?不就是洛家少主吗?许多人都以为少主姓陈,还叫他陈大人呢。” 时安夏摇摇头,淡笑,“少主其实是梁国人。” “啊!”北茴惊了,却是顺口说,“就算是梁国人,应该也是很显贵的梁国人了。” 在她眼里,少主很神秘,能调动许多人马保护夫人。他自己身手又出奇的好,还多金。 早前她就奇怪,少主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啊。光是打造如意街那个宅子,就不知费去了多少银子。 毫不夸张的说,少主府应该是京城所有宅子里数一数二的奢华大宅。 时安夏点点头,声音极低,“的确,很显贵。他是梁国曾经的皇帝。” 北茴张口结舌,不知说点什么好:“……” 我想过显贵,但没想过这么显贵啊。 她不笨,立刻就明白了,“所以洛家其实也是梁国人?” 时安夏就知道北茴一点就通,“正是。洛家人是少主的属下。换句话说,是少主往后回朝归位的助力。” 北茴吓得赶紧起身,跑到门口看了看,又把门关上,拍了拍胸口,“夫人,我是听到了个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时安夏笑起来,“所以不定什么时候,咱们就得背井离乡去梁国定居了。” 北茴倒是不纠结,“夫人去哪我去哪。” 时安夏心里越发暖,“北茴姐姐真好。”她说回了洛英,将成亲当晚,洛英要杀自己,最后被执行家法成了痴傻一事说了个大概。 北茴听得惊心动魄,一时也不知应该在哪件事上发表一下感叹。 末了,时安夏脸色沉下来,“结果洛英装傻,想必被洛冰识破了,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洛冰姐弟关进了地下室。” 这是她从洛家回来后,将看到的场景和夜宝儿受伤的事反复推敲后,得出的结论。 时安夏猜得没错,洛英确实是因为洛冰发现了自己装傻的蛛丝马迹才痛下狠手。 洛英在听到洛冰说要告发她装傻时,跪下求洛冰放她一马,遭到拒绝后,她又说自己会主动去跟主君请罪。 被告发,和主动请罪,显然两者结果不同。 洛英当时痛哭流涕,跪在洛冰面前磕头保证,且诉说着自己的悔恨。 她说自己不该对主君起了心思,酿成大错。又说除了在对待主母这件事上起过异心,其他都忠心耿耿。 总之洛英当时成功稳住了洛冰。 洛冰虽然心思通透,却是低估了人性的恶,并且也并不是没去做别的准备。 她原想将这事先告诉父亲洛晨,可当时洛晨因为芸城年货节太忙,她根本找不着人。 这事就这么搁下了。这一迟疑间,就遭了洛英的道。 洛英其实比洛冰想象的心思更活跃,竟从地震预警推测出主君实则是要在东安郡发动起事,一路杀回梁国都城。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为他杀在第一线表现她的价值。 所以她在被撤离后,又偷偷折返洛家老宅。因着宅里空空,她三更半夜睡不着觉,就想去柴房里看看洛冰姐弟的情况。 谁知地震忽然而至,柴房垮塌,房梁顷刻间压在洛英的腿上使她动弹不得。 夜宝儿来搜救时,钻进废墟救人。并且由于夜宝儿嗅觉灵敏,显然发现了地底还有人,便是一直对着地面狂刨,这使得洛英大惊。 第767章 洛英原是准备在废墟里杀死夜宝儿,然后伪装成余震造成重物落下压死狗子的现场。 谁知夜宝儿太灵敏了,被那匕首划过后,立刻拖着伤重的身体快速从废墟里爬了出去,还汪汪叫着让人进去救人。 洛英被救出来,可夜宝儿还在狂吠。 它是在告诉救援人员地底还有人,可没人领会得了它的意图。 大家见它浑身是血,也只当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戳到了,便强行将它送医。 一路夜宝儿都在狂吠,直到声嘶力竭。 那晚被救的洛英一直在打听夜宝儿的伤情,众人只当她感激狗子救命。 其实她是想知道,这讨厌狗死没死。 洛英知道夜宝儿是主君的狗,是以尤为焦急。这狗死了倒还好,若是没死,恐怕会暴露地底下那两人,从而暴露她逃避家法的事。 她原本担心的问题,很快就一个接着一个暴雷了。 这夜灯火通明,主君在上,洛家人跪了一地。 岑鸢居高临下,声音极淡,“从今以后,北翼不会再有洛家。” 洛家人齐齐惊惶抬头去看主君,心神俱碎。 洛风颤声道,“主君……是要我洛家所有人的性命?” 岑鸢皱眉,声音仍是不带一点温度,“我要洛英的命。至于洛家其余人,全部撤出北翼,回梁国去。” 众人面面相觑,没听懂主君的意图。 岑鸢问,“难道你们真的希望一辈子隐姓埋名,见不得阳光?” 这话问到了洛家人心坎里。他们到了这一代,早已没有了先祖那份莫名赤诚。 他们希望儿女像普通人一样,光明正大嫁娶,考取功名,有能力的走上仕途,将家族发扬光大。 更重要的是,他们本应姓岑,而不是姓洛。 他们曾是梁国皇族分支,理应享受真正的荣华富贵,却因着帝王的一己之私为打探北翼矿脉,费尽心思将他们这个分支放在北翼幽州。 到了如今,他们这支在梁国早已销声匿迹,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洛家如同老鼠,只能生活在阴暗中。不能正大光明嫁娶,更不能科举入仕途。 他们有的是银子,可银子只能滋生出内心的空虚和无尽的忧伤。 洛家人做梦都想回到梁国,哪怕做普通百姓也比如今见不得光好。 主君如今提出来让洛家归梁,却又使众人惊惶无措起来。 事情来得如此突然。主君不要他们洛家了! 洛风怀着一丝忐忑,抬头问,“主君,您是让我们早回梁国提前部署?” 这是他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 “不,我只是让你们提前回梁国适应百姓的生活。”岑鸢的目光一一掠过众人,“你们自己选,是留在北翼向墉帝投诚?或是回梁国,等我他日复位,恢复你们‘岑’姓资格。” 洛风听懂了。 无论选哪一种,主君都不要他们这隐世幽州洛家了,甚至要将他们这颗埋在北翼的钉子连根拔起。 向墉帝投诚,就是站在主君的对立面。他日兵戎相见,主君将不再念及今日的君臣之情而大开杀戒。 而回梁国等主君复位,他们也不再有想象的从龙之功,只是恢复了“岑”姓而已。 简而言之,主君对他们这个历代君王当成至宝的幽州洛家失望了。 不再倚重,也不再重用。 这一切因为什么? 首先是洛英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主君的底线。 其次上一任洛家家主见主君过于年轻,便倚老卖老,指手划脚,想要对主君进行控制,埋下了大雷。 再有就是到了这一辈,许多洛家人心思太活泛,忠诚度降低。 这些念头在洛风心里一一闪过,再对上主君那双冷峻的双眼,不由有了成算。 他并不急着表态,而是对主君磕了个头,“主君可容属下与家人商议?” “可。”岑鸢语气仍旧没有一丝波澜。 洛风心里更加有数了。他是这一辈心志最坚定的人,也是主君一手扶起来的洛家家主。 他已经试探出了主君的心意。 主君定是要他挑选出最忠心的人回梁国部署,而不是真的放弃他们。 说白了,这就是清理门户。 除了洛风,洛晨也回过味儿来了。 主君不是要完全放弃他们,而是要挑人了。否则谁会放任他们去商量要不要背叛主君? 两人都是一样的玲珑心思,平日感情又最好,都对年轻的主君充满了信任。 可洛家旁人不这么想,尤其像一瘫烂泥趴在地上的洛英深深震惊了。 她不相信主君就这么放弃洛家。主君没有幽州洛家,能成什么事?他不倚仗洛家,还能倚仗谁? 洛英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将死之人。 她想说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因为她看见主君的眼神淡然沉稳,根本不是在说气话。 岑鸢给了洛家三日时间。临走时,让愤怒的荆三把洛英处理了。 此时的洛家无人再敢为洛英求情,都沉浸在被放弃的悲伤中。 洛家紧急议事,在场除了被荆三处理掉的洛英,与尚有一口气在却依然昏迷的洛冰,总共四十一人。 这里是洛家全部的知情人。 家主洛风问,“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到底是留在北翼,还是回梁国?” 这个问题抛出来,洛游和冯氏当即表态,“当然留在北翼。这是咱们洛家的使命。” 洛家许多媳妇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从小被养在洛家。 她们皆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小婴儿,从有记忆之时就住在洛家长在洛家。 长得好的,能力强的,就被洛家人娶来做媳妇。没人相中的,就留在洛家做活计。 冯氏就是这么嫁给洛游的。她长得美,且能力出众。 若不是洛冰成长太快太优秀,以绝对优势盖过了冯氏,早前冯氏就是洛家情报分析第一人。 女儿收集情报,母亲解析情报。两人的优越感,是其日渐看不清自己位置的原因所在。 冯氏对于主君处死女儿本就耿耿于怀,此时更是义愤填膺,“主君犹豫不决,还娶了个北翼公主做妻子,根本算不得明主。且他一心向着北翼,对梁国哪里上了心?” 第768章 洛游听妻子说得头头是道,不由点头附和,“各位想想,主君这些年除了亮明身份,反杀梁国派来追杀的人以外,说过什么时候回朝夺位吗?” 有人附和,“自三年前,将梁国会庆王爷派来的杀手一网打尽后,主君就将所有精力全放在行商上。这哪里是一个要夺位的君王所干的事儿?” 又有人附和,“主君当不得大任。” “向墉帝投诚吧。”有人建议,“没准还能风风光光回到梁国做大官。” 洛晨问,“墉帝从不知有幽州洛家的存在。你觉得墉帝会轻易相信?若是反间计呢?如果我是墉帝,我就表面安抚你们,然后再派人将你们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冯氏情绪已经变得极端暴躁,“那你什么意思?主君都不要我们了,你难道真要回梁国去做那劳什子的普通百姓?” 洛晨淡淡道,“普通百姓有什么不好?我们在东安郡本来就有产业,分批安排过去,不知不觉就站在了阳光下。” 冯氏尖叫起来,“我不去!我不要做普通百姓。我要向墉帝投诚,我要寻明君去。” 洛风安静地看着场上吵得乱糟糟,方知主君早已预料到今日场景。 终于,一位一直负责活字印刷办报的洛家人说话了,“主君深不可测,诸位勿要意气用事。主君对幽州洛家说弃就能弃,难道诸位不觉得他是因为强大到根本不需要倚仗?” 这话一出,使得喧闹的堂下渐渐安静下来。 是啊,主君吩咐他们做事,哪次不是部署周密完整? 主君心存仁爱,爱惜他们的性命。常说,性命第一,任务第二。 这样的主君,难道不是明君? 所有在北翼亲眼目睹过主君与拘无重那场箭赛的人,齐齐想起当日主君是如何意气风发。 想起他们主君朝着宛国人那挥杆一击,是何等血性又热血! 想起他们主君作为教谕,带出来的学生包揽了整个武举前三,几乎是北翼将来大半栋梁将臣。 这样的主君,若是回朝归位,梁国将会是何等风光,何愁没有盛世繁华? 而他们洛家,终究伤了主君的心。 堂下窃窃私语,都在讨论主君在北翼一路走来的丰功伟绩。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百姓青云直上,连北翼的皇帝似乎都礼遇有加。 北宣部,活字印刷,翼京周报,哪一件没有他们主君的手笔? 《少年说》的话剧被黄醒月在主君的指导下,重新写成列国战剧本,在京城演了一场又一场,热潮居高不下。 这些都是主君的心血和本事啊! 包括这场地震,如果不是主君提早通知,他们洛家人不知要死伤多少在这场灾难中。 而他们知晓,梁国东安郡一样规避了地震风险。有些细节还是他们洛家受了主君吩咐,去到东安郡帮忙安排的。 主君娶了北翼公主,不止是因着他内心喜爱,还背靠大树好乘凉。 真相似乎渐渐浮出水面,主君的倚仗恐怕是北翼帝王……风向便是渐渐偏了去,“我觉得主君不急着回朝归位,怕是在下一盘大棋。” “主君仁爱,担心一旦夺位引起百姓伤亡。他定是在寻求最合适的时机。” “誓死追随主君,就算主君不要咱们了,但只要咱们守住这颗赤诚之心,终有一天主君就能看见。” “对,总有用得上的时候。咱们可是洛家挑出来的精英,受过各方面训练。主君一定用得上。” 冯氏见众人渐渐拥护主君,急了,“我女儿为他出生入死,一颗芳心全系于他身。他却说杀就杀!他……” 众人群起攻之:“你女儿死有余辜!” “你女儿上次买凶刺杀主母就该死了!主君仁慈,才留你女儿性命到如今。但她不知感恩却变本加厉!” “你女儿死不足惜!你还有脸提你女儿!” 众人吵得一塌糊涂,无果,不欢而散。 当晚,洛风主持家宴。 因着地震缘故,家宴十分简单。每人面前一碗面,一碗酒。 吃完,场上有五个人渐渐目光涣散,不再吵闹。这其中包括洛游和冯氏。 其余众人震惊地看着眉眼深敛着情绪的家主洛风,一时不知所措。 洛风默了好一瞬,才抬起头吩咐洛晨,“你把这几个人带去东安郡别院看守起来。” 洛晨没有迟疑,点了几个人连夜带人出城。 洛风看向一众惊呆的人,声音沉沉,“从此再无幽州洛氏,你们可有异议?” 剩下的人本就臣服主君,再加上刚才五人在无知无觉中被处了家法变得痴傻,那就是前车之鉴。 众口一词,“愿听家主之命。” 洛风道,“在座之人,都知主君是恒帝。这个秘密,就是做梦都要烂在心里,否则必引来杀身之祸,可知?” 众人到了这一刻,如何能不知? 任何能做帝王的人,哪个不是杀伐果断?主君难道会真的允他们投城墉帝?只怕前脚刚踏出投诚的一步,后脚就被暗杀了。 根本不需要主君亲自动手,他们家主就自行解决了。 院外寒风凛冽,地震后的苍凉一夜之间席卷洛氏家族。 三日后,洛风和洛晨来公主府求见主君。 北茴自从得知驸马是梁国曾经的皇帝,就总觉得驸马已不是驸马,看起来自带金色光环。 且还忧虑上了。驸马以后回梁国夺位,若复位不成功,那不是要陪上她家夫人的性命?若复位成功了,后宫成群,岂不是来陪她家夫人一夜,还得翻牌子? 北茴给客人上完茶,就退出门去了,还贴心把门关上。她正要走,想了想,又倒回去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 万一她家驸马爷的大事被人听见了可怎么办?北茴这么想着的时候,决定……拒了韦行舟的亲事。 这家,离不得她。 一是她要陪着夫人去梁国;二是从此之后,她再也不能那么大意,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做夫人和少主的眼睛,盯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她家夜宝儿那么可爱的狗子,尚且被人如此对待。更何况人心复杂,万一哪天有人再对她们夫人下手,她起码也要做那个率先挡在夫人身前的人。 嗯,就这么决定了。不嫁,陪着夫人走天涯。 韦行舟兴冲冲从京城赶来公主府时,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北茴拒亲了。 谈得好好的亲事,他连齐公公那个难缠的家伙都搞定了,北茴竟然拒亲了。 为什么啊?韦行舟顿时觉得四品西影卫官职不香了。 第769章 韦行舟都来了,明德帝当然也到了。 他以为一下马车就能在公主府里见到唐楚君,谁知却并不如他意。 一问,原来唐楚君这些天做他的眼做他的耳,帮他去看去听去感受民间疾苦了。 唐楚君是震后第二日跟着西月红鹊一起回的长安郡城,除了帮着照看了一会儿夜宝儿,就穿着男装跟着官员四处走动查看。 官员们也不知她是谁,只知公主敬她,户部尚书也护她,便不敢怠慢。 她只说,姓楚。 众人唤她楚大人。 唐楚君一个娇滴滴的内宅女子,愣是在地震废墟中适应了环境。 楚大人不叫苦不叫累,帮着官员派过粥和保暖衣物,帮着百姓救过生病的孩子,四处纠正过达官贵人的蛮横无理。 有楚大人在的地方,便是能见到“公平”二字。伤重百姓能先行得到救治,老人孩子能先行得到照顾。 总之,楚大人出名了。众人猜测,这可能是皇上派下来的钦差大臣。 明德帝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便微服出访,带着齐公公寻唐楚君去了。 其实他这一路,也是狼狈不堪。 有很长的路,都是靠他用双腿亲自走过来。 可他一刻都等不了,想要见到她。 尤其听说她正在东市派粥,就更加无法停下脚步。 每靠近一步,心就跳得更快一些。 长街尽头,炊烟袅袅,受灾百姓排着长队。 官员们人手不够,今日唐楚君和于素君领着红鹊东蓠西月一起负责东市食物的派发。 那里有间没垮塌的门面,原就是卖早点的。如今被官府征用成了派发点。 除了做粥和面饼,西月还熬制了驱寒暖胃的药汁。 寒风阵阵,飞雪漫卷。 唐楚君的声音已经沙哑,听不出半点女子曾经娇娇的样子,“老人家,拿好。明儿再来,这里还会继续发放食物。” 老人家驼着背,连连作揖,“大人辛苦了,辛苦了。” 唐楚君道,“老人家,我们这里还有驱寒汤药,你要喝一点吗?” 老人家忙点头道谢,过去接了一碗药汁喝下。又连连道了谢,才转身而去。 后边是一个老婆子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 唐楚君利落接过老婆子的碗,还特地多舀了些米粒。 于素君则将面饼包在纸里,放进她怀里。 唐楚君问,“孩子的爹娘呢?怎的不来?让你一个老人家带着孩子来领粥?” 老婆子红着眼睛答,“他们不听话,不听话,唉!偷偷跑回家睡大觉,被埋里头了。现在我那儿子倒是活着,伤得重。儿媳妇死了……唉!” 唐楚君多舀了一瓢粥给老婆子,依例让她喝了一碗药汁。孩子哭闹,不喝苦药。 唐楚君便是笑,“良药苦口利于病,好孩子,你喝了就不冷了,不冷就不哭了。” 那孩子听了唐楚君的话,竟然真不哭了。被哄着喝了药汁,苦得撇起了嘴。 唐楚君见老婆子老迈,抱着孩子不便,准备招呼哪个闲人送一程。 就那么抬头间,喊了一嗓子,“那位好人,您可有空送……” 后面的话卡住了。 飞雪朦胧中,那位好人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带笑,眉目敛着说不出的情意。 唐楚君的心陡然一跳,疑心自己最近疲累出现了幻觉。 她眨了眨眼,那人便是大步向她走过来,耳根红了,还克制地没敢正眼去看她。 只是听她话,接过老人怀里的孩子,低声道,“老人家,我送你回去。” 齐公公一瞧主子那一如少年的情怯模样,乐了,赶紧接过老人家手里的那碗粥和纸包着的面饼。 老婆子瞬间松快不少。她腿受伤了,走路一瘸一拐,走得慢。 明德帝和齐公公就站着等她。 明德帝扭过头等老婆子的时候,其实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唐楚君,凝声道,“我送老人家回去就过来。” 唐楚君被那目光灼到了,一下子有种想钻入地缝的冲动。 她身着男装,手上脸上都出现了一道道裂痕,早不是当初在京城那个整日抱着汤婆子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她嘴唇也干裂,现出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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