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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写渔民的丰收喜悦。 她写维那部落,会写部落百姓的草木皆兵,如同惊弓之鸟;也会写在部落首领那里得到的礼遇,以及部落里某些人的阳奉阴违。 北翼山河在楚笙先生笔下缓缓铺开,或波澜壮阔,或山川秀丽。 她以笔为舟,泛游于北翼山河之间。时而轻描淡写,勾勒出一幅幅宁静致远的田园风光;时而浓墨重彩,展现江河奔腾、峭壁耸立的壮观景象。 无论文坛巨匠们承认不承认,楚笙先生都在引导着众人走出自己那一方有限的天地。 这是明德帝早前就预料到的,楚笙先生必掀起一场文坛风波。 这是北翼文明的一大进步。 正如北翼此前迎战列国,掀起了一场各国重新站位洗牌的新格局。 在今年年初时,各国曾开了一场诸国会盟。北翼国是以陆桑榆为代表的使团前往。 在会盟上,宛国宣布二皇子失踪,要求各国出动兵力帮忙找人。 宛国使臣依然傲慢,逼着各国表态,让愿意帮忙找人的国家站起来。 当时几乎到场的诸国代表都站起来了,无非是找人嘛,找不找得到另说。 宛国其实也只是要一个态度。毕竟,当日死在北翼的,是不是二皇子,他们皇上难道不清楚? 可北翼使臣代表陆桑榆没站起来,稳坐如泰山。 诸国见状,又纷纷坐了回去,一时场面无比尴尬。特别是其中几个大国,包括梁国,赤国,乌松国,都坐回了椅子上。 这便说明,宛国颐指气使的日子过去了。一国独强的局面也已打破。 当时陆桑榆还指出,宛国与北翼皇太后勾结,试图篡夺皇位,实乃干涉他国内政之举。 北翼以从未有过的强硬态度和手腕,震慑了所有人。 同时,北翼在边境上与宛国的几次点到为止的交锋,均未落下风。 时安夏等人也是在北翼一片叫好形势的大环境下,踏入了维那部落的地界。 瓦真王子提早两日先回去禀报,说北翼公主驾到,又说失踪的妹妹找回来了。 当时维那部落的首领,也就是他们的拙纳王上和王后,亲自率众而出,远远来迎。 小红鹊终于回家了。 维那部落代表月亮的沐苏小公主,终于见到了她的亲生父亲和母亲。 瓦真王子和沐桑公主带着妹妹跪倒在地。 认亲场面十分感人。 王后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一度激动得晕厥过去。 唐楚君和姚笙最有感触,也一起哭得不行。 可沐苏公主小红鹊却哭不出来。 她被母亲抱在怀里,不停扭脸去看时安夏,生怕夫人跑掉了。 真就是一步一回头,直到时安夏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把她扔下,她才乖乖巧巧地给王上和王后磕头,喊了“父亲母亲”。 沐桑和沐苏两人都长得像王后,一瞧就是一家子。 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美酒佳肴欢聚一堂。 整个部落从未有过的热闹,就连那些亲宛派也表现出了热络。 原因无他,只因北翼如今强盛,可与宛国分庭抗礼。 第735章 维那部落的拙纳王上本就以北翼马首是瞻。如今北翼公主驾到,更是表明了北翼的一种态度。 无论亲宛派是否愿意,除非他们自请出族,离开部落投向宛国,否则他们就只能顺从拙纳王上臣服北翼。 亲宛派自来的倚靠就是宛国二皇子布思的势力。如今布思在他们眼里生死未卜,那方势力自顾不暇,哪有空来理他们? 如此,维那部落便是从上至下都显示出臣服北翼的姿态。 除了一个人,那就是官长卢格之妻古吉。 她的丈夫儿子皆死于瓦真王子之手,此仇不共戴天,她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她还以为瓦真和沐桑永远不回来了呢。 若这两人一直在外面混,她还不知如何下手,报不了这个仇。 谁知人家不止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小公主。 呵,古吉冷笑。进了部落,那都是她的囊中之物,盘中之餐。 她远远望着密林深处,眼里射出仇恨的目光,咬牙切齿道,“我要他们全都一起下地府,去给我的丈夫和我的儿子做伴!” 在苍茫的古原之上,隐匿于葱郁林木与蜿蜒溪流之间的,是一片由青石铺就的广场。 石面光滑如镜,历经风雨侵蚀却依旧坚固。广场四周,古木参天,枝叶繁茂。 广场尽头,一座用原木搭建的宏大建筑巍然屹立,古朴雄伟。两根粗壮的圆木门柱,雕刻着部落的图腾和传说。 里面就是王上用来待客的地方。 火光在厅中跳动。 中央摆放着一张由整张兽皮覆盖的大长桌,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野味佳肴和散发着香气的果酒。 每个客人面前都有一张小方桌,由侍女将现烤得滋滋冒油的肉和果酒呈在桌上供客人享用。 拙纳王上身着部落特有的服饰,头戴羽冠,携王后起立率先举杯致意,迎远方的客人,迎女儿的恩人。 他们一起身,部落的官长们也起身。 就在这时,一直跟在时安夏身边无比安静的夜宝儿烦躁地吼了一声。 汪! 汪汪汪! 叫声穿透力十足,划破长空,引得拙纳王上养的烈犬也开始狂吠。 一时间,整个广场都充斥着狗叫声,此起彼伏。 时安夏伸手摸了摸夜宝儿的脑袋,悠悠地问,“王上介意本公主在食用美食前,检查一下厅中酒菜吗?” 拙纳王上的笑容一滞,敬酒的杯子也收了回去,坐回原位。 他一收,官长们也收回去。他一坐,官长们也跟着坐下。 一时间,整个大厅在噼哩啪啦的火焰声中,透着一种无言的冷寂。 公主的举动对维那部落来说,算是个巨大的侮辱。哪有客人一来就要求检查膳食的? 倒是王后通达,出来打圆场,“王上,在北翼,皇室用膳前都会让人先行检查酒菜,方可食用。” 时安夏点点头,“正是,王上莫要多想。本公主也是例行查验,方可放心食用。” 换句话说,本公主金枝玉叶,可不是来送人头的! 拙纳王上挤了个笑容在脸上,“请便。” 可陪同的官长们却有不同意见,尤其是亲宛派的官长们炸锅了。 “王上,所谓入乡随俗,海晏公主此举不妥。” “王上,若传出去,有损维那部落王室的名声。” “王上……” 瓦真王子黑沉着脸,实在没忍住,“各位这时候知道维护王室名声了?往日宛国布思随意践踏王室尊严的时候,怎不见你们喘口气儿出个声儿?” 要不是在座有女子,他那句“出个声儿”指定得改成“放个屁”。 官长们被怼得哑口无言。就连拙纳王上和王后都没斥责儿子出言不逊,因为他们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沐桑曾经遭受过怎样的痛苦。 是他们懦弱无能,才让儿女被欺辱。 厅中冷寂更甚。 沐桑公主自进入部落后,就一直低垂着头,变得沉默寡言。 部落虽是她的家,却也是她最伤痛的地方。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耻辱的见证。 她想着把妹妹找回来,见过父王母后,也算了却此生心愿。 她脏了,再也洗不干净了。她不想活了,人世间了无生趣。 若有来生,沐桑希望做海晏公主那样强大的人。 心里便想,若自己父王如北翼明德帝那般果敢睿智该多好啊。 她亲眼见过北翼跟宛国打马球,是如何将宛国尊严踩进泥里;她也见过北翼与宛国的箭赛,连箭神拘无重都甘拜下风。 北翼好强啊! 什么时候他们维那部落也能这么强? 沐桑在坊间的时候,听百姓说,“来生还做北翼人。”其实她想说:来生,我也想做北翼人。 沐桑公主低垂着头,泪水大滴大滴掉入面前的杯子里。 她听到父王再次沉沉发话,“公主请便。” 得了允诺,北茴南雁西月东蓠等人就开始干活了。 红鹊也连忙站起来,准备干活。 却听时安夏道,“沐苏小公主,你来陪着本公主吧。” 她看出小红鹊坐立不安,不断眼巴巴瞅她。 可小红鹊这下却没动,因为她完全忘记了“沐苏小公主”就是她本人。 空气凝固了一瞬,小红鹊见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自己,方想起她就是“沐苏小公主”。 这才站起身,欢天喜地奔向时安夏。 她一到时安夏身边,笑容就灿烂起来。 “夫人,你可算叫奴婢啦。”她说话很小声,又淹没在狗吠声中,却还是被一旁侍候的维那部落侍女听见了。 时安夏唤侍女搬了个凳子过来让红鹊坐下,柔声道,“要长记性。往后不可自称奴婢,你是维那部落的沐苏小公主。可记得了?” 小红鹊很乖,“记得了,可奴……唉,可红鹊记不住。” 时安夏握了握她的手,“久了就记住了,用点心。” 红鹊瞧着北茴她们在利落查验酒菜,也好想去帮忙。 远处的马楚阳可算逮着机会了,窜到这边来,拿了一块红色精美玉佩递到红鹊面前,“沐苏小公主,送你的。” “啊?”红鹊仰头,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第736章 马楚阳当日跟马夫人说,母亲,我有喜欢的人。 他口中的人,正是红鹊。 红鹊是最早被时安夏派进云起书院帮忙的人。那时候马楚阳也刚从国公府族学转到云起书院来。 他早前就觉得红鹊模样生得可爱,笑起来好看,性子也好。 长得美的姑娘谁不喜欢呢?但马楚阳之前从没对红鹊有旁的想法,直到他武举中了探花,陆续有人来探他母亲的口风,想给他说亲。 他才认真想了一大圈,发现如果一定要成亲,那人若是红鹊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红鹊年纪小,还未及笄,并且因着身份方面的问题,他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敢跟人透露。 他想着,如果红鹊愿意,就得先骗母亲让他纳妾。大不了,他永远不娶正妻呗。 这是马楚阳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毕竟像他这种家世,不太可能娶婢女为妻。 总之早前他是有认真考虑衡量过。可现在小红鹊是维那部落的公主,身份到底又不同了。 且他也刚知道,他家那点家世真就不够看的。他要早知他爹以前也是泥腿子,出身农家,他才懒得算计呢。 马楚阳自小锦衣玉食,又出自将军府。他母亲娇养他,要什么给什么,读书不上进也从不严苛。 他就以为自己好歹出身权贵之家……结果,他所谓的权贵全是他母亲负重前行得来的,也就没什么心理包袱可言了。 马楚阳将玉佩塞进红鹊手里,“你以为我跟过来做什么?就是在这样盛大的场合送你东西啊!这可是你认祖归宗的重要时刻,你收着,算……贺礼!对,就是贺礼。” 红鹊看着手中的玉佩,一时不知所措,“楚阳少爷,奴婢……” “还奴什么婢?”马楚阳咧着一口白牙,眼里星光点点,“你现在是沐苏小公主呢。” 远处的唐星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情景,默默把手上的玉佩藏进了袖中。 就,很无奈。 合着马楚阳也钟意小红鹊? 唐星河并不在意红鹊是公主还是婢女,于他而言,都一样。 他若要娶妻,总有办法说服爹娘点头。大不了,求求表妹和表妹夫想办法。 他观察了许久,发现表妹和表妹夫都很宠着红鹊,从不当红鹊是丫头,就像对待小妹妹一样。 想必他开口,表妹和表妹夫肯定会成全。 所以他跟傅家女子拜把子,确实就是为了断他母亲的念想。 唐星河想着等自己在兵部再历练些时日,也等红鹊及笄后,再考虑这件事。 他算来算去,独独没算到马楚阳也喜欢小红鹊。 还是他太大意了。分明他们都喜欢带好吃的给红鹊,也常一起逗红鹊笑得前俯后仰。 唐星河偷偷朝红鹊看去,换过装束的姑娘更美了。 一袭流光溢彩的织锦长袍,以部落特有的深蓝为底,上面绣满了繁复而精美的图案。 金色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大地,银色河流蜿蜒曲折,滋养着繁茂森林与丰收田野。每一针每一线都蕴含着对纯朴自然的崇敬与敬畏。 长袍的边缘,镶嵌着细密的珍珠与宝石。腰间束以一条镶嵌着绿松石与红珊瑚的腰带。 姑娘的发间佩戴着一顶小巧精致的银冠。冠上镶嵌着几颗璀璨的宝石,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映衬着她皎洁如月的面容。 这是部落公主特有的装扮,也是红鹊第一次惊艳亮相。 唐星河低下头,不敢再看红鹊。少年初尝苦涩滋味,清愁染在眉间眼底。 马楚阳兴高采烈回到了座中,问,“星河哥,你不送点礼物恭贺一下小红鹊吗?” 唐星河恢复了眼中清明,摇头,“不送。” 岑鸢冷眼旁观。呵!这傻子!感情这事是能随便让的吗? 场上依旧有条不紊在查酒菜。北茴西月等人拿着银针,手脚利落挨个查验。 尔后又拿着专制手帕,依次验杯碗筷子等用具。 拙纳王上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他发现自己想岔了,还以为人家是故意刁难,给个下马威。 看人家查验的动作,分明是经常做这些事。北翼人心眼子真多啊,他们部落确实比不了。 但拙纳王上相信,公主多虑了。 他从小生长在部落里,对毒性很熟悉。有没有毒,他一闻便知。且他宴请公主,自然是做了万全准备,不可能出现意外。 随着南雁对所有酒菜查验完毕,表示均无毒时,他笑道,“海晏公主可放心了?” 时安夏沉声答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谁也不会嫌命长,您说对吗?” 拙纳王上笑起来,“那当然!公主尽管查验清楚。” 官长甲站起来发问:“公主去到所有地方,都会如此大张旗鼓,大肆查验,不顾及东主脸面吗?” 他不是亲宛派,但也对北翼公主的行为感到不满。 时安夏据实以告,“那倒不会。” 官长乙脸色难看,“我们维那部落难道在公主眼里,如此不值得信任?” 时安夏点点头,“是啊,你们这里是重点查验地。” 官长乙:“……” 官长丙:“北翼乃怏怏大国,公主此举就不怕传到北翼皇帝的耳里,有损他天颜吗?” 时安夏正色道,“总好过本公主的死讯传进我父皇耳里吧?本公主虽是异姓公主,非父皇亲生,却也代表着北翼的脸面。本公主若是折在维那部落,你扪心自问,负得起这个责吗?” 众官长气结。 时安夏指着唐星河跟马楚阳道,“这两位可是去年我们北翼武举状元郎和探花郎,皆是我北翼之栋梁。”又指着岑鸢道,“这位是本公主的驸马,也是我北翼北宣部的前任尚书大人。若是出了差错,你们维那部落担待得起吗?” 随着那句“你们维那部落担待得起吗”落下,北茴高声道,“公主,瓦真王子的酒杯上有‘千虫散’。”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光是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拙纳王上和王后更是惊得头皮发麻。 有人要害他们的儿子!有人要害他们维那部落的王子! 拙纳王上不死心,“验清楚了吗?呈上来让本王查验。” 第737章 酒杯呈上,拙纳王上闻了闻,又从袖中拿出一支专门验毒的银针亲自查验。 银针上没有任何变化。换句话说,在他这里就是无毒。 他又命人切下一小片赤木兑酒。那是维那部落特有的一种极珍贵的药木,不止可入药,还可解毒验毒。 因着珍贵,平日轻易不用。如今事急从权,方将赤木酒倒入杯中,静观其色。 若酒变成红色,说明杯中有毒。 须臾,杯中酒色不变。 官长甲忍不住出言阴阳几句,“这不是酒杯没毒吗?” 拙纳王上也有一丝纳闷,“难道赤木酒都验不出毒来?” 西月打开验毒的手帕展示上面的血紫色,恭敬解惑,“我们用以查验的工具,除了银针,还有这张手帕。这张手帕用特殊药水浸染,是北翼太医院申院使所制,可验世上最难发现也最难解的十种毒。其中一种,即是宛国秘毒‘千虫散’。” 言下之意,你验不出,是你工具手段不行。又特意提到是宛国秘毒“千虫散”,详细说明其毒性之烈之毒。 “就这么说吧,若非公主谨慎,瓦真王子三日后就会被千虫散毒吞噬得只剩下一张皮。” 全场哗然,而其中一个亲宛派官长的脸色变得尤其慌张。他听过此毒,但没见过。 早前布思来的时候,酒后吹给他们听过,说是此毒还在研制中。 当时布思傲慢地说,“此毒若成,你们王上对本皇子而言,不过是张人皮。” 万万没想到,千虫散毒已成,且还是用在他们瓦真王子身上。 但总有人不信邪,官长甲:“简直是危言耸听,胡言乱语!我们王上都查不出来的毒,就凭你们一张手帕就查实了?” 时安夏掀眸淡淡道,“既不信邪,那你就试试。”她问,“王上,您刚才入杯的赤木酒能喝吗?” “当然。”拙纳王上道,“不止能喝,还能强身健体,有诸多益处。” 时安夏凉凉一笑,“那就请王上将这杯酒赐给您这位不信邪的官长喝下吧。” 官长甲大惊,“……” 打嘴仗而已,不至于这么狠吧! 拙纳王上其实也想证实一下,“来人,赐酒!” 侍女闻言端起那杯赤木酒,一步一步朝官长甲走过去。 她每走一步,官长甲的瞳孔就放大一点。 就在侍女刚走到桌前时,官长甲忽然抽搐一下向后倒去,竟生生吓晕了。 王后早看不惯这些官长,平时就对她屡有不敬。且她的女儿沐桑受辱,跟这些官长脱不了干系。 她悠悠道,“我们维那部落的官长们,平时说话挺大声,一到见真章的时候不是晕了就是病了。呵呵,让海晏公主见笑了。” 被波及的官长们气得咬牙。 时安夏坐在桌前,抬眸淡淡看了一眼在场的部落官长,“还有谁不信邪的?站出来!” 这时候谁还敢站出来?刚才官长甲乙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准备你一言我一语进行长篇大论。 结果公主只一招就把人吓晕了。 场上气氛无比森寒。 拙纳王上却是信了,沉下脸来,“小心驶得万年船!北翼公主的作法极对。感谢公主救了我儿性命!” 瓦真王子也上前单腿跪地,“谢公主救命之恩。” 时安夏倒也没打算在这时候对官长们进行穷追猛打,只静静坐在位置上,示意北茴等人继续查验。 很快,西月扬声道,“沐桑公主的碗碟内发现‘千虫散’。” 东蓠报,“沐苏小公主的筷子上发现‘千虫散’。” 红鹊小脸一白,紧紧揪着时安夏的袖子不放。我的天哪,她这公主才正式当了一个时辰,就有人要取她小命,这日子没法过啦! 南雁报,“海晏公主的碗碟上发现‘千虫散’。” “驸马的酒杯上发现‘千虫散’。” “唐大人马大人酒杯上发现‘千虫散’……” 随着一声一声禀报,除了几个官长,满场人的器皿用具全部都有“千虫散”。 时安夏冷眼吩咐,“检查一下拙纳王上的器皿吧。” 西月应声而去,须臾回话,拙纳王上和王后的器皿上也有“千虫散”。 全场震惊。 “看来这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王位易主啊。”时安夏抬头看了看那几个器皿无毒的官长们,“说说吧,为什么你们的器皿就无毒?” 官长们:“……” 拙纳王上醒悟过来,勃然大怒,“来人,把他们几个拿下!” 官长们齐齐惶恐跪地,“王上息怒!” 官长乙垂眸道,“王上,属下或许知道是何人所为。” “讲!”拙纳王上心有余悸地与王后互看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一种劫后余生的惶恐。 官长乙结结巴巴,“前两日,瓦真王子回来的时候,古吉就找过属下,承诺给出巨额报酬,让属下……让属下配合她杀了瓦真王子和沐桑公主。” 官长丙满头大汗,“属下……古吉也找过属下。” 官长甲悠悠醒来,“还有属,属下……” 马楚阳讽刺道,“怪不得刚才你们百般阻挠我们公主查验呢。” 官长们齐齐匍匐在地。 官长甲颤抖辩解道,“王上,属下实在没想到古吉胆子如此之大。属下拒绝了她,以为她会就此作罢,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用‘千虫散’毒害王上。” 就在这时,拙纳王上的一个亲卫急急慌慌跑进大殿,“王上,王上,不好了!古吉领着鹿鸣部落的人把灵音广场包围了!” 灵音广场正是这座大殿外的广场。平日里是部落居民集会欢庆之地,此刻却成了兵戎相见的战场。 瓦真王子慌乱中失手打碎了一个杯子,颤声道,“岂有此理!父王,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古吉此举,显然是对王权赤裸裸的挑战,绝不能姑息。” 拙纳王上面色凝重,“诸位,鹿鸣部落向来与我维那部落和平共处。今日之事,必有蹊跷。瓦真,你速去召集王宫卫队,务必确保王室与北翼公主一行的安全;其余官长随我前往灵音广场,我要亲自质问古吉,为何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瓦真王子正欲领命,就听亲卫道,“禀王上,王宫卫队的官长苍隆反了,如今正跟古吉一起向我王逼宫。” 第738章 王后闻言刹那间脸色惨白,第一时间不是看向丈夫,而是看向她的小女儿沐苏公主。 她捂嘴哭泣,“早知如此,就不该将我的沐苏寻回!” 她已经有一个女儿被毁了。另一个女儿在北翼分明过得好好的,为何非得寻回来受罪? 虽说初听女儿为奴,着实让她悲痛欲绝。可现在一看,海晏公主对她女儿宠爱有加,根本看不出是主仆关系,反倒像极了姐妹。 王后那颗老母亲的心此时后悔极了。 拙纳王上也瞬间变得苍老,仿佛背脊被压弯了,喃喃道,“苍隆叛变,怎么会这样?” 他分明那么信任苍隆!他觉得就算儿子叛变,苍隆都不可能叛变。 他事事倚重苍隆,把最核心的事务都交由苍隆去办。 他们年轻的时候,是出生入死曾交付生死的兄弟。 他这些年,从未亏待过苍隆啊! 这时,官长甲眼珠子咕噜转着,“属下愿代表王上出去与古吉谈判。” 官长乙也眼珠子咕噜转,“属下也愿意。” 然后有七八个官长陆续站出来,纷纷表示愿意一同前往。 瓦真王子一针见血地颤声道,“你们!只怕是想临阵倒戈吧!” 见瓦真王子准确猜到了自己的意图,官长甲硬着头皮扬声道,“王子如此揣测,着实令属下心寒。” 说着,竟看也不看拙纳王上一眼,甩袖大步朝着殿外而去,跑得跟兔子似的。 官长乙紧随其后。然后是一堆的官长跟着狂奔而出。 拙纳王上目瞪口呆,听到外面官长甲高喊,“古吉饶命!古吉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自当效力!” 那些留下的官长面面相觑,有人羡慕,有人不忿,有人恐惧。 但听瓦真王子愤怒地问,“还有谁要临阵倒戈?趁早出来,我成全他!” 他那句“我成全他”听来咬牙切齿,竟是任谁也不敢再动。 倒是拙纳王上忽然沉痛开口,大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挫败,“出来吧,本王成全你们。来人,将殿门大开。要出去寻一条生路的,本王不阻拦。” 便是有几人出来,却不是要走,而是跪下,“誓与王上同生共死!” 拙纳王上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你们的妻儿都在外面,你们做任何决定,本王都理解。但机会只有一次,若留下,便不能再反悔。” 言下之意,留下恐是死路一条。 说话间,又有几人出来,对着王上磕了个头,便是结伴飞奔出了大殿。 广场上,喊声震天。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进来将人撕碎。 里面的人绝无生路,况且还有这么多女子。 古吉尖厉张狂的声音在外响起,隐隐传进大殿之中,“把瓦真和沐桑交出来,我要让他们血祭我的丈夫和儿子!” 随着她话音落下,便是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呐喊以及部落战歌吟唱声和战鼓声。 那是厮杀的前奏! 广场上聚满了人,如狂风暴雨前汇聚的乌云一般。 拙纳王上从王座上下来,对着海晏公主深深一揖,“连累公主,实在愧疚。”他转身吩咐,“瓦真,你速带公主一行从秘道离开。” 时安夏端坐着,纹丝未动,也不惊慌,“王上的王宫卫队官长都反了,王上确定那秘道口无人蹲守?” 拙纳王上默了一瞬,知道公主所言极是。 时安夏又道,“作为部落首领,王上护不住儿女,镇不住官长,让人公然作对而不严厉惩罚,何以为王?王上有今日,难道不是迟早的事?” 拙纳王上异常难堪,却无法为自己辩解。 时安夏平静的声音如同大石压下,“当王子被人打得无法行走,公主受辱时,你这个父亲却只知一味忍让。旁人便觉你可欺可辱,毫无尊严。当官长们公然与你背道而驰,你这个王上依然顾前顾后,视而不见。试问,王权何在?不挑衅你挑衅谁?” 拙纳王上眉目间又染上了一层沧桑,所有留下的官长也都对眼前的北翼公主升起一种异样的感受。 但见北翼公主分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说话行事却坚定从容。 她明眸皓齿,却也眉眼沉静。她贵气端方,却好似从尸山血海中走来,带着扑面的强大气场。 她万千仪态坐在其中,却仿佛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因着她这平静淡然字字句句对王上的责问,似将广场外的喧嚣呐喊都生生压了下去。 官长们这才发现,除了北翼公主,那一行人皆泰然自若坐在座上,无人恐慌。 就连他们带来的婢女和沐苏小公主,都是用一种景仰崇拜的目光望着北翼公主。 就好似下一刻赴死,只要跟公主在一起便足矣。 她是他们的魂。 维那部落便是缺少一个这样的魂。 忽然,本来表现得十分恐惧的瓦真王子,眉眼奇异地舒展开来。 他负手上前,一声令下。 一支二十人的精锐卫队身着铠甲,手持长矛,步伐整齐,气势汹汹从秘道走出来,齐齐跪在瓦真王子面前。 拙纳王上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留下的官长也是齐齐一愣。 那二十人的精锐卫队里,有场上这几个官长的儿子,也有这几个官长的侄儿外甥或是七拐八弯的亲戚。 但这一刻,他们没有互相问候。 他们只是瓦真王子的属下! 瓦真王子向着唐星河屈膝单腿跪下,“一切听凭唐大人指挥!” 他身后的卫队齐齐跪在唐星河面前,没有人因他是外人而有异议。 连官长们也都忘了质疑。很简单,生死存亡之际,谁强谁主导,这是人趋利避害服从强者的本能。 更何况,北翼公主一行人也被围堵在此,还被下毒,实为师出有名。 这是唐星河第一次从头到尾引导的战略。早在半月前,他便接下了指挥一职,部署下去。 他规划了许多个方案,如今发生的场景,只是其中之一。 换句话说,总有一场战斗要打响。不同的是,只看用什么方式打。 暗桩,接应之人,每一个环节都计算精准。就连瓦真王子提前两日露面,也是他所安排。 唐星河笑着站起身。少年负手而立,意气风发,“听令!” 第739章 唐星河迅速一项项命令安排下去。 二十精锐卫队将在场的侍从们全部捆绑押下,又从秘道抬出一箱箱准备好的弓箭,井然有序摆放在各处。 拙纳王上和王后这才带着儿女官长们踏出大殿,缓步走向灵音广场。 他没发现王后神情的怪异,更不知道一场比王位倾覆更大的灾难和真相在等待着自己。 广场上吼声震天,火把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手持火把的部落族人,个个邪恶张狂,神情亢奋。 拙纳王上身后,还远远跟着一群北翼人。 在古吉和苍隆眼里,北翼人男子纤瘦女子娇弱,无一有战斗力,根本不足为惧。 古吉忍不住发出狂妄轻蔑的长笑,肆无忌惮对身边的苍隆道,“过了今夜,你就是维那部落的王!那个女人,也是你的了!” 苍隆没理古吉,只将锐利邪恶的视线落在王后身上,如同当众剥开她的衣服,将她赤身暴露于人前。 他似笑非笑,目光似毒蛇吐信般缠上王后的身,将她吞没。 拙纳王上看着脸色苍白的妻子,又看着昔日情同手足的兄弟,忽然明白对方为何反了。 短短一句话,使拙纳王上震耳欲聋。 所有不解之谜,都不必多费唇舌。 唐星河安排的说辞,拙纳王上一句也没用出来,只震惊地望着妻子。他希望她否认,希望她撇得一干二净。 可王后却是全身颤抖着,几乎晕厥过去。她看着苍隆,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字字泣血,“卑鄙无耻!” 她骂人用的是维那语。 苍隆挑了挑眉,用北翼语言字正腔圆地跟她说,“我还有更卑鄙无耻的手段,你想知道吗?” 王后神情崩溃,连眼神都散乱起来,“滚!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苍隆邪恶地哈哈大笑,伸手一指拙纳王上,“你为何不敢告诉这个软弱的孬种,你在我身下有多兴奋?” 拙纳王上震惊而痛苦地看着王后,万念俱灰,万般毁灭。 他想问,可是真的?你们真的背着我……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他多爱她啊。 为了她,他顶着层层压力让一个北翼女子做王后。 为此,他对族人心生愧疚。 他一心想在别的方面补偿族人。他一生兢兢业业,努力为族人打拼,让族人过上好日子。 为了证明他娶北翼女子为妻是对的,这些年他努力学习北翼对待百姓的宽厚仁策。 可以说,他算得上维那部落史上最仁慈的王。 因着他的仁慈和退让,反而被人步步紧逼。可最后,他的王后却和他的王宫卫队官长…… 拙纳王上的天塌了。 拙纳王后的天也塌了。这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这苦难的人间地狱啊,她终于可以告别了。 她想死,早就想死了。 试问一个人最可悲的是什么?是她想死,却不敢死。 她最恐惧的一天终于到来。 她一生中最害怕的噩梦终于惊醒。 王后泪流满面,看向拙纳王上,摇着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所有的遮羞布都在这一刻扯下,她猛然抬手将藏在袖中的弩箭射向苍隆。 苍隆何等敏锐,身形一晃,躲过。 箭矢射中苍隆身后手持火把的人,只听那人惨叫一声随即倒在地上。 火把掉在旁边人的脚上,人群顿时乱起来。 可那点骚乱又怎影响得到苍隆? 他喜欢这个女子,又恨这个女子。 他曾是王上忠心耿耿的王宫卫队官长。他和拙纳王上情同手足,他们曾是可以互相将后背交给对方、在危险面前交付性命的人。 直到这个拥有绝世容颜的北翼女子出现,打破了这份平衡和美好。 苍隆将视线锁在颤抖的王后身上,说出的话也淬着毒,“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杀了我的孩子!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孩子!哈哈哈哈哈……” 话落在王后耳里,如一声惊雷,轰然炸响。她绝望又震惊地看着苍隆,忽然明白过来,陡然尖叫,“我的沐苏是你弄丢的!是你!是你故意弄丢我的沐苏!” 苍隆阴阴一笑,“现在才知道?我以为你早该清楚。早在你杀了我的孩子时,就该清楚应该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他得意地指着瓦真王子,“还有他!”又指着沐桑公主,“和她!” 一个差点被打死,一个失了清白,全都是他的手笔! 他恨眼前这个北翼女子! 她分明怀了他的孩子,却不愿生下来,一碗药汁就轻描淡写打掉了他的孩子。 他本不想做得那么绝。 他原本只是馋她的身子。可后来是她做得太绝,他才故意扔掉了沐苏公主。 这是对她的警告,也是对她的报复。他就是要告诉她,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在沐苏公主失踪后,这个女人果然乖巧了很多。只可惜后来再没怀上过孩子。 他是近年才知,这个女人故意吃了一种绝育的药。宁可毁了自个儿的身子,也不愿为他生一个孩子。 她无情,就休怪他无义。他便要让她仅有的两个孩子受尽苦难。 首先,苍隆千辛万苦搭上了宛国二皇子布思,里应外合让布思收买了几个官长。 其中之一就是卢格。 卢格向拙纳王上提出将沐桑献给布思为妾,以换取宛国对维那部落的庇护。 拙纳王上自然不同意,瓦真王子更是态度强硬反对。 苍隆书信一封,添油加醋将这父子俩不敬的态度报告给布思听,引得要强的布思震怒。 同时,他又跟布思形容沐桑公主如何美丽,又如何放荡。 布思听完便心潮澎湃地去了维那部落。那一趟,他做了三件事,把瓦真打得半死不活,当众侮辱沐桑公主,又让拙纳王上只能忍气吞声。 布思有恃无恐。 拙纳王上若为了族人不敢反抗,布思便达到了践踏其尊严的目的。若拙纳王上敢不顾一切反抗,布思正好大肆杀戮,灭了维那部落不听话的人。 从此,维那部落就是布思的狗。他指哪,狗就得咬哪。 这只狗,还是只猎狗。自然就是苍隆。 最终拙纳王上为了族人性命,硬生生忍了下来。 布思狂笑着扬长而去,留下一句“你们公主做妾都不配”。 苍隆用尽手段报复王后,直到今日取她丈夫的首级,夺她丈夫的王位。 终于,图穷匕见。 第740章 王后听着这男人用北翼语,一字一字淡漠说着他的报复,只觉凉浸的阴冷从脚底窜上头顶。 那是被毒蛇缠上的惊悸,毛骨悚然。 终于在这一刻明白,她的儿女所承受的苦难,全都来源于她这个母亲。 那一年,王后生了沐苏小公主,正沉浸在幸福之中。 丈夫很好,念她生产,一直忍着没有碰她。 王后原本想为丈夫纳妃侍寝,可被丈夫拒绝了。 拙纳王上说,有王后一人足矣。 当年他从北翼将她千辛万苦带回来时就承诺过,将来只有她一个女人。 拙纳王上一直信守着这个承诺。 谁知那日王后午憩,丈夫忽然来了兴致,用丝带蒙了她的眼睛。 她生产后恢复得很好,早有与他欢好之心,便也遂了他的意,蒙着丝带与其痴缠。 他全程没说过话,只以“嗯”或粗重的呼吸声应她。 她以为是长久未曾欢好,才惹得丈夫如此投入。 事毕。她扯下蒙眼的丝带……天旋地转,地动山摇。 苍隆赤着全身,躺在她和王上的床上,“想不到你兴奋起来是这个模样!” 这是那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后来无数次他私下挑衅且挑逗她的话。 王后绝望地哭着要去告诉王上,可苍隆根本无惧,“去吧!他的王宫卫队在我手中,我要杀他易如反掌。杀完他,我再杀了你儿子瓦真,杀你女儿沐桑,还有……你刚生下的女儿沐苏……” 他根本不担心这个女人将他的暴行说出去,反而这成了此后他对她一再索取的倚仗。 一个女子有了这样的把柄,就相当于全家性命都捏在对方手上。 她此后活得像只蝼蚁,甚至和王上行房都行得心惊胆颤。 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苍隆的掌控之下。 她每次和王上行房后,都会被苍隆逼着用千百般屈辱的方式索取。 后来王后便找了诸多借口,不与王上欢好。可仍旧避不开苍隆的魔爪,甚至他觉得她是为他守身如玉。 他曾一度夸赞她有这个觉悟很好。为了表扬她,他变本加厉逮着空就对她索欢。 甚至天长日久没败露,更引得他作恶,故意在她身上留下诸多印记。 这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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