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死相难看的大好场面吗? 温慧芳就带着丫环自己进了这栋宅子,守门的见是温家人,也没拦她,更没通报。 里面就是些姨娘,有什么可通报的? 温慧芳对宅子熟,问了里头侍候的下人,几拐几弯就到了邱姨娘住的院外。 院外也没有什么侍候的人守门,温慧芳就长驱直入进去了。 结果,她就站在门外,听到了姨娘们的所有谈话。这可不得了! 时成轩跟护国公府嫡长女和离了! 时成轩被朝廷罢免了官职! 时成轩是被女儿赶出京城的! 时成轩……这个骗子! 不不不!不止时成轩是骗子,她还听到了“一只蛤蟆一只蛙”的故事!原来这两个人哪里是“一只蝴蝶一朵花”,他们是活活互相把对方气死的啊! 不止不止,她还听到了温慧仪生的儿女全都不是建安侯府的种! 天哪!他们温家出了天大的丑闻哪!瓜好大,从哪头开始吃起呢? 温慧芳打听消息的心思也没了,带着丫环拔腿就跑,急急回家散播消息,告诉众人真相。这一波可比《翼京周报》的消息来得更快更强更炸裂。 时成轩颓了,被温家人围着,再不是众星捧月,而是三堂会审。 他低垂着头,额前碎发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 温家人围坐一堂,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水成冰。 一个个愤怒失望的双眼里,好似他们的脸面也跟着丢尽了一样。 “成轩啊成轩,你怎可做出这等事来?”温家老太爷痛心疾首。 算起来,他还是时成轩亲亲的外祖父。 有了温老太爷带头指责,后面的人就不客气了。 “是啊!你知道这是什么行径吗?欺上瞒下!信口雌黄!” “你都和护国公府嫡长女和离了!” “你都被朝廷免了官职!还好意思来我们老温家骗吃骗喝骗住骗银子!” “你还敢说你跟皇上有交情,你怎的脸这么大呢?也不怕引来杀身之祸!祸害全族!” “你滚远点,不要祸及我们老温家!” “滚滚滚!带着你那些妾室姨娘猫猫狗狗的,滚出我温家的宅子!” 这也许是时成轩一生中在温家经历过的最难堪时刻。温家人的尖酸刻薄和拜高踩低,以及翻脸不认人的嘴脸,展现得淋漓尽致。 时成轩缓缓抬起头,嘴里叼了一支黄金签牌,吊儿郎当问一句,“骂完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露出马脚的时成轩还这么横,丝毫没有被抓小辫子后的惶恐。 尤其温家有些小媳妇儿们,还是很吃他这款颜色。 这货长得俊,又是京城来的,举手投足随便就把她们家的老爷们给比了下去。 人家三十几的人了,就愣没一丝皱纹! 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坐在那儿自有一股子洒脱劲儿,到底是京城娇养大的贵公子啊! 小媳妇儿们一个个心里其实还挺疼惜他。 下一刻,时成轩站起身,随着他一句“那该我了”,直接走向博古架,挥手就把上面最贵的花瓶打落在地。 众目睽睽! 目瞪口呆! 还没完,时成轩瞬间就稀哩哗啦把架子上的所有古董,管他值钱不值钱的,全摔个稀巴烂。 温老太爷看得心疾都犯了,指着他,“你你你……” 时成轩最后把博古架也掀翻了,理直气壮站在那,“你你你!你个屁你!” 一声清脆的国骂后,他开始算总账,“少给老子一口一个‘温家温家’,老子被你们温家害惨了!还没找你们麻烦,你们倒是指着老子鼻子开骂了是不是?” 他可不管全场这些人什么表情,继续清算,“刚是谁指责老子跟护国公府嫡长女和离了?站出来!站出来看老子打不打得死你!” 没有人敢站出来,全场屏息。 谁想得到翩翩如玉的贵公子皮囊底下,竟然是个地痞市井之徒? 时成轩冷笑一声,“我前妻提出和离,是我答应的!因为老子没脸面对她!那你们温家要不要问问,老子是为什么没脸的?啊?问不问?不问是吧,老子也会一五一十告诉你们!老子是要好好说给你们温家的祖宗听听,看看你们温家到底出的是什么货色!” 温家老太爷脸色铁青得连心疾都忘记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时成轩要把一切里子面子全摆桌面上了。 一旦摆桌面上,他们温家今后将寸步难行。 他后悔极了,觉得不该把人逼急到这个份上。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温家老太爷欲缓和一下气氛,可场面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时成轩发疯的时候,估计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能制得住他。 一个是前妻唐楚君,一个是女儿时安夏。 可现在这两个人都不在身边,可不得天高任他飞,海阔凭他跃。 时成轩狠起来,连亲娘都不放过,“护国公府嫡长女唐楚君,也就是我前妻,刚把儿子生下来,你们温家的大功臣温如琴,和那个破烂货温慧仪,就联手把我儿子换了!她们还想让一个奸生子袭爵!养在主母名下!” “温慧仪的那个姘头,也是你们温家的姑爷,叫什么来着,姜宏扬!对,姜宏扬!这就是你们温家干出来的好事啊!跟老子扯什么面子里子,你们温家就是一个大烂缸子!” 没完! “我女儿!才两岁!就被温慧仪卖了!卖了!我女儿到现在还在怨我怪我!我女儿不亲我,她不亲我!她把我赶来甘州是为什么?还不是你们老温家干的好事!” 还没完! “我妻子要和离!我儿子不认我!我女儿也不认我!你们口口声声讨伐我,嘲笑我!嫌弃我!你们温家离了我建安侯府,屁都不是!” “老子今天把话给你们放在这了!从今天起!你们温家要再想沾我们建安侯府一点光,我时成轩把脑袋拧下来给你们当凳子坐!” 第624章 时成轩在温家大获全胜,回到住的宅子里就进屋把门锁上了,谁来敲门也不开。 他在屋子里伤伤心心哭了一场,哭儿子女儿,哭前妻,哭自个儿……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内心。 他爱楚君,爱他们的儿子女儿。 是在刚才歇斯底里狂吼怒骂后,真正体会到前妻心头的怨和疼。 泪流满面啊,他再也不说“反正不都是我们时家的孩子”那种鬼话了! 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近在咫尺,却不知道!那是种什么心情? 时成轩还记得女儿失踪那日,唐楚君也是这么歇斯底里,披头散发,哭天抢地。 那是他第一次看她像个活物! 他甚至想多看一看她这个样子,便阴阳怪气道,“找不到就找不到呗,大不了再同你生一个。” 天啊,他真是畜生,才说得出这么没人性的话来! 此时,时成轩捂着脸,哭得咆哮。 恨自己!他现在多恨自己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来。 时成轩记得唐楚君从那之后,就不许他宿在海棠院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纳妾纳得勤。只是为了证明,他没有唐楚君,一样有女人侍候,一样过得滋润。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传出来一句沙哑的话语,“都进来!” 最先进来的是十八岁的通房小娘子,跟在其后的,是王氏。 邱氏等几个惹了祸的姨娘们,挤在最后面,低垂着头。 小娘子瞧着男人哭红的双眼,心疼得很,也哭起来。 若是往日,时成轩肯定会温柔带笑地哄哄她。可今日,他变了。 他看不到谁的眼泪,视线从妾室们的脸上,一个一个掠过去。 邱氏心里怕极了,祸是她们几个闯下的。后来她们还给主母去了信,回来才知道出大事了。 忽然就有种背叛丈夫的愧疚感,尤其是时成轩哭成这样。 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对待她们……就,很忐忑。 吴氏在这闯祸的人里头年纪算最大的,决定先把责任揽下来,“二爷,妾……” 话没说完,时成轩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不用说什么,拿纸笔来,磨墨!” 邱氏慌了,忙跪下,“爷,二爷!您是要休了我们姐妹几个?祸是我闯下的,也是我提议写信向主母求助,信也许还在驿站,我这就去拿回来。” 几个人扑扑通通全跪在地上,眼泪顿时哗哗啦啦掉下来。 邱氏匍匐在地,“爷,对不起,跟她们几个无关,是妾身,是妾身害怕二爷您在甘州攀扯皇上。妾身怕您惹祸上身,才想着让主母出手管管您……要罚,就罚妾身一个人。” 时成轩提起毛笔的手就那么顿在空中,颇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都起来吧。” 他挥笔,一气呵成,一次写了四张放妾书。 吴氏周氏邱氏文氏,每人一张。 随着放妾书一起发放的,还有每人二十两银子。 邱氏等人哭成一片,梦想成真,幸福来得太突然,一颗心陡然就变得空落落的。 二爷!其实二爷这人还是挺好的啊。 时成轩默了默,郁郁开口,“你们几个带着孩子们回京城吧。去找世子,他不会不管弟弟妹妹的。至于你们……想必也是羡慕韩素素,我今天就成全你们。” 几个姨娘哭成泪人,可是回京的渴望到底压过了对二爷的依恋。 这些年,谁还不知道二爷这人其实最没担当呢? 也就今日办的事像了一回人,谁保证他一觉醒来还能这么像个人啊? 几个姨娘挨个哭着接过二爷手里的放妾书,恢复了自由身。 时成轩又道,“你们的身契都在我原先住的屋里,回去以后,你们去找夏儿要。就说是我说的……这辈子,我也就为你们做最后一回主了。” 四个姨娘长跪不起。 又听时成轩道,“还有你们两个,是要走,还是留下,想清楚。要走,我就放你们走。不走,以后也别抱怨苦就是了。” 小娘子对时成轩还在兴头上,只觉他把这些姨娘们都赶走,那是要独宠自己。不由得娇羞了几分,“奴家一辈子跟着二爷!” 几个得了放妾书的姨娘齐齐在心里翻白眼,同时仿佛也看到了曾经年少愚蠢的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男人。 真是没被伤过心,没受过现实的毒打啊! 那王氏沉默了几许,也道,“奴家不知道能去哪里,奴家以后也跟着二爷。照顾二爷的起居,总是需要人的。” 小娘子斜着眼尾瞅了一眼王氏,呲,人老珠黄,拿什么跟她比? 要说相貌,这一群妻妻妾妾,也就主母长得最美,其他人要想压过她的,就没有! 王氏哪还不懂这斜眼上瞟是什么意思? 她是家生子,是陪着二爷长大的人,是跟着二爷最久的人。别看她只是个通房,可通房跟通房也是不同的。 就像现在,你问二爷在她和小娘子二人中间选一个,二爷肯定会选她。 小娘子到底还嫩了点,不会懂得其实皮相是最经不起时光摧残的东西。 唯有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不管二爷要或不要,她就在这里,不离不弃。 王氏垂着眉眼,定定站在角落。 在几个姨娘带着儿女起程回京之时,王氏用自己的积蓄去市场上买了四份同等数量的干粮,里面有馒头,干果,腌肉等。 王氏只是觉得,姐妹一场,应该尽点心意。 她嘴笨,说不出更多好话来,只道,“祝姐妹们顺利回京,路上平安。” 她这么一搞,四个姨娘都哭出声来了。 往事种种,以前她们是姨娘,王氏是通房。她们是不怎么看得上王氏的,但也没欺过人就是了。 可临别之际,二爷没来送她们,却是王氏带着东西来送行了。 这心里头莫名五味杂陈,不知说什么才好。 几人有的取下簪子,有的取下耳环,还有的取了镯子,全都送给王氏。 王氏不肯收,几个姨娘都道,“收着吧,是个念想。都不值钱。” 如此王氏才收下。她不知道这小小的一个送行,为往后的日子攒下了多大的福气。 而公开了和离声明的唐楚君……却无比困扰。实在,太抢手了。 第625章 自从唐楚君公开了和离身份后,不止没遭到嘲笑,反而因其有田有地有房有铺有银子,还有一双好儿女,成了香饽饽 最初只是关注,但在定国公府次子郑涵煦大张旗鼓上门提亲后,便打破了众人只关注不动的平衡。 郑涵煦,也就是郑巧儿的二哥,经年累月,四处游学,就这么把亲事给耽误了。往年,只要其父母一提起成亲之事,他立刻就跑路了。 倒是这一回,听说唐楚君和离,竟主动跪在父母跟前,说想成家了,非唐楚君不娶。 郑巧儿也是刚知道,她二哥居然喜欢了自家小姑子许多年。 早年郑涵煦因着游学离京耽误了亲事,后来在妹妹成亲那日见到了护国公府嫡长女,心里就埋下了种子。 他想着,姑娘还小,他游学个几年回来正好。结果等他回来,人家已经嫁人了。 定国公两夫妻见儿子肯成亲,对方又是女婿的亲妹妹,除了嫁过人、生过孩子这一点,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其实嫁过人、生过孩子这点,现在已经不能成为唐楚君的污点,而是亮点。 她一双儿女真就是太出色了!只要长了眼睛的,哪个不夸哪个不赞? 换句话说,唐楚君没有缺点。 且她身份显赫,是护国公的亲妹妹,是海晏公主的母亲,是惊才绝艳京城才子时云起的母亲,还是人家新科武状元唐星河的亲姑母呢。 其实她还有很多懒得说出去的隐藏身份,比如文举状元郎的干娘等等之类……总之放眼京城,新一辈出类拔萃的人物,无不与这个女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随便哪一个身份,都能让她在京城横着走啊。要文的有文的,要武的有武的,真就是风头正劲无人能及。 这就是绝对的人生赢家。别管前半生脑子进了多少水,流过多少泪,吃了多少苦头,这后半生起点这么高……要是脑子还进水,那就是老天也不想理她了。 定国公府开个头,引发了各家各户上门提亲的热潮,其中尤以都阳王萧永宁最为显赫。 别看萧永宁年岁不大,但辈分高啊,连明德帝都要叫他一声王叔。 此人三十六岁,比明德帝还小一些。他的王妃位置已空了好几年,正缺个德性良善且合心意的女子为妃,便是求到了明德帝跟前,想郑重求个指婚,以显重视。 明德帝听得脸都黑了。他是万万没想到,公开了小胖子的和离身份会这么麻烦,还不如悄无声息的呢。 指婚?指你个头! 明德帝面上不显,问,“王叔,朕听说你和先王妃情好甚笃?” 都阳王重重叹了一口气,“是啊,她是个很好的人。” “朕记得,你和先王妃是小时候就有的情谊?” “是,我自小便与先王妃相识。”都阳王叹口气,“她这个人,心思重,生完第三个孩子后,更是像变了个人,整日疑神疑鬼,最后……唉!” 先王妃是跳井死的,当时刚生完第三个孩子。于是这第三个孩子成了都阳王的念想,娇惯得很。 明德帝不欲干涉旁人的家事,但既然人家求到自己跟前来,倒也不吝啬自己心里那几分嘲弄,“朕怎么听说,她生孩子的时候,你在纳侧妃,这才引得她伤心跳井?” 这!都阳王莫名听出了明德帝语气中的不悦,心道莫不是明德帝跟先王妃之间有什么来往? 他收了收神,恭敬回话,“皇上也知,本王自成亲以后,一直只有一个王妃,侧王妃位置空了许多年。到现在,臣总共也只有两个王妃。” 明德帝掀眸,面无表情,“也就是说,你是因为纳侧妃才惹了先王妃不快,导致她跳井?那想必,你对这个侧妃也喜爱得紧,为何不将她扶正?” 都阳王被明德帝一连串的问题怼晕了。他很想问一句,你空置后位多年,那么多妃子为何不随便扶正一个? 但他不敢!君是君,臣是臣。别以为他是王叔,就可以不顾君臣之礼随便质问。 那安平王还是明德帝的弟弟呢,不一样被下了大狱待审吗? 都阳王额头冒出汗来。他本以为求娶一个和离身份的女子为妃,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没想到连自己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被翻出来了。 明德帝见都阳王垂头不语,声音不由严肃了几分,“若朕没猜错,你是见唐氏养了两个好儿女,双双都出色。你便想着求娶回去替你养女儿?你那女儿顽劣成性,自己教导不好,就想扔给别人?” 一想到小胖子被都阳王的女儿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心里就莫名疼痛起来。 他淡淡道,“朕不允许任何人的女儿有特权,在我北翼的土地上横行霸道。女不教,父之过,若朕发现她触犯了律法,绝不念亲情旧情。别说朕没早早提醒王叔!王叔请回吧,这婚,朕指不了!” 顿了一下,又沉沉道,“朕,也劝王叔,趁早死了这条心。别好日子过到头了!” 都阳王灰头土脸回封地去了。其封地离京城不远,且他因着早年立过功,可随意入京。 他这次来,也是参与“清尘计划”的。自以为是功臣,便想讨个赏,结果是这下场。 但他也不敢生出什么异心来。他知道,这次的清尘计划,除了是清除皇太后一党,其实也是威慑他们这些中立的王爷权贵们。 从头到尾,他也不知“清尘计划”的内容。直到皇太后伏法那日,他才知明德帝手段有多精妙。 如今好些王爷都各自乖乖回封地,准备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管理好自己的封地,多多给朝廷上税,以显示自己的能力。 那坑了姐夫的小姨子范文珍,也就是那个美艳夫人到此时才知,那辆破马车里的“老夫人”,身份竟然显赫至此。 而那个样貌出众且气质超群的男子,很可能是当今明德帝。 她听姐姐这么一说,当时就吓软了腿。只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 范文珍这时正被关在东羽卫的牢房里等待受审,结结巴巴问,“姐姐,姐夫会没事吧?” 她姐姐安平王妃气得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不狗眼看人低,你不惹是生非会死吗你?” 第626章 范文珍被姐姐范文莲打得踉跄几步,脸颊迅速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 她眼中闪烁着屈辱与不甘的泪光,却死死咬着唇,不敢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因为这祸,实在是闯得太大了。 现在不光是用野萝卜根儿冒充人参扰乱京城药材市场秩序,还牵扯出了别的各种命案。换句话说,她姐夫很可能被她坑得一败涂地,命都保不住。 还不止,野萝卜根儿冒充人参,他们端谨王府有份就不说了。连几年前买凶暗害谋杀朝廷命官郭正浩,他们端谨王府也有份。 听说东羽卫已经出发去宿州拿人了,只待证据确凿,按律判斩。 且,这还是明德帝要求的特事特办,所有人不得干扰东羽卫执法。凡抵抗不配合者,就地处决。 安平王妃见妹子那委屈的鬼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子继续压低声音骂道:“你知不知道,皇太后刚被赐死,我们安平王府大气不敢出,生怕祸及到头上。” 范文珍来京城一路游山玩水,好不惬意。她哪知道这些? 她是端谨王爷的三女儿,嫁过人,死了丈夫,得了放妻书就回宿州娘家待着了。 这次来安平王府投奔姐姐,是想在京城寻一户人家嫁人。 京城权贵多,适龄的也多,像都阳王萧永宁的王妃位置还空着呢,还有皇上跟前的红人黄醒月黄大人,定国公府二公子郑涵煦等等,听说都是一把年纪从来没成过亲。 这不都是供她选择的目标对象吗? 谁知这刚进京还没落下脚,就被抓起来了。她知道个什么呀? 越想,越委屈,眼泪哗哗的,“我不知道。我要知道,就不来这一趟了。” 这倒是实话。在娘家作威作福,吃香的喝辣的,干点啥不比在这牢里喝风强? 范文莲已几日未合过眼,气得眼珠子直往外突突,“你带着这么多假人参进京,都不知道低眉顺眼一点?你去惹唐楚君做什么?现在谁见着他们那一家子不得陪着笑脸?海晏公主是见着皇族都可以不行礼的人!你去惹她母亲!蠢死你得了!” 范文珍听着姐姐一一数落着,全身都害怕得瑟瑟发抖,“我,我当时,当时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马车很普通。最开始的时候,那马车不让路,叫我退边上去,让他们先行。我气不过,骂了他们几句,结果他们就服了软。马车交错而过的时候,我的马车夫气不过京城人欺负咱们外地来的人,就挤了他们一下……” “行了!”范文莲见这个时候了,妹妹还狡辩,怒火蹭蹭往上窜。 自己妹子什么德性,她还能不知道? 没事都能被她惹出点事儿来,更何况也许最初确实对方不想让。 人家那身份,不想让也正常。搁她,她也不会让行。问题后来人家已经让行了,你还挤人家一下做甚? 再多的银子都买不了后悔药啊! 范文莲沉声道,“为今之计,只能由你把冒充人参的事儿全力承担下来。你认罪!把你姐夫和咱们父亲母亲先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范文珍一听,哭了,“那我,我怎么办?” 范文莲咬了咬牙,“你姐夫要没事,自然会来捞你。要他都有事,咱们端谨王府也跑不了。我们都遭了殃,你还能活?” 范文珍越听越害怕,“可,话,话是这么说。可姐夫身上背着命案。他多一项罪少一项罪有什么区别?姐姐,这件事儿本来就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帮你们把货带进京,与我无关啊。” 范文莲冷冷道,“你认了罪,就有关了。这事是你惹的,你必须承担下来。我今日来此,就是想要告诉你,你姐夫一定会没事!当然,你最好祈求他没事,否则,全都没好日子过!” 她走的时候,又扭过头来,目光没有一丝温度,“对了,这也是父亲母亲的意思。你好自为之。” 范文珍便是明白,自己被放弃了。别看平时父亲母亲都宠着她,真到了关键时刻,那绝对是能狠下心来割肉的。 她绝望地跪在牢门前,只觉一阵阵寒意袭来。 范文莲不再理会妹妹的眼泪,转头走人。却,步子一顿,迈不开了。 她挤了个笑容在脸上,真真儿是低眉顺眼的,“齐公公,您来这……做什么来了?” 齐公公一瞧见安平王妃,眼睛亮了,“哟,赶巧了不是?咱家来找端谨王府的三小姐赔银子啊。” 安平王妃没听懂,“赔什么银子?” 齐公公阴阴笑起来,笑不达眼底,“好了不起的三小姐,挤了人家的马车进沟,不用赔银子?” 安平王妃:“……” 这事儿轮得到公公您出马? 齐公公耐心解释,“当日不止伤了马车夫,还伤了他们老夫人呢。他们家那老夫人,就不用咱家给安平王妃再介绍了吧?她哥哥是护国公,她女儿是海晏公主,她……” 他其实最想说的是,她还是咱们万岁爷的心上人! 只可惜这最牛轰轰的身份,无法宣之于口,让人好生难受,好生憋屈啊! 齐公公没法说出口,就很生气。一生气,脸就垮得无比阴沉,“老夫人的腿被重物压到了,得费老多银子。马车夫现在还躺在医馆里起不来呢,那天血也流了很多。还有,马车坏了!马也伤了!对,还有钟嬷嬷,一把年纪了,也伤了!” 安平王妃听明白了。 这是讹银子来了! 她忍着怒气问,“需得赔多少银子才满意?” 齐公公傲慢地甩了一下手中拂尘,沉沉说了一个数字,“十两!” 安平王妃:“……” 看不起谁呢!存心羞辱人嘛!她都做好了掏三千两银票出来的心理准备。现在竟然跟她说十两! 齐公公瞧着对方那吃瘪的样子,不由弯着眼睛一笑,“你以为咱家讹银子来了?” 他忽然哈哈大笑,笑声在牢房深处回响。末了,他低声道,“原本咱家是来讹银子的!万两银子你跑不掉!可老夫人,哦,也就是唐大小姐说……” 第627章 范文莲听得一颗心沉了下去,总觉得这阉人所说的话,恐怕就代表了明德帝的立场。 但见齐公公眯着慈祥的双眼,笑嘻嘻的,“唐大小姐说,银子不能讹得太多,因为安平王府的银子迟早要充公!那可是国库的银子啊哈哈哈哈!还是唐大小姐想得远想得周到……” 唐大小姐都开始操心国库的银子了,嘿嘿,多么母仪天下啊。 范文莲却是气得全身发抖,“这都还没审完呢!我家王爷是冤枉的!我家王爷绝对是冤枉的!” 齐公公尖细着嗓音道,“证据贴你脑门上,你都会说你家王爷是冤枉的!来人,把安平王妃关起来!” “敢!我看你们谁敢动手!”多么熟悉的话,就前几日,她妹妹还这么说过呢。果然是亲姐妹,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齐公公拂尘一扫,“东羽卫,干活儿了!咱家可是奉了皇上口谕出宫办事。连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咱家也别混了。” 说话间,几个东羽卫从外头进来,把范文莲抓住与其妹子范文珍关在了同一个牢房。 齐公公悠悠道,“案子审不完,你就别想出来了;当然,案子审完了,恐怕你也别想出来了。” 就待着吧你! 范文莲一颗心直往下沉。她不能被关着,外头还需要她奔忙打点。 她要是也被关进来,那王爷就完了,她娘家端谨王府也完了。 她,也完了! 情急之下,范文莲想起身上带了几万两银票,准备奔忙打点。谁知还没用出去,就被抓起来了。 她颤着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由牢房的栏杆递出去,双手奉上,“齐公公,您大人大量,这里有几万两,您拿去吃酒。求您别开玩笑了!” 齐公公伸出兰花指接过银票,一张张看了看,抽了一张一百两的出来,然后将别的都扔回了牢里,“这个一百两,是你应该赔给唐大小姐的银子,咱家就替她拿了。至于别的……呵呵,刚才你聋了?这些将来都是国库的银子,咱家不会要。” 范文莲眼泪流出来,扑在牢门上,“公公,王爷是皇上的弟弟。就算一时走错了路,那也不能往死里整。否则史册上会留下皇上容不下皇弟的污点……” 齐公公原本笑嘻嘻的脸,忽然就冷下来,“安平王妃,你这是在威胁咱家,还是在威胁皇上?” 范文莲慌忙摆手,“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哼!没有这个意思!咱家看你有得很!”齐公公斜着眼尾,凉凉道,“是不是以为这次你们没参与谋反,就能躲过一劫?老实告诉你吧,现在安平王府已经被抄家了!抄了,就有证据了!想要什么证据就有什么证据。” 范文莲目瞪口呆,委顿下去。 她前脚出门来了趟牢房,后脚王府就被抄家了? 她明白了! 抄家是做给所有同党看的,皇上要用安平王把那些隐藏的权贵全钓出来。 果然,齐公公道,“皇上说了,主动自告的,视情节轻重从轻发落。隐瞒不报,有侥幸心理以为躲得过的,等东羽卫大理寺查过去的时候,一切从重处罚。估计很快啊,自告的就要排队了。” 范文莲知道,一切都完了。 而范文珍目瞪口呆,看着牢房外站立的齐公公,只觉遍体生寒。 那个人,果然是明德帝! 她明白了。 明德帝看上了唐大小姐。怪不得那天,明德帝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急匆匆去把唐大小姐从马车里抱出来。 她想起来了,明德帝全程的注意力都在唐大小姐身上。 唐大小姐才是她惹不起的人! 因为她得罪了唐大小姐,所以明德帝要为唐大小姐出气……范文珍想通了这一点,忽然对着齐公公远去的背影沉沉跪了下去。 她声嘶力竭喊着,“求公公行个方便,我想见唐大小姐!我给她磕头道歉,我错了!求公公行个方便……” 她的想法很简单,以为自己只要求得唐大小姐的原谅,与她有关系的两个王府就能平安。 她以为明德帝是公报私仇,只为了取悦唐大小姐。 事实上,这还真冤枉了明德帝。 明德帝这人公私很分明。如果那天只是单纯撞了马车,估计道歉赔偿完也就算了。 说得好听,都是他的子民嘛。以权压人,不是他的风格。 可这里头竟然扯出了扰乱京城药材市场秩序的事情,并且这人好巧不巧竟然是端谨王府和安平王府的人。 这两个王府,正好都是明德帝要肃清的对象。 明德帝顺带为唐楚君出气可能有那么一点点,但为郭正浩拨乱反正才是重点,为死在伤在这些王权贵族手里的百姓们伸张正义,才是他的真正用意。 少主府听蓝院里,时安夏还在等岑鸢回家一起用晚膳。 荆三匆匆来报,“夫人,主子不回来用膳。他叫小的来告诉您一声……还有这个,专门给您买的。” 她抬眼一瞧,东楼赵记的水晶包,还冒着热气儿呢。 时安夏笑着接过,“你等一下,给少主带些吃的过去,让他别饿着。” 说完,她吩咐北茴去厨房准备了好大一篮子吃的递给荆三。 北茴叮嘱着,“荆三你慢些,里头有鸡汤,别洒出来了。” 荆三双手稳稳接过篮子。 但觉篮子沉甸甸的,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精致点心和热腾腾的菜肴,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 “放心吧,北茴姑娘,我这手脚稳当着呢,保证给少主完好无损送过去。”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走了。 “咱们也开膳吧。”时安夏将水晶包子交给北茴。 北茴一边安排下去,一边将晶莹剔透外皮透出内里馅料的水晶包,一个一个夹出来放在白玉盘子里。 时安夏咬了一口,油滋滋的,“北茴你也坐下吃。” 北茴摇头,“这不合规矩,奴婢站着给您布菜就好。” 时安夏知拗不过她,也就随她去了。她把水晶包推过去,“你夹两个出来,一会儿你吃。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北茴笑道,“奴婢一会儿吃您剩的就行,不必单独夹出来。”她看着水晶包,忽然就想起个事儿,“奴婢怀疑,东楼赵记的东家就是少主……” 第628章 东楼赵记的东家是少主? 时安夏看着桌上晶莹剔透,馅料隐约可见的水晶包,只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吃起来。 吃完一个,她才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北茴,你信前世今生吗?” 北茴想了想,“奴婢……不知该不该信。” 时安夏拉着她坐下,指着水晶包道,“你看这水晶包,为什么我爱吃它?” “它好吃呀。” 时安夏摇摇头,又点点头,“对,它好吃。也许就是它好吃,我前世爱吃。这是我沿袭前世的习惯,所以我也爱吃。” 似乎觉得这还不能说明什么,便又道,“我们说,人和人第一眼,就有合不合眼缘的说法。有的人让你一眼看去就讨厌,有的人你看第一眼就想亲近,我想大概这就是前世留下的烙印吧。” 北茴笑,“怪不得奴婢在杂技团第一眼看见夫人的时候就想,这个妹妹我喜欢,我得护着。” 时安夏亲昵地握了握北茴的手,“对,这就是咱们常说的缘分。” 北茴由衷道,“夫人和少主保不齐就是前世的缘分呢。” 时安夏也没否认,只温温说了句俏皮话,“不然我早早嫁他做甚?”末了,她又叮嘱道,“东楼赵记的事,咱们就当不知道。等少主什么时候愿意告诉咱们了再说。” “是。”北茴打趣儿,“到时夫人还得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 主仆二人都齐齐笑起来。 时安夏用完晚膳回书房后,红鹊就高高兴兴回来了。 北茴好几日没见着小丫头,还怪想念,替红鹊理了理额发,“夫人不是让你多陪陪家人,不用急着回来吗?” 红鹊满眼喜悦,“我想夫人嘛。得空再去,我先去跟夫人请安。” 北茴将手中装有茶水和点心的托盘递给她,“那你去吧,记得给夫人点一支安神香。她这几日睡得不好,脑子里事儿多。” 红鹊稳稳接过托盘,笑眯眯,“知道了,北茴姐姐。”她走了几步,又倒回来,用红彤彤的小脸蹭了蹭北茴的胳膊,“北茴姐姐,我也想你。” 北茴笑着拧了一下她的小脸儿,“知道了知道了,茶别洒出来了,小红鹊。” 红鹊这才站直了身子,笑着往夫人书房而去。 她站在屋外,心跳竟然很剧烈,深深吸了口气,才喊出声,还带颤音呢,“夫人,奴婢能进来吗?” 时安夏听出是红鹊的声音,十分高兴,手中毛笔便顿在离纸张只有一丝距离的地方,“进来呀,小红鹊。” 红鹊脸颊微红,喜滋滋进屋,轻巧将托盘上的茶水与几碟精致点心一一摆好,又转身去燃了一支安神香。 时安夏放下毛笔,缓缓起身,走到桌边坐下,“小红鹊,别忙了,过来陪我说说话。” “好呢。”红鹊应着,又跑去把窗户关上,留了道缝隙,这才走过来站在时安夏面前,“入了秋,夜里会凉,夫人不能再开窗了。” 时安夏笑着拉起她的手,认真打量,“真好,我们家红鹊小管家婆又回来管家了。” 红鹊一听,眼圈都红了,“夫人可别不要奴婢,奴婢是要一辈子跟着夫人的。” 时安夏拉她坐下,亲自拿了个杯子,给她也倒上茶,“陪我喝喝茶,说说话。” 红鹊低着头,“奴婢不喝茶,奴婢回夫人话就是了。” 时安夏用手勾起小丫头的下巴,“哟,才出去几天,就跟我生分了?” 红鹊一听这话,眼泪啪哒啪哒往下掉,一下跪在主子膝前,将脸靠在对方腿上,“人家想夫人!” 时安夏那颗心都快被小红鹊哭化了,“行了行了,快给我起来。跟红颜什么没学到,就把这爱哭的毛病学会了。” 她半哄半提拎,可算把红鹊重新弄起来坐在圆凳上,“跟我说说,这些日子,你哥哥姐姐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啊?” “哥哥姐姐都对奴婢好,”红鹊说着说着又掉了眼泪,“可奴婢还是想夫人,想永远跟着夫人。” 时安夏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红鹊嘴里,“嘴这么甜,奖励一块。” 红鹊抹了把泪,小口咀嚼着桂花糕,咽完了还抽抽着,“人家不是为讨您欢心才说想您,人家真的想您,晚上都睡不着觉。” 时安夏眸色温柔地看着红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我信你。跟哥哥姐姐见了面,有什么打算吗?他们是不是要带你回去见你父亲和母亲?” 红鹊闻言,一怔愣,便是点点头,“对,哥哥姐姐说,要带我回部落见父亲母亲。他们还说,布思死了,不用怕了。”她抬起头问,“为什么他们那么怕宛国二皇子?” 时安夏沉吟片刻,并不欲告诉她部落现状和她姐姐遭遇的真相。她的小红鹊不用忧心那么多,只需要体会家人重逢的喜悦就够了。 她端起茶杯,轻嗅了一下袅袅上升的茶香,含糊其辞,“因为宛国强大啊,北翼以前也怕宛国,现在不怕了。你们部落也不用怕了。其实,你也很想回部落去看看是不是?” 红鹊低下头,“自从知道现在的爹娘不是亲爹娘,说实话,奴婢是真的很高兴。奴婢当然也想回部落去看看,听说奴婢的母亲,把眼睛都快哭瞎了。可是……”她抬起头,眼睫沾染着晶莹的泪,“奴婢不想离开夫人,更怕夫人不要奴婢了。” 时安夏伸手为她理了理垂下的墨发,“要不,等明年开春,我陪你回部落走走?如今还有许多事走不开,少主更忙,你看,到现在也还没回家呢。等忙过了,我们陪你去,再带你回来,好吗?” 红鹊愣得不知所措,眼睛睁得大大的,“真,真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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