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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湘王,他们,他们买凶杀了你!不是我!不是我!我,我,我只是……” “你只是找了个女人来冤枉我!” 安平王爷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本王错了!本王错了!”他使劲磕着头,“饶了我……饶了我……” 这头,明德帝已经起来了,坐在椅子上,一个人对着一盘棋沉思。 齐公公一猫腰进来,“主子,安平王招了,还画了押,按了手印,跑不了了。不止郭大人的案子招了,还招了别的事儿。那支幻香是真好用!” 明德帝无限感慨,叹口气,“看来,还是邪门歪道好用啊!驸马爷随便支个招,比咱们用几年的时间去查都管用。” 一支幻香,能勾出心底所生过的恶念和所做过的恶行。害过的人,做过的事,都会在最恐惧的时候一一呈现。 齐公公努力拍马屁,“主子为人正直,是朝廷之福,万民之福。” 因为您太正直,所以这么多年才会被太后掣肘。她一个孝字压下来,您动都不敢动,生怕被史官记您一个不孝。 要不是海晏公主和驸马大刀阔斧之下,皇太后现在恐怕还在宫里宫外作威作福呢。 明德帝长叹一声,“朕自来被教养,要以德服人。朕自登基以来,处处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却……” 却落得被人谋害性命的下场! 齐解语花最听不得明德帝叹气,每叹一声都像是捶在他心上,丝丝疼,“主子莫伤心,现在悟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不迟!” 明德帝被逗笑了,伸手打了一下齐公公的手,“佑恩你就是个机灵鬼儿!”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事情,“佑恩,你来,看看朕的胎记,现在还好看吗?” “好看好看,主子哪儿都好看!”齐解语花喜滋滋。 “看都还没看,你就说好看!”明德帝十分不满,扯着领子逼着他看:“快快快,快看,现在是什么样子?是像叶子吗?哪种叶子?形状好看吗?” 齐公公凑近认真瞧,搜肠刮肚找优美形容词儿,“可真好看呀,老奴敢说,外头那些树叶怎么长都长不到您颈窝上这个叶子这么好看。” 明德帝狐疑地盯着他的眼睛,好似要从里头找出一丝真诚来,“真的?” “真的真的,真真的真的!”齐公公在这一点上绝不允许主子对他有丝毫疑惑。 磨墨,铺纸,挥笔……他看一眼,画一笔,画出了一片中间宽两头窄,两边的叶缘形成弧形,在叶片顶端汇合的叶子。 就,还真挺好看的,一眼能看出是一片形状优美的树叶。 齐公公收笔,很满意,“不愧是真龙天子啊,连胎记都长得这么好看。” 马屁的最高境界,就是真诚,发自肺腑。 明德帝听得通体舒泰,自己也觉得那片叶是真好看,清朗的笑声传出去,“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 还有一句在心里:一世一双人。 这,只能是种奢望吧? 另一个房间里,烛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光影在墙壁上轻轻跳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香,是一种令人心安的气息。 唐楚君夜里非要跟女儿睡一屋,三番四次的欲言又止,把时安夏惹得哭笑不得。 “母亲,您要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母女俩有什么不好说的?”时安夏折腾这一天,眼皮打架,累得不行了。 唐楚君准备放过女儿,轻轻拍了拍她,“你睡吧,我没事。嘿嘿,我没事,你睡你睡……” 时安夏迷糊中说了一句“那我睡了”,便准备睡觉了。 却是片刻,唐楚君又在她耳边轻轻唤,“夏儿,夏……儿,你睡了吗?” 时安夏没反应。 唐楚君便也睡下,瞧着窗外夜色如墨,星辰点点,月光如银,哎呦可怎么睡得着? 一个笑嘻嘻的翻身,差点笑出声来。嘿嘿,她竟然认错人了! 一两声夜鸟啼鸣传来,唐楚君便是撑起身来瞧女儿,认真问,“夏儿,夏儿,你睡着了吗?你睡着就应我一声……” 时安夏喃喃的,“我睡着了。” 唐楚君笑弯了眉,用脸挨了挨女儿的脸,“宝儿,你睡着了还能回应我?嘿嘿,敷衍我呢是不是?” 时安夏被那声“宝儿”给惊醒了,睁开眼睛,入目便是母亲那张异常美艳的脸。 一下就没了睡意! 母亲是什么时候美成这样的?难道母亲对明德帝也动了心? 完了完了,就一会儿没看住,母亲怕是要进宫跟人斗法去了。 防不胜防!终究还是被明德帝钻了空子。 时安夏重新闭上眼睛,蔫蔫地问,“母亲,您……”她话没说完,就被唐楚君抢了话头。 “喂,夏儿你知道吗?皇上后颈那块有个叶形胎记,被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 时安夏眉头一皱,没听懂,“看到了……又怎么着?” 第618章 “怎么着?我一直以为是你大伯啊!”唐楚君也发现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你大伯后颈那里也有叶形胎记,我就认错人了。我一直以为小时候是你大伯背我上的报国寺……” 时安夏:“……” 母亲啊,您总不能因为一个人背你上过报国寺就喜欢上他吧? 唐楚君在女儿面前吧啦吧啦,直把小时候一个人坐在报国寺阶梯下哭,然后被明德帝背上去的事如竹筒倒豆子一样全倒了个干净。 “好神奇啊,夏儿!”唐楚君眼睛亮晶晶,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皇上说,他这辈子只背了两次人,每一次都是我,你说怪不怪?嘻……真怪!” 时安夏看着母亲娇艳如花的模样,想起岑鸢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她,“你母亲才三十几岁……” 是啊,她母亲才三十几岁。少时被朱樱樱欺负得大气不敢出,长大了被人设计了也只能委曲求全。 上一世就那么郁郁而终…… 如今不止她能护着母亲,哥哥也能护着母亲,还有舅舅……放眼望去,几乎没有人敢给母亲气受了。 母亲完全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明德帝其实也算得上很好的人,至于会不会永远这么好,谁知道呢?起码现在是真的很好。 咦,时安夏心里一动,“母亲,胎记的事,大伯母知道吗?” 唐楚君想了想,“知道,她知道的……” 时安夏懂了!终于懂得上一世大伯母临终前握着她手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大伯母说,“其实你母亲认错人了……楚君姐姐认错人了。” 她原本一直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可现在听懂了。 换句话说,大伯母于素君早就知道母亲认错人了,可一直没说出来,怕母亲连那一丝仅存的美好回忆都没了。 大伯母这个人真是……少见的贴心。 唐楚君见女儿发呆,顺嘴问,“怎么了?” “没事。”时安夏忽然笑起来,“母亲这是喜欢上明德帝了?” 唐楚君没心没肺跟着笑,“那当然了!咱们北翼除了皇太后那些坏人,谁会不喜欢明德帝?” 时安夏拉母亲躺下,望着帐顶,嘴角漾开一片温柔,“我说的,不是您说的那种‘喜欢’。我说的是,女子对心上人的那种倾心啊。” 唐楚君一愣,笑容倏地一收,又撑起半个身子,轻拍了一下女儿的小脸蛋,“说什么胡话?那可是皇上!皇上岂是咱们这些普通百姓能倾心的?他就是天上的月亮,只能仰望,不能触碰。” 时安夏用手绕着母亲垂下的墨发,“天上月亮的光芒,一样可以洒在你身上,有什么不能触碰的?再说了,他小时候背你上报国寺,到现在,还背你上报国寺。这不就是缘分吗?” 唐楚君被女儿的话搅乱了心湖,脸红心跳,躺下,将被子往脑袋上一蒙,“睡觉睡觉,不聊了,困了。” 时安夏支起手肘托着腮,在她脑袋上沉沉落下一句,“这都要天亮了,您现在一句‘不聊了困了’就想打发女儿?母亲,佛祖可都看着呢啊!您若是口不对心,佛祖是要生气的。” 唐楚君可怜巴巴将被子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一双黑亮的美眸,长睫如颤翅的蝴蝶,随着她跳动的心思忽闪忽闪,“夏儿,母亲都一把年纪了……” “您女婿说,三十几岁,人生才刚刚开始。” “可是我都和离过了。” “明德帝也不是少年啊,他一样儿女成群,后宫如云。” “可是我不想进宫,我就想跟你和起儿在一起,想跟你阿娘在一起。”唐楚君这人脑子是笨一点,但经历过那么多伤痛和打击,她已经非常清楚自己接下来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生。 时安夏心头那口气一松,眼神里也满是欣慰,“母亲真这么想?” “嗯。”唐楚君把被子彻底扯下来,问,“夏儿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会进宫?” 母亲变得聪明敏锐也不是件好事啊。时安夏讪笑,“没,我能担心什么?反正您想做什么,我都是您的后盾。” “哎呦,我的小狗东西真会疼人。”唐楚君伸出双臂抱着女儿,让女儿偎在自己怀里睡觉。 她轻拍着女儿的胸口,像哄个小娃娃,“其实上天已经对我很好很好了。儿子换回来了,女儿找回来了,我女儿的恩人也还活着……对了,我正好有事跟你商量。” “什么事?”时安夏闭着眼睛问。 “我跟你讲个故事啊。”唐楚君就把“九十九情阶”的故事说了一遍,听得时安夏眼皮直打架。 “明德帝跟您说的?” “嗯,对啊。”唐楚君道,“我今儿就不跟你们回去了。我准备在报国寺里多住几日,把脚养好些,就一步一叩爬满这九十九阶,为你阿娘祈福。” 时安夏又没了睡意,睁大眼睛,“母亲,祈福我来。您回去养着。” 唐楚君长长叹一口气,“你不用劝我,这事儿我在刚才就想好了。你阿娘救的哪里是你的命?她救的是我的命啊。你和起儿,都是为娘的命根子……” 时安夏蓦然泪意盈了满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门外传来北茴的声音,“夫人,醒了吗?” 时安夏知北茴要不是遇上什么急事,不会大早上来喊她起床,便是扬了声,“北茴,你进来说。” 嘎吱一声,门开,北茴进来了,走近床边才道,“夫人早,老夫人早。” “发生了什么事?”时安夏已坐起来,开始披外衫了。 北茴一边伸手替她披上一边禀报道,“安柔姑娘孩子没了,然后昨儿个半夜来到报国寺门前,一步一叩,磕着头上的九十九阶。结果刚才终于到顶的时候,她腿软脚滑,从这阶上滚了下去。把扫地的僧人吓惨了,现在寺里的僧人们全跑下去了。” 时安夏揉了揉眉心,头疼。 这货可真能折腾!现在跑佛祖面前来折腾,是想再换一次重生吗? 北茴又道,“奴婢刚才下去一瞧是她,就赶紧来禀报夫人了。这事儿,咱们要插手吗?” 时安夏还没说话,唐楚君抢先双手合十发了话,“先救她吧,当给你阿娘积福。阿弥陀佛,定要保佑姚笙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第619章 其实唐楚君不发话,时安夏也还是要救时安柔的。 尤其是在重新听过寂元大师的佛法要义后,时安夏已经决定放时安柔一条生路。 送时安柔回甘州也好,让其自己嫁人也好,她不会过多插手这个人的命运。且早前她最头疼的,还不是时安柔本人,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是晋王的种! 皇家血脉,星星之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成了某些人争权夺位的借口。哪怕时安柔和孩子都不乐意,却也可能架不住荣华富贵的吸引,尤其是像时安柔心思这般晃荡的墙头草。 但时安夏绝不插手世间轮回因果。如今时安柔自己孩子没了,反倒是好事,去了她一块心病。 她沉吟片刻,一件件事吩咐下去。 北茴转身出去找齐公公借侍卫,将时安柔火速送去同安医馆。 时安柔醒来,已是三日后。 她觉得全身都疼,像是被人打了一顿,整个身子又沉又酸。 她睁开眼,只觉眼前一团白光无比刺眼。凝了好一会儿神,才发现那团白光是时安夏。 四目相对。 时安柔诧异极了,声音极细,像是每句话说完就会断气一样,“夏儿妹妹……我这是在哪……我姨娘呢……” 时安夏:“!!!” 摔一跤,给摔失忆了?你个骗人精,我信你才怪了。 时安夏也是听了丫头来禀,说时安柔有醒过来的迹象。要是再醒不过来,大夫说就危险了,得准备后事了。 她这才刚站到时安柔的面前,对方就睁开眼睛与她对视。 眼前的时安柔刚长起来的肉又没了,脸已经肉眼可见地塌了下去,还惨白如纸,再无早前看到的圆润。 下巴又细又尖,眼圈也是黑的,整个人形容枯槁,毫无生气。 时安夏看了时安柔一眼,懒得回答问题,转头让大夫进来为其诊治。 同安医馆早年经营不善,快关门歇业了。是几年前,申大夫到了同安医馆坐诊,才盘活了这家医馆。 后来东家缺银子,就问申大夫想不想要这医馆,想要就便宜卖他。 其实申大夫是不想要的。他不喜欢固定的地方束缚自己,只想收流水银子。就是那种今天这家住住,明天那家住住,到处受人礼遇的生活。 可申大夫在京城没有家,同安医馆到底是他落脚的地方,想来想去,他还是把医馆盘下来了。 这些日子申大夫和时安夏混熟了,又去太医院当了院使,就把同安医馆半卖半送给了时安夏。 大夫进屋后,给东家问了安,才搭上时安柔的手腕探了探脉,“时姑娘落月后,身子过虚……” 时安柔一声尖叫,“落月?什么叫落月?我都还没嫁人!” 时安夏和大夫相视一眼,都没回她话。 大夫道,“我去开药,让她先养着。不能再动弹了,再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怕是再也生不出孩子来。” 时安柔听得呆了,心里慌张无助。 怕是再也生不出孩子来?这意思是她……可她还没嫁人啊?难道她一觉醒来就嫁过人了? 还是?她不敢想下去,慌里慌张,眼泪哗啦流出来,“夏儿妹妹,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说的是我吗?我……” “闭嘴!”时安夏等大夫出门后,才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声音淡而沉,“时安柔,我不管你是装疯卖傻还是真失忆。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能听得进就听,听不进就当我没说,反正你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夏儿妹妹,你别凶我,我听话。”时安柔抽抽。 时安夏语气冷硬,“别叫我夏儿妹妹。我从来就不是你什么妹妹。” “可你确实是我夏儿妹妹啊。”时安柔缩成一小团,垂下眼睑。 时安夏道,“你背叛家族的事情,我不再追究你。但,侯府也容不下你。你养好了身子就走,我不想再看见你。往后我们路归路,桥归桥,彼此当作不认识。” “我走去哪儿?”时安柔没听明白,“我有什么本事做出背叛家族的事情啊?” 时安夏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这货是连自己重生的事情都忘记了?要这么说,你还真没什么本事做出背叛家族的事情来。 可她不信。 她对时安柔所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你想失忆逃避责罚和死罪,我懒得管你。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你,也没想让你死。但是,别指望你还能住进侯府,更别想着从侯府风风光光嫁人!” 时安柔的眼泪哗啦啦流出来,“呜呜呜……我姨娘呢?她怎么不在?” “她死了。”时安夏冷冰冰地回答。 “啊!”时安柔抬起带泪的眼,一张脸惨白得发青,捂着嘴不可置信,“死了?我姨娘死了?那,我哥哥呢?” “你哪个哥哥?”时安夏心里是有点佩服眼前这个人的。连她都分辨不出时安柔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就是这个样子。 就像现在,“我哪个哥哥?当然是云起哥哥啊!” 时安夏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那是我的云起哥哥,不是你的!你的哥哥,是时云兴!” 时安柔惊得张大了嘴,半天没反应过来。这!这么大的事,时安夏知道了? 是怎么知道的?现在府里是个什么情形?她姨娘呢? 时安夏已经懒得回答她任何问题了,转身出屋,只让金玉和桃玉进屋来侍候。 不管时安柔怎么喊“夏儿妹妹”,她都不愿再回头面对这个人。但是如何安置时安柔,成了一大难题。 她想了想,决定把时安柔扔去给时成轩解决。 她自己只是个出嫁的女儿,管不了那么多。时成轩也该好好当个父亲了。 往后,时成轩是养着时安柔,还是把她嫁了,那都是命。 这么想着的时候,时安夏便抬脚出了同安医馆,回了家。 那头时成轩捧着前妻按月给的银两,百感交集。他没想到一个月只有一百来两银子,这可怎么活啊,这么大家子人! 早知如此,还是应该把所有产业卖给前妻,起码现在大把银子供他挥霍。 不不不,这个想法不好。时成轩觉得还是现在每月有点牵绊好,没准前妻哪天还想跟他破镜重圆呢? 第620章 甘州沁城温家是时老夫人娘家,也算当地大族。尤其温如琴嫁进建安侯府,成为侯府主母以后,温家运势如日中天。 时老夫人温如琴又惯会做面子搞排场,曾经在侯府说一不二,把先夫人生的长子挤兑得寸步难行,温家族人也是有所耳闻,个个皆知其很有手腕。 建安侯爷夫妇双双携手赴黄泉,也成了甘州一段佳话。谁听了不说一声,“天造地设,可歌可泣!” 甚至当地还有戏班子连夜排了新戏《蝶恋花》,里面生角直接取名时庆祥,旦角就叫温如琴。 戏里的男女主人公那叫一个爱得死去活来,令人潸然泪下。都能一同赴死了,那还不得“你是蝴蝶我是花”吗? 坊间话本子又名《我死,侯爷不独活》,喜庆大结局。二人生生世世锁死,绝不祸害别人……哦,错了,是永远不错过彼此。 时成轩带着一堆妾室和儿女,浩浩荡荡来甘州探亲,着实把温家族人给惊到了。 用时成轩的话来说,“母亲死时有遗言,让我带着一家老小来甘州替她老人家生活一段日子,走走看看,让她的孙子孙女多了解祖母曾经长大的地方,也算是报答甘州这片养育过她的土地,报答温家的生养之恩。” 时成轩在路上就深思熟虑,把这些话车轱辘似的来回背诵。 他总觉得这事儿在哪儿干过,愣没想起来。 反正不管怎么说,温家是以最高礼仪把京城来的时成轩等人迎进门,还用沁城最好路段的宅子来安置这一家子人。 这宅子原本就是温家专门置办来接待上宾,打点关系,是以平时也有专人在此打理园子。 如今温家人还无人知晓时成轩跟护国公府嫡长女已和离,更无人知道时成轩这个当父亲的,是被女儿从京城赶到甘州来的。 他们只知温如琴嫁给建安侯爷着实给老温家长了脸,在当地很多时候只要抬出建安侯府的名头,办事基本都好使。 时成轩的嫡长子时云起如今是建安侯府世子,也就是将来的袭爵之人。 在时成轩的吹嘘之下,温家还知道了京城赫赫有名的海晏公主就是他女儿时安夏。 在时成轩的话里话外,就只差说明德帝要跟他拜把子。他和明德帝的关系好得哦,简直比亲兄弟还亲。平时明德帝经常邀他入宫陪着下棋,陪着喝酒。 有时是他进宫,有时是明德帝微服私访出宫来找他,反正他是皇上的心尖尖。 喝酒喝到高兴处,时成轩意气风发,会透露点小道消息,便是把桌一拍,指着一圈人道,“在座的都是我时成轩的亲人,都是自己人。这话,原本我是不想说的,保密!得保密!嗨,我还是不说了!” 于是一众温家人就开始吹捧他,把他哄得晕乎晕乎。 时成轩就喜欢别人把他众星捧月的感觉,喜欢所有人都以他为中心,这扯起谎来,牛都在天上闷头乱飞,“这次我来甘州呢,其实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甘州视察。你们真的要保密,不能往外说……” 从那之后,时成轩在温家横着走,无人敢惹。不,何止是温家,是整个甘州沁城,他都如鱼得水。 甘州知府已经请他到府上去吃了好几回酒,拉进关系。 一来二往,时成轩又飘了。但他穷,飘飞的心跟他手里握着的银子不成正比。 唐楚君每月通过万利钱庄,只给他拿一百两银子,有时候心情好,可能会给一百二十两。 可这点哪够时成轩用?且还要养这么多妾室和儿女,还有宅子里众多开销。 时成轩飘来飘去,每说一次,“我跟你说,你不要说出去。我是奉皇上之命,前来视察甘州。”说到后来,他自己也分不清真假,好似他真就是来明查暗访的钦差大臣。 他倒是飘得很高兴,可吓坏了一群妾室。 跟随时成轩来到甘州的几个妾室里头,最老实本分的当属年纪最大的王氏。 其实她还不是妾室,只是通房。其膝下无子,日子得过且过,倒也还能忍。 另外几个,邱氏吴氏周氏文氏都是生了儿女的人,想事情想得比较全面。 且在京城住久了,眼界高,也见过世面,就觉得……二爷又要闯祸了。 这几人中,又属邱氏心思最活泛。她到甘州的每一天都在煎熬,每一天都在思念唐楚君。 她恨自己怎的就对二爷有所期盼?当初怎的以为终究还得靠男人? 说到底还是不声不响的韩姨娘最聪明啊,早早带着儿子投奔了唐楚君,更得了二爷的放妾书。以后要是遇上合意的还能嫁人,遇不到就守着儿子也能过一辈子。 总好过像她们这样,跟着一个把牛都吹飞的男人缩在甘州,不止看不到希望,还隐隐有祸事临头的征兆。 四个姨娘现在最心不在焉的事情就是承欢得宠,一旦把一个男人看透了看扁了,发现对方根本靠不住,就连男女那档子事都无趣得很。 还宠,宠个屁!莫来挨老娘!四个姨娘现在心思全都不在时成轩身上,整日里没事,就聚在一起商量要怎么回京城投奔主母唐楚君。 人家不知道时成轩几斤几两,她们还不知道吗? 就连回来如何跟温家族人扯谎,还是邱氏一字一字教二爷背的呢。 如今看着二爷整日三分清醒七分醉,还吹自己是秘密“钦差大臣”,一群妾室是又气又怕。 这日又是二爷去甘州知府府上吹牛的一天,邱姨娘把其他三个心里有想法的姨娘召集到自己院里,认真又严肃地说,“我想过了,头上悬着一把大刀,迟早都是个死。咱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跟主母投诚吧。” 吴氏十分为难,“怎么投?现在夫人已不是咱们主母,哪管得了咱们的死活?” 周氏却道,“那倒未必。虽然夫人不是咱们的主母,可夫人还是姑娘和少爷的母亲啊。二爷若是犯了事,姑娘和少爷的前程也会受影响。” 文氏深以为然,“对,夫人不会不管的。这屋里没有夫人做主母,简直乱成一团糟。现在倒是……真的,越来越想念夫人了。” 第621章 几个姨娘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 “现在就小娘子最热衷于榻上那点子事儿!” “她没儿没女,年纪又小,没见过几个男人,自然就以为二爷最好。别的不说,二爷在床上还是挺疼人的,他也就这点子好了。” 众人嘴里的“小娘子”,就是最新进府比时安夏大不了几岁的女子。她还是个通房,就等着姐姐们不搭理二爷,自己好多多得宠,生个一子半女,抬个姨娘。 如今这府里正室空置,小娘子还想着万一得宠被扶正了,岂非是泼天的富贵加身? 吴氏冷笑,“也就是小娘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文氏道,“还蠢!” 周氏也不装了,“二爷蠢,小娘子比二爷更蠢!” 邱氏只觉各位姨娘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姐妹们,你们要这么说话……那我就不吐不快了。二爷以前是被老夫人一手拉起来的,在朝廷任职,也是老夫人托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银子才进了礼部。” 她才刚起个头,还没说到点子上,周氏就把点子抢过去数落,“结果他进了礼部多少年,除了喝酒就是吹牛,屁事不干。” 吴氏压低声音道,“我敢说,只要明德帝在位,偷奸耍滑的奸臣会越来越少,二爷就算在京城也毫无立足之地。” 邱氏翻了个白眼,“二爷在京城本来就没有立足之地了。他被朝廷免了官职,以后根本不可能再入仕。儿子女儿又不待见他,好好一个正室夫人还和离了。你说他这辈子还能干什么?” 吴氏眼眶都红了,“造孽的还是我们几个,有儿有女,以后也不知道能靠谁?” 文氏唉声叹气,“这么一看,还是大房的大爷有真本事。要不是因为他那闺女不争气,大爷恐怕……” 邱氏打断,“恐怕什么?还不是得回家丁忧!那俩一只蝴蝶一朵花,早不死晚不死,非得在起少爷中状元的时候死!晦气!” 渐渐就跑了题,吴氏眼眶也不红了,笑,“你怎知起少爷一定能中状元?” 邱氏与有荣焉,“只要起少爷考,肯定中状元啊,这还用问?还不是那两个……什么一只蝴蝶一朵花,分明是一只蛤蟆一只蛙!呲!” 她撇了撇嘴又继续道,“反正我和文妹妹生的都是女儿,大不了就是嫁得不好呗。可周姐姐和吴姐姐,你们生的可是儿子!若不回京城,就陪二爷在这找死,那是连命都要搭进去的呀。” 众人都是时成轩身边的老人了,齐齐点头。能这么齐心,也是被二爷搞怕了。 邱氏见火候到了,便提议,“那咱们给夫人和姑娘写信吧,趁着二爷犯的事儿还只在吹牛阶段,估计能救救。要是等他收受了人家的贿银,那就来不及了。” 三个姨娘齐齐一震,“对啊,好办法!还得找夫人!二爷这又是冒充朝廷命官,又是谎称……天,他连明德帝的光都敢沾!” 唐楚君接到一众妾室寄来的书信时,刚和女儿一起,一步一叩首,在报国寺山门前的阶梯上磕完九十九个响头,为姚笙祈福。 磕头祈福这事儿是秘密进行的,唐楚君不愿用这个为噱头,让人无端议论姚笙,是以求了女婿这日禁止香客出入报国寺。 她回居士寮房时,气儿还没顺过来呢,看完姨娘们的来信,砰一声拍在桌上,火冒三丈,“我看这狗东西是想死!” 时安夏这两日都是和母亲住在寺里,是东蓠送来了几个姨娘的来信。 信里凄凄惨惨,哭声一片,主打一个求海晏公主做主。 时安夏得知她蠢爹干的破事儿,一时脑门子都疼了。其实前世,她就最不喜欢处理她蠢爹的事儿。 这蠢爹!怎么说呢!坏得不彻底,但蠢得彻底。这种人最难收拾! 且,还是亲爹! 别说什么“弄死算了”的话,毕竟是亲爹,弑父会遭天打雷劈。 棘手啊! 时安夏默了片刻,“母亲,我倒是有个不算主意的主意。” 唐楚君问,“什么?夏儿你说。” 时安夏道,“您把和离的事公开了吧,让整个温家都知道这事。温家知道了,估计甘州那圈子也就都知道了。只是这样一来,您在京城可要被议论了。” “议论就议论吧,这事儿迟早是要公开的。”唐楚君不解,“光是这样,也治不住他啊。” 时安夏沉声道,“以冒充朝廷官员,谎传圣上口谕、冒犯天子为由,当众把父亲抓起来,再吓吓他。父亲胆儿小,估计能消停一阵。咱们到时假装救他,找个地方把他圈禁起来养着就行。经此之后,很多人就不会在他身上浪费精力了。” 唐楚君点头,“女儿你说了算,只是……” “你担心那几个姨娘和她们的子女?”时安夏笑,“母亲仁慈啊。” 唐楚君想了想,正色道,“也不是担心,就是想着,大家都是女子,生活本不易。” 她便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浑浑噩噩生活着,“以前我是主母的时候,也没给她们带来什么好处,反倒是被温姨娘暗里搓磨。如今她们写信来,字字句句都是想念,其实哪里是想念我?实则是想念京城的日子,希望儿女能在京城落脚。甘州那种地方,原本就不是她们的家,哪里会有归属感?只要她们本分一点,不作妖,给其一条生路,权当是认识一场的缘分。” 时安夏其实让那一大家子远离京城去甘州也只是权宜之计,那时候不知道皇太后一党什么时候才能除掉,是以含糊归期。 其实她那蠢爹但凡过去后老实点,足不出户,不惹事,不显摆,很快就能回京城。 这才过去多久?他又在新的地方作死。 时安夏道,“那就把子女都接回侯府来教养吧。愿意离开父亲的姨娘,让他发放妾书给人自由,先和韩姨娘住一起。让韩姨娘带带他们,自己做点生意,就能养活自己。不愿意离开的,就让她们跟父亲一起圈禁起来。” 唐楚君将那信又重头看了一遍,还是忍不住拍在桌上,“对他仁至义尽了!” 转天,新一期《翼京周报》上面刊登了一则很稀奇的声明,是建安侯府世子的父亲时成轩与母亲唐楚君因种种原因和离,此后双方婚丧嫁娶,互不干涉。 第622章 声明一出,立即在京城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成了京城又一热门谈资。 声明中提到的“种种原因”,更是激起了人们的好奇心,各种猜测与流言四起。 令人想不到的是,这次很少有权贵们指指点点,说很难听的话。 原因是部分素来嚣张跋扈的权贵们,如今自顾不暇。 有的正在接受刑部和大理寺的审查,有的生怕过往与皇太后一党有来往引起皇帝的怀疑,还在等待东羽卫上门调查。 自己都生死难料,哪有心情吃瓜看笑话? 另一些人呢,早在上半年建安侯府各种出风头时就讨论过,说“换子风波”最终不会无声平息,哪个主母能忍受姨娘把自己儿子换了十几年? 更何况,这家还牵扯到姨娘偷主母的女儿拿去卖了。 换作是性格刚烈的,恐怕当场就要翻脸。尤其像唐楚君这种身份显赫的贵女,凭什么要忍受无端的痛苦和屈辱? 当然,大多数男人认为,又不是时成轩干的,没必要大呼小叫,要死要活。 可女人们不这么想,尤其是做了主母的人,更是痛恨男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任何内宅之事,其实只要男人们稍稍上点心,就不至于频繁出现宠妾灭妻之事。 一个姨娘竟然翻出这么大的水花来,只能说明这家礼仪纲常混乱。 总之这一次,出乎意料的,大家对唐楚君十分宽容,一边倒的支持她。 当然,这里头还有明德帝一力护小胖子心头宝的手笔。 他思索再三,先是把礼部尚书彭大人叫去敲打了一番,话里话外让他教导妻子在外说话要有正确导向性。 尔后又邀请彭大人坐下饮茶,少见地推心置腹,“时云起要不是因为丁忧,恐怕金榜排行还得重新调一调。” 言下之意,只要时云起参与殿试,那定是状元无疑。总之就是丁忧得不是时候。 这看似云淡风轻在说时云起,那能是单纯说时云起的事儿吗? 明德帝觉得彭大人如果连这点子话外音都听不明白,那尚书的活儿肯定也干不好,不如退位让贤,让听得懂的人上。 彭大人在众多权贵落马时,得与明德帝饮茶谈心,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他回家以后又与嫡妻钟氏对饮一轮,夫妻俩都很是高兴。 钟氏是个人精,有人脉,左右逢源,在京城勋贵圈很吃得开。 她许多时候都引领着高官夫人们的话题风向,当然这也得益于她收集资料齐全,敢说敢做。 钟氏听说自己还被明德帝亲自点名,整个人也快要飞起来,“真的?皇上真的提到了妾身?” 彭大人点头,一五一十把明德帝跟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是没听明白明德帝说话的重点,但他有个好夫人呐!他夫人听得懂就够了。 钟氏听完便琢磨出道道来了,“皇上很看重建安侯府。不止是侯府世子得宠,海晏公主不是更得宠吗?见着皇室的人都可以不跪了,这份殊荣谁享过?所以,如今他们的母亲和离之事还特意登在了《翼京周报》上,根本不怕人议论……啊!皇上是想借我的嘴,把那些不好的流言蜚语压下去。” 彭大人听钟氏分析得头头是道,也是不断点头,“夫人能得皇上点名,看来是声名在外啊。”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这顿茶原来还是沾了夫人的光呢。 当夜心情激动,加上又喝了点酒有点上头,彭大人愣是从夫人有了岁月痕迹的脸上,看出洞房花烛夜的美貌来。 听说那晚礼部尚书叫了好几次水。他家的丫头婆子们忙坏了,一个个都担心他们老爷的腰是不是还好,可别折腾坏了。 且一连几天,彭大人都回正室屋里歇息,把个钟氏滋润得美美的。 明德帝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有调节中年夫妻房事的本领。啧! 钟氏自个儿美归美,但正事还得放心上。 她越想,感觉自己肩上重任越大,战意盎然要以一己之力引领京城话题新风向。 于是新风向便成了,“唐氏是个有想法的,亏不能白吃!她和离得非常有骨气。” “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选择和离?也不知道护国公府能不能接她回去?” “哪里需要护国公府接她回去,她跟着女儿住着,不知道有多开心。她自己产业也很多,手里多的是银子。” “对啊,她有儿有女,有地有房有铺子有银子,现在谁敢管她,活得不知道多有滋味儿呢。” “我听说护国公府早就收拾了庭院想接她回去住,所有摆设都是按她出阁前的样式给布置的。” “你听谁说的?” “护国公府当家主母自己说的啊!人家就盼着小姑子回娘家住,好有个说话的人儿。人家姑嫂那情谊,都恨不得掏心窝子,根本不存在你防着我,我又防着你那一说。” 钟氏把权贵圈夫人们的话题风向安排得明明白白,传到明德帝耳里,他顿时觉得彭大人忠君爱国,是个能担大任的好官。 其实唐家族老们对唐楚君和离一事,也真就不敢说什么。 这桩婚事以和离收场,族老们早有心理准备。尤其是前护国公一夜之间被赶出京城,众人便猜测与海晏公主有关。 族老们深知其中利害关系,谈及唐楚君和离之事时,家族中的氛围异常微妙。或选择避而不谈,或以惋惜之态轻轻带过,绝不敢有半句指责。 毕竟,唐楚煜如今贵为户部尚书,不止能提携族中小辈,还能带领唐氏族人走上新的巅峰。 换句话说,就是有话语权。只要唐楚煜说和离得好,那必然就是件大好事。 再把眼光放远一点,唐楚君和离后,就该回归唐家,不再是时家的人。 那么唐楚君的儿女为其谋划的所有好处,都归唐家所有,谁还会把这种好事往外推? 远在甘州沁城的时成轩,万万没想到前妻会在这个时候拆他台。可拆他台的,哪里是他前妻,分明是他几个妾。 其实《翼京周报》就算快马加鞭到甘州也须得好几日,可时成轩却是早早就露了馅。 第623章 那日几个姨娘在屋里商量给原主母写信告状时,一时没刹住,尽情宣泄了一下心中的不满,把京城现状说了个透。 好巧不巧,那天温家有个嫁出去的女子温慧芳回娘家。 她自小就跟温慧仪不和,早就听说温慧仪惹了家中主母,被处以凌迟之刑。这会子回娘家又听说京城来人了,可不得问问温慧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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