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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吉祥。皇太后轻轻颔首,“正合哀家心意。” 领头宫女闻言,随即手势灵巧地穿梭于皇太后的发丝之间。 她挑选出几缕最为柔顺的长发,以精巧的手法编织进金色的发饰中。 随着发髻逐渐成型,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仿佛在皇太后的头顶展翅欲飞。 宫女用细腻的胭脂为皇太后轻扫脸颊,精致的眼线勾勒出皇太后深邃的眼睛。朱唇是鲜艳的红,这让她看起来容光焕发。 随后宫女们为皇太后穿上华服盛装。 那是一套吉服。绣工精巧,色彩斑斓,衣襟上缀满宝石与细腻的金银线,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着皇家的尊贵与威严。 最后,宫女为皇太后佩戴上各种珍贵的首饰,金钗玉镯、宝石项链,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与皇太后的气质相得益彰,使她看起来更加雍容华贵。 吉庆皇太后满意极了,只觉铜镜中的自己至少年轻了十岁。 当一切就绪后,她才忽然想起:不对啊,皇上驾崩了,她不能穿戴打扮得这么鲜艳。 好一阵颓丧。她依依不舍地让宫女将首饰一件一件拿下,换上厚重肃穆的黑色丧服,头发也只用一支银簪简单挽起。 脸上精致妆容抹掉,恢复了她本来面貌。 那是一张垂暮又充满死气的脸,双眼下一片乌青,印堂发黑,嘴唇乌紫。 好在铜镜里看不真切,宫女慌忙将铜镜移开。 皇太后这才想起,“晋王呢?” “回太后,晋王殿下昨夜在偏殿就寝,想必这会子还没醒。”管事宫嬷回话,“老奴这就让人唤晋王殿下晨起。” 她说完话一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时安柔,不由得皱眉,“时姑娘,御医让您安心卧床养胎呢,怎的又下榻了?” 时安柔这才从殿内大柱后走出来,“心慌,睡不着。”她扶着腰,走近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盯着她的肚子,淡淡道,“不是让你好好歇着?瞎溜达什么?若是弄掉了肚子里的胎儿,你赔得起吗?” 时安柔忙跪下求饶,“不会了,安柔会很小心的。”她抬起双眸,小心翼翼问,“太后娘娘,如何了?” 皇太后瞧她那一脸小家子气,气儿又不怎么顺了。想来想去,还是真凤女长得好啊。 那小模样儿,确实出挑,端方大气,拿得出手。 但这话题除了时安柔,她还真找不到人分享。她屏退左右,让时安柔坐到边上才道,“大事已成,大局已定。你能安心养胎,把孩子生下来就是大功一件。” 时安柔心头一颗大石落了地,终于心定,感觉自己赌对了。 她小心翼翼确认,“我的孩子,会是太子吧?” 皇太后眉眼一沉,神色复杂。 半晌,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安柔,你经历过这么多,当知权势与地位从来都不是仅凭一人之愿便能轻易决定。太子的册立,关乎国本,需综合考量诸多因素。” 时安柔:“……” 当初不是这么说的啊!当初你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就决定了吗? 天哪,你这个老骗子!我信了你的邪! 时安柔脸色苍白,眼中闪过不甘,却依然强作镇定。 她轻咬下唇,想再争取一番:“可是,安柔腹中乃是晋王殿下如今唯一的骨肉,且安柔……安柔对太后,对晋王殿下之心天地可鉴……” 啊啊啊啊啊啊!老子能说不能说的全说了!前世今生那么荒诞的话本子都撕碎摆你面前了,你个死老太婆现在跟我扯什么国本! 皇太后就喜欢拿捏人,喜欢看这些蝼蚁知道命运掌握在她手中的无力感。 她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嘴里讲着冠冕堂皇的话。 她道,“宫中步步惊心,太子之位,更是重中之重。不仅要考虑血脉纯正,更要考量储君的德行与能力,是否能担起治国安邦之重责。” 她可是一心为北翼考量的好太后。她要挽江山社稷于悬崖,救万千百姓于水火。她是大功德之人,是北翼之幸,万民之福。 她怎么可能随便让一个庶女生的儿子当太子?那岂非是祸害北翼? 她淡淡地问,“再说,你母家有什么势力能护着太子吗?” 时安柔:“!!!” 你个老骗子!当初也没说需要母家什么势力护着太子,不是太后你护吗?我护什么护! 腹诽归腹诽,她不敢顶嘴。 当初都不敢顶嘴,更何况是大事已成的皇太后。 天哪,皇家人怎的都这么不讲信用呢? 想来想去,真正讲点信用的,恐怕还是惠正皇太后。 她低眉顺眼又艰难地问,“太后,那是还要让我妹妹……进宫为后吗?” 皇太后想了想,“她毕竟是你妹妹,且又是在孝期成亲,想来也没圆房。哀家想着,你们姐妹俩在宫中也有个伴儿。到时你的孩子放到她的名下养着,无论是不是太子,都比放在你膝下养着要尊贵不是?” 时安柔:“……” 心莫名绞痛起来。她十月怀胎,生下来就是时安夏的孩子!凭什么!凭什么啊! 其实她心里知道,凭时安夏是真凤女! 太后一直信这个。 她的心跌到了谷底,有一种比上辈子还悲惨的无力感袭来。 为什么?为什么世道如此不公平啊!她站队站对了,也得不到好结果。 时安夏哪怕败了,后路也依然光辉耀眼。 时安柔眸底升起一片泪意,只觉腹部一阵剧痛。她捂着肚子,“啊!好痛!” 皇太后嫌恶地看了一眼,扬声吩咐,“来人,扶她上榻,让御医来诊治。” 时安柔从皇太后眼里的嫌恶看尽了自己后半生……唯有这个孩子是她的护身符。 皇太后不再理她,吉时已到,不再等晋王那扶不上墙的烂泥,径直上朝去了。 今日可是她的大日子,不能耽误。 吉庆皇太后步出寝宫,影子在晨光中拉长,在宫人的簇拥下,每一步都走得庄重而威严。 她的脸上肃穆凝重,凝重之下藏着欢喜。原来真正的上朝是这感觉啊! 宫门缓缓开启,朝臣们身着朝服,手持笏板,早已在朝堂外列队等候。 还有各国使臣在鸿胪寺官员的引领下,也有序进入了大殿之中。 一个高亢的声音唱道,“皇太后驾到!” 第589章 满朝文,武不见。列国使者齐至。 皇太后款款走进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眼神中透露出肃穆和威严。 她轻轻抬手,示意侍从们退至两旁,殿内顿时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远道而来的使节们,也请起身吧。今日有件重要事情宣布,”皇太后眉间浮起沉重的哀愁,扬声道,“吾皇驾崩,举国同哀……” 朝臣们面面相觑,震惊错愕:“……” 谁都没哭出来,因为不相信。 朝臣有一部分是“清尘”计划的知情者,自然不信;另一部分不知情的,见别人不信,自己也不能信。 谁都不能当傻子! 大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皇太后的话语在大殿回荡。 使节们更是惊愕。 啥?明德帝死了?不能吧? 唯宛国使臣坦鲁心头忧虑,面色微变:不会是二皇子杀了明德帝吧? 他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二皇子布思这次死活要跟着一起来,还经常神神秘秘单独行动。 坦鲁想起有个交好的官员透露,皇上想废太子,重新立储君。 他早前还觉得不可能,现在一想,如果布思干掉了明德帝,这天大的功劳,确实有可能……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很沉重。 听得北翼吉庆皇太后说,“哀家知你们震惊,哀家初听之时,也震惊异常。北翼出了奸邪,海晏公主和驸马图谋不轨,毒杀皇上,其心可诛。此等逆天之行,实乃我北翼之耻,国之大难。 哀家虽身处深宫,却也知皇权之重,社稷之安,岂能容此等奸佞之辈肆意妄为? 哀家已拿下海晏公主与驸马,并下旨封锁宫门,严禁任何人出入,以防奸细逃窜,更防有人趁机作乱。 海晏公主与驸马必当以国法处置,以正乾坤。 诸卿皆为我北翼之栋梁,此时更需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哀家年迈,许多事情还需诸卿鼎力相助。愿我北翼上下一心,共诛奸邪,保我北翼江山永固,百姓安康。” 言罢,皇太后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的群臣。 那眼神悲痛而坚定。 在她想来,群臣闻言,皆应神色凝重,表示愿以皇太后马首是瞻,共除奸邪,以安社稷。 谁知群臣们不止没表示,还纷纷质疑。 早上刚风尘仆仆从崎州赶回来的赵立仁上前一步,“臣以为,海晏公主和驸马不是那样的人!其中定有隐情!” 工部尚书高品源跟上,“臣附议!” 户部侍郎王承佑跟上,“臣附议!” 吏部侍郎陆世良跟上,“臣附议!” 礼部侍郎吴宏博跟上,“臣附议!” 满朝文臣跟上,“臣附议!” 殿外忽然吵嚷,一大帮品级达不到上朝资格的臣子涌进殿来,想来也是在殿外听了多时。 为首的便是陆桑榆,身后跟着一堆北宣部的官员。 所有人上来便齐声“臣附议”,也不知听没听全就“附议”。 陆桑榆道,“臣以为,海晏公主和驸马品行端正,深受皇上喜爱,在朝野上下皆有口皆碑。此番之事突然传出,实难令人信服。” 赵立仁接着道,“臣斗胆揣测,或许是有心之人刻意构陷,意在掩盖某些不为人知的真相。臣恳请太后明察秋毫,勿要被谣言所惑,而是应查明事实真相,以正视听,也免无辜之人蒙受不白之冤。臣愿亲自领命,协同刑部、大理寺等衙门,彻底查清此事,还公主与驸马一个公道。” 皇太后气得面色发黑,死气更重了几分。 她是万万想不到,明德帝的死都不能让这帮臣子消停下来。难道现在不应该是群臣痛哭吗?为什么一个个纠结的是公主和驸马到底冤枉不冤枉? 这群臣子不能要了!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李家人一个都没来。 她信任的文臣武将,一个都没来。 满朝臣子,竟没有一个是她可以依赖的。 皇太后觉得怪异,可现在不是深想的时候。加之腿疾剧痛如同千万根针,无情刺入骨髓,让她每动一下都感到无比艰难,坐立不安。 分明应是群臣簇拥、权柄在握,为何跟想象的不一样? 她眼里闪烁着暴怒,“此事容后再议,先……” 就在这时,一名宦官匆匆步入殿内高唱,“海晏公主和驸马到!” 随着宦官话音落下,一对璧人出现在殿门之外,正是海晏公主与她的驸马。 这对璧人缓缓走进殿门,宛如卷中人踏入尘世。 但见公主身着素雅织锦宫装,端方沉稳。她发丝如瀑,一支白玉簪简单挽成一个云鬓。分明未施粉黛,却面若桃花,眸如秋水,流转间尽显皇族的风华绝代。 男子黑色华贵锦袍加身,玉带束腰,身姿挺拔。他面容俊美,眼神深邃,眉宇间不怒而威。 二人携手行来,任谁都得赞一句,真乃天作之合。 且他们身后,还有黄万千、方瑜初等一众名流大儒浩浩荡荡跟随而来。 唯皇太后瞳孔巨震,“你!你们!” 她想说,你们不是应该在牢里吗? 仿佛读了她的心,时安夏平静中自带一股不可忽视的威严,“太后的牢狱不够坚实啊,你觉得关得住我们吗?” 皇太后狂怒,“放肆!大胆奸邪,口出狂言!来人!来人!” 朝臣无一人动。 倒是时安夏淡淡问一声,“太后指我与驸马图谋不轨,可有确凿证据?” “证据?你与驸马暗中勾结朝臣,意图不轨,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哀家身为太后,本不需要确凿证据来指正你。但哀家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太后冷哼一声,神情癫狂,“暗卫!” 暗卫谢达贵行色匆匆,手里捧着个湿漉漉的盒子呈上,“太后,这是在洛氏少主府的荷塘里刚打捞上来的。” 皇太后腿疾发作,剧痛攻心,想回宫服用福寿膏了。 她声音急迫,眼冒精光,“打开!” 暗卫小心翼翼掀开木盒的盖子。 皇太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缓缓从盒中取出那枚象征着国家最高权力的传国玉玺。 她无限深情轻抚玉玺上的纹路。 这块玉玺历经数代帝王之手,这才是最真的玉玺啊,一直在她手上保管着,不舍得交给明德帝。 她含泪道,“皇上将这块玉玺交给哀家保管,可近日被偷,终于在洛氏少主府被打捞上来……” 第590章 传国玉玺在洛氏少主府被发现……只要是个人,有脑子,都知道这是栽赃陷害。 可如果此人权势滔天就另当别论了。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在场哪国没有被冤死的文臣武将? 黄万千今日便是发起第一问,“所以皇太后要如何证明这是真的传国玉玺?” 这还用证明?皇太后让人将传国玉玺递给北翼鉴宝大师第一人顾荣修手里,“顾老应该一看便知。” 顾荣修双手稳稳接过,便不准备还回去了,“是,确实是传国玉玺。” 方瑜初今日便是发起第二问,“那么太后要如何证明,这传国玉玺是海晏公主自己藏在她家荷塘里,而不是太后您偷偷派人扔在荷塘里诬陷她?” 皇太后大怒,脸上青筋爆起,“岂有此理!” 时安夏微微一笑,“我倒是可以为方老夫子解惑。有一日富国男爵陈爵爷的夫人及两个女儿来过少主府,这东西就是其长女陈梦娇亲手扔进荷塘。太后娘娘,您要不要猜一猜,为什么我一直不打捞它呢?” “胡说八道!”皇太后的腿更疼得钻心。 “我有人证。”时安夏沉声道,“东羽卫,把人带上殿来!” 这可能是陈家母女这一生最辉煌的时候了。要没有这事儿,她们是一辈子都不知道金銮殿长什么样子。 可现在腿都吓软了,哪里有心思欣赏金銮殿到底长什么样子? 她们三人被粗暴推搡着前行,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刀尖上,心中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汹涌,几乎要将她们淹没。 马楚翼来了!马楚翼踩着殿前那缕金色霞光来了! 他和他的下属押着双手被绑的陈家母女三人进殿,将其供词朗声念出。 供词里提到,这个盒子是皇太后交给她们母女三人,以探访姚笙为由进了少主府。 陈梦娇就是在去净手的路上,将盒子扔进了少主府荷塘。 在姚芬的供词里还强调,皇太后答应待事成之后,将翎王府邸赏赐给她们作为奖赏。 这可比皇太后那套简单粗暴的栽赃方式有说服力多了。群臣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皇太后只觉腿上如万千蚂蚁在啃噬她的血肉,不得不用裙摆摩擦大腿腐烂的皮肉。 一时如万箭穿心,还急怒攻心,“编的!全是编的!屈打成招!她们都是屈打成招!楼羽霄!楼羽霄!东羽卫!” 时安夏悠悠回道,“楼大人想必还忙,晚会就来了。在他来之前,我还有礼物要送给太后,太后切莫太急。” 太后怎能不急?她快受不了了! 时安夏扬声道,“请齐公公上殿!” 可算轮到咱家了!齐公公赶忙一撩手中拂尘,另一手抱着个宝贝箱子上殿。 齐公公来到时安夏面前,行了一礼,“咱家给海晏公主请安,给驸马请安。” 就是不给皇太后请安! 时安夏虚扶一把,“公公不必多礼。快把您手上这宝贝打开给群臣和列国使臣看看吧。” “诶!”齐公公应言打开箱子,从里取出一尊白玉观音像来。 那尊观音像正是皇太后身份权利的象征,由历代皇太后代代往下传。 皇太后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连腿疼都忘了。 时安夏微笑着道,“太后娘娘,传国玉玺不是你栽赃我的第一件宝贝。观音像才是!”她顿了一下又道,“与这件观音像一起的,还有卖国通敌信件。” “胡说!是你偷的!你偷的!”皇太后不知用了多大毅力才控制着自己从位置上站起来,“你本来就通敌卖国!” 她就坐在龙椅旁,还不敢明目张胆坐上龙椅。 如果今日她真正坐在龙椅上号令群臣,又何至于被逼到这个份上? 她有种隐隐的慌张,只是这种慌张来自哪里,她现在已经不能思考。 她只知道,原本应该群臣归顺的场面没有,原本应该举国同哀的场面也没有! 但见那凤女还在折磨她,“这些东西我一早就发现了,然后上交给皇上保管。” 齐公公忙道,“老奴可以作证。几个月前,海晏公主就将观音像和那些伪造的通敌信件交给了皇上。” 皇太后只恨昨晚为什么不杀了这老东西! 她叫嚣着,“你早就与这妖女同流合污!皇帝就是被你们一起联手下毒害死的!” 时安夏平静地摇摇头,“那又是另一个案子了。咱们一个一个来理顺,东羽卫,把人带上来!” 这一次,东羽卫带上来的人……竟然是时安柔。 没错。 是时安柔! 她又后悔了!后悔跟太后一个阵营。 所以当宫女来问她,说海晏公主现在让你上金銮殿作证,指认太后栽赃陷害,你要不要去? 她竟然哭得泪流满面,一个劲儿点头,“去!我要去!我现在就去!” 她是连滚带爬下榻,捂着肚子,被人抬上金銮殿来作证了,“是太后让我把观音像和通敌书信,放在我父亲屋子里。太后说有一日用得到,要让建安侯府所有人下狱,人头落地……” 群臣炸锅了。 “建安侯府不是她自己家吗?” “她图什么呀?脑子被门夹了吗?”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都不懂?天爷啊,建安侯府家门不幸哪。” 时安柔也觉得自己脑子被门夹了。 这些道理连没重生的人都懂,为啥她一个重生的,活了两辈子的人不懂呢? 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列国使臣没听明白这里头的关系,找就近的北翼大臣了解了一下情况才恍然大悟。 众使臣纷纷摇头。其中一个部落的大使表示这是头猪……因为猪在他们部落就是蠢的代名词。 皇太后是万万没想到时安柔会背叛自己。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晴天霹雳,把她劈了个稀碎。 她狂吼一声,“时安柔,你肚子里还怀着晋王的孩子!你是不想要太子之位了吗?” 群臣:“!!!” 好家伙!皇位都还没到晋王之手,太子之位都安排好了! 使臣:“!!!” 北翼乱了!是不是可以浑水摸点鱼了?可是一扭头看到海晏驸马那冷峻又强大的气场……马球场上打宛国人的景象历历在目。算了,看看戏就得了。 时安柔听到“太子之位”,惨然一笑,“太后,你再也莫来哄我……” 第591章 时安柔紧咬着下唇,试图从那几乎没有血色的唇瓣上吸取一丝力气。 那些华丽的谎言就像巨大的耳光打在她脸上,终于把她打清醒了。 她的能力配不上更大的荣华富贵。她不配! 也许她这一生最高光的时刻,就是生在了建安侯府。 哪怕是个庶女,哪怕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这辈子只要安安心心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只要不跟时安夏作对,就不会过得太差。 嫡母不是个心计深会搓磨人的,但凡嫡母手段强硬一点,哪里轮得到她姨娘换子卖女把侯府搞得乌烟瘴气? 时安夏也不是个恶毒的。前世能以皇太后的身份在国破山河乱时挺身而出,就不会草菅人命。冤有头,债有主,时安夏不会把她姨娘犯的错算在她头上,因为算起来,她也是惠正皇太后的子民啊! 她若是老实一点,以后总有个让人安心的去处。 可惜她耳根子软,又好高骛远,把一切都搞砸了。她知道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谁,要怨就怨自己。 这会子时安柔脸色发白,眼神空洞。她能清楚感受到一个小生命正在远离自己。 她的眼泪流下来,带着一种鱼死网破的悲壮,“太后早就跟宛国人勾结,不止自己吸食福寿膏,还打算在北翼和宛国人联手种植。”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要是早前,也许还不至于引起如此大的愤慨。可现在不同了。 北翼不止宣布了福寿膏为禁品,《翼京周报》几乎每一期都有专栏图文并茂在讲解这东西的危害性。 别说是本朝官员和列国使团,就是随便在京城逮着一个街头小贩或是几岁稚儿问,对方都会谈虎色变。 结果一国太后,不止自己吸食,还想种植,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皇太后终于发现所有事都溢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令人措手不及。她心慌意乱,“不,她胡说!哀家没有,哀家……” 宛国大使也勃然大怒跳出来,“这是你们北翼自己的事,休要污蔑我宛国!” 时安夏沉着眉眼,眼皮都不抬一下,“本公主从来不说没有证据的事,只要你们有眼看。” 随着她的话落下,一个高大男子抱了一个大箱子和一个小盒子进殿。 大箱子打开,里面全是福寿膏;小盒子打开,里面全是书信。 那人道,“这些都是从太后宫里搜到的,搜查的时候,东羽卫,刑部,西影卫,卫皇司,大理寺,几个部门都有人在场。” 所有人都在看箱子盒子里的东西,只有皇太后一个人盯着那抱箱子的人看。 天啊,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 王忠!她记得这个人的名字。这是她的暗卫! 她的暗卫在她宫里搜了她的东西呈上大殿! 王忠根本不看太后,却是对着所有人道,“这盒子里都是太后私下与宛国人的通信往来。” 太后震惊得忘了腿疼。 她眼睁睁看着信件被分发下去给群臣传阅……完了完了。 吉庆皇太后心中如同被千斤重石压住,每一口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她深知这些信件一旦公之于众,自己与宛国秘密勾结、图谋不轨的罪名便铁证如山,再也无法辩驳。 朝堂之上,朝臣被信件内容所震撼。他们低语交谈,眼神中闪烁着震惊、愤怒与不解。 一国太后! 为了夺权,竟然毫无底线,无所不用其极。 时安夏不容回避的质问直击太后耳膜,嘲讽的语气震耳欲聋,“太后,请开始你的狡辩。” 太后双眼猩红,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涸,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哀家……”太后终于挤出了异常微弱的声音,“是你栽赃陷害……你陷害哀家!这个人,是我的暗卫!但他却是你时安夏的人!你老早就准备陷害哀家!” 时安夏丝毫不打算反驳,只从嘴角漫出一个轻蔑的笑来。 在铁证面前,一切说辞都显得苍白无力。群臣们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交织着震惊、愤怒与难以置信。 阳光从雕龙刻凤的高窗斜斜洒入,却无法驱散这满室的阴霾。 “太后身为后宫之首,本应母仪天下,成为我朝典范。而今却做出这等背弃国家之事,实在令人痛心疾首。”黄万千摇头叹息,字字铿锵,言语间充满了失望。 “太后此举,无异于自毁长城,置我朝于危难之中。”高品源挺身而出,目光扫过四周,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等身为臣子,岂能坐视不理?太后此举,实在让北翼皇室蒙羞。” 朝堂上你一言,我一语,你长篇,我大论,人人言语犀利讨伐太后。 吉庆皇太后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心头。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多年来的筹谋与算计,在这一刻全都化为泡影。 那些与宛国的暗中交易,本是为了巩固权力,保障家族的未来,如今却成了将她推向深渊的大手。 为什么? 为什么?分明是她胜了!分明是她安排了那么多人来对付明德帝。 暗卫是时安夏的人,到底有几个暗卫是时安夏的人? 吉庆皇太后被朝臣们声讨得两耳嗡鸣,眼冒金星。 宛国使臣坦鲁也异常愤怒,这种干涉别国内政的事情私底下知道是一回事,摆到明面上却是另一回事了。 他肯定不能承认,“光凭这些通信,就污我宛国,是当我宛国好欺负不成?信里口口声声‘二皇子’,我们二皇子身在宛国皇城,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日里与北翼太后通这么多信。” “我也相信不是二皇子本人。”时安夏缓缓启唇,“毕竟一国皇子若是插手到他国的皇权之争,那性质就太恶劣了。有没有可能,是二皇子的亲信,背着他行不轨之事?” 坦鲁眼皮微微一跳,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海晏公主忽然抬起头来,眸光瑟瑟,冰寒一片,“带上来!” 殿外又进来两个高大男子,拖着一具全身染满鲜血的尸体大步行来。 坦鲁眼皮和额上青筋都不由自主狠狠一跳…… 第592章 金銮殿上,那具尸身被鲜血浸泡过,身中数箭,但最可怖的却是眉心正中那一箭。 不偏不倚,正中眉心。 死者看样貌确实是个宛国人。许是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人或事,其面目狰狞,睁着大大的眼睛,死不瞑目。 根本无需仵作上场解释,所有人都知眉心那一箭才是真正命中要害。 坦鲁瞳孔巨震。 二!二!二皇子殿下! 死!死了!天!二皇子殿下死了! 作为一个成熟的使臣,看到自己女婿的对手死在异国他乡,是应该揭穿真相,还是应该保持糊涂? 坦鲁瞬间有了答案,“海晏公主何意?这的确是我们宛国随使臣团同行的侍卫,现在人死在北翼,你们是否应该给我宛国一个妥善交代?” 时安夏见到血肉模糊的尸体,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平静答道,“是该给个交代。此人既是你们宛国人,且代表二皇子与太后勾结,还用文书达成了事成之后的协议条款。” 她话音一落,便是有人呈上文书。 拖尸男子正是暗卫薛俊阳,“属下带人到达安夷馆搜查时,宛国人拘无重、伏令、哥洛、穆泥等人全部都在现场。” 文书从群臣手中传阅,最后才传到了坦鲁手上。 群臣义愤填膺,“太后实是卖国求荣!” “太后置北翼颜面于何地!” “简直丧权辱国!” 坦鲁看完后,也是一阵阵心惊。若是让布思带着这样的丰功伟绩回国,他女婿的太子之位就没了! 也是这时,他忽然意识到皇上给北翼下战书,让他带人出使北翼比武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目的其实是帮助皇太后夺权,从而控制其成为宛国傀儡。 到那时,北翼的土地粮食,各种丰富物资,都任宛国予取予求。北翼人也将成为宛国人的奴隶。 可惜布思死了,一切皆成为泡影。 那么,他坚决不能承认他看到的这个尸体是布思。不止不能承认,还得回去跟皇上撒慌,说布思早前几日收到秘信就提前离开北翼京城回国了,死的是那几个暗卫。 他心头主意打定,面上却是疑惑,“敢问他死在何处?与谁同行?” 时安夏一听对方的问话,便知自己又赌赢了。 她赌身为太子岳父的坦鲁根本不会承认此人是布思,如此一来,布思将任由她处置。 当时明德帝有过担忧,“若因布思之死引发两国开战,我北翼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就算最后战争艰难打赢了,却是多少家庭破碎,多少人失去儿子孙子,多少人失去父亲叔伯。 战争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赢家! 明德帝不想打仗,不是自己怕死,是怕百姓死。 时安夏却笃定,“坦鲁是太子的岳父,且太子妃又被布思觊觎。于私,坦鲁与二皇子是宿敌。于公,皇帝想换太子,肯定不会告诉坦鲁,这便埋下一颗双方互不信任的种子。坦鲁带人出使北翼比武实为掩人耳目,布思混在使臣团集结人马帮太后夺权才是真正目的。到时坦鲁知自己是帮布思做嫁衣害自己女婿,他绝对不会承认死的人是布思。因为布思的名字本来就没出现在使节团里。” 如今看来,算计人心这块,她还是得心应手。 时安夏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我还是找个权威人士进来给众位解说一番。请兵部尚书宋大人上殿。” 很快进来一个人,那人却不是兵部尚书宋大人,“下官孟诚乃兵部侍郎,受宋大人之托前来详细说明东升门出现的意外情况。” “今日寅时,我北翼武举科目演习,兵部尚书宋大人亲自带人考核,皇宫东南西北城防门内均布置有兵力。谁知一队人身穿夜行衣从东升门外直冲皇城,当时情况危急,宋大人迅速指挥士兵围堵拦截,同时命令武举举子协助防御抵抗叛贼。” “如今东升门那,还血流成河,宋大人正在让人清理现场。如今知道的叛贼身份,有一千零六十一人是北翼人身份,另外六名则是宛国人。” 孟诚报告完以后就作揖出了大殿,还忙着呢,哪有空唠这十两银子的嗑。 转瞬间,大殿上又抬来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正是被皇太后下令关到李家地窖里的李长安。 李长安挣扎着从担架上爬起来,然后跪倒在各位大臣面前,“我李家是罪人!我李家是北翼的罪人啊!” 他哭着将吉庆皇太后勾结叛军,勾结宛国人的事和盘托出。 这是李家人!这是李家人的证词!‘ 人证,物证,皆齐。 “李长安!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不得好死!”吉庆皇太后双手紧紧抓住袍角,全身的疼痛不如心里的绝望来得猛烈。 李长安含泪点点头,“我们李家的确不得好死!欺男霸女,私吞官银,扮成山贼抢劫救灾银!坏事做尽,丧尽天良!尤其是你这个一国太后,甘当卖国贼!你图什么?你一个大半截儿都埋在土里的人了,你说你图什么啊!” 皇太后猛拍扶手,“住嘴!住嘴!哀家长命百岁!哀家要活得长长久久!哀家是有大功德的……人……” 她闻着浓烈的臭味,看着脓水流到了地面,忽然好生难过,眼泪蒙上了双眼。 她是怎么过成了这副模样?她分明应该坐在龙椅上,接受朝臣跪拜。 可为何,人人忤逆她。就连她李家的人也要如此背叛她? 败了!败了!兵部!兵部控制了东西南北门! 对,本来就应该是兵部控制东西南北门。宋兆昌说好把几路兵马全放进皇城,且当时收了她李家整整十箱金条的贿赂啊。 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这姓宋的老小子黑吃黑! 怪不得时安夏夫妻俩来去自如,怪不得齐公公毫发无伤,怪不得……可有什么用? 吉庆皇太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全身都颤抖起来。 如果……如果……会不会明德帝的死也是假的? 她这想法刚一升起,就不由自主哈哈大笑起来,面容扭曲得仿佛夜叉,癫狂暴怒的目光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她的笑声尖锐而刺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着笑着便哭着喊,“明德帝,你出来……出来……” 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连影子都透着无尽的光辉与威严。 第593章 八月阳光洒在明德帝那身明黄龙袍上,更添了几分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 他负手而立,恍如隔世。 “吾皇万岁万万岁!”这一次群臣的呼喊分外有力,分外激动。 一些臣子甚至泪流满面,性子奔放一点的,干脆嚎啕大哭,“吾皇万岁……万万岁……恭迎吾皇圣驾……呜呜呜呜……” 听到皇太后说“皇帝驾崩,举国哀痛”时,众臣没哭;明德帝迈着沉稳有力的步子踏进金銮殿时,众臣却哭了。 其实不止众臣哭了,就连维那部落的瓦真王子也激动得两眼通红。他想的是,如果自己的首领父亲,能有明德帝这么强大就好了。 众使臣心思各异地看着明德帝现身,心内五味杂陈。这次出使北翼,真是看了场惊天动地的大戏啊。 坦鲁更是震惊,合着明德帝没死,就死了他们宛国的二皇子呢。这结局,凭良心讲,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二皇子死了比活着对太子有利就是了。剩下的几个皇子都平庸之至,不足为惧。这下老皇帝的心思该消停一些,不会动不动要废太子了。 坦鲁心里想得美滋滋,面色却凝重。谁还不是只修炼多年的老狐狸呢。 大殿上明德帝现身,便是彻底粉碎了海晏公主下毒的谣言。 看着跪在群臣之中的时安夏和岑鸢,明德帝百感交集,朗声道,“从今往后,海晏公主和驸马面圣以及面见皇室所有成员,一律无需行跪礼。” 若是往日,定会有老臣子们跳出来说“礼制不可废”,但今日无人反驳。 时安夏和岑鸢谢过圣恩,便安静站到了一旁。 明德帝对众臣一声“平身”后,这才缓缓抬起锐目,与震惊到石化的皇太后视线相触。 须臾,明德帝冷笑一声,带着几分讽刺与冽冽凉意,“朕没死,太后很失望吧?” 皇太后闻言,身形微微一颤,那双闪烁着无尽癫狂和算计的眼眸里,交织着不甘与最后的挣扎。 她缓缓垂下眼帘,手指紧紧拽着袍服,以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答道,“皇帝言重了,哀家……只是太过意外。毕竟,这世间传言纷杂,人心难测。哀家也不过是一介妇人,难免会有所动摇。” 明德帝缓缓坐上龙椅,龙袍上的金色丝线在几缕斑驳阳光中闪耀着幽冷的光芒。 都到了这个时候,太后是觉得还有缓和的余地? 一老臣跪地嚎哭,“皇上啊!皇上!您看看这妖妇的所作所为!何等令人发指!何等让人心寒!她勾结宛国,丧权辱国!” 另一朝臣也跪地控诉,“太后卖国求荣!” “太后随意陷害朝臣,陷害公主与驸马!” “一国太后吸食禁品,还要与宛国一起联手种植制作福寿膏!如不惩治,我国威何在!百姓如何信服!” 兵部尚书宋兆昌步履匆匆上殿,“皇上,微臣来迟,还请恕罪。洪扬的亲信供认,洪扬暗中策划,早在五日前便已带兵化整为零,悄无声息潜入京城谋反。” 随即又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双手呈上:“此乃洪扬亲笔所写,信中详细记录了其如何部署兵力,以及联络朝中内应的计划。” 宋大人又取出另一封信呈上,“这是皇太后的亲笔信,信中让洪扬待命,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 明德帝阅完信,让朝臣传阅。他知道,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某个份上,皇太后是想让洪扬成为秘密倚仗的。 就像这些年,他一直知道她不简单。他甚至怀疑过马将军,怀疑过傅将军周将军,就是没想到是洪扬。 上交完关于洪扬的罪证,宋大人又上呈了关于应将军等人的罪证。 内里涉及到后宫好些娘娘的娘家,这便是清理后宫的前兆。 明德帝静静听完,目光若有似无看向赵立仁。 赵立仁会意,冷眸一凝,上前一步跪下,“皇上,太后之事已证据确凿。其图谋不轨,欲乱朝纲,卖国求荣。臣请赐太后一死!” 明德帝神色复杂,缓缓抬手,示意赵立仁稍安勿躁,声音低沉而痛苦,“此事干系重大,不可轻率。” 赵立仁闻言,身躯微微一震,依然保持跪姿,目光坚毅不改。他的声音虽低,却字字铿锵,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太后所犯之事,弃国之安定于不顾,置万民于水火,若不赐死,恐难以服众,更恐国本动摇。 明德帝轻叹一声,目光穿过宫殿的雕梁画栋,似在回忆往昔,又似在审视当下。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挣扎,“太后毕竟是先皇之妻,朕之嫡母。若轻易赐死,恐遭天下非议,亦悖伦理。” 赵立仁抬头,目光直视明德帝,眼中闪烁着忠诚与痛惜,“陛下仁爱,微臣明白。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威。太后之举,已危及社稷安危。若不赐死,只怕日后更难收拾。臣愿以项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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