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寿膏这种祸国殃民的东西,她无法再做更妥当的筹谋和安排。 总好过眼睁睁看着福寿膏在北翼横行,吞噬国人意志。 既如此,便得引君入瓮,让人有去无回。 时安夏隔着府医,与梁雁冰对视。 没事,肯定没事的!上辈子这个孩子都好好的,这辈子总不会因她而胎死腹中。 梁雁冰睁着疲惫的眼睛看向时安夏,“公主你去,你去办正事。我,我母亲她……她还不懂得这里头的利害关系。银,银子我不要了,能不能,别迁怒侯府?” 时安夏敛下眉眼,握了握她的手,点头应承下来,“别想太多,我会处理好。你安心歇着,想必高大人很快就会来了。” 钟氏见女儿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侯府,一时五味杂陈。此时也知兹事体大,生硬地一侧身,“海晏公主请。” 时安夏微微点头,知自己留在此间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便是准备跟着侯夫人去梁雁芝的院子。 出门前,她忽然调头回去,上前在梁雁冰耳边道,“他叫高千鹤。” 梁雁冰一怔,连疼痛都忘了,“什么?” 时安夏趁着府医探脉的当口,依旧贴着梁雁冰的耳际说,“高千鹤!你记着,孩子叫高千鹤!好好保住他,不然北翼会少一个好儿郎啊!要努力哦,安国夫人,我知道你行的。” 梁雁冰这次听清了,惊愕又奇怪地看着走远的时安夏。 公主怎会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叫高千鹤? 这个名字,她都还没来得及跟夫君说呢。甚至那只是她某一日一闪而过的念头。 刹那间,梁雁冰又深吸了一口气,在脑子里把相关医书都默了一遍。 书上所有关于孕症滑胎,如何在困境中保胎的记载,都无比清晰起来。 她屏退府医,让婆子们按她所说的去做。 终于腹坠感渐消,全身大汗淋漓。但梁雁冰知道,孩子应该保住了。 高千鹤!好,就叫高千鹤! 她累得闭了眼睛。 公主的话依然响在耳边:“高千鹤!你记着,孩子叫高千鹤!好好保住他,不然北翼会少一个好儿郎啊!” 她喃喃念着,“高千鹤……”,便累得睡了过去。 另一头,时安夏刚进院门,就听到里面传出梁雁芝的嘻嘻笑骂声,“活该!就不给!就不给你!一万两!哈哈,没啦!没啦!你们骗我!你们都是骗我的!姐夫也骗我,骗我的!嘻嘻!骗我的!” 见着有人进来,梁雁芝更来劲了。 她双颊通红,眼神迷离,手舞足蹈,狂笑不止,“外甥女,你来啦你来啦!哈哈,我跟你说,你二舅,你二舅有好东西!” 时安夏冷冰冰地问,“福寿膏吗?” 梁雁芝“咦”了一声,眸里勾着诡异的精光,“你怎知?你怎知福寿膏?嘻嘻,你二舅偷偷藏起来吃独食。被我找到了,哈哈,都被我找到了。” 时安夏仍旧冷冰冰地问,“找到了多少?给我看看。” “不给,嘻嘻,不给你看。”梁雁芝摇头晃脑,笑得癫狂,“不给你们这些人看,你们都不是好人。” “别装了。”时安夏拆穿她的伪装,“服食福寿膏,不是你这个样子。你以为假借着福寿膏装疯卖傻,就能掩盖你嫉妒你姐姐的事实?别做梦了!” 梁雁芝的表情一点一点收住,癫狂的笑容以一种无比哀伤的姿态僵在脸上,“我不嫉妒我姐姐!我凭什么嫉妒她!她有什么好?” 时安夏淡漠回应,“她有好夫君爱她怜她;她生了几个好儿子;她夫君平步青云,她贵为尚书夫人;哦,她自己还因为能力出众,被皇上封为安国夫人。你不嫉妒吗?” “我不嫉妒!我不嫉妒!她在晖州吃苦受累,我在京城养尊处优!她比得过我吗?” “梁雁芝,你除了装疯卖傻,还会什么?” 第478章 梁雁芝搜肠刮肚地想,除了装疯卖傻,她还会什么?她还能干什么? 是啊,她从小就比不过姐姐。不及姐姐长得好看,不及姐姐聪明能干,不及姐姐讨长辈喜欢,她什么都不及姐姐。 她抢了墨鸠,抢了姐姐一万两银子。 这样姐姐就会难过了,会哭了。她刚才就见姐姐哭了。 她要把墨鸠还回去吗? 她还得回去吗? 她也想哭,她已经还不回去了。 时安夏见她一时喜一时悲,自说自话,念念有词,眉目敛了几分不耐,“你到底把墨鸠藏哪儿了?” 梁雁芝又恢复了嘻嘻笑,双眼愈渐迷离,被人架着,整个人也像是软骨头一般,“你猜!嘻嘻……你猜!” 钟氏忍无可忍,挥手一耳光打在女儿脸上,“你到底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梁雁芝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依旧痴痴笑,半分清醒半分癫狂,“谁叫你们骗我!都骗我!你们都骗我!姐夫也骗我……” 渐渐的,梁雁芝癫狂之色消去,双目变得空洞无神,缩成一团瑟瑟发起抖来。 嘴里仍旧念念有词,“骗我!都是骗我的!骗我的……” 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走上前,跪在侯夫人面前抹泪儿,自扇着耳光,说自己没把小姐看好。 钟氏顺手打了婆子一耳光出气,“你还好意思说!让你看好她,怎么就把她放出去了?” 一放出去就闯大祸! 钟氏只觉颜面尽失,恨不得挖个地洞将二女儿给埋了。 她难堪至极,“让公主见笑了。” 时安夏不动声色用目光扫了院子一遍,不冷不热道,“习惯就好。见笑事小,杀头事大。” 钟氏这才又想起,眼前公主是前二女婿的外甥女。心头莫名怒气升腾,却不敢表露在脸上,只厉喝一声,“搜!” 她身后婆子们得了令,便是在时安夏眼前四处翻找。 随着时安夏的走动,已经翻了大半地方,仍旧一无所获。 此时,少主府来了人。 北茴带着申大夫也到了。 钟氏问,“公主的人要再搜一遍吗?” 时安夏并不客气,只淡漠点点头。 钟氏暗恨。不过她分得清,让公主的人搜查院子,虽然会让侯府失了颜面,却也比掉脑袋来得强。 她侧身让开,令贴身婆子把侯府下人都叫出来。少主府的人又大张旗鼓进院去搜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 时安夏让人将梁雁芝带下去看守起来,退到墙边,顺手将耳上的珍珠耳环取下放入袖中,才对申大夫道,“原本有一大块墨鸠可制解药,现在找不到了。” 申大夫看着时安夏的动作,皱眉。 这是他和公主之间的约定。一旦他看到对方摘了耳环,便要按照早前说好的计划行事。 他默了一瞬,声音不大不小,“那就麻烦了。我查遍医书,都没找到任何别的法子可解墨鸠苍鱼毒,必须找到这块墨鸠,才能提早制出解药。” 时安夏语气有些恼火,“再查!今日本公主就是将侯府翻过来,也要找到那木盒子。” 申大夫灵机一动,“据说,晖州有座袅音山,那山上恐怕就有墨鸠。原本我已托人去找,但近日皇上下令封锁袅音山,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消息,也是为了墨鸠?” 时安夏挑了挑眉,“皇上的心思勿要瞎猜,做好自己手头的事。对了,麻烦申大夫去看看尚书夫人,她似乎动了胎气。” 申大夫虽不擅孕症,但普通的倒也手到擒来,总好过在这跟时安夏打配合唱戏,便是应下匆匆跟着侯府的人走了。 一时,忠礼侯府人心惶惶,不知海晏公主在找什么东西。 也有知内情的,把消息传出来了,说是原本他们家大姑奶奶手上有一大块墨鸠,上交朝廷可得一万两白银。谁知小姑奶奶癫症犯了,把墨鸠抢了藏起来。 不到半日功夫,海晏公主中了苍鱼墨鸠毒,需要大量墨鸠制成解药解毒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 “怪不得早前到处张榜告示,要收墨鸠呢。” “皇上对海晏公主也是极宠,为给她解毒,大半个太医院这几月都忙得底儿朝天。” “可有什么用呢?眼看着安国夫人手里有一块墨鸠,却找不到了。” “侯府就那么大,总能找到的。” 这会子,时安夏沿着侯府走了个遍,尤其将大门至梁雁芝住的院子那条路由侯府的下人带领着走了好几遍。 最后,她的视线投在了那片荷塘里。 忠礼侯府有一盛景,就是满塘荷花美不胜收。 梁有柏尤爱荷花,以荷花为题,作画写诗,其笔下丹辉极负盛名。是以侯府的荷塘也有君子塘之称。 时安夏站在塘前驻立良久,见层层叠叠的荷叶铺在水面,许多花已现蕾,有的已经迫不及待盛放开来。 她不冷不热赞道,“侯府这荷花不错。” 钟氏跟在一旁无比煎熬,不知公主为何此时还有雅兴赏花。下一刻,便是听到公主吩咐,“来人,下塘!就是把这荷塘给本公主翻过来,也要找到墨鸠!” 一声令下,少主府的人已纷纷下塘。 倒不是用脚直接踩进塘里,而是上了塘里小舟。 塘深,淤泥也深。塘里备着不少小舟,可供人近距离观赏荷花,有时梁有柏也会带着弟子们乘舟观荷咏诗作画。 此时塘里小舟已将近前荷花带根拔起,认真搜寻起来。 梁有柏捶胸顿足赶到的时候,荷花已残了一片。 花儿就跟他养的女儿一样,如今被人弄残了,那张脸简直难看到了极致。 忠礼侯爷听说大女儿收藏的墨鸠,被小女儿弄丢了,这无论哪一个都是要杀头的啊。 他也不敢露面了,干脆躲起来静观其变。 夜晚灯火通明,烛光火把照得塘里亮堂堂。 时安夏坐在岸边的椅上,一动不动盯着塘里。 钟氏也是累得眼皮子打架,双腿发软,这会子坐在时安夏身后问,“公主,若是找不回来又如何?” 时安夏冷冷回道,“那你侯府就要倒大霉了。” 钟氏不敢问了,双手合十期望快点找到这盒所谓的墨鸠。 如此,时安夏在忠礼侯府折腾了一天一夜,总算是从荷塘里把陷在淤泥中的木盒子给打捞上来。 第479章 只是木盒子捞是捞上来了,可装在里头的珍贵墨鸠已经化成一瘫黑水漏得精光,再无任何价值。 梁雁芝因此下了大狱。 断了福寿膏,她在牢里更加疯癫,哐哐撞墙,直撞得头破血流。 胎像已稳的梁雁冰亲自在时安夏的陪同下去探监,被妹妹那一脸狼狈相吓得说不出话来。 梁雁芝一见着她,也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姐姐,救我!姐姐,救救我!我好难受!我要死了……姐姐,救救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救救我啊……姐……” 梁雁冰心里不好受,但也无法,只拿了些银子给狱卒吃酒,希望他多关照关照。 从牢里出来时,时安夏问,“有办法让人戒掉福寿膏吗?” 梁雁冰默了一瞬,反问,“如果我能制成清除福寿膏的药丸,能不能……”她咬了咬牙,还是厚着脸皮说出了口,“能不能让我妹妹回家?” 时安夏提醒她,“安国夫人,你这妹妹可不是省油的灯啊。这要把她弄回家,不得三天两头气死你?” 梁雁冰无奈道,“终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她死了,我母亲难过,捎带着怨我。算了。我以后少回侯府得了。你帮帮我?” 时安夏想了想,“我答应你,年底放她回家,好吗?” “为什么是年底?”梁雁冰不解。 为什么是年底?时安夏想,也许那时,一切就尘埃落定了吧。 梁雁冰见对方不答,也不纠结。 她越接触时安夏,越是觉得此女不简单。她感觉对方似在下一盘大棋,而她只是棋盘中一粒小棋子而已。 但她还是喜欢接近时安夏,就凭对方能说出“高千鹤”这个名字来。 这名儿她已征求过夫君的意愿,就这么定下了。这是她几个儿子中,唯一没按字辈取的名儿。 梁雁冰终于有机会追问,“你那日怎会说出高千鹤这个名字?” 时安夏早知对方有此一问,笑着答道,“那天看你很艰难,怕你撑不下去。就随便想了个名字,让你多念念。孩子一旦有了名字,他就顽强了。你看,这不是挺过来了?” “是……吗?”梁雁冰将信将疑。就不知道对方随便说个名字,怎的都能跟她想的一样? 这是会读心术吗? 时安夏是绝不可能承认什么的,“不然呢?你要不喜欢这名字,不要也成。我就是随便说说的。” “喜欢。” “喜欢就好。”时安夏暗笑,转了个话题,“你用了我取的名字,就赶紧帮我制清除福寿膏的药丸。我急用。到时一起算银子。” 这可不是银子的事儿。梁雁冰道,“其实福寿膏这种东西并不多见,木颜花也不是到处都有。你何必费这神?” 时安夏想了想,“我带你去看看。”她急需药,必然要让制药者有紧迫感。 她们刚从关押梁雁芝的牢里出来,本来也没走远。拐个弯,就到了东羽卫的特设府衙。 时安夏找了马楚翼,让他带着去地牢。 地牢里,一阵阵的鬼哭狼嚎。 梁雁冰好奇地看着牢里关押的那些人,与梁雁芝如出一辙的煎熬,扯头发,撞墙,蜷缩在地哀嚎。 有的人倒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却抖得厉害。分明已是六月天,夏日渐炽,他们却冷得缩成一团,直打寒颤。 时安夏指着其中一个正撞得头破血流的壮年男子,那人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这个人,在擂台上打赢了邢明月,成了新一轮擂主。还没等高兴多久,在擂台上就福寿膏瘾发,当场就被抓起来了。” 走了几个牢房,她又指着另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这个,输给魏屿直,根本就不是对手。转天,他又上台挑战,结果神力惊人,直接把魏屿直一拳给打下台去。” 几人就这么一路走,一路介绍。 这里关着的,几乎都是从擂赛上抓回来的人。换言之,这些人几乎都有武力。 马楚翼指着一间牢门缺失的牢房介绍,“那牢门昨日被一个瘾发的犯人徒手掰断,到现在还没找人来修。这擂赛要是再延续下去,不止我们东羽卫的牢房人满为患,卫皇司那边也要满了。” 梁雁冰自然知道武举擂台赛事,听得一阵阵心惊。待告别马楚翼,出了东羽卫地牢,才感觉呼吸通畅。 她奇怪地问,“福寿膏又不是满大街都可以买到的糖果,怎的人人都能吃上了?” “那你妹妹又是如何吃上的?”时安夏自问便自答了,“她偷了唐楚文的福寿膏。那唐楚文又是从哪里得来的?你细细想想,如果唐楚文和唐楚瑞兄弟俩当初不是住在护国公府,谁会想得起他俩来?” 梁雁冰终于听出些苗头来了,“他俩是因为可以出入护国公府,所以才有人送了福寿膏来给他们吃?” “我那还有个名义上的小姨,你知道的,唐楚月。我问过了,早前也有官员的夫人拿来送她吃。不过她聪明,不像她两个哥哥那么蠢而已。” 梁雁冰听得头大如斗,“官员的夫人?” 那岂非北翼朝廷官员也开始吸食这玩意儿了? 时安夏知她已经想到问题所在了,“前几日一帮老臣上奏弹劾高大人,你知道的吧?” 梁雁冰点点头,“是我和我妹妹闹出来的事,影响了我夫君。” “那倒未必。要没这事,无非也就换个名目弹劾罢了。主要是高大人挡了他们的道。” 待二人钻进马车,时安夏撩开帘幔,便将那日金銮殿上发生的事描述了一番,“一大帮老臣一起上奏弹劾高大人,结果刘兆叶因为服食了福寿膏,全身发软,数次摔倒在大殿上。最后抬进太医院,太医们一查,他至少吸食了好几年,身子早就被掏空了。” 梁雁冰只觉六月的风吹着都是凉的,“所以如果断了这些人的福寿膏……” “他叫你做什么,就必须得做什么。否则就不让你继续吸食了。”时安夏叹口气,“如今只是这帮没用的老臣,倒也还好。等哪一天,满朝文武皆如此,士兵上战场跑不动,百姓不劳作,只会卖儿卖女,又如何?安国夫人,咱抓点紧行吗?” 第480章 梁雁冰直到这时才真正意识到福寿膏的可怕。 早前哪怕她妹妹梁雁芝服食,她也只认为不过是得了病,或者中了某种毒,解掉医好就行了。 可如时安夏所说的这情形,倒像是一场瘟疫,且是蔓延速度很快的全民瘟疫。 瘟疫对她而言才是最大的阴影。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她夫君高品源,当时在晖州都因瘟疫于鬼门关前数次徘徊,这使她心有余悸。 “是谁这么缺德会用福寿膏来控制官……”梁雁冰脱口而出后,自己都愣住了,低声道,“我的天,不,不会是太后吧?” 之所以猜到太后头上,是因为她听高品源说过,那帮老臣大多都是太后阵营的人。 在来京城后,高品源担心她不懂京中官场,误被旁人拉拢,特别交代过。 时安夏倒也没避她,“你只猜对了一半。她制不出来福寿膏。我查过了,这种东西原先北翼没有,种子最早是在宛国发现的。” 宛国能种木颜花的地儿少,且发现福寿膏不是好东西。他们自己不用,就把主意打到了北翼来。 关键这算盘打得还挺响。 起初,他们是见不得北翼以茶叶,丝绸,瓷器等物大量赚取宛国银子。可北翼的东西好啊,宛国连皇家日常用的都是北翼制造的东西。 怎么办?自然是想有来有往。 宛国也想卖东西给北翼赚取银两。可他们有什么?最多的是战马和牛羊。 彪悍的战马会使北翼国力增强,牛羊全身是宝,牛角牛筋是制作弓弩的上好材料。这些他们都不想卖。 唯有用木颜花制作出来的福寿膏,若是大力倾销给北翼,就能持续赚个盆满钵满。 宛国不止要把福寿膏卖给北翼,还要借用北翼的土地种植木颜花。 宛国人行事不便,做什么都得偷偷摸摸,就想找个合作伙伴。 梁雁冰也是造孽,感觉自己听了好大个瓜,“意,意思是……太后跟宛国勾结上了?” 一国太后若是因一己之私勾结宛国坑害本国百姓,那还是人吗? “就算不是她本人,也是她阵营里的人。” 时安夏一边给梁雁冰讲能讲的,一边在脑子里思虑着那些不能讲的。 上辈子太后并没接受宛国的提议,哪怕晋王上位后,也没将福寿膏这种东西在北翼大力推行。 只是荣光帝和一些奸臣自己私下享乐,最后才导致身体亏空。 绝不会像如今这样,把魔爪伸向武举,伸向朝堂武将。 这说明福寿膏的危害,就连太后阵营的人都不一定清楚。 只是现在他们急了,才想着跟宛国合作共同赚取银两。 毕竟李家许多明里暗里的营生都被时安夏和岑鸢两人给一窝端了,断了其银子来源。 又加上自太后被圈禁西山,急需外力对抗明德帝,若能用福寿膏控制想控制的人,必然事半功倍。 时安夏将梁雁冰送回尚书府,便是回了听蓝院,远远就闻到蘑菇炖鸡的香味。 一天中,也就这时候最轻松惬意。 她进屋换了衣裳,刚巧看见木蓝从余生阁过来送开口饺。 姚笙知她和岑鸢都忙得脚不沾地,让他们就在自己院子里用膳。 “少主还没回来么?”时安夏看着晚霞满天,便是想着等岑鸢回来一起吃晚饭。 红鹊回道,“少主交代了,说不用等他。” 时安夏让人把膳桌安排在院中梧桐树下,点了风灯照明。 岑鸢从外头回来时,就听见院里狗叫人笑。 梧桐树下,风灯摇曳。少女穿着月白衫子,不知在吃什么,刚咬了半口,鼓着腮帮子朝他看过来。 见他回来,嘴里那鼓鼓囊囊的东西还咽不下去,便是伸手招他,嘴里呜呜着说话。 似乎在问他,“吃了吗?快来一起。” 岑鸢以前很少见小姑娘这样子吃饭,自成亲后,似乎就不那么看重规矩了。 什么食不言寑不语的,也就渐渐废了。 他走近,将手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头是一笼冒着热气的水晶包,“吃包子。” 时安夏一闻那香味,便知是东楼赵记的水晶包。这手艺,全京城也就那一家。 时安夏弯了眉眼,“你专门去买的?” 她这几日胃口不好,心思更不在膳食上。这会子闲下来,被包馅儿香味一勾,就馋了。 “顺路。”岑鸢耳根微微泛红,不好意思承认绕行过去专门拿包子,更不好意思承认因为她前世爱吃这家包子,他早在两年前就把东楼赵记买下来。 他回屋换了舒适的衣衫出来,见红鹊已准备了洗手水。 洗完手,岑鸢坐到了小姑娘对面,看见桌上一盘开口饺已吃了一半。 此时她筷子正夹着一个水晶包。 水晶包隐隐显出红的黄的绿的馅,里头用了许多蔬菜料,还加了虾仁。皮薄馅大,味美清香。 “吃饱了就别吃了,明日当早饭吃也可以。”岑鸢怕小姑娘面食吃多了,会积食。 时安夏笑,“阿娘教木蓝他们做的开口饺好吃,夫君买的水晶包也好吃。” 时安夏顺手夹一个开口饺放他碗里,“你也吃。” 她本已吃饱,却又陪他坐了多时。 夜已黑沉,明月皎皎。 二人用完晚膳,待红鹊等人将碗筷餐盘全撤走,时安夏才终于得空说起墨鸠被抢一事。 她看着岑鸢,清咳一声,“夫君,你有没有话问我?” 岑鸢不用问便知,“你决定出手了。” 那日小姑娘去尚书府见梁雁冰,明面上撤了人,但他是有给她安排暗卫的。 在梁雁芝进入尚书府时,暗卫就发现了。 但当时暗卫觉得这是安国夫人的亲妹子,又只是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就没出手阻止。 因为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能现身。时安夏来前就交代过。 尔后,梁雁芝抢走那块墨鸠。 暗卫也是要准备出手追回,可就在那时,时安夏伸手将头上钗环拿了一支下来。 那是禁止暗卫出手的命令。 暗卫只能又龟缩了回去,眼睁睁瞧着梁雁芝跑掉,由着两个女子追出去。 与此同时,一个婆子趁着夜色偷溜出了忠礼侯府,七拐八弯进了一栋宅子。 她跟里头的人也正在说这事,“主子,海晏公主身边本来也没多少人保护,连我家小姐都能从她眼皮子底下抢了墨鸠跑掉……” 第481章 说话的婆子正是梁雁芝贴身侍候的钟嬷嬷,算起来,此人还是忠礼侯夫人钟氏娘家的远房亲戚。 早前她是跟着钟氏陪嫁进的侯府,后来调到了二小姐梁雁芝身边侍候。 钟氏担心女儿嫁进护国公府受气,又把钟嬷嬷当作管事嬷嬷派去跟在身边。 现在梁雁芝被休回侯府,她也就跟着回来了。 只是谁都没想到,她在三个月前,就已被李家收买。 此时被钟嬷嬷唤为“主子”的人,正是李长风的长子李天霖。 他就是专门来了解这件蹊跷的墨鸠事件。 此人疑心病特别重,一听完来龙去脉就觉得这是时安夏下的套子,“海晏公主身边一向有驸马派去的人保护,能放任你家小姐从她眼皮子底下抢东西跑掉?你家小姐是长了八条腿还是长了翅膀会飞啊?” 一上来,李天霖就给钟嬷嬷个下马威,认为她说的话不可靠,“难道不是故意做给人看?且尚书府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进出的?” 钟嬷嬷听到这话可不乐意了,消息是她传出来的,她在这事上得居首功:“主子,这您可问着人了。据说那日公主身边还真带了人,可到了尚书府,她又把人给撤走了。您猜是为什么?” 李天霖有些不耐烦,“直接说!” 钟嬷嬷见对方没有互动的意思,只得直接说了,“尚书府穷啊!您可不知道,我们忠礼侯府这位大姑爷听着是风光,尚书大人呢。可他穷,他自来就穷,不穷我家二小姐也不至于不嫁他啊。” “说重点!” “哦。重点就是尚书府请不起下人。府里唯一两个下人,还是从晖州带过来的,一个婆子,一个丫头,这是祖孙俩。您是知道的,我们大姑爷也是刚上任,宅子是刚赐下的。原先大小姐和大姑爷准备慢慢归置尚书府,先在忠礼侯府住上小半年,院子都收拾好了。结果不是闹出了笑话吗?我们二小姐钟情于姐夫,被休回娘家了。这下子,大小姐和大姑爷可就没法儿再待在侯府,连夜搬去了尚书府。您要是有那个能耐,不信现在就去尚书府瞅瞅,进门的院子还杂草丛生呢。” 李天霖冷笑一声,“我没能耐,进不了尚书府。” 钟嬷嬷轻轻掌了一下自己的嘴,“嗨,瞧我这张嘴!您见谅。那还要说下去吗?” 李天霖往椅子上一靠,袍角一撩,躺着听,“说吧。” 钟嬷嬷便是站在他面前,微微弯着腰继续讲下去,“总的来说,就是尚书府没几个下人,连门房都暂时没有。但这几日可能有了,出了那事,大姑爷应该安排上了。只是出事那天是真没有,公主也是个体贴人儿,担心自己出行排场大,把尚书夫人吓着。您知道的,我们大小姐虽是侯府嫡长女,但毕竟在晖州待了十年有余,早就离京城远远的。说白了,也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 “行了,不要再扯你家大小姐。我想知道你家二小姐怎么跑掉的?那盒墨鸠真就这么没了?会不会被公主调包了?” 在李天霖眼里,公主就是个人精。不然黄万千那些人能被她哄得一溜一溜的么? “调包是不可能调包的。”钟嬷嬷打包票,“老奴是亲眼看见二小姐慌乱之下把盒子扔进荷塘,又亲眼看见公主的人把盒子打捞上来。” 李天霖没吭声,但仔细在听。 钟嬷嬷便是又继续往下讲,“至于二小姐是怎么跑掉的,那是因为大小姐怀了孩子,公主的丫头又要顾着大小姐,又要顾着追人,这不就追丢了吗?” 她忽然想到什么,顿了一下,十分神秘地弯下腰,压低了声音,“还有,我家二小姐出门前是吃药壮了怂人胆儿,才敢跑尚书府撒野去。估计吃得还不少,跑得飞快。那药的效力别人不知,您还不知吗?” “那不是药,是补品。”李天霖听不得人说福寿膏是药。 是药三分毒,那东西没毒,全是精华……因为在他眼里,那就是流水的白银哗啦啦。 “是是是,补药呗。补药也是药啊!主子!您这下相信老奴说的话了吗?”钟嬷嬷越说越顺,“二小姐跑得快,公主的丫头脚力不够追不上,可不就跑掉了?” “就这二人追?没别人了?”李天霖还是不信。 “没了没了,刚不是说了吗,公主把人给撤了,只留了个贴身丫头侍候。另外还有一个马夫,一个小厮,全在后院待着呢。” “你打听得这么清楚?” 钟嬷嬷挺直了腰杆,“老奴这人啊,要么不答应,既答应了换主子,那定是忠心耿耿,办事特别牢靠。” 李天霖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不显。 又听那老婆子眉飞色舞,“公主带的人手少,估计也不敢让所有人出来追。万一有人对公主不利呢?那尚书府跟个筛子似的。哦,对了,为这事,公主和驸马还怄气了呢。” “何以见得?”李天霖对这事儿更感兴趣。 毕竟公主是皇太后认定真正的凤女,跟府里那个蹭吃蹭喝只会气人的假凤女有云泥之别。 若是公主和驸马生了嫌隙,那他们机会就大多了。 虽然此女已为人妇,可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个吉祥物而已,又不是真的娶回来当着宝贝疼爱。 钟嬷嬷见主子感兴趣,便是殷勤讲起来,“那日动静闹得大,驸马愣是不来侯府看一眼公主。后来听说墨鸠盒子找到了,驸马倒是来接公主回去,可那脸冷得跟冰渣子似的。可怜公主在荷花塘边愣是坐了一天一夜,守着人打捞。那张小脸都瘦了。” 李天霖听到真凤女“小脸都瘦了”,就想起府里那假凤女越来越圆润的脸……那肥子!一早上吃八个饼子。 他都怀疑那货从小在侯府受虐待没吃饱过,啧! 走神了! 钟嬷嬷丝毫未发觉,还以为主子听得入神,“老奴亲耳听到公主的丫头私底下议论,说驸马原先安排了人。可公主觉得驸马管太宽,限制了她的自由,就把明里暗里的人全撤了……” 第482章 李天霖觉得这倒是符合公主的言行。 那驸马毕竟只是幽州一个落魄望族的少主,说起来要不是因为娃娃亲,肯定娶不到公主。 这因着孝期成亲,又不能同房,感情增加不了,倒是在一个屋檐下徒生出许多鸡毛蒜皮的琐事,两看生厌也不是不可能。 像他和正妻早年刚成亲时也恩爱过,才半年功夫,正妻便成了个妒妇,整日里不是哭就是闹,烦都烦死。 李天霖现在宁可上青楼,也不乐意在正妻房里待上半刻。 这驸马纯是山鸡飞上枝头做凤凰,定是要把公主保护得好好的。 说得好听是保护,说得不好听,就是管束和监视。哪个驸马不怕公主养面首? 钟嬷嬷道,“驸马担心有人对公主不利,但公主这人吧,虽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但到底只是个小姑娘,就觉得自己有皇恩护体,没人敢把她怎样。” 李天霖在钟嬷嬷的车咕噜话里来回琢磨,渐渐也就信了。之前破绽百出的地方,忽然就想通了。 有破绽,才真实。如果所有细节都无懈可击,那才让人不可信。这便信了一半,“你坐着说。” “诶!”钟嬷嬷在主子跟前得了脸,堪堪坐了个边角,说话更加卖力了,“然后,然后,哦,然后您还想听什么?” 李天霖想了想,问,“后来听说太医院的申大夫也来了?” “哦,对对对,您提醒老奴了。”钟嬷嬷激动得又站起身来,非常严肃,还凑近了些,弯着腰道,“公主要那块墨鸠,其实是要制作解药。都传是公主中了毒,但奴婢看着不像。但他们急着制解药是肯定的。” 公主和太医院到底是给谁寻的解药?那么大张旗鼓的,害得皇太后不敢出手。 李天霖眼皮子一跳,想着皇太后手里那粒藏得深之又深的墨鸠,如果跟明德帝体内的苍鱼一碰…… 皇太后手里只有一点点墨鸠当宝一样藏着,结果这头有一“块”,还是用盒子装的一大“块”。 这一大块就这么没了,李天霖听得心肝疼。 钟嬷嬷道,“那申大夫还跟公主说,必须要找到那块墨鸠,因为他查遍医书,都找不到别的法子可以解墨鸠苍鱼毒。哦,对了,他还说正托人去晖州什么音山上找,可皇上又下令封锁那山了。申大夫还问公主,是不是皇上也得了消息,知那里有墨鸠?” “公主怎么说?”李天霖不由自主坐起身。 “公主只叫他不要乱打听,很神秘的样子。依老奴看,这就八九不离十,离真相不远了。” 李天霖也在猜测,难道皇上并不是为了木颜花才封锁了袅音山?合着是误打误撞? 这个消息很重要啊……必须马上禀报给皇太后。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也许趁着对方还没制成解药,给明德帝下点墨鸠,就能一击即成。 李天霖内心火热起来,站起身,从袖兜里随手拿出十两银子扔给了钟嬷嬷,“你做得很好。我们李家就是需要你这样胆大心细的人办事。以后有的是荣华富贵等着你。” 钟嬷嬷忙接过银子,千恩万谢。待人走后,便一屁股坐在李天霖刚坐过的椅子上,半躺着,腿翘得老高,还用牙咬了咬银子,只觉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 那头,时安夏也在跟岑鸢说,“申大夫这人还挺机灵,竟然学会了举一反三,把皇上封锁袅音山的原因扯到了墨鸠上去了。”她掩面笑得无奈,“我当时都没好接他的话,墨鸠是北方山上才有,晖州在南方,能种植木颜花的地方怎可能会出墨鸠?” 岑鸢被小姑娘逗笑了,拳头抵在额上,不忍直视,“申大夫那人就是个路痴,根本分不清什么南方北方,都不知道他是靠什么方向感采的药。” 时安夏有点担心,“会不会因为申大夫这画蛇添足的补充,让对方起了疑心?” “李家那几个草包肯定是没那脑子分辨的。就看他们有没有幕僚发现这个漏洞了。” 其实他们多虑了。 如果今次来的是李天华,也许这个漏洞还能传回幕僚耳里。 因为李天华就是个草包浪荡子,做事丝毫不过脑子。你叫他出去收买个丫头打听消息,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以色勾人,把人弄进被窝就算完成任务。 是以他得到了什么消息,基本都是老老实实原封原样传回去。 只要把消息一传,他就没事了。 幕僚自然也有聪明且见多识广的,就能发现其中漏洞。 可李天霖不同。他喜欢思考,多疑,且爱揽功。 从他这得到的消息,都是藏着掖着,最好是找机会直接禀报给皇太后。 是以在他们这一辈儿人里,李天霖自来是皇太后最喜欢最喜欢的小辈了。 可李天霖知识面太窄,同样没有方向的概念,跟申大夫一样,也是个路痴。 这样的人在疑虑尽去后,哪里会深究信息的漏洞? 时安夏这会子便是正双手合十,“希望这消息悄悄到那个李天霖手里捂着,就不要再往外传了。” 事实上也是这样,在上一世里,李天霖确实是李家最风光的人物。 有时候连荣光帝还得让他几分,因为荣光帝有时也得看太皇太后的脸色过日子。 如时安夏所愿,连老天爷都在帮她。这李天霖当晚就冒着风险,让黑衣人带他悄悄进宫去见了皇太后,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皇太后也不知道南方的晖州种不了北方的墨鸠,听了一耳朵,听出个重点。 那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来了! 明德帝的死期到了! 太医院费心费力研究解药,终究一场空。所以那一大盒墨鸠应该是明德帝最后的机会。 这最后的机会因着时安夏的大意,尚书府的贫穷,梁雁芝的勇猛,就这么打了水漂。 皇太后感叹一声,“哀家到底才是上天选中的人啊!” 她绝对不能让太医院从晖州的袅音山找到任何墨鸠。所以趁着这个空当,她可以好好谋划一下了。 皇太后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侄孙李天霖,和蔼可亲地赞赏道,“你比你父亲叔伯都强,比你同辈的那些兄弟们也强上许多。李家若是个个都如你这般聪敏,哀家又何愁大事不成?” 李天霖跪在皇太后膝前,无限孺慕,“侄孙儿愿为皇太后的振兴大业付出一切……” 第483章 皇太后见李天霖聪明孝顺,说话还中听,一时眸色深深,不知在想什么。 好半天,她才朝着对方招了招手,让他近前些,无限感慨,“若晋王有你一半灵醒,哀家也不至于操这么多心,唉。” 李天霖被这话赞得差点眼泪都流出来了,只恨自己没有晋王的身份,恨自己不是皇帝的儿子。 造化弄人啊! 他跪在皇太后跟前热泪盈眶,磕头磕得真心实意,“侄孙儿谢皇太后谬赞。” 皇太后端详着这张年轻的脸,莫名恍惚了几分,竟想起早年刚入宫时,困在这高高的红墙绿瓦中有过的慌张。 是先帝执起她的手说,“别怕,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只是这家里人太多了,拥挤不堪,根本没有她能作主的时候。 这会子已半夜,此处正是皇太后寝宫里最私密的住所,值夜的宫女已被药晕在殿外。 屋子不大,处处透着奢华,皇太后端坐在又长又窄的紫檀木架子床边,腿上搭了条绒毯。 她就那么看着李天霖……像吗?其实不像。此子更像其母。 她忍不住抬起手,抚着李天霖的头,长长叹了口气。 李天霖跪在皇太后跟前,许是心情激动,许是从内心深处想尽尽孝,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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