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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老们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时安夏要跟着进去祭祖,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几个老头子实在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姑娘的。 谁知唐楚君没来,时安夏没来,连于素君都没来。倒是来了个所谓的侯府大小姐时安心……现场一片尴尬,静寂无声。 时安心也慌了。 她就是见不得时安夏一个人在时族里出风头。想着这种场合,时安夏肯定会和唐楚君到场。 到时就看看,族老们是如何刁难,还是卑躬屈膝把她们母女请进祠堂去祭祖。 只要时安夏母女能进,她也要进。她可是侯府世子的嫡长女!看谁敢不让她进祠堂祭祖! 结果,就很气! 那俩不来!不对,不是那俩,是那仨!连于素君都没到场。 时安心顿时心里气炸。 她母亲不来!不来为什么不通知她一声? 她已经忘了自己不去给母亲请安,人家为什么要通知她,又怎么会知道她会丢人现眼出现在这里? 族长问时成轩,“轩儿,你夫人和女儿呢?” 时成轩回道,“祭祖不是一向不让女子参与?她们娘俩好像出门逛街买东西了。” 族长心里不知怎的就有几许失落。 在他们认为高高在上的神圣祭祖活动,把女子排除在外,还自以为多了不得,心理多优越,却于人家无足轻重。 唐氏母女压根不在意这个……就有些不高兴。这毕竟是她们的根啊,怎么能不重视呢? 族长沉吟片刻道,“派人去把你夫人和女儿接回来,让她们进祠堂祭祖。” 他想通了,没有唐氏母女,就没有云起书院。 顶多是时云起一个人风光,而如今时族能有此成就,全靠云起书院。 就拿时云清来说,要不是有了云起书院,他现在还在给晋王做幕僚。根本想不起来要参加春闱,更别谈拿下斗试第九名的好成绩。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不忘本,不忘初心,才是时族的根本……族长一想到这些,顿时觉得自己灵魂也拔高了一截。 可时成轩摸摸头,“她们娘俩说出去给起儿备聘礼,如今都不知走哪去了。偌大个京城,上哪儿找去?”他歪头一望,咦,有了,便是一指,“大哥的女儿安心不是来了吗?让她替夏儿进去祭祖就行了。” 时安心闻言便袅袅走上前,福了一福,“安心见过族长,见过各位族老长辈们。” 族长脸色很是一言难尽,无语地看着时成轩这蠢货。 也不知这么蠢的蠢货,是怎么生出像起儿和夏儿那样聪明机灵又能成事的儿女。 他朝着时安心点点头,“这就是安心丫头吗?一晃都这么大了。可有许了人家?” 这可戳到了时安心的肺管子,“母亲太忙,还未顾及到安心。想来忙过这阵,便会上心了。” 这是暗戳戳编排于素君这个继母不尽责,不配当她母亲。 时成轩顺嘴接了句话,“咦,我不是听说你不要你继母操心你的亲事?” 第153章 时安心听到时成轩这句无心拆台的话,脸色僵了一下。 族长原本就是没话找话说的客气家常,没想到竟听出了弦外之音。 活了一辈子,都快修炼成鬼了,岂能听不出时安心暗刺继母。 他是打听过的,于氏对先夫人生的这个女儿可宝贝得很。从此女十六岁开始就在物色合适的人家,从人品到家世各个方面挑挑拣拣,一直挑了两年多。 早前他那老太婆还在念叨,说于氏也不知道图什么,差不多就行了。那女子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更没有出挑的才情,还想嫁个多好的呢? 族长刚才那一问,纯粹只是因为想把话题岔开,不让时安心进祠堂祭祖而已。谁知竟引出了这么一句,一时人品高下立判。 一个姑娘对家族什么贡献都没有,还暗刺待自己好的母亲,如今只想着出风头;另一个姑娘什么都做了,却功成身退,甘愿把一切光芒留给别人。 这一对比,真就是…… 另一个族老叫时奉节,跟族长走得颇近。平日里两人最爱斗嘴,但在时安夏的问题上,倒是出奇一致地认为,这姑娘是个奇女子。 时族经历了这么些年,已经没落得快要被边缘出京城了。如今是横空出世了一个时安夏,才得以让建安侯府让时族子弟重新出现在世人的目光中。 表面上看着男子们风光,但他们时族男儿个个都在夸赞“夏儿妹妹才是最聪明的”。 时奉节上前便是打断了几人的闲话家常,“安心姑娘还是请回吧。祠堂阴气重,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承受不住。” 这是说得非常委婉的拒绝之辞了。 时安心只觉脸面尽失,强撑着一丝笑意道,“安心本就是来寻母亲的。她虽是当家主母,但到底是个外姓人,我是怕她不懂规矩过来添乱。还好母亲没来,安心这就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她说完匆匆施了一礼就带着丫环玉柳走了。 一走到无人的地方,转过身来便是一巴掌打在玉柳脸上,“不是你说的唐氏母女会来祠堂吗?不是你说我母亲跟着她们一起来祠堂吗?人呢?” 玉柳被打得嘴都歪了,哭丧着脸,“姑娘,奴婢是亲眼瞧着她们三人穿戴得整整齐齐朝着祠堂去的。” “那人呢?我就问你人呢?”时安心说着又是一巴掌打在玉柳另外半边脸上。 玉柳看着自家姑娘那咬牙切齿的刻薄模样,哪里还有一丁点原本柔和温婉的影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似乎就是老爷成为世子爷那日后,姑娘就渐渐变了。 甚至有时候在小院里,姑娘还会要求大家叫她“大小姐”。谁忘了叫“大小姐”或是谁叫错了,她就打罚谁。 玉柳捂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只听得姑娘一声厉喝,“还不走,是想本大小姐发卖了你吗?” 玉柳忙敛了思绪追上去。 傍晚时分,时安夏等人回府,祠堂祭祖也结束了。 整个宅子安宁而静谧。 次日天刚蒙蒙亮,便是传出大姑奶奶带来的庶女邱红颜不见了。 此事最先报去了当家主母于素君那里。 出了这档子事,于素君哪里还睡得着,也不派手下得用的嬷嬷去处理,利落收拾停当便带着人浩浩荡荡亲自去了紫藤院。 最先查探的,自然是邱红颜的睡房。 房间里床铺凌乱,床前的鞋子也是东一只西一只,像是匆忙中被人带出去的样子。 时婉晴眼眶红红的,一副哀伤的神情,“红颜啊,你到底去了哪里?又遭遇了什么事情?我这颗心……真就是……红颜虽不是我亲生的,但这些年也是一直如珠如宝养在膝下……我可怜的女儿啊,到底去了哪里?” 于素君冷目扫了几眼现场,有些不耐烦听这姑子念叨,“行了,先找人要紧。余嬷嬷,你带人到各院去找找,看她会不会去哪个院里找姐妹聊天了?” 余嬷嬷这便点了几人领命准备去了。 时婉晴的贴身婢女念珠随即道,“嬷嬷,奴婢跟你一起去找。” 余嬷嬷顿住,看一眼自家主母,又看一眼念珠,才道,“那走吧。”说完领着一众下人退出紫藤院。 时婉晴红着眼,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红颜在这府里人都不认识几个,就只和紫茉及言儿熟识,她能去找哪个姐妹聊天?肯定是出事了,红颜!红颜去哪儿了……” 于素君侧目看了她一瞬,沉声道,“那就把紫茉和言儿叫过来。” 片刻后,有人来回,“大夫人,紫茉姑娘也不在屋里。” “什么?”时婉晴愕然,连哭都忘记了。 于素君却松了口气,“那就对了,应该是两姐妹约着出去玩了。” 时婉晴有些发慌,脱口而出,“不可能!” 许是觉得自己这态度着实有些突兀,她又解释道,“大早上的,两个姑娘能去哪里玩?再说,我家紫茉喜欢睡懒觉。不叫她,她都醒不来的。” 于素君忍不住呲她,“人都不在屋里,还睡懒觉?你这不是自说自话吗?” 时婉晴不信,亲自跑到邱紫茉的卧房中去看。 果然,床铺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就像是一夜未归的样子。 时婉晴彻底慌了,“月蓉呢?玉珍呢?碧娇!碧娇!” 很快,于素君所带的人就将几个丫环从睡梦中揪出来,齐齐跪在院子中央。 时婉晴快步走过去问,“我紫茉呢?紫茉去哪了?” 几个丫环一脸茫然,昨晚忙到子时才睡下。许是太累了,一倒上床就睡熟过去,到现在还乏得很。 碧娇到底机灵些,一下就察觉出事情不对劲儿,“难道……紫茉姑娘不见了?” 于素君意识到事情恐怕比想象中复杂,吩咐下去,“先不要声张。今日对抗试,让起哥儿他们先准备出发。至于紫茉姑娘和红颜姑娘,我们再继续找。左右不过是在这侯府哪个院子里,两个姑娘贪玩去了,无事。” “你说无事就无事,敢情不是你闺女!”时婉晴尖叫起来,整个人有些癫狂,“不准走,府里的人谁都不许走!找不到我两个闺女,谁都不许出侯府大门!” 于素君可不惯着她,“你以为你是谁?别说你失踪了两个闺女,就是你本人失踪,也挡不住起哥儿他们参加斗试!真拿自己当个数!嫁出去的女儿回来整日拖我侯府的后腿!” 第154章 时婉晴现在吃了于素君的心都有。 按照计划,昨儿夜里邱紫茉把药下在邱红颜的茶里。两姐妹谈着心,没一会儿就起了药效。 邱紫茉亲眼看到邱红颜倒下才离开的,时婉晴也是亲自安排了人把邱红颜送到别处去。 现在就是等念珠引着于素君的人,去发现邱红颜的惨状,然后由此顺理成章扣下时云起。 可是!可是谁来告诉她,她的女儿邱紫茉又去哪儿了? 于素君懒得跟她再废话,半个眼神都不给她便转身往外走。 时婉晴一咬牙,喝斥几个丫环,“还不快去找人!” 碧娇得了眼色,立刻跑出门,朝荒院那边而去。 于素君望着碧娇的背影,对身边的王嬷嬷道,“找几个人跟着她。” 事出有异必有妖。时婉晴的表情明显不对。 于素君其实心里也有点慌。若是侯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事,一旦处理不好,就会把现在大好的局面毁得稀烂。 她第一个想法是,现在应该去找夏儿拿主意。 可又想起时安夏某天说,“大伯母,您才是当家主母,当怎么办就怎么办。” 行吧,她总不能一辈子都靠夏儿。 这头,碧娇刚到一个荒院门口,就见念珠也带着余嬷嬷到了。 碧娇看着念珠斗志昂扬的样子,忙出声提醒,“紫茉姑娘也不见了。” 可那会子念珠哪能会意“紫茉姑娘也不见了”的危险后果,心里想的就是夫人交待的任务,要带人找到这个荒院里的屋子来,从而找到红颜姑娘。 只要找到红颜姑娘,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是以一点都没注意碧娇朝她使的眼色。 这个院子里有口陈年老井,还有几间不曾修葺的屋子。 念珠雄赳赳气昂昂推开一间又一间屋子,都没找见人。做戏做全套,她总不能一下子就找到那间有人的屋子。 碧娇便是趁着这个当口,来到了那间屋子。 她现在慌得不行,紫茉姑娘也不见了,不知道该不该推开这门。万一推开门,里面的是紫茉姑娘该怎么办? 就在她这一迟疑间,余嬷嬷已到了跟前,二话不说便踹门而入。 门本来就没关实,余嬷嬷这一脚可谓虎虎生风,门被踢得撞在墙壁上哐哐作响。 入目处,一览无余。 屋子里床柜齐全,只是没有被褥,且蜘蛛网缠绕。 被撕破的亵衣亵裤乱七八糟扔在地上,一片狼藉。 一个姑娘散乱着乌黑长发,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一件黑色披风歪歪斜斜盖住她的身子。 露出的雪白肩头上,是一个个醒目印痕,分不清是被掐的,还是被怎么的。两条露在外面的光腿上,已是沾染了许多灰尘,黑色红色青色,简直把人看直了眼。 跟着余嬷嬷进来的人里,至少有四五个年轻力壮的府卫,顿时呆在当场,不知所措。 余嬷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立时沉下脸道,“都退出去。” 那碧娇也是呆了,完全挪不动步。她看不出这是红颜姑娘还是紫茉姑娘。 就在这时,念珠窜了进来。 怎么能退?这不是夫人和紫茉姑娘设计的场面吗? 她一个健步冲进去,将那姑娘遮掩在黑发中的脸露了出来。 这脸一露出来,碧娇就麻了。 念珠也愣住了。这!这!这怎么是紫茉姑娘? 正要退出去的几个府卫也是好奇地扭头看了一眼,就连平时脸盲难认人的府卫都是把那张脸给深深记住了。 余嬷嬷双目一沉,喝斥一声,“去通知大夫人,其余人守在这里,谁都不许离开。” …… 另一头,时婉晴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从知道邱紫茉也失踪了,事情就逸出了她的可控范围。 她现在只记得一点,无论如何都要把时云起拖住,不能让他顺利出府参加斗试。 于是她火速派人去拦住时云起……这一拦,就把事儿闹大了。 唐楚君今儿早上因为儿子参加对抗试,本就起得早,准备跟着闺女一起去现场观看对抗试比赛。 这还没出门,就听说儿子被人拦下,带去了某处荒院。 这还得了!唐楚君风风火火赶到的时候,于素君和时婉晴几乎也是前后脚到的荒院。 此时乱成一团,下人来不及汇报,唐楚君就和时婉晴发生了口角。 “你找不到女儿,拖着我儿子做甚?我告诉你,时婉晴!要是耽误我儿子参加斗试,我饶不了你!” 时婉晴此时已是站在悬崖边上,又慌又乱,又狂又癫,“唐楚君,我女儿的失踪要是跟你儿子有关,我会跟你拼命!” “你是有个大毛病!”唐楚君不会骂人,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时婉晴此时脑瓜子胀得生疼,只有一个想法,要赶紧进屋找到那条绣有菱角花和云朵的巾子。 只有找到这方巾子,才能顺理成章把时云起扣下。到时看唐楚君狂个什么劲儿! 于是时婉晴在见到余嬷嬷等人守在房门口,就冲过去问,“在里面吗?是不是在里面?” 余嬷嬷一言难尽地看着大姑奶奶,“是,在里面。唉!大姑奶奶,您想开点。” 时婉晴听了这话,便知道,事成了。 因为这间屋子正是她和女儿商量好拿来毁邱红颜的地方,是以她完全没想过里面的人不是邱红颜,而是邱紫茉。 碧娇终于发出一声悲泣,“夫人……姑娘她……” 可这话听在时婉晴耳里,反倒以为丫环做戏做全套,便兴冲冲进屋去找证物了。 时婉晴推开门,见到光秃秃的床板上,躺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听到动静,一下子坐起身来,拢紧身上的披风。 可披风便是披风,遮了这里漏了那里,白花花的皮肉衬着黑色披风分外淫靡显眼。 还没待时婉晴看清姑娘长相,就听里面发出声嘶力竭惨叫哀号,“时云起!是时云起……” 那声音震耳欲聋,直把时婉晴震得天灵盖都快碎了。 紫茉! 她的紫茉! 为什么是她的紫茉? 时婉晴冲进屋子里,脱下身上的外裘将女儿紧紧包裹住。一阵后悔和绝望浪潮,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却是这时候,她听到女儿阴沉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声音,“母亲,我们被算计了。女儿毁了,女儿一切都完了!女儿一定要让时云起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算什么?她还要嫁给时云起,嫁给这个表哥,让他从此过得生不如死! 算计她的人,全都得死! 邱紫茉发出了一声暗哑又绝望的呜咽…… 第155章 一时间,时婉晴也如死过一回般目露悲壮。 对,女儿毁了,定要将时云起钉死在这件事上。正想着,就见于素君进了这屋。 而屋外,唐楚君在跟时云起说话,“起儿,你先去考试,别耽误了。” 那声音悠悠传进来,时婉晴顾不得护着女儿,冲出屋去抓扯着时云起的衣袖,“不许走!你毁我女儿清白!你哪儿也不许去!” 唐楚君一瞧,如一只母鸡护小鸡冲上前,护在儿子身前,“时婉晴,你少信口雌黄,胡言乱语!我儿子清清白白!” 时云起上前一步,又将母亲护在身后,一用力,便想把自己那截衣袖从时婉晴手里抽出来。 只听得布帛撕裂的声音,时婉晴手上可笑地拽着时云起的袖子。 时云起道,“邱夫人口口声声时某污了你女儿的清白,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恕时某不奉陪。” 自从妹妹时安夏不认这门亲戚,他也就不认了。 尤其知时婉晴说过许多伤妹妹的话,又加上听回来的人说起那日在茶馆里发生的事,时婉晴是字字句句想要把他妹妹拖进泥里去,他便更加厌恶。 他是个男子,自不能如女子般与其对骂,便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考出好成绩气死这门恶亲戚。 “跟这种人废话做甚?”唐楚君气得要命,见儿子袖子破了,忙催他回屋换衣裳,别耽误了考试。 就在这时,邱紫茉将被撕破的衣裳穿在里面,外罩披风外裘,像只棕子般赤脚站在门口,“想走?别做梦了!今天除非踩着我的尸体走,否则你别想出了侯府大门。” 她说着,挥一下手中一块纯白色巾子,“认得吗?时云起,这是你掉在我身上的!想不到吧……” 时云起终于眼底划过一抹讥笑,淡淡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时婉晴更是将这块巾子视若珍宝,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就是钉死时云起的物证,而她女儿就是钉死时云起的人证。 唐楚君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哪个野汉子的东西,就想随便栽赃!你们母女还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邱紫茉打开那方巾子,恶毒地看着时云起,“认得这图案吧?你的菱角花和云朵图案!不是你的又是谁的?” 时云起懒得抬眼看,嫌眼脏。倒是唐楚君有点紧张,觉得人家说得那么笃定,万一…… 便是传来于素君凉薄一笑,“你管这王八图案叫菱角花和云朵?栽赃也麻烦认真点好吗?” 邱紫茉扬着的手顿在空中,目光往那巾子上一瞧,顿时瞳孔放大。 王八!那巾子上分明是菱角花和云朵图案!怎么就平白变成了王八! 时婉晴闻言冲过去,夺过女儿手中的巾子,拿起仔仔细细看着。 王八!真的是王八!怎么就成了王八! 时婉晴喃喃自语,摇着头,“明明是菱角花和云朵,怎么就变成了王八?不,不对!不对不对!明明是红颜啊,怎么就变成了紫茉……” 她说话虽然小声,但于素君就站在旁边,岂有听不清的道理。 心头也就有了数:原来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怪不得起哥儿说自作孽,不可活! 果然,善恶终有报,自食其果不可逃。 时婉晴双目通红,天旋地转。 有那么一瞬,她恍惚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和亲弟弟家就成了不死不休的死仇! 她上京干什么来了?不是带着儿子参加春闱吗?不是带着女儿来议亲吗? 结果儿子斗试连榜都没进去,女儿还没议亲就被毁了清白。 她到底在干什么? 时婉晴抬眼一望,竟看见一个站得远远的少年,一脸漠然,一身寒气。 她望过去的时候,少年也正朝她望过来。 她悲怆地喊了一声,“言儿。” 少年便直直向着她走过来,目光是那么冷淡,声音是那么平静,“不如,你去死吧。” 时婉晴:“!!!” 她是幻听了吗?这是言儿在跟她说话? 她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少年盯着她的眼睛,仍旧面不改色,“我说,你去死好了。” “啪!”时婉晴一巴掌打在少年的脸上,“混账!我是你母亲!你叫我去死!你就这么跟母亲说话的?” 少年被打得脸一偏,忽然哈哈一笑,指着妹妹道,“你看看她,你看看你养的女儿,如今是个什么德性?”他又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仰起被打红的脸,“你再看看我,你再看看你的儿子,又是什么德性?” 时婉晴惊呆了,几乎都听到了自己牙齿格格作响的声音。 那一瞬间,她感觉失去了一切。 在这个世间,一无所有。 她便是见着自己的儿子朝时云起深深行了一礼,“你快去考试吧,别误了时辰。” 时云起也朝他一拱手,还一礼,“志言表哥是个明理之人。” 邱志言仰天惨然一笑,“哪是什么明理之人,不过是苟延残喘活在世上受人摆布,被命运嘲弄罢了。”他又朝着呆若木鸡的时婉晴深深一鞠,“若有来生,愿做一条狗,也不愿再做邱夫人您的儿子。” 时婉晴:“……” 邱志言又肃然道,“你错在不该让我熟读圣贤书。因为圣贤书教会我知廉耻,懂荣辱,生出羞耻之心。” 说完,他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的是时婉晴尖厉又悲怆的哭叫,“言儿!言儿!你回来!你回来!你说的什么胡话,你是要逼死母亲吗?言儿!” 邱志言仿佛听不到一般,头也不回离去。 北茴正好从外面走来,与邱志言擦肩而过。跟她一起同来的,还有老侯爷身边的福伯。 北茴道,“各位主子,老侯爷厚德堂有请!” 福伯看着时云起那半截袖子的衣裳,“请起少爷立刻随老奴去更衣,再不出发,斗试要耽误了。” 时云起淡淡一笑,“有劳福伯。” 时婉晴呆立在原地,双目失神地望着时云起远去的背影。 邱紫茉一脸阴毒之色,正要开口,就听北茴冷冷道,“紫茉姑娘是准备这副样子去厚德堂吗?” 碧娇和念珠如梦初醒,拥着姑娘回院里更衣去了。 她这副被糟蹋过的样子,也是在一众府卫的眼里被看了个干净,个个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厚德堂里,老侯爷与族长为首的一众族老已就位,正等着时婉晴母女的到来。 第156章 厚德堂。 时婉晴和邱紫茉是被府卫押过来的。 这时候,时婉晴心头憋着一股气,满脑子都是被算计的怒火。她看都不看府卫一眼,昂头挺胸就来了厚德堂准备告状。 邱紫茉也是恨毒了……邱红颜。 对,她觉得自己被邱红颜摆了一道。 只是她想不通邱红颜那蠢笨如猪的脑子,怎么忽然就聪明起来? 直到被押进厚德堂,见到邱红颜与时安夏坐在一起,她顿时就明白了。 时安夏!又是时安夏! 毁她清白的是时安夏啊,可太狠了! 她用手狠狠抓紧披风,抓得指甲陷进肉里,才猛地一松。 很有可能,时安夏要把她们赶出侯府了。她不能让时安夏得逞……离了侯府,她在这京城什么都不是。 她很快要议亲了。 她要嫁个好人家!她要荣华富贵! 见识过京城的繁华,她不会再回汇州去了。 她必须要有侯府这个靠山背景,才能做长远打算。 忽然就后悔了,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算计时云起?时云起是她亲舅舅的儿子,本就是她的助力啊! 如果哥哥和表哥在春闱时都荣登金榜,她岂非身价倍增?她为何要算计表哥,让表哥一败涂地? 是母亲!都是母亲让她这么做的! 对,是母亲要去敲登闻鼓引起的一切……这个蠢女人害了她! 她没错,都是母亲的错! 她如今也是受害者,其实全程就她一个受害者……对,她今日就是求,也要求着留在侯府里。 这么想着的时候,邱紫茉眼泪簌簌掉落,十分可怜。 时婉晴这会还不知道女儿准备把责任推在自己身上,又自恃身份,行走间端庄大气,目不斜视,是以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邱红颜也在场。 她看着堂上坐着以族长为首的族老们和老侯爷时,心里还有些委屈。 行过礼后,时婉晴朝老侯爷埋怨上了,“父亲,这侯府是越发没有规矩!这些府卫一点素质都没有,起码的礼仪也不学。” 众人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邱紫茉实在没忍住,低声提醒,“母亲,别说了。” 时婉晴准备找个位置坐下,视线一扫……又癫了。 场上当家主母于素君坐在左侧起首,中间隔了一个位置,旁边依次坐着时成轩和唐楚君。 而右侧坐着的,竟然是时安夏和邱红颜。 癫了!时婉晴一见邱红颜,眼睛立刻就似要喷出火来。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化为虚有。 她的眼里只有该死的邱红颜,一如往日那般颐指气使,“红颜,你滚过来!马上滚过来!” 邱红颜垂着头,不吭声,手死死揪着时安夏的衣袖。 时安夏轻拍了一下她的手,低声安慰,“红颜,别怕。” 邱红颜“嗯”了一声,低着头,想起嫡母要对她做的事,委屈的眼泪珠子簌簌往下掉。 时婉晴一瞧她那鬼样子,更来火,“小贱种,你还敢哭!你陷害你嫡姐,还有脸哭!” 邱红颜终于抬起头来,满脸是泪,“是你们要陷害我!是你们要陷害云起表哥!你们不要脸!死不要脸!” 时婉晴脑子快要炸了。 从小到大只会讨好人的小贱种竟然敢骂她不要脸!怎么敢!怎么敢! 她冲上去,要撕烂邱红颜的嘴。 但她近不了邱红颜的身。 东蓠先一步挡在主子们身前,将她拦下。 听得时安夏冷冷一声,“押着她!” 便是上来两个孔武有力的府卫,将时婉晴押下。 老侯爷看着这个越长越像老妻的长女,心里唉声叹气。 老妻不久前在厚德堂失去一切被赶去佛堂的狼狈模样还历历在目,如今又轮到长女了。 时安夏站起身,向着众人娓娓施了一礼,单刀直入,开门见山,“今日请各位族老和祖父来此,是要将邱夫人从时家族谱中除籍。” 众族老:“……”又打族谱的主意! 族谱:终究是我承担了所有! 老侯爷:“!!!”心很累,又乏力了。夏儿,那可是你亲姑母! 时婉晴:“!!!”时安夏,你这个贱人!今日我……要是被族谱除籍,我就吊死在你夏时院! 邱紫茉害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她脑子里正在快速转动着,要怎么从这件事中把自己完全摘出来。 她现在是受害者,是个彻彻底底的受害者。 时成轩:早就跟姐姐说过,叫她不要惹夏儿,不信我的话吧,唉。 于素君和唐楚君隔着时成轩相视会心一笑:夏儿果然有计划有成算。 她俩事先并未得到时安夏的知会,早晨经历那一系列事情因为不知情更来得震撼。 族长道,“先听听事情前因后果。” 族谱这种东西,只要动过第一次,再动第二次似乎就没那么难了。但是也得看什么事。 这一大早的,就把他们这堆老骨头从被窝里挖出来干活儿。瞧这情形,似乎还是个大事。 于素君作为当家主母,站起身向着众位长辈行过礼后,做了总结,“时婉晴身为侯府嫡长女,为一己私欲,秽乱后宅,不择手段陷害起哥儿。若是今日不整治,侯府将人人自危,不知下一个被陷害的人会是谁。” “我没有!我没有!”时婉晴愤然,“受害的是我家言儿和茉儿!对!我也要请求族老把时安夏除籍!一个在外流浪多年的姑娘,谁知道在外染上过什么恶习?谁知道她是不是咱们侯府的骨血!” 时成轩愤然起身,“夏儿当然是我的女儿!大姐,你不要血口喷人!” 时婉晴冷笑,“你那狗脑子生得出这么尖酸刻薄的女儿?” 时成轩怒了,“你那狗脑子不也生了个言儿这么聪明的儿子吗?” 众人:“……”如此严肃的场合,差点笑出声是怎么回事? 时安夏对这种口舌之争丝毫没有兴趣,面色冷凝,吩咐道,“呈上来!” 南雁便将一封信呈给族老们看。 那封信为女子字迹,是写给时云起的,落款是魏采菱。信上约时云起夜半子时在仲阳鼓楼前见面,有关议亲事宜相商。 片刻,久未露面的魏采菱来了,向着长辈们一一请过安才道,“这封信不是我写的,根本不是我的字迹。我也没有什么议亲事宜需要跟时公子私下商议。” 她顿了一下,又道,“我昨日和哥哥去茂县接外祖父,今早才进的京城,城防那里有记录。所以昨晚我没和时公子见过面。这封信只证明有人利用我的名义,引时公子离府,好让他行踪存疑。” 又有人呈上几张纸团,众人打开一看,豁然与信上字迹一样。 北茴道,“这纸团上的字,是紫茉姑娘的亲笔,请族老们明辨。” 第157章 族老们虽不如黄万千那样痴迷书法,但其中不乏附庸风雅的文士。就算谈不上有多高的鉴赏能力,但辨别字迹是否出自同一人还是不在话下。 邱紫茉内心害怕至极。因为直到此时,她才真正认清时安夏是个怎样的人。 时安夏做事是有准备的!不逞口舌之能,不打嘴仗,不说废话,只做实事。 最可怕的是,她不知道今日之事,时安夏手里到底有多少底牌。 她绝望极了。 时婉晴见族老们一个个都点头表示,那封信确实是女儿的字迹,心里异常恼火,看魏采菱的眼神都变得阴毒,“魏姑娘,你没和时公子见过面,也不代表他没出过门。” 她的丫环分明来禀报过,说起少爷接了信就出门了。信是门房递进去的,自然是有印象。 魏采菱朝着时安夏笑笑,时安夏又回以一笑,这才向北茴示意。 北茴便出去带了几个人进来。 那几个人中的严大正是昨晚值守正门的门房。 他证明了时云起确实离开了侯府,“当时外头有人来送信,说信是给起少爷的。小的让人把信送进去后,起少爷就从正门出去了。” 时婉晴鼻子冷哼一声,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但严大话还没说完,“起少爷其实是去巷口让卖汤圆的丁老汉挑了挑子过来,买了汤圆给小的吃。” 另一个孙婆子昨夜值守的后门,她赶紧上前道,“老奴可作证,起少爷当时给奴婢几个也一人买了碗汤圆吃。” 侧门的婆子奴才们都纷纷出来作证。 严大道,“起少爷体恤小的们深夜值守,更体恤丁老汉半夜卖不完汤圆就不回家。起少爷真是个好人,昨晚还在门口跟小的唠了半天,叫小的要注意保暖。后来是陈公子带着几个府卫来找起少爷,起少爷就跟着一起回了冬青院。那会就是夜半子时,已经很晚了。” 一堆府卫出来作证,说起少爷自那之后,一直在冬青院温书,没出过院子。 说到这里,连老侯爷都已经听明白了。 时云起接了信就是故意出去晃了一圈,让人以为他接信出府。那时候定是时婉晴的人躲在一旁看着,结果不过是人家虚晃一枪而已。 现在那么多人都能作证时云起的行踪丝毫无疑,人家上哪儿都有人证。 时婉晴也懂了,恨得咬牙切齿,“你们!你们设计引我上钩!” 时安夏丝毫不否认,淡淡道,“邱夫人若不是存心陷害又怎会上钩?” 北茴手挥了一下,那几个看门的下人就出去了。 接着又有个人进来,那不是侯府的下人,而是万鸿医馆的掌柜。 掌柜进来后看了一圈,摇摇头,说没见着买药的人。 直到碧娇、念珠等人被带到堂上时,那掌柜一下就把碧娇认出来了,“是她!她买的‘美人散’!” 邱红颜听到“美人散”几个字,脸色顿时又红又白,望向邱紫茉的目光也就变得憎恶。 她想骂几句,可自来不会骂人,张了张嘴,就低下了头,委屈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碧娇哪见过这等阵势,在时安夏幽沉目光的强大压迫下,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是夫人和紫茉姑娘让奴婢去买的,不关奴婢的事。” 掌柜作完证,拿了赏银走人。 邱紫茉脸色惨白。 时婉晴觉得自己又要晕了。 时安夏冷冷看她一眼,“请申大夫来治治邱夫人爱晕的毛病。今日不管你是晕了还是死了,本姑娘也一定要把你这颗毒瘤从族谱中拔了!” 时婉晴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只觉一口血卡在喉咙,随时都会喷薄而死。 她终于体会到了母亲当时在厚德堂是多么无助。 时安夏就是只吃人的野兽,吃人连骨头都不吐的野兽! 她也后悔了。 不该惹! 不该惹的啊! 她本来在侯府还是有几分体面的,当初来的时候,时安夏并未对她有多少无礼之处。 就算这次来京在老侯爷院里那次初见,时安夏还与言儿,与紫茉红颜几个,温温有礼,淡笑晏晏,兄友妹恭。 是什么让她一次次惹怒这只小豹子? 她已经不太记得了。 似乎是抢马车,似乎是在茶楼帮黄姑娘踩踏,似乎……她脑子一片混沌,天旋地转,晕过去了。 申大夫来得及时,只一粒药丸就让她不得不醒转。 便是听到北茴在说,“紫茉姑娘装作与红颜姑娘谈心,在茶里给红颜姑娘下了药,红颜姑娘就晕了。美人散有个特点,就是药效有半个时辰的沉睡期,等人醒了,药效也就发作了。所以在这半个时辰里,她们把红颜姑娘悄悄抬去了荒院。” 那几个抬人的小厮和丫环被带进来,一一承认,都说是得了夫人的吩咐办事。 北茴面无表情继续道,“等他们走后,东蓠姐姐就把红颜姑娘从荒院带走了。” 申大夫也证明,是他调药给红颜姑娘解了“美人散”。 时安夏淡漠地看了一眼时婉晴,又看了一眼邱紫茉,“既然红颜的清白在你们眼里一文不值,那么邱紫茉的清白在我眼里,也一样一文不值。” 是她吩咐东蓠动的手脚,将“美人散”放进了邱紫茉晚上吃的燕窝里。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其实,走到这一步,你们还是可以回头的。”时安夏淡淡道,“邱夫人,但凡你还有点良知,悬崖勒马,你的女儿就不会遭受这奇耻大辱。” 下一个进来的人,便是一个男子。他身型跟时云起十分相似,高挑瘦弱。 如果不看那双眼睛,长相还算周正。但就是那双眼睛,实在太猥琐了。 南雁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不由想,竟然是他? 没错,这个男子就是南雁前世的丈夫陈金福,那个被罚去庄子里干苦力活儿的陈妈妈的儿子。 陈妈妈对儿子千叮万嘱,一定要想法子接近南雁。 只要拿下了南雁,凭着南雁在姑娘跟前的脸面,她就能顺利从庄子里再调回侯府享福。 为什么选择南雁呢?其实很好理解。 五个丫头里,东蓠会功夫,性子直,不好糊弄;北茴更是厉害的人,娶回去还不知道谁伺候谁;西月性子闷,在姑娘跟前不太说话,算是最不得宠的,所以不必选;红鹊年纪太小,长得又太出挑,也不合适。 就只有南雁是最好的人选。性子温柔可爱,会讲话,在姑娘跟前很得脸。当然,也是最好拿捏的人。 于是最近一阵,陈金福总是在侯府外晃悠,指望能碰上南雁。 可南雁每次出门,都是跟在姑娘身边,陈金福无法靠近。 结果他接近南雁的目的没达到,却被时婉晴和邱紫茉捡到了。 第158章 陈金福哆嗦着趴伏在地,痛哭流涕,直喊自己冤枉。 北茴冷声道,“抬起头,看看是谁指使的你!” 陈金福连头都不需要抬,就哭诉起来,“是大姑奶奶!也是她教小的进屋之后要模仿起少爷说话……小的就……” “好了!不必说了!”北茴打断,“带下去!” 陈金福连连磕头,被带下去的时候,因惊吓过度还尿了一地。 一时间整个厚德堂充斥着难闻的尿骚味儿,众人都捂住鼻子嫌弃得不行。 时安夏便是看向南雁,发现她也皱着眉头捂着鼻子,身子还嫌弃地往边上侧了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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