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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前,都会被剥皮拆骨。你就算把心思隐藏到骨缝里,她都能给你揪出来。” 顾娘子温软回应,“公主是个心思玲珑的人,时大人该高兴才是。” “我高兴什么?高兴她整日里骂我是个窝囊废?”时成轩一想起来就觉得糟心透了,指着自己胸口,“她啊,就挥着匕首,往我这里扎。怎么狠,她怎么扎。她说我不配做个父亲,还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顾娘子没回应这话。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她虽与时成轩交好,却并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对别人的家事指手划脚。 且她也不是个张家长李家短爱嚼舌根的长舌妇。于商道风水而言,搬弄是非会坏了家宅风水,败了运势。 顾娘子一向是个极克制的人。 她只是静静听着,听时成轩发牢骚,控诉儿女对自己不亲。其实这些话她都听出耳茧了,可以倒背如流。 终于,在这夜顾娘子问了一个曾经从来没问过的问题,“时大人作为父亲,可为儿女做过什么吗?” 时成轩愣了一瞬,不答,仰头饮酒。可这杯酒却从他嘴角流出来,湿了衣裳。 他哽咽着朝顾娘子吼,“为什么你也来质问我!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了!为什么才跟他们见了一面,你也变了!你变了!你从前不是这样子的!” 顾娘子:“……” 好吧。我站您一边,谁叫您是我顾家的恩人呢。 “我一个做父亲的,还需要为儿女做什么?允许他们来到这个世上,就是我对他们最大的贡献。我还要做什么?”时成轩吼完又颓了,重重放下酒杯,像个无助的孩子趴在桌上哭起来。 好半晌,他哭累了,神色也恢复了一丝清明,“唉,其实你问得对,我作为父亲为儿女做过什么?我女儿也曾这般质问我。我想啊想啊,想了好几年,都没想出来任何一件对他们好的事。” 顾娘子沉默着为自己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眸光复杂地看着面如冠玉的男子。 她顾家何德何能啊!竟让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在顾家危难之际伸出援手,救之于水火。 这怕是他平生唯一做成过的一件好事和大事吧? 又听时成轩继续嘟囔,“好事没有,但破事倒没少做。我差点因为目光短浅害了整个侯府……” 这是第一次,他能正视自己的问题。他将当初皇太后借他另一个女儿之手,把观音像和通敌卖国证据放在侯府之中,一一说出来。 顾娘子听得惊心动魄。一个不慎,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她虽是个商人,却对时事尤其关注。知当时朝廷动荡,太后一党与明德帝博弈,只是不知当初的建安侯府也牵连其中。 时成轩到现在提起还吓得不行,“要不是我夏儿机灵,恐怕真的会着了太后的道。”他想了想,又继续道,“我还跟我父亲一起,准备拆了我儿子的姻缘。当时有个郡主看上了我儿子,我那叫一个高兴啊……” 时成轩絮絮叨叨,把内心深处那些最不堪且拒不承认做错的破事儿,全都借着酒劲儿吐出来了。 其实他知道错了。他早就知道错了。 可他不知道要怎么挽回这一切啊。他想夫妻恩爱,他想父慈子孝,他想家宅安宁,他想……从头来过。 从头来过……唐楚君就不可能是他时成轩的妻子。这是他饮到最后咕咚一声趴桌上不动时的最后想法。 顾娘子显然习以为常,叫来侍候的小厮为他梳洗更衣。 这屋子里,有时成轩的衣物鞋袜,应有尽有。 侍候的人里,有时成轩自己的小厮常五,也有顾家专门调配来侍候他的其余三个下人。 小厮们熟门熟路配合得当,将其七手八脚弄上了床榻。 顾娘子见其歇下,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大女儿顾如珠早已等着,见母亲来了忙起身请安。 顾娘子诧异地问,“珠儿有事?如何这半夜还不去歇着?” 顾如珠咬了咬唇瓣,鼓起勇气问,“母亲,您当真要嫁时大人?女儿今日出去打听了,时大人在京中声名狼藉,不堪入耳。” 顾娘子面色不变,示意女儿坐下,缓缓道,“时大人是咱们家的恩人。” “母亲,报恩的方式有许多种。您万莫一时冲动……” 顾娘子沉吟片刻,抬眸看向女儿,肃然问,“这话为何不在朝廷封赏之前与我说?”她不等对方回答,便自己答了,“因为那时候咱们出身商贾,高攀了时大人,你们便默不作声。如今我顾家有了爵位,于是你们心思又起了变化。我说得对吗?” 顾如珠刹那间面色变得赤红,“母亲……” “平日我教你们审时度势,却也教你们勿要拜高踩低。”顾娘子只觉心头一股火窜上头顶,“时大人声名狼藉不假,对我顾家有恩也是真。” 顾如珠硬着头皮,“报恩方式有多种,母亲何须以婚嫁为代价?且与时大人假作连理,岂非累及母亲的名节?女儿并非拜高踩低,而是觉得,觉得……”她的声音渐渐变得细小,“不必把两家关系弄得这般复杂。” 她说完,目光闪烁了一下。顾娘子却是恍然大悟,瞳孔巨震,“你!看上了谁?建安侯爷?还是驸马爷?” 顾如珠显然没料到母亲一下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时面色如同蒸熟的虾。 顾娘子气得想打人,终摆摆手,目光幽深凌厉,转了个话锋,“珠儿你和离回家已达半年之久,我从未拘你在后宅,可知为何?” 女儿答不上来,她仍旧是自问自答,“是想让你走出后宅这方天井,去看一看外面的天地有多大有多宽。而不是让你自怨自艾,觉得自己和离了,就应该做人妾室。” 第800章 顾如珠被母亲一通说教,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和廉耻使她张口结舌,一时脸烫得不行,“母亲……” 她想起了当初和离时,母亲是花了多大代价,背负着顾氏族人多大的指责才把她从夫家带回来。 那时,她遍体鳞伤,差点死在前夫手里。本以为没有活路了,可母亲愣是如天神下凡般再次给了她生路。 顾娘子生气极了,“今日我便是把话放下,无论是建安侯爷,还是海晏驸马,你都不许动了作妾的念头。” 她心念一转,便分析出来,“是建安侯爷!本朝不允许驸马纳妾,所以你选择了建安侯爷。他年少有为,且只有正室,后宅空置……呵,我还不知我女儿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人家脸上了。” 顾如珠的头垂得更低,张了张嘴想要辩解点什么,却难以开口。 顾娘子这是第一次在女儿和离回家后如此疾言厉色,“你是我生的,你就算转一下眼珠子我都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对方人中龙凤,万里挑一,你心生欢喜,那都是你自己关起门来的事儿。可你若莫名起了心思,千方百计往人跟前凑,那便是下作。可记得了?” 顾如珠被斥责得面红耳赤。 什么都逃不过母亲的眼。 每一样,都被母亲猜中。 她确实因着一见倾心的隐秘心思,不欲让双方关系变得更加复杂。若是母亲嫁了时大人,她和建安侯爷就成了兄妹,便永无可能。 顾如珠忙垂首跪下,“母亲别生气,是女儿想岔了。” 往日女儿一跪,顾娘子就心疼了。今日她却硬了心肠,“你想想,为何和离回家?不就是因为你夫君三天两头往后宅塞人惹你不快?他又因妾室不分青红皂白打你,可你为何又要想着去给别人做妾?” 顾如珠低声道,“母亲以为,以我如今的身份,还能嫁进谁家做正头娘子么?” “不嫁人又如何?我顾家养得起!”顾娘子皱眉,“若你是存了做妾的心思,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和离回家。你回去歇着,禁足自省一月,想得通就跟着下月的商船去长安郡。若是想不通,我自会遣你回甘州,任你自生自灭。你,别带歪了弟弟妹妹们!” 顾如珠闻言红了眼眶,对着母亲磕了个头,泪眼盈盈退出门去了。 站在屋外的老嬷嬷进来侍候顾娘子梳洗,忍不住道,“时大人的儿子确实是万里挑一,怪不得大小姐一见倾心。倘若大小姐……” 顾娘子抬眸瞥了一眼老嬷嬷,“珠儿是你看着长大,你疼她,我理解。但咱们顾家绝不能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事。” 老嬷嬷叹口气,“时大人原先妾室成群,他的儿子往后迟早也是要纳妾的。咱们大小姐也存个念想不是?” 顾娘子生气地将头上珠钗扔在梳妆台上,“先不说侯爷目色清明,并非酒色之徒,又爱重妻子,不可能纳妾。就算他要纳妾,也必不能是我顾家人。” 老嬷嬷诧异,“为何啊?” “为何?”顾娘子掷地有声,“我辛辛苦苦挣这么大份家业,可不是让女儿去给谁做妾的!和离回家我养着都不要紧,就是不能给人做妾!尤其不能给侯爷做妾!” 那侯夫人看着性子软,却是个厉害角色。且一看就是那种恩怨分明的人,但凡让人知道她女儿顾如珠存了这档子心思,往后便是再也无法来往。此为其一。 其二,人家夫妻二人年轻恩爱,逛个园子都眉目传情。那侯爷的视线就几乎未从媳妇身上移开过,这样的男子,谁往跟前凑谁自取其辱。 她顾家虽是商贾之家,却也是按照礼义廉耻来教养儿女。 老嬷嬷却更不解,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 顾娘子也懒得再费唇舌。她知道老嬷嬷是想问,顾家挣下这份大家业,她为何又要委屈自己与时成轩假成亲? 她想起那日,时成轩救顾家于水火。 她送上白银千两答谢,时成轩却拒绝了。 她于心不安,数次试探他缺点什么,她好寻来以作谢礼。 时成轩在一次饮酒时倒真说了,“你若真想谢我,那就在我某一天众叛亲离时,给我一片安身之所。” 顾娘子永远记得他说那话时的颓丧和绝望。 后来她知道了大概,时大人的女儿和儿子都因为种种原因而不亲近他,不原谅他,所以把他从京城赶到了甘州。 顾娘子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特意打听了一下,方知时大人家里曾经出过许多震惊京城的大事。 她自然不会去做和事佬。她永远知道一个道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时大人的儿子和女儿对父亲不亲近,那是他们之间的因果。 而时成轩对于顾家,是实打实有过恩情。 时成轩那日过来找她问,可否兑现当日承诺,给他一处安身之所? 顾娘子几无踌躇,答曰:“若时大人不弃,顾家永远有时大人遮风避雨之瓦。” 其实她对于逆境中施以援手之人,皆怀感恩之心,非独时成轩一人而已。无论男女老幼,凡曾援手者,皆在其感恩之列。 只要她做得到,不违背她所认知的道德,她都会尽心尽力回报对方。谁没个难的时候呢? 顾娘子将霓裳花的苗子送去了侯府和少主府,还带了花匠帮忙种植。 两府少不得与顾家走动,颇为亲近。顾娘子偶尔也会带着儿子同往,唯独自家女儿一个不带,生怕再冒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 唐楚君和顾娘子互相也见了面,双方均奇妙地生出了好感,说好往后要多走动。 得知消息的时成轩一怒之下,就絮絮叨叨,“她唐楚君真有意思!还要跟我抢女人!” 常五听得好笑,“爷,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传出去又要挨公主骂了。” 时成轩躺成咸鱼状,“骂就骂吧,反正她也不是第一天骂我。我怎么做都不对,做什么都不对。” 常五压低声音,“爷,我得了个消息。听说今日万岁爷去了少主府,您若是去了,恐怕会有大惊喜。” “能有什么大惊喜?” “咦,万岁爷说不定看在海晏公主的份上,恢复您的官职?” 时成轩想想,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活力满满,“走,看看去。哪怕不恢复官职,在万岁爷面前混个脸熟总是好的,出去吹牛也有谈资……” 第801章 回京时是最热的夏季,如今已入秋。 今日少主府迎来两位贵客。一是明德帝,二是太子萧治,也就是曾经的翎王殿下。 时安夏夫妇领着时云起等一众人在门口迎这父子二人,说说笑笑进了少主府。 明德帝和太子殿下虽是微服私访,却没刻意避开耳目。 爱分析的权贵们便知,海晏公主和建安侯的圣宠至少将会持续数十上百年。 真是五味杂陈啊,早知当年在建安侯府没落时便与之交好,如今尚能借点光。 不管外间怎么议论,少主府里无比融洽。 茶香,酒香,花香,果香,香飘四溢。 太子萧治感叹,“皇妹这府上才是真正的人间美景。” 时安夏真诚应道,“太子哥哥若喜欢,常来游玩便是,小妹必当扫榻相迎。” 萧治目光澄澈,“那我可当真了,皇妹别是随意说说。” 时安夏抿嘴一笑。 两人此前虽曾见过,皆是行色匆匆,未得闲叙。那时清尘计划方行,大局未定,难得如今日这般坐下聊闲。 此刻真可谓,来之不易的岁月静好。或许大家都想到了这一点,一时恍然若梦。 尤其是明德帝,早前还怀疑这几人结党营私。 直到翎王府的管事金海呈上岑鸢与萧治的书信往来,他才真正得知所谓的结党营私,就是岑鸢指挥萧治四处奔波。 哪里有灾,哪里就有当时的翎王殿下。那会子萧治长年不在京城,却是在为北翼修修补补。 那一年大大小小的灾情被翎王解决,有的甚至报都没向朝廷报过。 明德帝看着时云起,看着岑鸢,再看自家儿子,心道总算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否则全是窝囊废,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众人一起饮茶,用膳,如家人一般。正其乐融融呢,就听到门房来报,时成轩来了。 唐楚君眼皮跳了跳:他来做甚? 时云起:肯定是听到皇上驾到的风声,来混脸熟了。 时安夏:肯定是想见过明德帝和太子殿下,以后出去好吹牛。 人都来了,也不好撵出去。 时成轩入内,听门房说,不止万岁爷来了,连太子殿下都来了。 他跪于阶外叩首,言辞吞吐:“微臣,不,下官,呃,也不对,草民……叩见皇上,叩见太子殿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明德帝没喊他起,他便不能起。 堂内正用膳,他跪在堂外喝西北风,好不凄凉。于是他又提高了声音再喊一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明德帝终于有回应了,“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时成轩一时没琢磨出味儿来。 里面又没声儿了,继续用膳。 外头也没声儿,时成轩纳闷。 隔了好一会,时成轩饿了,跪得腿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明德帝的声音又传出来,“还有呢?” 时成轩有点后悔来这一趟,渴了饿了腿疼了,还带猜哑谜的。 常五忍不住低声提醒,“爷,是不是……还要给海晏公主请安来着?” 时成轩一扬脑壳,“那有什么必要,自家女儿请什么安?”可还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一下,“海晏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明德帝冷哼一声,“这才想起还有个公主在场呢。” 时成轩:“……” 还真是这意思啊。呵,吾皇,可真英明。 明德帝声音缓和了一些,“起吧,进来用膳。” 时成轩大喜,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得久了,老胳膊老腿儿站不住,差点摔倒在地。 幸得常五一把扶住,“爷,小心着些。” 时成轩站稳了,一把甩开常五,颠颠往里跑。嘿嘿,万岁爷叫他一起用膳呢。 他刚踏进门槛,就见明德帝从里出来了。 明德帝走在最前头,身旁约半步之后是齐公公。身后三步跟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身后是唐楚君和姚笙,唐楚君和姚笙身后是公主驸马,公主驸马身后是时云起夫妇。 时成轩:“!!!” 不是用膳吗?怎的全出来了! 齐公公笑眯眯道,“时大人……不不不,如今您已不是时大人了。嘿嘿,应该怎么称呼您呢?还把咱家难住了。快进去用膳吧。” 一行人就这么从时成轩身边掠过。 时安夏在他身边停下,温温道,“父亲请用膳吧。” 时云起在他身边停下,缓缓道,“父亲请用膳吧。” 众人说说笑笑走远,剩下时成轩呆在原地。 常五安慰他,“爷,咱们来晚了些。” 时成轩委屈的,“咱们来得不晚,跪得长了些。” 跪了一顿饭的时长呢。 抬腿进了膳厅,见桌上残羹冷炙……咦,就一个桌子用膳吗? 弄得跟一家人似的!时成轩往空位一坐,正想说话,就听下人道,“二老爷,您等着,公主给您留了膳。” 时成轩冷哼一声,还算这女儿有点良心,没让他吃剩下的饭菜。 可他是来吃好饭好菜的吗?他分明是来混脸熟的啊!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儿,匆匆扒了几口,带上常五继续寻帝王踪迹去。 他想到了,必须要重新谋个职位,否则磕头的时候,连“下官”都没资格说了。 他以前并不觉得“时大人”这个称谓有多珍贵,可现在觉得……很珍贵!听起来特别悦耳。 少主府太大,没人领容易迷路。 时成轩跌跌撞撞四处晃荡,终于在一处花海中看见了明德帝的身影。 他心头一喜。 但见青石栏边层层叠叠的秋牡丹,在阳光下红似火粉如霞白如雪。微凉秋风过处,牡丹摇曳多姿,尽显雍容华贵。 时成轩正要过去给明德帝请安,就听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花海中传来,“允德要去多久?” 时成轩两耳轰鸣。 那,那,那不是唐楚君的声音? 明德帝下意识朝时成轩这个方位看过来。 时成轩吓得躲到了一棵大树后。天哪,他听到了什么? 他听到唐楚君喊明德帝喊“允德”? 不对不对,一定是他听错了。啊,花海里一定还有旁人!允德一定是旁人! 就听旁人明德帝回应道,“少则一年,多则……难讲。还请君儿耐心等等我……” 第802章 时成轩瞳孔剧震,耳朵的轰鸣声,一阵大过一阵。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少主府,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往侯府而去。 他听到了什么?君儿! 明德帝唤唐楚君“君儿”! 明德帝说,还请君儿再等等我! 天哪,常五这个狗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真是个大惊喜呢! 为什么会这样!唐楚君一个和离的妇人!成过亲,生过娃,分明已是半老徐娘,昨日黄花,凭什么跟天子扯上了关系? 天子竟然连“朕”都不舍得用,直接用“我”字。她唐楚君何德何能啊! 时成轩的天塌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对,一定是听错了。 一切都是他的想象。他做了一场梦而已。 唐楚君分明还是他的妻子,是他儿女的母亲,是他庶子庶女的嫡母。 他以后会对她好的,一心一意那种好,再也不勾三搭四用别的女子来证明他风流倜傥了。 时成轩的脚步打着飘飘,全身僵硬着,颤抖着,自己哄骗着自己。 却是从后方追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常五,还有一个人是齐公公。 齐公公阴沉着面色,一挥拂尘拦住时成轩的去路。 他喝退常五,见四下无人了,这才尖细着嗓音恐吓,“可知听到了不该听的,会惹来杀头之罪?” 时成轩:“!!!” 瞳孔再次震了震,一口气就那么堵在嗓子眼里。他退后两步,万分警惕,“齐,齐公公,你要做什么?” 齐公公冷冷逸出一丝笑,“杀人灭口!” 时成轩:“!!!” 他又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惧地望着齐公公,“皇,皇上派派派你来的?” 齐公公又是一声冷笑,“这还需要皇上派咱家来?听到了帝王的秘密,你觉得你还能活得下去?” 时成轩:“……” 和自己的小命相比,唐楚君爱跟谁跟谁,真没那么重要。 他也算个人才,顿时眼里一片迷茫,“我听到了什么秘密?我什么也没听到呀!” 齐公公缓和了些神色,狐疑地问,“真没听到?” “没听到。”时成轩见齐公公好糊弄,忙不迭保证,“我要听到我就是狗!” “呸!别污了狗!狗可是瑞兽!长安郡城的吉祥物!”齐公公跑题了。 时成轩忙点头如捣蒜,“那就猪!猪猪猪!”他哭丧着脸,“我是真的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齐公公拂尘一扫,“咱家今日就把你这人头先放你项上,但凡这个秘密传扬出去,咱家就来取你人头!” 那拂尘的尾子扫过时成轩的脸,只惊得他全身又起了一层冷汗。 看着齐公公扬长而去,时成轩瘫倒在地,再也不想动弹。 常五跑上前来,“爷,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竟然摇不醒,一时急了,“爷,您等着!我去少主府喊人来。” 一只手扯住常五的衣裳,声音弱弱的,“你个棒槌!老子好好的在家睡觉,你非说有惊喜,让我来少主府!吃了顿冷饭,受了顿惊吓,你还要去少主府喊人。你他娘的是想要老子的命啊!” 常五苦着脸,“爷,小的错了!虽然小的也不知道哪错了,反正就是小的错了。您能起来吗?咱回家去。” 时成轩摇摇头,“不回。我要去顾府,现在就送我去顾府。” 那里才是我的家!呜呜呜……往后我没家了。 顾娘子迎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时成轩要死不活地被人搀下马车。 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来了,别赶我走,我没家了……”说完咕咚一声就倒在常五的肩上。 这回,是真的晕过去了。 再醒来时,时成轩就像换了个人,沉静地坐在窗前想事情。一坐就坐了好几个时辰不动弹,这在以往根本不可能坐得住。 顾娘子十分担心,“常五,你们爷这是怎么了?” 常五摸了摸脑袋,“不知道啊,就去了一趟少主府,吃了顿饭,回来就这样了。” 夜深,顾娘子提着一壶酒过来找时成轩,“喝两杯?” 时成轩摇摇头,深沉吐出两个字,“戒了。” 顾娘子笑,“不信。” 时成轩怒目而视,“戒了就是戒了,难道老子说话像放屁?” 顾娘子轻轻倚在门框上,挑了挑眉,“时大人何时说话变得如此粗鄙?” 时成轩忽然想起这可是顾家,自己寄人篱下,没有资格吼人了。 瞬间敛下眉眼,喃喃道,“我已不是时大人。我早就不是时大人了。”他抬头望向顾娘子,小心翼翼问,“若我什么都不是,你还会让我住这里吗?” 顾娘子怔了一瞬,柔声回应,“时大人永远都是我心里的时大人,不管您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但在我眼里,在我顾家,您永远都是最尊贵的人。” 时成轩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带了哭腔,“当真?你不诓我?” 顾娘子点点头,“当真!我从不诓人。” 时成轩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光,“那好,我就陪你喝两杯!” 顾娘子:“……” 说好的戒酒呢? 几杯酒下肚,时成轩话多起来。但他记得齐公公说过,一旦明德帝的秘密传出去,项上人头不保。 于是他只能哭着说,“明明她已经有了楚笙先生!她还……呜呜呜……怎么能这样呢!” 他现在可以接受唐楚君嫁给任何人,楚笙先生也好,黄大人也好,什么定国公府的公子,什么王爷都好,就是不能接受那个人是明德帝! 天哪,凭什么啊!那是天子!那可是他们北翼的天子!这般尊贵的人竟然跟他前妻唐楚君…… 时成轩宿醉不醒,醒来便得知一个天大的消息,天子要去镇国门! 明德帝正集结三十万大军准备御驾亲征。这是北翼第一次出动兵力,向宛国挥军北上。 他一直想要把历代被宛国占据的城池土地收回来。在退位前,他必须完成心愿,把一个完整的北翼交到儿子萧治手里。 这一消息出来,整个京城炸锅了。 朝野内外,一片震荡。 时成轩终于知道那两句对话是什么意思了。 “允德要去多久?” “少则一年,多则……难讲。还请君儿耐心等等我……” 第803章 自“清尘计划”后,明德帝定下了对外“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的原则。 收复历代北翼所失城池,乃明德帝一直以来的夙愿。但这只是主动出击的一小部分原因。 钦天监算出天象凶险,在劫难逃。这一仗迟早得打,只是看早打还是晚打。 明德帝退位之前,若不一次给宛国打服,必将成为新皇登基的隐患。到时再集结兵力抵抗,终究落了下乘。 宛国二皇子布思死在了北翼。这件事虽然未摆在明面上,但宛国皇室自是心知肚明,至今耿耿于怀,千方百计要找借口向北翼发难。 即使如此,时安夏和岑鸢也从未后悔将布思杀死在北翼的土地上。此人万恶,若是放虎归山,必将是天下苍生的祸端。 当然,布思这厮死了,也一样是个祸端。 相较而言,时安夏觉得此子还是死了的好。至少心头这口恶气是出了。 只是,战争或会因此提前了。 北翼表面看着国泰民安,一片欣欣向荣,实则隐藏的暗流早已汹涌。 宛国兵力正在暗中集结,斥候频繁出现在边界。若非其国内风起云涌,恐怕上半年就大军压境打过来了,而不是像如今一点点在边界试探北翼的底线。 但宛国的试探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真正的战争一触即发。 岑鸢分析,宛国皇帝深信北翼君王不敢开战,才如此肆无忌惮。 北翼历代君王一向主和。 所以宛国的目的,并非真正开战。而是逼迫北翼割地赔款求和,以换来北翼暂时的宁静。 北翼若同意割地求和,答应和亲赔款,那么宛国就会一步一步蚕食。最终,便回到上一世国之濒危的地步。 傅青松当时带着将士棺木归京,便在朝堂上主张过“打回去”,却遭到了大多文臣武将的反对,纷纷上奏“请皇上三思”。 哪怕傅青松的父亲傅传意将军,也不同意主动开战。 和平如此来之不易,怎可轻言“打回去”? 当时明德帝将平日不用上朝的官员,全部召上大殿,来了一场言辞激烈的交锋辩论。 “傅小将军到底年轻,一腔热血令人敬佩。可轻言战事,非明智之举。”主和派基本都是一些上了点岁数的臣子,性子沉稳,做人行事顾全大局,皆奉行三思而后行。 “臣认为宛国兵锋依然强盛。我军粮草不足,战马不精,武器不良,贸然出战,恐难取胜。待我朝休养生息,再图后计。” 听到这种言论,明德帝就有些心凉,自以为的盛世原来在臣子眼里,竟然是“粮草不足,战马不精,武器不良”。 当然,也有人驳斥。 陆桑榆出列反对,“此言乃误国之论!宛国贪婪无度,历代割我北翼城池七座有余。据臣所知,彼城百姓,日子过得猪狗不如,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日夜盼王师以解倒悬之苦!若再退让,岂非坐视黎民涂炭,国土沦丧?微臣以为,傅小将军所言极是,如此可振国威,以安民心!” 主和派:“如今国泰民安,宛国也不敢真正轻启战端。若我朝贸然兴兵,反成挑衅之举,恐失天下人心。” 主战派:“正因如此,更当索回历代失地,拯我北翼子民于水火!所失城池,乃我北翼之痛,亦我北翼之耻!若不雪此辱,何以立国于天下?何以告慰列祖列宗?” 主和派里有赵立仁。 赵立仁是不想打仗的。他考虑的同样是:粮草储备够吗?武器战马能跟宛国有一拼之力吗?将士操练得行不行啊? 打仗需要热血,但光靠热血是不够的。 明德帝端坐龙椅没表态,只听臣子们辩论。 唐星河没忍住,早就想直言了,“若北翼屡屡退让,每待敌至方行抵御,恐宛国得寸进尺,终至兵临城下,国将不国。若不奋起反击,我朝威严何在?民心何存?难道要坐视宛国铁蹄践踏我大好河山吗?” 此言一出,立时又遭到主和派官员一致反对。 唐楚煜斥儿子,“无知小儿,休得妄言!朝堂大事,岂容尔等轻率臆断!光喊几句‘战战战’,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吗?可知刀兵一起,生灵涂炭,白骨盈野,苍生何辜!” 他就想上前一把捂住儿子的嘴,不让他出声。 唐星河就知他老爹会骂人,平时在家就总叮嘱他要行事稳妥,收敛锋芒,不要时刻出风头。 他已经憋屈坏了。 他一个东羽卫羽卫长,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主意和行事风格? 尤其明德帝纵容,“唐卿教子,当归于家。此乃朝堂之上,百官皆可直抒胸臆。此子位列三品,进言乃其职分所在。卿勿以私意压之,阻其尽忠报国之志。” 唐楚煜忙拱手称是退下。 “吾皇圣明!”唐星河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啊哈哈哈,看老爹吃憋的样子真是太舒心了! 得了明德帝的鼓励,马楚阳自然跟随他星河哥。 他默了默词儿,上前一步,“皇上,观今北翼之势,表面似一片大好,边境亦未有大损。然宛国所见,乃我北翼每遇其进犯,仅能固守边界,一步不敢逾越。长此以往,宛国必以为我朝软弱可欺,愈发肆无忌惮。若不改此态,恐国威日损,疆土难保,终至不可收拾之境!” 傅小将军见自己有了帮手,朗声道,“吾皇若能决断,臣等北翼将士,必当以死捍卫疆土,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邢明月语气坚定:“宛国以为我北翼软弱可欺,却不知我北翼将士的血性从未泯灭。若战端一开,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魏屿直,赵椎,吴启程纷纷上前表达请战意愿……也难怪,武举六强,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状元榜眼探花全是两个的,更未有六人出自同一书院的先例。 他们意见统一,战意盎然,像朝阳一样冉冉升起。 他们力挺傅小将军。 文臣中,时云起主战,陆桑榆也主战。 放眼一望,主战的全是云起书院那一拨。 这还不止。 云起书院那堆教谕,除了吴长林去了沐州任知府,其余以朱羽贤为首的,全部主战。 众臣就觉得,云起书院有毒。 第804章 更有毒的是,云起书院那两大挂名教谕黄万千和方瑜初,早已不挂名了。他们常下书院,倾心指教。 二人虽不上朝,但私下有官员问及主战还是主和。 二人在公开场合均发表了言辞激烈的言论:主战! 不战,就得被动挨打。 为何主战呢?二人主战,当然不是如唐星河等少年意气。昔年列国来北翼比武之时,他们才有了前所未有的信心,遂觉可一战而胜之。 在这场辩论中,主战派虽人少,却以绝对优势压着主和派。 其中还有一人主战,意义非凡,竟是北翼史上第一个兵部女官凌云夫人。 她是傅传意将军的正妻,傅小将军的母亲,如今为兵部郎中,负责兵部骑兵训练营。 她支持儿子,在家里已经跟丈夫傅传意将军吵了好几架。 更妙的是,傅家那些马球队的女子们也全部主战。 气得傅传意将军甩袖而去,扔下一句:“无知女子和小儿懂个屁!” 其后《翼京周报》数周以大篇幅,宣扬因宛国多年侵扰而殉国将士之生平事迹,以励军民之心。 不管这场仗打不打,反正北翼将士已然蓄势待发,只待皇命一下,便以雷霆之势,捍卫疆土,震慑四方。 无论是主和派还是主战派,不管圣意如何,都在暗里做着准备。 当时明德帝迟迟未定,傅小将军就先回了边疆待命。但不管怎样,宛国得知北翼动向,原定发动的卓南河之乱,生生压下了。 诚如驸马岑鸢分析的那样,宛国皇帝深信北翼君王不敢开战,才如此肆无忌惮。一旦北翼动起来,宛国人也同样心生惧意。 直到时安夏和岑鸢归京后,明德帝与其商量,决定挥军向宛。 这消息一放出来,宛国慌乱之下,至少还能消停半年。 半年,足够明德帝筹备军资补给。 大殿之上,金碧辉煌,群臣肃立,气氛凝重。 明德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眉头紧锁,目光如炬,扫视着殿下群臣。 昨日朝堂已定挥师向宛,不必再议。 今日朝堂的重心则是:“吾皇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若有不测,国将何依?臣请皇上三思!”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如今无论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已然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云起书院那帮有毒的也齐齐附议,战归战,但吾皇别去,让咱们小将去! 太子萧治立于左侧的储位上,神情肃穆。 他知,此战凶险,若能胜,则国威大振;若败,则国本动摇。父皇此举,究竟是福是祸? 无论如何,他不希望父皇出征。 要去,也是他去。 萧治早年觊觎皇位,是因为他查到母亲珍妃惨死乃吉庆皇太后的手笔。 他想报仇。 如今大仇得报,他对于皇位并不执着。 父皇还年轻,在位几十年根本不在话下。 他愿意冲锋陷阵,保家卫国。若他阵亡,后面还有九弟。 九弟宅心仁厚,定能做个好皇帝。想到这些,萧治上前一步,神情肃然:“父皇,儿臣愿带兵出征,以尽孝道,以报国恩!” 他是太子,就算不是御驾亲征,也是储君出征,代天巡狩,同样能起到振奋人心的效果。 明德帝深深看一眼太子,眸底翻滚着不可言状的慈父柔情。 这个儿子好样的!目光坚定,凛然正气。 不愧是惠正皇太后历经半生,挑选出来的北翼君王。 明德帝抬手,将萧治请战之奏压下,沉声道:“朕意已决,御驾亲征,毋庸再议。太子留守京师,监国理政,朕方能安心出征。” 次日,《翼京周报》几个大字:北翼君王御驾亲征,誓雪国耻,收复失地! 报纸一出,举国震动。 百姓争相传阅,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有人振奋,有人忧虑,但无一不为明德帝的决心所震撼。 百姓纷纷自发组织起来,为大军筹集粮草,缝制战衣。街头巷尾,孩童唱起战歌,老者焚香祈祷,为即将出征的将士祈福。 据传,报国寺那九十九梯,都快被磕头的百姓挤满了。 主和派傅传意将军召集众将,传下令去:“吾皇亲征,乃我北翼将士之荣!此战只许胜,不许败!众将听令,整军备战,誓死捍卫疆土!” 众将齐声高呼:“誓死追随吾皇,收复失地,雪我国耻!” 宛国皇帝得知明德帝御驾亲征,先是一惊,随即冷笑道:“北翼皇帝亲征?不过虚张声势罢了!传令下去,加紧备战,朕要让他有来无回!” “皇上三思!”宛国主和派进言,“博拉氏王族蠢蠢欲动,如今实不宜与北翼为敌。” 宛国主战派怒,“非我宛国欲与北翼为敌,乃北翼今欲挥师渡河,犯我疆土!岂能坐视不理?” 主和派:“北翼的旗号是收复失地!彼所求者,乃几座早已荒废的城池,还之何妨?何必因小失大,徒增兵祸?” 主战派煽风点火,厉声斥责:“无知!懦弱!谁那么天真,竟以为北翼皇帝仅为几座荒城,便举国之力,御驾亲征!彼所图者,非城池也,乃我宛国精良之战马,更觊觎我宛国养马之沃土!” 主和派:“若将荒城归还,北翼便无挥军之由。彼若再犯,则成不义之师。天下大势,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谁据道德之高,谁即为正义之师,何惧之有?” 主战派鄙夷:“收起那套仁义之辞!此世之道,无非强者为尊,力者为王!尔等莫不是忘了,二皇子如今生死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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