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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 昌平王妃再是见不得此女,也只能认了。此时才得以静下心来想工部的事儿,就觉得这里头恐怕有海晏公主的手笔。 那日在茶馆里,正是海晏公主和唐楚月在隔壁。想必把她说的话,都听在了耳里。 她收买唐楚文的事,估计也被海晏公主知晓,这才有了雷霆万钧的打击报复。 可很快,她就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海晏公主不可能有这么大能力,能撼动得了整个工部。 因为与她侄儿一同被抓的,还有工部其他大小官员,最大的竟然是工部尚书。 朝野震荡。 整个工部还能全须全尾留在原位上的,所剩无几。这几乎是把工部的血液快抽干了。 不,其实不是抽干,是换血,完全是大换血。 新任工部尚书正是刚从晖州调回京城不足两月的高品源,而其他位置上的新任官员也都是七七八八刚从外地调回京。 甚至有些人还在驿馆歇息休整,就已接到任令。 平日里默默无闻的魏忠实,从工部主事的位置上,连跳好几级,升任了工部侍郎。 梁雁芝这日带着夫君回娘家,正准备跟爹娘数落一下姐姐那日在护国公府让自己难堪,就见梁府张灯结彩,个个喜气洋洋。 一问,才知姐夫高品源又又又高升了,还是一步登顶,坐上了工部尚书的宝座。 两口子顿时脸都黑了。 头两日,他们还在为一个工部营修督缮所的所副位置准备逼妹妹嫁人冲喜,转头姐夫就平步青云。 这差距! 梁雁芝气不打一处来,瞪一眼唐楚文。 唐楚文正在火头上,哪经得起这么瞪,顿时就毛了,“你瞪我做什么?” “你不瞪我,怎知我瞪你?”梁雁芝也不示弱。 唐楚文可不惯着她,“臭婆娘!不要以为回了娘家就了不得!” 梁雁芝满腔怒火,满腹委屈,就觉得当初自己怎的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蠢玩意儿? 二人骂骂咧咧,一路吵嚷,谁也不让谁,差点动起手来。 要搁往日,梁雁芝也不敢闹腾。 可今日能一样吗?首先今日是在她娘家忠礼侯府,其次唐楚文现在一文不名,什么都不是。 再次,她姐夫已经是工部尚书了呀! 她姐夫!那是她亲姐夫!原本那是她夫君啊! 梁雁芝又朝唐楚文看去,别提有多不顺眼。瞅他那颗脑袋大得,跟里面塞了一大包草似的。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冒火。 婆婆亏欠她,害她不能生养;丈夫亏欠她,弄了满宅妾室;妾室们亏欠她,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争宠;儿女们亏欠她,全都不是她亲生的。 娘家也亏欠她,把她嫁给这么个蠢玩意儿。 姐姐亏欠她……对,她是跟姐姐换了姻缘的。原本她才是尚书夫人! 唯一没有亏欠她的,就是姐夫。 是她亏欠了姐夫,当初姐夫对她可是一心一意,是她自己想岔了道,是她自己目光短浅。 一想就是这么回事,悔啊,悔得肠子都要断了。 梁雁芝抓心挠肺,嫉妒姐姐的同时,又暗暗升起一丝得意。 她姐夫喜欢的其实是她!这个想法一旦上头就刹不住了。 尤其一进院,一进屋,看见姐夫端坐在里头,眼里那个泪啊绷不住了,只差一头扎进姐夫怀里哭诉。 可事实上,屋子里头谁也没搭理她,都在严肃地听二叔梁有柏说话。 梁有柏道,“大哥,若是你们一意孤行要拖着忠礼侯府往李家那艘船上凑,咱们就分家吧。” 梁有松,也就是梁雁冰和梁雁芝的父亲,更是忠礼侯府的侯爷。他此刻十分傲慢,“既然大家意见不合,要分家就分家吧。” 他想着尚书女婿在手,多的是筹码。 往日就被这个老二气得不行,常跟他唱反调。 要不是老二桃李满天下,手头还有好些个重要学生,他早就分家了。 就听他那尚书女婿慢条斯理说,“分家好,小婿跟老师的方向一致。” 梁有松顿时沉下脸来,“贤婿这是何意?” 他还不信他这老丈人拿捏不住一个女婿!女婿官再大,那也是他女婿。 高品源道,“父亲一心想留住忠礼侯府往日的荣光自然没错,可路子走歪了,后悔都来不及。” 梁有松不爱听。 一个女婿还来对他说教! 他做这么多,都是为谁啊?还不是因着侯府日渐走了下坡路,再不努把力,就会跟以前的建安侯府一样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 人家建安侯府如今都如日中天,盖他一头了。 他能不急吗?但凡府里有个儿郎跟时云起一样能扛起家族兴衰大任,他用得着这么努力与李家周旋? 李家以前不跟他交好,就最近才频繁见面。他总要拿出点态度来以表忠心,可老二一直就这么跟他作对。 实在是太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太不理解一个当家人的辛酸。 几人唇枪舌战后,三房梁有竹道,“那就分家吧,我跟二哥走。” 高品源也点头,“岳父一意孤行,小婿没什么好说的。小婿也跟老师走。” 他起身,拱手一鞠,“岳父告辞。” 梁有松气急,阴恻恻的,“别忘了,你娶的是我女儿!” 高品源抬眸正色道,“小婿一日不敢忘记梁家的恩情,只是岳父与小婿背道而行,想必夫人她也能理解。” 话刚说完,梁雁冰就进来了,“我跟夫君走,夫君去哪我去哪……” 第461章 梁雁冰目光掠过目瞪口呆的梁雁芝,径直向着屋里行来,手上还跨着个包袱,“父亲,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儿随夫君,他选的路怎么走,女儿就怎么走。至于父亲,该说不该说的,女儿昨夜已全都说了,还请父亲三思,勿要行差踏错。” 忠礼侯爷恼怒异常。 好啊!好得很! 养个女儿手肘往外拐!他养的好女儿啊! 现在还知道说教起她爹来了! 可!他现在还真就不敢跳脚吼,滚!出了这个大门,就不要再回来。 他女婿是工部尚书!他要让尚书大人滚了,以后这亲还认不认?出门在外他还能不能提起这门亲?提起了,人家还认不认他? 忠礼侯爷清咳一声,拿出当父亲的气势,“走哪里去?这里是你们的家。家里说话要好好说,动不动就分家,这不是个好习惯。” 梁雁冰一听,就知父亲识时务妥协了,笑笑,“哦,我以为你们谈崩了,正要跟夫君回自己宅子去呢。” 少女时,她想嫁高品源。父亲嫌人家穷,不允。 她就跟父亲说,“若是不允,我就出家当姑子,再也不嫁人了。” 父亲无法,只能板着脸说,“当什么姑子!嫁人要有嫁人的样子,动不动就说自己要当姑子,哪家的好女儿会这么干?” 她就知道,父亲这个人并非十恶不赦,真想拿女儿换前程。不过是耳根子软,谁的话都听一嘴。 当然,她父亲允了这门亲,自然也有赌的成分。赌高品源会不会考上状元,会不会给家族带来助力。 当年夫君不愿意留在中书省,自请出任晖州知府,父亲气得不行。 晖州那地儿穷山恶水出刁民,有想法的官员都不乐意前往。 也就高品源挑中了晖州,把忠礼侯爷气了好些年。 这会子高品源见气氛缓和下来,态度也不再强硬,只顺着媳妇儿的话说,“我这尚书府刚到手,府里事务还多,小婿就先行一步。” 忠礼侯爷怎肯放人,下个矮梯他容易么? 现在不把人留住,等女婿正式上任,更逮不着人了。 他沉声道,“急什么?用了晚膳再走也来得及。” 高品源沉默着,没说走,也没说留下。 忠礼侯爷是聪明的,知不留住老二这个“老师”,那个“学生”女婿就要闹情绪。 他老奸巨猾转向弟弟梁有柏,“老二,你也是,这么大把年纪了,还闹分家。” 梁有柏却不是个会变通的,根本没听出大哥在给自己递梯子,挺起脊梁正色道,“大哥,有的路只要踏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趁着还没酿成大错,赶紧回头是岸。那李家是太后的李家,咱们忠的是皇上,忠的是北翼。大哥你糊涂啊,你是真不明白这里头的险恶吗?你真的要拉着一家子去送死吗?” 忠礼侯爷瞧着在场的全是一条阵线,看起来就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挫败和沮丧,“本侯……当这个家,你们知道有多辛苦吗?” 他长叹一声,仿佛沧桑了好几岁,“既不要本侯操心,那本侯就放任不管事了。今后家族兴衰,就靠你们了。” 高品源上前一步,深深一鞠,“岳父放心。小婿家道中落,自小受人白眼,承蒙老师和岳父看得起,才能娶得冰儿这样的好妻子。冰儿的家,就是小婿要维护的家。” 这话可算是说透了。 意思是,高家没人了,以后他的家就是忠礼侯府。发扬忠礼侯府的重任,他愿意扛起来。 再说得透一些,就是他不介意自己入赘。 虽不是真的入赘姓他家的姓,但人家愿意为他忠礼侯府出力,还要怎样? 忠礼侯爷心头大喜,万万没想到身居高位的女婿还能有这情怀。 说实话,他早前是不怎么看得上这女婿的。 要不是老二极力促成,说高品源有大前途,大智慧,他是不想把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这穷小子。 要知他嫡出的这两个女儿,就数大女儿容貌好,才情好。 二女儿嘛,不提也罢。能嫁入护国公府,也算是造化了。 心思电转中,忠礼侯爷就见站在门口的二女儿直勾勾地盯着大女婿看,顿时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梁雁冰也看着自家妹妹后悔不迭的模样,悠悠道,“刚才我见妹夫在外头转悠呢,你自个儿跑这来,不怕妹夫不高兴?” 梁雁芝眼里全是火,猩红着嫉妒,满脸的不甘,低声道,“姐姐,你不记得了?你那妹夫才应该是你的夫君。是我,是我替你嫁了,是我替你受苦!我才应该是尚书夫人!”最后咬牙切齿吐出这几个字:“我!才!应该!是!” 梁雁冰见夫君和二叔又坐回去了,想来是还要继续议事,便眉眼带笑地拉着妹妹出去,走去旁边的小厅。 她让丫头们上了茶,待只有姐妹俩时,才惬意地喝了一口,“妹妹,你如果忘性太大,我来给你捋捋当年的事。” 梁雁芝仇恨地盯着姐姐,想把对方脸上的笑容挖烂。 都是同父同母的孩子,嫡长女样样占强,吃的穿的用的,就连夫君,都是姐姐不要的,才能落她头上。 这就算了,为什么姐姐连容貌都比她好看? 她嫁进护国公府的当天晚上,就听唐楚文抱怨说,“这女子是不是庶出?怎的跟她姐姐差这么远?我当时想着亲姐妹差得不太多,才答应娶她的。母亲,你说她长这样,我能下得去手嘛?” 一股屈辱涌上心头,就听姐姐慢条斯理戳她心窝子,“当年是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说,唐公子对你一见倾心,非你不娶,叫我心头不要介怀?其实那时候我就知道,成亲前你根本就不敢让妹夫见你尊容,否则他压根就不会娶你。” 梁雁冰语速很慢,基本就是自问自答,“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不拆穿你吗?因为我也不想嫁他啊。我还得谢谢妹妹抢了这门亲事呢,不然我怎么可能嫁得如意郎君?” 梁雁芝几乎脸都要气变形了,“可姐夫喜欢的是我!他喜欢的是我!他分明钟意的人是我!” 一个清冷严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了几分嫌恶,“你看我眼瞎吗?” 第462章 来人正是高品源。与他同来的,还有岳父梁有松,老师梁有柏。 原本他是不欲让妻妹下不来台的。 当年之事,虽不是他本人造成的误会,总归跟他老师有几分关系。 这些年来,他和妻子一直生活在晖州,大家相安无事。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又都到了这把岁数,早就该各自尘封起来,做到嘴严守礼,相见时方不尴尬。 只是他刚走出来,准备找妻子用膳去,在门口就听到此女朝他妻子吼“可姐夫喜欢的是我”,外头的丫头小厮全都听见了。 当即火就往头上窜,只觉妻子受到了天大的伤害,才会被小姨子吼成这样。 今后他们可都是要生活在京城的人。京圈儿就这么大点,但凡传点什么出去,他家无宁日,妻子伤心不说,跟这种女子扯上关系,他还能要脸嘛? 可不就得大步走进屋去脱口而出,“你看我眼瞎吗?” 里头的梁雁芝被打击得不行,一张脸又白又青,“姐,姐夫,你说什么?” 梁有松那叫一个气啊!这个女儿还要不要点羞耻? 他赶在女婿开口前一声厉喝,“住嘴!还不滚回你自己家去!没事就不要回来!” 梁雁芝见事已至此,也顾不得许多,眼泪直往外涌。 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高品源,“姐夫,我知你因着我姐姐是你妻子才否认当年的事,我不怪你。我只要让你知道,我……” 梁有柏听不下去了,老脸通红打断,“你闭嘴吧!莫要胡乱攀扯你姐夫。真要怪就怪我。当初是我没搞清楚情况,误以为品源钟情于你。” 当时梁雁冰已定亲,他就下意识把没定亲的梁雁芝给凑了对。 梁雁冰并不打算置身事外。今日含糊不清,以她妹妹胡搅蛮缠的功力,往后定是日日不得安宁。 她把当年梁雁芝两头讨好,撺掇她退亲之事说了一遍后,淡淡道,“我通药理,便服食了几味要不了命的毒,让自己有了恶疾症状。就连唐夫人找了大夫来看,也没发现根源。这亲就这么退了。二妹,其实你不撺掇我,我也是要这么做的。毕竟你那夫君,我是万万看不上。” 这番连消带打,直把梁雁芝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她自以为算计了姐姐,其实是姐姐算计了她啊。 高品源正色道,“倘若与我议亲的女子不是冰儿,我就只能辜负了老师的好意。好在老天有眼……”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也知道了。 梁雁冰悠悠道,“当年我与夫君议亲之时,恶疾症还未消。夫君说,愿走遍天南海北为我寻医。二妹,你可明白?我夫君从头到尾想娶的只有我一个。”她顿了一下,眸色渐厉,“往后,我要再听到你污我夫君名声,我就用药毒哑你的嘴,你信不信?” 此话一出,梁有松生怕自己女儿这副悍妇样儿被女婿嫌弃。撇头一看,他那女婿正宠爱地瞧着女儿笑呢。遂放下心来。 可另一个女儿就不消停了,“不!你们骗我!你们全都骗我!你们……” 就在梁雁芝还要自欺欺人时,忽然有声咳嗽从里屋传来。 众人齐齐脸色一变。 这偏厅是个套间,里面还有一间屋子是用来做书房的。有时梁有柏就在那里解答梁家子弟们学问上的疑惑。 里面到底是谁,听了这半天墙角? 正疑惑时,从里头走出个怒容满面的人,手里拿着一张纸。 那不是唐楚文又是谁? 他将那张纸愤怒地砸在梁雁芝脸上,纸上未干的墨汁糊了她一脸。 纸掉到地上,豁然两个字映入众人眼帘:休书! 梁雁芝作了半天,忽然清醒过来。她是带着夫君一起来的! 那纸休书把她砸懵了,“夫,夫君……” 唐楚文本就是个脾气大的,一肚子的窝囊气早就憋不住了。 这会子逮到个正妻的错处,哪肯就此揭过,“你们梁家真让人恶心!什么忠礼侯府?求皇上赐个别的封号吧,不忠不孝无礼至极!哈哈哈哈……枉自还称书香门第,养出的女儿不过如此。” 这是一竿子打翻了一群人!连带把梁雁冰也给骂了。 “女婿!”梁有松慌了神。这时候女儿被休回家中,可是污了他一府的名声。 况且,他并不想把这女儿收回来。养着多闹心啊! 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闹什么。府里这么多小姑娘都到了议嫁之年,怎的也不能被她给影响了。 可唐楚文哪里肯听,怒火是不是真旺有待深究,可休妻之心那是真真儿的。 若是换个人,也许还会想着倚仗岳家东山再起,尤其姐夫现在还是尚书。 可唐楚文是谁,从来就没有过东山,也谈不上再起。 尚书再能耐,还能帮他把护国公府给夺回来? 这岳家对他来说,真就是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现在休妻,他还能理直气壮占了正妻的嫁妆。 再说了,现在能管住他的已经没人了。他自己说了算,要看谁的脸色? 唐楚文不顾妻子苦苦哀求,扬长而去。 梁家就这么凭着梁雁芝一己之力,迅速成了京城权贵圈儿里茶余饭后的笑料。 与此同时提起的,自然是梁家女婿升任尚书一职。 梁家冰火两重天,外头传什么的都有。 有说梁家姐妹当年都喜欢的是高大人;也有人说高大人脚踏两条船,把姐姐妹妹哄得团团转;更有说这妹妹为了给姐夫守贞,愣是嫁人一辈子没为夫家生过孩子。 一时弹劾高品源的折子一摞摞飞向明德帝的御案台。次日在朝堂上,明德帝拿着折子一个个喊。 “郑东庆!” “老臣在。” 明德帝问,“你几房妻妾?” 郑东庆已很久没上朝了,一直称病在家,上朝就来弹劾人了。 他一时没明白皇上关心他妻妾几房是何意,忙恭敬回话,“老臣一妻,三妾。” 听起来不多,中规中矩。 明德帝不冷不热,“朕听闻你通房无数,可是老当益壮得很呢。” 郑东庆就这么点爱好,老脸一红,“老臣……惭愧。” 明德帝将手上的折子狠狠砸在他的老脸上,“那些女子们比你孙女还小,你都下得去手,你怎么有脸来弹劾只有一个妻子的高大人?” 第463章 郑东庆吓得双腿一颤,被折子砸跪下。 明德帝根本无需对方再说什么,都懒得再看他,又另外点了一个名,“王流芳!” “老臣在!”又一个好久不上朝的臣子上朝了。 明德帝道,“你是不是忘了十年前传出扒灰的丑事,闹得满城风雨?”顺手拿起折子又砸在对方那张鹤皮老脸上,“你又有什么资格弹劾清正能干的高大人?” 王流芳垂下浑浊的眼睛,跪下喊冤,“老臣冤枉,那不是老臣做下的丑事,是老臣的弟弟……” 明德帝气笑了,“那也是你家风不正。要不要朕细数几桩你内宅的丑事?” 别细数了!王流芳生怕明德帝再扒拉出点什么来,不敢喊冤枉了。毕竟,他这一身老皮经不起扒啊。 又听明德帝点名,“刘兆叶!” “老臣……在!咳咳咳咳……”完了完了,皇上点我了!刘兆叶眼睛一闭,脚一蹬,身子一歪,登时就晕倒在了大殿上。 不是要以血谏言吗?不是要撞柱吗?这还没到那步骤,你就吓晕了?明德帝暗道一声晦气,心里第一次涌起太后阵营不可怕,全是饭桶的想法。 若当年自己不是瞻前顾后,是否不会再有那么多遗憾? 这个念头一起,他便在心里摇了摇头。 明德帝知道,发动一场内斗要死多少百姓。内斗一起,便是列国来袭之日。 如今要不是有岑鸢和时安夏在幕后一点一点扶持忠臣,又一点一点削减奸臣势力,他又如何有这样的底气敢在朝堂上怒怼常年白拿俸禄的老臣? 这些老臣没有用吗? 还是有用的。他们是北翼经年累月的根基。 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只是小打小闹罚俸小惩,与他相关的那些臣子顶多看看。 若是不管不顾直接让其下狱杀头,腥风血雨一刮,与之相关的官员就会坐不住,整个朝堂也会震荡。 如今还不是动的时候,朕忍!明德帝那口郁气就那么憋在胸口里。 总有一天,朕要把你们这些污血全换掉,一滴不留。 明德帝下令让太医院来人把刘兆叶弄醒,才道,“朕问你……” 别问了,老臣不弹了!刘兆叶忙磕头,气若游丝,还喘得厉害,“皇上,昨日的折子老臣未及细究,请求撤回。” 明德帝将折子砸在他面前,“你一句未及细究就完了?空口白牙,胡乱行使权利弹劾本朝有功之臣,罚俸一年!给朕滚去自省!” 本想杖责十板子的,可这老骨头经得起一棍子吗?没打就晕了。他还得让太医院给人治伤,亏的不还是他这个当皇帝的? “老臣尊旨!”刘兆叶连扑带爬滚了。刚滚到大殿门口,人又栽倒了。 所幸太医院的太医还没走,又是一番救治。 刘兆叶手里捏着折子,回头望向大殿上威严端坐的明德帝,心肝儿猛一颤。 那分明是如日中天的天子,太后如何跟真龙天子斗? 他站错队了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这一次,刘兆叶是真的晕了,直接被抬到太医院,干脆住那了。 金銮殿上,明德帝还要继续点名。一群臣子颤颤巍巍走出来,都上前认领了自己的折子。 齐齐被罚一年俸禄,顿时全都消停了。 明德帝锐目扫过李家人铁青的脸,轻轻勾起唇角,“朕若再发现无中生有,必当严查。” 接下来,吏部侍郎袁大人手捧册子,照册宣读吏部官员亲下晖州所搜集回来关于高品源做下的政绩和事迹。 除此之外,还有高夫人妙手仁心,四次平复灾疫的记录。 那虽只是简单的文字,却让朝堂上有志官员深深折服震撼。 官员甲,“高大人乃我辈为官典范!” 官员乙:“高夫人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各官员高颂赞歌,压下了刚才那股迂腐颓丧之气。 气氛烘托一到位,明德帝顺势当庭封高夫人梁氏为安国夫人。 这是北翼史上第二个不靠夫君或者儿子的功绩受封的女子,也是明德帝在位期间第一个靠自身德行受封的女子。 忠礼侯府因祸得福。 祸是梁雁芝,福是梁雁冰。同父同母的两姐妹,却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忠礼侯爷四处炫耀,说他女儿梁雁冰身上还是有那么些他年轻时的风骨。 众人也就笑笑,没附和,看破不说破是明眼人的好品质。 也有好事者实在瞧不过眼,就开玩笑说,“那您二女儿像谁呢?” “这……”忠礼侯爷甩锅,“想必像她母亲吧。” 可忠礼侯夫人不干了,“侯爷,您这话妾身可不爱听。两个女儿从小都是我一手教养的,哦,长好了随您,长歪了就随妾身?您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哪?” 忠礼侯爷一点也不觉得亏心,冷哼一声,“你有空还是管管你那不争气的二女儿吧!看看她像什么样子!” 如今的梁雁芝像什么样子? 她被休弃回府,躲在院子里不敢出门,整日以泪洗面。 她昔年养在膝下的那些儿子女儿们,一个也不记得她这个嫡母。 她那个千方百计得来的夫君唐楚文,花着她的嫁妆,养着一众妾室,吃得满嘴流油。 忠礼侯府也不敢真派人打上门去讨嫁妆。因为确实是他们侯府养出来的闺女丢人,不好好相夫教子,却不守妇道跑来找姐夫胡搅蛮缠。 越是在风口浪尖儿上,就越是需要爱惜羽毛。忠礼侯府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好在还有个福是梁雁冰,受封安国夫人,这可是女子典范。 那么弃妇影响到忠礼侯府的小辈们议嫁吗?不,京圈是个选择性善忘的地方。 用时安夏的话说,名声这种东西不过是借口。当别人用名声来衡量你的时候,那一定是你的价值不够。只要你足够耀眼,那些虚头巴脑的污名都不值一提。 如同常有权贵世家的长辈们最喜用的一句话:“一个孝字压下来”。 压得垮,是因为你不堪一击;压不垮,则是你足够强大。 忠礼侯府的小辈们如今已是京圈议嫁的热门人物,哪个不说忠礼侯府养出的儿郎闺女们好? 至于那个被休的弃妇梁雁芝,渐渐被人遗忘,无人提起。 她整日喃喃念叨,“你们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我不信,我不信!” 此乃后话。 时安夏听到忠礼侯府被传走样的消息时,知这辈子因着自己重生干预了旁人的人生轨迹,让许多事提前发生了。 她悠悠吩咐北茴,“把唐楚文休妻坑妹的消息传到乡下去,我外祖父和继外祖母总该知道一些才好……” 第464章 时安夏体贴地琢磨着,唐楚文毕竟是她外祖父和继外祖母的亲儿子。此等休妻坑妹的大事自然要适时知会一声,不然显得她这外孙女多不懂事一样。 她其实一直想做个孝顺周全的好外孙女啊。 北茴心领神会,“那要不要把星河少爷的事顺带说一下?” 时安夏嘴角隐隐噙着笑,手指在那木质娃娃的脑门上一点,“你啊,凡事要温和些,别太气人。”她抬眸道,“就把最近发行的所有报纸全备上一份,让外祖父多了解了解一下京中发生的大事。” 北茴眉飞色舞,“奴婢这就去安排。” 那报纸上可是大篇幅写了星河少爷的光辉轶事,正的野的全都有。估计朱氏看了血得往脑门上冲啊……北茴笑弯了眉,乐眯了眼。 红鹊在屋外撞上,不解,“北茴姐姐,你乐什么呀?” 北茴挑了挑眉,“件件顺心,事事如意,还不许我乐会子?” 红鹊嘻嘻笑,“那我也乐!” “你又乐什么?”北茴逗她,瞧着出落得越发水灵的美人儿,不由得伸手在她颊上轻轻一拧,便拧出个红印子来。 红鹊顺手就握住了北茴的手,学着人家那语气,“件件顺心,事事如意,还不许我乐会子?” 北茴抱着红鹊小丫头拍了拍,忽然感慨起来,“红鹊,我都不敢想啊。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忧愁你长这么好看怎么办。那会云兴少爷时时便把你往柴房里拽,我怕得紧哪。” 红鹊便是将脸埋在北茴怀里,无比依恋道,“北茴姐姐,还有东蓠西月南雁姐姐,你们全都好,全都护着红鹊。还有夫人,她也护着红鹊……红鹊心里感激得很。” 北茴深吸口气,“好了,瞧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只不过是感慨这大半年时日变化太大太大了。甚至我感觉……”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声说出了口,“就连咱们北翼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红鹊不通时事,自然感觉不到变化多大。 但侯府从衰败到如今易主,她是切切实实感受到的。 侯府易主之后,整个侯府都变得井然有序起来。奴仆下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似早前那样拜高踩低,背地里肮脏事儿一大堆。 就连云起书院这样人多的地方,也几乎没出现学子之间互相凌虐的事件。有的都是你超我赶、互不认输的学习风气。 没多久,过气的前护国公唐颂林就收到了京城送来的信。 其实他生活的地方,离京城不算远,出城百里不到,只是乡间生活实在寡味儿得紧。 他收到了京城的来信,倒也难得高兴了会子,就觉得还有人惦记他。 一瞧,原来是外孙女的手笔,且还不是外孙女的亲笔书信,只是以外孙女的口吻写的信。 因为外孙女的笔迹他是认真看过的,这笔迹看着凌乱歪斜,想必是丫头代劳。 这不重要,看内容吧。一看之下,大怒,把信砸到了瘦骨嶙峋的朱氏身上,“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休妻,还卖妹妹!哪来的脸!” 朱氏如今整日瘫在院子里晒太阳,扣鼻搓脚是一点也不讲究,冷笑着回怼,“我儿子?你没份?” 唐颂林要不是想着把朱氏弄死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就能一狠心推她下河。 他冷眼瞧着这老婆子,又想起先夫人温柔淑静,知书达理的美好模样来。 没得比,完全没得比。 他也冷笑,“我只知道我儿子是唐楚煜那样的!” “嗯!你儿子唐楚煜好得很。不好能在你没死的情况下袭爵吗?你这也是北翼头一份,你出息了。”朱氏骨头疼归疼,对骂是一点也不输阵。 如今谁怕谁啊!还当是在护国公府呢。一个光脚的,一个烂鞋的,谁都比谁高贵不了多少。 毕竟现在她已经这样,靠不着谁了。 儿子休妻,休了便休了吧。梁雁芝也没什么好的,不能生养,还矫情,更是时时拿早年那事儿来威胁她。 现在好了,被休了,再也翻不起浪来了。 只是苦了她那小女儿,估计后半生还得被她哥哥搓磨,也不知往后余生要怎么过? 朱氏在刺眼的阳光下,渐渐流下泪来。 恍惚间,她便是在骨头疼痛的折磨中,回味起自己的一生。 如果当年嫁给了青梅竹马的小郎君,想必现在就不同了。 嫁给唐颂林才知道,这男人骨子里就是凉透了的。 她早年看不通透,只一心要坐稳护国公府当家主母的位置。 朱氏又想,如果当年她没有昧下先夫人给唐楚君的嫁妆,没有算计唐楚君嫁给时成轩,也许今日会是另一番光景吧。 她轻轻闭上眼,只觉耳边响着一阵阵骨头断裂的喀喀声。 疼啊!穿骨的疼痛。 她睁开眼,泪眼模糊,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她想,若是重来一世,她再也不会用“碎骨香”那样的东西害人了。 她都疼成这样,又何况是…… 唐颂林没注意到朱氏疼死过去的样子,只觉已是话不投机半句都不想说了。但看了一会儿报纸,还是忍不住说道,“我孙子唐星河出息了……” 他念报纸给朱氏听,心里有那么些骄傲,不由得笑骂一声,“这皮猴子!” 可是骂完,就忍不住老泪纵横起来。 这个孙子,他从头到尾也没上过心。 因着是先夫人的血脉,他觉得至少有一小半流着商贾明家的血。 他从未抱过这嫡长孙啊! 现在想抱时,嫡长孙已如鹰一般翱翔天际。而他这个祖父却已跌入了泥土里。 老两口你怼一句,我应一句,愣是把一位叫“楚笙先生”写的文给全读完了。 朱氏好生嫉妒,连唐星河都出息成这样了。不止骨头疼,血往脑门上冲,一口腥甜就堵在喉头。 唐颂林道,“这位‘楚笙先生’笔力了得,就好像住在护国公府里,看着星河长大一样。” 朱氏故意戳他心窝子,“说不定是你那好外孙时云起写的呢。” 唐颂林却是认真摇摇头,“不可能。文风不同,正经学子用词不是这样。你要说是我闺女楚君写的,我都信,就不可能是我那好外孙。” 朱氏不以为然,闭着眼睛嘲笑得惨然,一口血从喉头涌上,顺着嘴角流出来,“你还懂用词,就你那点墨水!你闺女也是个蠢的,哪里写得出文章来……” 第465章 唐颂林想想也是,并未纠结“楚笙先生”是谁。 管他是谁写的呢,重点是他孙子现在出息了,都能入明德帝眼了。 从文章字里行间看得出,明德帝很喜欢他这个孙子。 唐颂林盯着报纸看了许久,反复读了多遍,其实已不再看得进去。 只失神地想,这些年长子唐楚煜其实还是很敬重他的。 长子年纪轻轻做到了户部尚书,确实是有本事。 他之前总觉得长子是靠着护国公府的蒙荫才走上了坦途,现在跟朱氏生的三个孩子一对比,方知那真是云泥之别。 唐颂林将报纸轻轻盖在身上,闭着眼睛想起了先夫人,并未看到朱氏嘴角流出的鲜血。 他想到了先夫人的种种好处,又聪颖又能干。 那时他刚袭爵成了护国公,还着实努力过一阵子。结果看书看睡着了,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烛火点着了书房,虽救火及时,没燃起来,可桌上的书全毁了。 那还是老国公留给他看的治家名理和祖上传下来的各种书籍,全部毁于一旦。 他着急上火打罚下人时,先夫人竟将书默了出来。那字也写得十分飘逸流畅。 唐颂林不但没感激先夫人,还更从心里厌恶她。 因为她有多聪颖,就会显得他有多愚蠢。 原来,他的外孙和外孙女其实不像他们的父亲,也不像他们的母亲,更像他们的外祖母啊。 唐颂林胸口酸涩极了,对朱氏说道,“你比起我先夫人来,连她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朱氏没应他。 一阵风吹来,唐颂林晒着太阳打了个冷颤。他坐起身,小心翼翼折了报纸,揣进怀里,才瞧见朱氏口吐鲜血躺在那里。 他伸手一探,吓得魂飞魄散。 朱氏没了。 唐颂林瑟瑟发抖。倒不是因为继妻没了,而是想起了那个传言:至少四个老人受煞气影响,轻则重病,重则……如今已经走了三个。 那是阳玄先生说的吧? 唐颂林只觉黑云压顶,忙找乡里会破煞的算命先生来算了一卦。 算命先生掐指一算,给他出了个主意。 唐颂林按照算命先生的话,找人把朱氏草草埋了,也不声张。 “这样就能破了煞气?”他半信半疑问。 算命先生点点头,“切勿透了半点消息出去,否则你命难保。” 唐颂林点头如捣蒜,“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声张。” 那算命先生一封信将消息传给了时安夏。 时安夏收到信时,正和嫂子魏采菱在筹备莫瓷展览会所需的物什,以亮瞎列国的眼,顺便赚一波列国的银子。 主打雁过拔毛,不能让列国随便来一趟光叫嚣不给银子。 她看完信,就递给了魏采菱。 魏采菱一目十行浏览完,“外祖父果然是个惜命的。朱氏倒也算解脱了。如此捂着消息,舅舅和星河就不用丁忧了。” 时安夏淡淡道,“主要是她不配。落得如此下场,怪谁?” 正说着话,就听红鹊来报,说护国公府主母带着安国夫人直奔余生阁去了。 末了,红鹊问,“夫人,您要去凑个热闹吗?” 时安夏嗔道,“是你想去凑热闹,看看那安国夫人长什么样子吧?” 红鹊笑,“传得跟天仙儿似的,奴婢这不是想要眼见为实吗?” “天仙倒不至于,但很好看,跟京中贵妇是不一样的美。”时安夏伸手指了指小红鹊的额头,宠溺的,“你过去瞧瞧吧。等她们散了,请安国夫人来听蓝院坐坐。” “嘻嘻,夫人您果然疼奴婢!”红鹊欢喜极了,一溜小跑没了影儿。 魏采菱忍不住笑起来,“你对这丫头是真宠啊,跟对待妹妹一样。” 时安夏道,“有的妹妹是妹妹,有的妹妹就不是妹妹,是仇人。瞧安国夫人的妹妹闹腾这一出,不就挺别扭的?” 魏采菱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宋世子最近频繁来侯府找小姑母,一直下矮桩,让小姑母回伯府,说孩子离不开母亲。也不知小姑母要不要回去。” “该是不会回。”时安夏笑笑,“祖母生的儿女都有个共同点,蠢归蠢些,但人家很爱自己,把自己看得比谁都重。大姑母尸骨未寒,历历在目,小姑母过得比大姑母还不如呢,她回去送死吗?” 好歹大姑母还能拿捏一下邱家人,小姑母就是个受气的。 到了黄昏时分,魏采菱回侯府去了。梁雁冰由红鹊领着来了听蓝院。 时安夏早备着茶等她。 梁雁冰进来就要行礼,时安夏忙道,“安国夫人不必多礼,坐。” 待坐下后,梁雁冰目不转睛盯着时安夏,“不知怎的,总觉得公主与我十分投缘。” 时安夏温温笑道,“我也是,一见夫人就亲近。” 两人相视而笑。 梁雁冰道,“我听夫君说,他能从晖州调回京城任职,是公主和驸马使的力。” 时安夏没承认,也没否认,“还是高大人自己有本事,才能担当大任。” 梁雁冰本来也是试探,如今却是心知肚明了。看来传言不假,海晏公主果然得明德帝喜爱。 她问,“想必公主叫臣妇过来,不是闲话家常吧?” 时安夏开门见山,“不瞒安国夫人,我想打听一种药。” 提到这个,梁雁冰就来了兴趣,“何种药?” “就是……”时安夏迟疑地说出口,“麻沸散,好像也叫麻醉药。我也不懂,听我夫君说起的。不知安国夫人可有听说过?” 梁雁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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