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家住哪里?” 岑鸢默了片刻,“可以不说吗?或者我可以回答你,说我不记得了。” 就是不愿说呗!要说就是瞎编呗!唐楚君也默了片刻,“那你回答我,危险吗?” 岑鸢再默了片刻,“我护得住时姑娘。我活着,她活着;我死,她也活着。” 唐楚君:“!!!”心脏要不好了!我就随便唠个家常,为什么听到的是这种吓人的话? 第147章 唐楚君着实没想到岑鸢是属于走在刀尖上的人,就有点后悔配合早了。 作为一个愧对儿女的母亲,她不盼女儿飞高枝,只盼女儿能嫁得如意郎君。 所谓如意郎君,首先得要生活安定平稳,无风无浪,一辈子平平安安吧。 但细细想来,还是自己大意了。 当时只想着,岑鸢给足诚意,提供的订亲之物越贵重越显得真实。却没想过能随随便便拿出一块顶级玉佩的人,家世会简单吗? 唐楚君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 如今骑虎难下,只得温声道,“我不知你什么来头,但我希望你说到做到,护得住我的女儿。有什么难处,大家一起想办法,不用和我见外。” “是。”岑鸢应下。 唐楚君又问,“在仕途上,有什么打算吗?” 岑鸢反问,“时夫人是希望我有什么前程?武举状元郎?还是别的?” 唐楚君闻言不由得笑起来,“听你这话,似乎那武举状元郎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 “是不费什么劲儿。” 唐楚君:“……”你听不出来我说的是笑话?这还当真了。唉,问点别的好了。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 岁数嘛,倒是很满意的。唐楚君其实好奇的是,“你真愿意入赘?” “愿意。” “你……家里人不反对?” “我没有家里人。” 就,问不下去了!感觉身世很可怜啊。唐楚君心里掠过一丝柔软,“我呢,对你没什么太多要求。只一点,就是对我女儿好。要全心全意对我女儿好那种……所以你有纳妾的打算吗?” 岑鸢道,“没有。岑鸢只娶时姑娘一人。” “当真?”唐楚君眸色一亮。这会子看岑鸢又顺眼了几分,就连他话少都成了优点。 “当真。”岑鸢语气很淡,并不觉得这是需要保证的东西。 唐楚君又问,“如果夏儿和你母亲一起掉到水里,你先救谁?” 岑鸢:“……” 这可真是亲岳母! 唐楚君便是笑着起身,“好了,不为难你了。虽然你打算入赘,但赘婿会被世人嘲笑,于仕途也有所妨碍。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不如你把如意街那个空着的宅子买下来……那个可能有点贵……” “已经买下来了。”岑鸢道,“如意街九号。” 唐楚君:“……” “还看时姑娘的意思吧。她想要个入赘的夫婿,便随她意,我不要紧。” 唐楚君看岑鸢愈加满意了几分。这就是她要求的“全心全意”对她女儿好的未来女婿啊! 声音便更是柔软了几分,“我女儿无非是不想离我和她哥哥太远,才想着要你入赘。若是你们在如意街的宅子里成亲,这就是几步路的事儿。这点子事,我就替她做主了。你忙完书院斗试春闱这些,就可以着手修缮宅子。” 岑鸢低下头,前世今生第一次有了可以与心爱的姑娘共度此生的真实感。回话的时候,声音沉得微哽,“岑鸢一切听时夫人安排。” 唐楚君也听出了对方那种隐忍和激动,是一个少年要奔向心爱姑娘的急切与美好。 经过了今晚这场对话,她觉得瑕不掩瑜,岑鸢是个好的。 有能力,有担当,一切以她女儿为重。至于旁的,她已经忘记有什么不好了。 还有最重要一点,她未来女婿不是个哑巴。人家能说话,会说话,非常不错。 出冬青院之前,唐楚君又去了趟儿子的书房外。 窗上印着儿子挑灯夜读的侧影,月辉与烛辉将侧影映得朦胧。 唐楚君看着看着,不由得已是清泪两行。 钟嬷嬷手里提着灯笼,小声又喜悦地安慰着,“夫人好福气,有儿有女,儿女都能干。” 唐楚君走出冬青院好远,才抹了抹眼泪道,“钟嬷嬷,我这心里难受得紧。你想想,我儿子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竟然还满腹学问,叫那些顶级书院好好学习的人都赶不上。他是得有多努力才能有这样的成就啊?” 钟嬷嬷也是百感交集,只能继续安慰着,“夫人,咱们朝前看吧,不要老想着过去。” 唐楚君点点头,一时感慨,“我原想着,起儿这次考试感受一下氛围就行了。我是真没想到他有这样的好成绩,做梦都不敢想。那可是榜首!六千多人的榜首啊!” 两人边说边往海棠院去,没注意到身后时婉晴恨毒了的双眼。 时婉晴在冬青院外转悠好一会儿了,也想从时云起屋里抓个没穿衣服的丫头出来,好解了心头的恨意。 邱紫茉又冷又累,一点都不想陪母亲折腾,“咱们回屋吧,别闹了。这里面全是府卫,一个丫环都没有。唯独两个女子,一个是桂嫂,一个是桂嫂的女儿。贴身侍候的都是小厮,根本就没有别的女子了。” “不!不可能!”时婉晴甩开女儿的手,“你哥哥都抵挡不过女子的诱惑力,他能比你哥哥意志更坚定?哼!听说早前温姨娘还安排过寡妇,他早就被寡妇掏空了身子,早就……” 邱紫茉面红耳赤,听着一向端庄的母亲口吐秽言秽语,不由得又臊又急,“母亲,你别说了!小心有人听见!咱们快走吧,他们院的府卫都很厉害的……” 时婉晴若是没听到唐楚君那几句洋洋自得的话,可能也就随女儿走了。 可唐楚君说什么了? “我儿子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竟然还满腹学问,叫那些顶级书院好好学习的人都赶不上。” “我原想着,起儿这次考试感受一下氛围就行了。我是真没想到他有这样的好成绩,做梦都不敢想。” “那可是榜首!六千多人的榜首啊!” 听听,炫耀成什么样子了!时婉晴咬牙切齿,面容狰狞。 那榜首本来应该是言儿的!就是碧萝那个不知廉耻的荡女勾引了言儿,才使得言儿屈居第三! 时婉晴猛地想起来了,第一次基础考试的前几日,正是碧萝刚被调去青朴院的时候。 鬼混了几日,言儿便只拿了第三名回来。 对!对!就是这样! 第二次基础试的前一晚,她大闹了青朴院,所以儿子没考好。 她儿子本来是第三名!第三名!第三名啊! 她儿子的第三名弄没了,而时云起却夺了榜首! 这里面要说没猫腻,她绝不信。 这次的成绩肯定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时婉晴已经完全不管前后因果有没有逻辑,眼里迸射出仇恨而疯狂的光芒,喃喃自语,“我要去敲登闻鼓!对,登闻鼓,我要去敲登闻鼓!” “你去!”身后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如暗夜中索魂的地狱之灵。 第148章 月光下的男子冷冽傲慢地看着时婉晴,像看一只过街老鼠。 他身后站着一众身强力壮的府卫,个个满面怒气。 府卫甲,“出门,左拐,登闻鼓前三十大板等着你!” 府卫乙,“邱夫人要撒野就去自己院里撒野,可别来祸祸我们冬青院!” 府卫丙,“我们冬青院干净得很,你以为跟你们青朴院一样!哈哈哈哈……” 时婉晴尖叫一声,“反了!反了!你们这帮狗奴才!我一定要发卖了你们!我一定要发卖了你们!” 那群府卫相互一对视,笑得更加肆意。 府卫丁指着时婉晴,“她说她要发卖我们,啊,我好怕!好怕啊……哈哈哈哈哈……” 时婉晴只觉那“哈哈哈哈”的笑声,震得耳膜发疼。 面前所有人都变成呲牙咧嘴、青面獠牙的怪物。 还有那站在最前面的冷漠男子,不正是地狱使者黑无常又是什么? 时婉晴又晕过去了,没有一个府卫上前帮忙。 砰一声,院门关了。 邱紫茉欲哭无泪,蹲在地上,抱着时婉晴,“母亲,母亲!你醒醒……” 时婉晴悠悠叹口气,有气无力,“别摇了,再摇我又要被你摇晕了。” 邱紫茉忙扶着母亲起身,抽抽着哭泣,“您没事就好,咱们回去吧。敲登闻鼓要被打三十大板,母亲您这身子骨儿根本受不住啊。” 时婉晴阴阴地看了一眼女儿,“谁说我要敲登闻鼓?是红颜!是红颜要敲登闻鼓!” 母女俩回院以后,就把邱红颜叫到屋子里来。 时婉晴已经恢复了端庄模样,待邱红颜请了安后,便让她坐下,又将点心推到她面前叫她吃,这才温声道,“红颜,在这一众儿女中,母亲最疼你,你是知道的。” 若是没听到那日母亲的话,邱红颜是相信而欢喜的。 自小因着她长得乖巧喜庆,相貌又不具攻击性,别的姐妹挨打受罚,她都堪堪躲过。 虽然没少受邱紫茉奚落,但母亲以前对她也算是不错。 可既然知道了真相,再听这话,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了。 她硬着头皮点点头,“红颜谢母亲疼爱。” 时婉晴又将一杯茶水推到她面前,“别光顾着吃点心,也喝点茶。” 邱红颜低着头,听话地喝了一口茶下肚。 又听时婉晴道,“你哥哥自小也是最疼爱你的,你想想是不是?” 这点倒不假,哥哥是个很好的人,读书厉害,性子温和。自来就是个不爱言语,对所有姐妹都很好的人。 邱红颜便又点点头,“哥哥很疼我。” 时婉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邱红颜身体莫名一僵,被嫡母这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摸得遍体生寒。 就听嫡母问,“你哥哥惊世才情,却在这场斗试落榜。你觉得这里面有没有猫腻?” 邱红颜不着痕迹地离嫡母远了一些,才低头回话,“许是哥哥没发挥好。” 时婉晴沉默了片刻,引导她,“你想想,你哥哥都落榜了。那时云起一个从小只上过几天学堂的人,竟然能位列榜首,你不觉得奇怪吗?” 邱红颜仍旧低着头回话,“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哥哥肯定是太累了,加上题太难,才失误的。母亲不必难过,等春闱时,哥哥肯定能中会元,当上状元郎。” 时婉晴:“……”就有点冒火,引不上道呢。 邱紫茉眼睛珠子转着转着,却道,“红颜,你先回紫藤院吧。” 时婉晴一听,气得瞪了一眼女儿。 邱紫茉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待邱红颜走远了才道,“母亲,你这个方法不行。红颜那么蠢,哪能理解您要她去敲登闻鼓?” 时婉晴狠狠将邱红颜喝过的那杯茶砸在地上,“养她那么大,一点用都没有。” 邱紫茉眼里划过一抹精芒,“有用,很有用。母亲,您想想,就算红颜去敲了登闻鼓,挨了三十大板,又起什么作用?” 时婉晴闷声不吭,暗自生气。 邱紫茉又道,“登闻鼓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敲的?到时候进了刑部一审,她不就得把母亲您吐出来吗?不过是一场斗试而已,又不是真正的春闱,犯不着使那么大劲儿。再说,就算敲了登闻鼓,对时云起影响也不大。您看上一次的登闻鼓不止没把他拉下来,反而为他增光添了彩?您说是不是?” 时婉晴静下心来想了想,觉得女儿说得对,忍不住咬牙,“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邱紫茉替母亲揉着肩,“您要真咽不下这口气,好办啊!后天不是对抗试吗?咱们拖着时云起,让他上不了场。就算他上场了,也让他没心思答题。” 时婉晴抬起阴阴的双眸,“你有什么主意?” 邱紫茉可不想红颜跟她嫁去同一户人家争宠,嘴角逸出一丝冷笑,“后天对抗试,那就明晚给红颜下药,然后找个跟时云起身形差不多的男人半夜进她房间毁她清白。” 时婉晴:“……” 邱紫茉没注意到母亲的表情,自顾说得热乎,“黑灯瞎火的,让那人以时云起的语气说几句话,红颜迷糊的时候根本分不清是谁。” 时婉晴麻了,“……”不得不扭过头来重新审视自己女儿。 邱紫茉怕母亲脖子扭疼了,便转到前面去,两眼放光,“到时只要红颜一口咬定半夜毁她清白的人是时云起,咱们就能把时云起拖着不许他出门考试,死活让他给个交代。就算他最后还是参加了对抗试,受这影响肯定也思绪恍惚,根本不可能考得好。” 时婉晴从质疑女儿到同意女儿再到赞赏女儿,完全不需要多少过程,“你一个小姑娘家,上哪儿懂得这些手段的?” 邱紫茉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未出阁,讲这些未免有些不体面,不由得脸儿一红,“哎呀,话本子不都这么写?上回在汇州知府家中,他家小妾的侄女不就是这么污了知府的嫡子。后来为了平息风波,那嫡子才把小妾的侄女抬成妾室。我们那个圈子都传遍了,谁还不知道这些个手段?” 时婉晴叹了口气,方觉自己是把女儿还当个孩子看呢,“你说的这个方法好是好,就是……” 第149章 时婉晴觉得方法有效,但细节经不起推敲。 譬如明晚时云起一直在院里温书,又有那么多府卫守着。他就有人证,证明他没出过门。 邱紫茉听了母亲的忧虑,胸有成竹地笑笑,“那就让他悄悄出趟门好了。” 时婉晴双目灼灼看着女儿。 邱紫茉也不负她所望,满眼精明,“时云起跟魏府那姑娘不是刚定亲吗?现在是不能见面的,只要以魏姑娘的语气写封信引他出门,他肯定得躲着府卫走。到时他为了保住魏姑娘的名节,也不敢说大半夜私会魏姑娘。那么,他行踪就存疑了。” 时婉晴满是赞赏和欣慰,“我茉儿真是长大了,学会了筹谋算计。要知道,这是一个女子在府里立足的本事,一定不能手软。” 邱紫茉洋洋得意,“母亲您瞧好了!您只要把药准备好,其余事情交给我办。我保证给您办得天衣无缝,让时云起有口难言。”说着她拿出一个巾子晃了晃,“母亲,您看这是什么?” 时婉晴拿过巾子一瞧。这是一条男子用的方巾,一个巾角上绣有一朵白色的菱角小花,另一个巾角上绣着一片白色云朵。 她纳闷,“谁的?哪儿来的?” 邱紫茉眼神闪了闪,“那日在茶楼,我让碧娇从魏姑娘身上偷来的。您知道碧娇的绝活儿,向来不会失手。” “她没发现?” “当然没发现了。”邱紫茉挑眉,“再说了,发现又如何?反正找不到人。这条巾子肯定是送给时云起的,你看那图案,多明显。” 时婉晴阴毒地笑笑,“到时就把这条巾子留在现场,我倒要看看,时云起还怎么去参加考试?” 邱红颜睡到半夜醒来冷汗涔涔。 她屋里没什么贴身婢女可用,派来照顾她的婢女也总跑到姐姐屋里讨好去了。 她晚上要起个夜,喝水点烛什么的,都是自己动手。 但今夜不知怎的,一直陷在梦魇中出不来。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落井的水鬼,浸在冰冷的水里,朝着井口伸手,喊着,“母亲,救我!姐姐救救红颜!” 可那井口出现的面容如此狰狞,是一个人呲着獠牙凶狠的样子,以及母亲和姐姐阴毒的冷笑。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一把将她从井里拉上来。 她看清了,那是夏儿姐姐温柔的模样。 夏儿姐姐像一个小太阳,温暖着浑身湿透的她。渐渐的,衣服干了,冷寂的心也活过来。 她眼泪止不住流出来,扑进夏儿姐姐怀里,依赖地喊着,“姐姐,姐姐抱抱我!” 夏儿姐姐便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声音又软又暖地安慰她,“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小可怜儿……” 邱红颜便是在这声亲昵的“小可怜儿”中醒过来的,一望无际的黑暗,使她身上的温暖顿时消散而去。 没有夏儿姐姐,没有小太阳,没有柔软的拥抱,更没人叫她“小可怜儿”……呜呜呜呜呜,好害怕啊。 邱红颜摸黑起来点烛,烛光慢慢亮起来,照着她孤单飘零的影子在墙上一晃一晃。 她倒了杯水喝。水是凉的,有点像她在梦里沉于井中的冷浸。 邱红颜只喝了一口,凉意便蔓延至四肢百骸,触手成冰。 一想到冰冷的井水,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然后安安静静爬上床去,抱膝裹着被子,将下巴搁在膝盖上。 她在想,今夜母亲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是暗示她什么?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觉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就对了。 一阵风吹来,竟把窗户吹开了。风灌进屋子里,又把烛火吹灭了。 邱红颜在黑暗中想起嫡母说要把她跟邱紫茉嫁去同一家,便觉得什么生活的希望都没了。她忽然想自己姨娘,眼泪糊了满脸,将脸埋进被子里,压抑着沉痛的哭泣声。 这京城的冬天啊,实在太冷太冷了,冷进了骨头缝里,冷得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不知不觉中,邱红颜胡乱穿好衣裳就往外走去。 她裹着白色披风在游廊中行走,走得很快,一溜烟……风吹来,太冷了,手忙脚乱一时没搂住,披风便飘在身后。 她只想快点去到夏时院,便任由披风飘着。她脚穿软底鞋,跑起来又快又轻盈。 廊里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照着邱红颜一溜烟的白色残影若隐若现,可吓坏了刚从温姨娘那边回来的时安柔。 就想着半夜没人,时安柔才这么晚去看温姨娘。谁知还遇上了鬼,顿时吓得腿脚瘫软,挪不动步。 丫环金玉问,“小姐,你怎么了?” 时安柔忙一把捂住金玉的嘴,“嘘,别说话,你看!鬼!鬼在飘……” 金玉抬头一瞧,只瞧见一缕白影,登时吓得灯笼从手上滚落出去好几尺远。 主仆两个抱得死紧,同时抬头往那边看去。但见那白影飘得极快极轻盈……两人又赶紧把头埋在彼此颈项里,瑟瑟发抖。 金玉不知道那人是谁就算了,就只单纯怕鬼而已。 可时安柔不一样啊,她看清了那是邱红颜。 那是邱红颜!是邱红颜啊! 她到现在还记得邱红颜泡胀发白的尸体……这一世会不会变了厉鬼顶着个躯壳在侯府里索命? 这一想……啊啊啊啊,亲娘救命啊……不不不,亲娘救不了命,还是求求惠正皇太后救命吧。 嘴里便是念念有词,“求惠正皇太后保佑我神鬼不侵,保佑我平平安安!” 时安柔带着金玉战战兢兢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连夜弄了个空白牌位供起来,准备早晚上香。 金玉问,“姑娘,您供奉的是谁啊?” 时安柔瞪她一眼,“少打听。反正要早晚供奉,供果不断。没事多拜拜,避邪。” 金玉当了真,想起刚才那鬼影,只觉身体又凉了几分,忙朝着牌位拜了拜,念念有词,“求菩萨保佑小姐平平安安”,心里自然也把自己的那份求了进去。 时安柔求完以后心安定了,便是想起惠正皇太后竟然和陈大将军定了娃娃亲……这真就很扯。 他们这操作,要把红鹊放在哪里?难道时安夏为正妻,再纳红鹊为妾? 时安夏真的放弃晋王了?放弃晋王可就等于放弃泼天富贵啊……人家不要的富贵落不到自己头上,只能眼巴巴看着,谁懂那煎熬的滋味儿? 从时安夏指间缝里漏出来的晋王殿下,能不能安排给她啊?这么想着,时安柔又去牌位那里诚心磕了个头。 时安夏正睡得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牌位,吃了供果。 第150章 时安夏一觉醒来,听红鹊边给她梳妆边报,“昨儿个半夜,红颜姑娘蹲在咱们院门口,可怜巴巴的。北茴姐姐见着了,就把她放进来,还安排她睡在东厢房。” 时安夏伸手拿起桌上玉梳拨弄着梳齿,“现在她醒了吗?” 红鹊没回答,倒是门外伸进来一个脑袋,“夏儿姐姐,我醒了。我可以进来吗?” 时安夏扭过头,笑着朝她招招手,“来。” 邱红颜便高高兴兴走到跟前,半蹲着偎在时安夏腿边,“夏儿姐姐,我昨晚睡不着,就到你院里来了。” 时安夏拿手中玉梳轻轻梳了一下邱红颜的额发,“说说,为什么睡不着?” 邱红颜噘了一下小嘴,“不知道怎么就醒了,感觉自己在井里,水浸得我好冷呀……我就在那喊救命,然后夏儿姐姐你就来救我啦。” 时安夏的手顿在空中,整个背部凉浸浸的。连安慰的声线都不由自主带上了一丝暗哑,“以后睡不着就到夏时院来,什么时候都可以来,知道吗?小可怜儿……” 随着这声“小可怜儿”落下,邱红颜的泪水如洪水蜂拥而至。 天啊,夏儿姐姐真的叫她“小可怜儿”呢!这不是做梦吧?她使劲拧了一把大腿上的肉,疼得直抽抽,抽完继续掉眼泪。 时安夏:“……”就很无奈,心底也升起一丝没来由的柔软。 这姑娘一看就是个没心眼的,上辈子在井里求救无门一定很绝望吧。临死前是有多恐慌呢? 这么爱哭的一只爱哭鬼啊……几乎每一次见到,她都是嘤哩呜啦哭个没完。 倒是没来由有些羡慕,她已经很久不知哭是什么滋味。最近的一次,就是和母亲解开心结,发现母亲其实很爱她。 但也很难让她像这样肆意哭泣,仿佛前世今生,她都很难有特别脆弱的时候。 邱红颜好容易哭完了,便抽抽着说,“夏儿姐姐,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时安夏温温道,“说说看,有多大胆?” 显然,邱红颜是有准备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带了些讨好,“夏儿姐姐,这是我的身契。” 时安夏:“……”大清早的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见着她这一举动,屋里所有干活的丫环也是全部停下来,奇怪地看着她。 邱红颜早上醒来躺在东厢房里就想到了,如果以后都能留在夏时院多好。所以让人找来笔墨,自己签下了身契。 这会子一股脑将身契塞时安夏手里,振振有词,“夏儿姐姐,你看,红鹊妹妹叫红鹊,我叫红颜,是不是挺有缘?我也来给你当丫环吧,正好和她凑成一对儿。” 红鹊:“!!!”你管这叫一对儿? 时安夏感觉这姑娘是不是疯了,好好的小姐不做,要做丫环。但转眼一想,有那样的嫡母,还真就不如当个丫环。 她把身契放桌上,淡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邱红颜一抬眸,望见那双幽深又总令她温暖的眼睛,不由得默默低下了头,手指绞着帕子,“我就是没来由的心慌,总觉得要出大事儿。” 时安夏将她拉到绣墩上坐好,又给她怀里塞了个汤婆子,“不就是做个噩梦吗?梦醒了不就没事了?” 邱红颜摇了摇头,“不是,昨夜母亲把我叫到跟前,问了我一连串的问题。我总觉得她在暗示什么。”这便把她和时婉晴的对话咕噜咕噜讲了一遍。 时安夏安静地倾听着“她说,我说;我说,她说”,心里便知时婉晴已经到了癫狂的地步,定是要生出些事来才甘心。 末了,她道,“红颜,你乖乖回紫藤院去。我会派人保护你,不要害怕。你就和平时一样,没心没肺过着就成。” 邱红颜好想赖在夏时院,结果没赖成,心里失望得很。 她现在是一出夏时院就慌,一踏进这院子,就感觉无比踏实。 她觉得自己天生就该跟着夏儿姐姐,为奴为婢都开心。 邱红颜走后,时安夏把几个贴身丫环都叫进了屋。 “你们都听到红颜的话了?想想,如果你们是邱夫人,你们会做什么?”时安夏喝着盅里刚熬好的红枣燕窝汤。 自落水后,她就一直在补气养血。如今面色红润,颊上的酒窝都深了不少,笑起来说不出的艳绝耀眼。 东蓠想了想,回道,“昨夜奴婢去给起少爷送纸砚,碰到府卫在说邱夫人发癫了,嚷嚷着要去敲登闻鼓,把起少爷的第一名给撸下来。姑娘,您说,她会不会是想叫红颜姑娘去敲登闻鼓?” 南雁经这一提醒,又回想红颜姑娘说的对话,这前后一串就对上了,不断点头,“奴婢觉得就是这样。” 红鹊虽糊涂,但也是很关心跟她一对儿的“红颜姑娘”,忙跟着点头,“邱夫人自己不想挨那三十板子,肯定是想叫红颜姑娘去受的。” 西月最近在夏时院当差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申大夫院里帮忙打理草药。 她便是从另一个角度想到了些问题,“若是敲登闻鼓,红颜姑娘受下三十大板。但刑部的官员又不傻,随便一审,就知道红颜姑娘不可能自己来敲,背后必有人指使。邱夫人肯搭上自己干这么蠢的事儿?这又不是真正的春闱,只是个斗试而已。” 时安夏一直静心在听,此时不由得微微一笑,“西月,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西月被点了名,目光碰触到姑娘鼓励的眼神,立时挺起了胸脯,“如果是奴婢,肯定不会想去敲登闻鼓。皇上监考的斗试,谁去谁傻。那奴婢就会想着要起少爷不能平平稳稳去参加接下来的对抗试。至于具体怎么做,奴婢没想好,大不了就给起少爷放包泻药呢。” 北茴沉声接下去,“起少爷的饮食一向是府卫长……”忽然想起那位是未来的姑爷,立时卡了壳,清咳一声改了口,“这段日子一向是陈公子在监管,不可能有下手的机会。” 她顿了一下,望向姑娘柔和的眼神时,一下便有了思路,“所以应该不会去下泻药,就算让红颜姑娘去也完成不了。要想毁了起少爷的对抗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拖着不让他出门;就算出门,也让他心神不宁,在对抗试中败北。” 西月脑子一下就拐过来了,“那就是下药给红颜姑娘……” 第151章 下药给红颜姑娘!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脸色一变。唯有她们姑娘淡定地吃着燕窝,又平静,又优雅。 对时安夏来说,这点子手段,实在是见惯不怪。 她便淡淡吩咐下去,“明日就是对抗试,不管时婉晴要做什么,今晚都盯紧了。去找府卫长帮忙,让他派几个机灵的府卫跟着。尤其是看好红颜,别让她出任何差错。” “是!”众人齐齐起身告退。听到姑娘说“府卫长”,都是相互一视,笑弯了眉眼。 时安夏无奈又好笑地瞧着身边这些个丫环们,“出息了啊,知道看我笑话了。” 丫环们齐齐应道,“奴婢不敢。”尾音又落下一串嗤嗤笑语。 时安夏挥了挥手,让她们出去准备。想了想,又把走到门口的南雁叫了回来。 南雁忙停下脚步,转回跟前儿,“姑娘,有什么吩咐?” “我记得你针线活儿特别好是不是?” 南雁羞赧回道,“也谈不上特别好,只是入了大夫人的眼,她叫奴婢帮她绣几条春日用的绢子。” 时安夏道,“那你去趟魏府,找魏姑娘要一条她掉了的那种没绣过图的巾子。拿回来以后,你在巾子上绣几个王八。” 她想起那日魏采菱说掉了个东西,在她再三追问下,方知掉了张绣给哥哥的巾子。听说巾子上面,一角绣着菱角花,一角绣着云朵。 如果这巾子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哥哥是说不清的。 南雁应下,赶着去魏府。 时安柔却在这时候主动找上门来。 冬喜来禀报的时候问,“姑娘,要打发她走吗?” 时安夏沉吟片刻,淡淡道,“让她进来。” 她见时安柔两眼乌青,跟个乌眼鸡似的,便是顺口问了一句,“你见鬼了?” 谁知时安柔“扑通”一声就往地上跪去,抬起一张惨白惨白的鬼脸,神神叨叨地喊,“惠正皇太后保佑我神鬼不侵,保佑我平平安安。” 时安夏:“……”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顺手抓起桌上的书册就朝时安柔劈头盖脸砸过去,“你有没有脑子!想死别带上旁人!时安柔,是本姑娘最近对你太好了吗?让你随时顶着整个时族的命在诛九族的边缘来回蹦跶?” 时安柔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惠!不不!太!不不不……姑!姑娘!我真的见鬼了!我见鬼了!” 晦气!时安夏不明白这货到底是得了什么机缘才能重生的,更不明白她重生的意义在哪里。 她看了一眼大门,吩咐道,“把门关上,起来细说。” 时安柔这才急急慌慌把门关上,却又哪里真能“起来细说”,跪着比较安心,“安夏姑娘,那,那,那红颜姑娘,她,她,她是个鬼……” 时安夏喝了一口茶,看她在那疯魔表演,淡淡道,“说重点,不然就滚出去。” 这还不是重点?时安柔快哭了,“红颜死了,你知道上辈子她是死了的。” “但她这辈子没死。”时安夏皱眉问,“你是不是脑子不正常了?” 时安柔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安夏姑娘……刚才红颜在井边,在井边……我亲眼看见她在井边……” 她其实并不是因为昨晚看到红颜在飘而找上门来,是刚才她准备去那口井边烧个纸钱,拜一拜。谁知就看见红颜探身在井口边上,抬起头来的那瞬间,她感觉自己呼吸都停了。 因为她看到红颜的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井水。 结果对方见到她,竟然诡异地笑了一下。这一笑,把她的魂给笑没了,撒腿就跑时安夏这来。 她絮絮叨叨跟时安夏讲了半天,才哭泣着问,“安夏姑娘,您肯定红颜还活着,对吧?她没死,对吧?” 这一问,可把时安夏问明白了。她用平静如古井般的幽深眸子看了时安柔片刻,声音沉沉地问,“所以红颜的死跟你有关。” 时安柔慌乱地摇头,“不不不,与我无关,真的与我无……” “与你无关,你怕什么?”时安夏微微倾了一下身子,离她近了些,“是你自己说,还是……让红颜亲自来索你命?” 时安柔在这句“让红颜亲自来索你命”一落下,身体便如泥一般软倒在地,嘤嘤呜呜边哭边挥着手臂,“不要,不要!不要靠近我!又不是我把你沉了井,不是我!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找我……” 时安夏的心刹那间又冷又疼。她知道邱红颜是怎么死的了,声音带着一种空旷的幽冷和肃杀,“母债女还!温姨娘作的孽,不找你找谁?” “啊啊啊啊!”时安柔挥舞着双手,整个人陷入一种疯狂的恐惧中,“是温姨娘!是她!是我姨娘,跟我无关!是她推的!” 时安夏伸出一只手放在她头顶上,“够了,吵死了!” 时安柔奇迹般住了口,只觉一股暖意至头顶向下缓缓流淌,使她安静下来。 她听见时安夏淡淡地问,“说说,怎么回事?上辈子温姨娘为什么要杀了红颜?” 时安柔本以为自己会把这个秘密保守到老到死,但显然她做不到了。 再不说出来,她会被憋疯的。她想要寻求惠正皇太后的功德庇护,来保护她脆弱的小命。 她哀哀的,“红颜本来不该死的……” 前世,时婉晴在抓到碧萝勾引自己儿子后,当晚就将其沉了井。 谁知被温姨娘发现了。 那口井在侯府的一个荒院里,本来是个特别安静的地方。 那晚,却热闹非凡。 温姨娘带着刘妈妈和女儿时安柔,把时婉晴堵在了井边。 温姨娘威胁时婉晴,让对方帮助自己除掉唐楚君,然后扶她为正室。否则,她就报官处理,说时婉晴滥杀无辜。 北翼律法明文规定,擅自杀害奴婢属违法行为。只是这条律法基本相当于摆设。 世家大族里随手处理个下人,真的被捅到官府那里,只需打点一下,然后编造个急病暴毙或者失足落水就能糊弄过去。 但如果有人刻意闹大,又另当别论了。 只是时婉晴自来以侯府嫡长女身份为傲,压根就瞧不上温姨娘,哪会授她以柄。 这便毫不客气回敬道,“一个卑贱姨娘也敢大呼小叫,好大的胆子!我看你是换子换出了优越感!真当人不知道你当年把唐楚君的儿子换成了你的儿子?” 就是这句话,害死了红颜。 因为红颜正好来找母亲和姐姐,就站在不远处,当时就吓傻了。 顷刻间,她转头撒腿就跑,脚下却被石子绊了一跤。 第152章 邱红颜摔在地上,立刻被刘妈妈和温姨娘一起抓回来了。 原本邱红颜不至于死。但她笨死了,一直嚷嚷要把“云起表哥是夏儿姐姐的亲哥哥”告诉时安夏。 温姨娘只得痛下杀手,将她反手推下井去和碧萝做伴了。 时安柔亲眼看到邱红颜被推下井的瞬间,那惊恐到变形的脸,放大的瞳孔,以及凄厉的叫声……都是她很多时候被惊醒的噩梦。 尔后温姨娘反倒被时婉晴给拿捏住了把柄。 一个杀的是丫环,另一个杀的却是邱家的女儿。别管是嫡出庶出,那都是个实打实的小姐。 时婉晴后来在侯府里更加过得肆意妄为,也是因为有温姨娘给她当狗腿子。 这一世,时安柔自从知道大姑母一家又来了侯府居住,几乎是绕着这家子走。 因为只要看到邱红颜那张脸,她耳边就能响起一声声的惨叫和求救。 时安柔仰起带泪的脸,抱住时安夏的腿,“求惠正皇太后保佑我……” 话没说完,就被时安夏反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时安夏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几乎捏变了形,“本姑娘再说一次,要是再从你嘴里听到‘惠正皇太后’几个字,我就杀了你一劳永逸。” 保佑你!我保佑你上西天! 时安柔仰视着时安夏,仿佛看到了惠正皇太后穿着宫装正闪着威严的光辉,一时被那光芒刺疼,赶紧闭着眼睛,弱弱地吐字不清,“不敢了!安柔再不敢了!” 时安夏冰冷而睨,“或者你想跟你姨娘一样说不出话来,本姑娘也可以成全你。” 时安柔忙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蜷缩着发抖的身子。她只想多抱抱惠正皇太后的大腿……辟邪。 时安夏松开手,叫冬喜进来把人带出去。 她坐了一会儿,心头难以平静。 她没想到,上一世红颜的死竟然跟她有关。 她记得和红颜都没打过几个照面,怎的就能让红颜在那样的时刻还挣扎着要告诉她真相? 红颜悄悄为她而死,她却一无所知。 这一世温姨娘已经成了废人,真正能左右红颜命运的,只有时婉晴。 那么今晚,红颜才是真正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时安夏想着,过了今夜,就把红颜放在身边养着吧。 天黑做她的灯,下雨做她的伞。世间一切皆有因果,欠下的终究需要偿还。 大约用了午膳,时族中人陆续聚集到侯府来了。 因着这次斗试,云起书院表现过于突出,族长等人决定开祠堂祭祖。 尤其书院里大部分都是时族子弟,大家都欢欢喜喜,与有荣焉。 往年像祭祖这样的大事,都是以男人为主,连老夫人温如琴都很少参与。 这一次,气氛就有点怪。 以族长为首的一拨族老们,是既盼着时安夏出现,又盼着她不出现。 说起来,云起书院可是时安夏辛辛苦苦一手一脚弄起来的。而且出银子的是她母亲,拔头筹的又是她哥哥。 不管怎么算,不管从哪头算,她都应该站在最中间,让祖先们看看这个发光发亮的好姑娘,是他们时家的后代。 尤其她自己还是黄老夫子的“先生”,就这层光环,已经足够夺目璀璨。 可!时安夏是个姑娘,迟早要嫁人的姑娘!到底是别人家的……就很纠结。 虽然听到一个传言,说她定了一门娃娃亲,人家愿意入赘,到底是不是真的也还有待考究。 所以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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