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是被纪青梧推下水,愤怒不已,得知纪青梧还留在宫中,就又派了石溪过来,要把人带到慈宁宫处置。 武肃帝问道:“庆云如何了?” 石溪回答道:“公主殿下落水后着凉,受到寒气侵袭,太医给开了驱寒的药。” 她跪趴在地上:“但公主因受惊吓过度,睡不安稳,太后娘娘心疼得厉害,请陛下体察太后的慈母之心,让奴婢带五小姐回慈宁宫。” 这本是太后的家事,石溪以为此行的任务会很容易完成,却不想皇帝沉着脸不同意,她只能晓之以情。 武肃帝对着在一旁傻站着的纪青梧,招了招手。 她赶紧走上前来。 却被旁边的人猛地一拉,整个人跌入了一个温暖但硬得硌人的怀抱。 纪青梧靠着他的手臂,心惊肉跳地盯着皇帝的下颔。 武肃帝则是用另一只手,慢悠悠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异常柔和,与方才判若两人。 “她也受到不少惊吓,这会儿也还没睡着。” 纪青梧的确受到了惊吓,不过是被眼前人吓得。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眼睛也被惊得瞪圆了,可不是还没睡着么。 武肃帝目光低垂道:“朕也心疼得厉害。” 每个字都凿在她心上。 但分明句句都是在回应石溪方才说的话,太后心疼庆云公主。 武肃帝有样学样,全都还了去...... 话虽宠溺。 可纪青梧可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出情谊绵绵,反而像是一根根针尖般的芒刺,扎在她身上。 见到这一幕的石溪,目光不敢有所停留,马上把头垂到冰冷的地面上,心内震颤。 “去吧,看到了什么,回去就向太后禀什么。” 石溪慌乱地退殿。 走时差点儿没撞上一旁的柱子,还是李渝宗及时拦了一把,才没有出丑。 等人离开,武肃帝就一把推开纪青梧,干脆地脱身,拨开层层纱幔,回了寝殿。 纪青梧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心内五味杂陈,皇帝此举,显而易见是为了帮她,因为石溪是奉了太后懿旨过来的。 就算是皇帝,也不好直接阻拦太后处理后宫之事。 这行为,虽然过火了点儿,但很有奇效。 效用就在于,太后一直想往皇帝的枕榻之上塞纪氏女子,却没有得手过,这次好不容易有个皇帝看的上眼的人。 可偏偏是把庆云公主推进太液池的纪青梧。 石溪要赶快回慈宁宫,跟太后回禀这特殊情况。 纪青梧思虑着。 这只是解了一时之困,她也不能一直赖在昭阳殿不走。 李渝宗带着一溜的宫人们进去服侍皇帝就寝,纪青梧就站在案前,走也不是,可留又留不长久。 待到里边的动静轻了下来。 李渝宗躬身退了出来,走到她身边时,用着气声道:“纪小姐,您先前说可以暂代值夜宫女一职,但外边更深露重的,也不好让您在外边站着。” “寝殿稍间有个软榻,您可以在那里休息,要是夜里圣上想喝水或是要个什么东西,您就给递一下。” 说完,见她蹙眉要说话,不管她同不同意,李大总管就腿脚生风地跑了。 纪青梧:...... 跑什么,她只是想问问,可有厚实的被褥给她一套...... 寝殿的光线已昏暗。 纪青梧轻手轻脚地掀开两道纱帘,走到了稍间的软榻处。 老红木的镶云石软榻,中间为透雕螭龙纹,上边有软垫,一侧有枕靠,纪青梧斜躺上去。 目光所及,就是隔着一层纱幔的龙床。 床上之人换了单薄寝衣,似是已经睡熟,平躺着一动未动。 身形健硕,肩膀宽阔,不像普通武将那般粗壮,更像琼林玉树。 想到值夜宫女也要准备着侍寝,纪青梧的视线滑到他腰间,这处的寝衣空了些,忍不住再往下...... 带着英武男子该有的雄浑壮阔,大腿修长却结实有力。 龙涎香的气息深沉甘醇。 纪青梧本以为自己会辗转一夜,可她沾了枕榻,望着那人,不一会儿就呼吸绵长地睡了过去。 而听着清浅的呼吸声,还有时不时飘散过来的非花非果的清甜香味。 龙床之上的人忽然睁开眼,心神煎熬。 ...... 纪青梧醒来时,还是在软榻之上。 虽然这榻子只能容得下一人所睡,翻身就要掉下去,但她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身子疲乏,反而睡得非常舒服。 别说听见皇帝起夜咳嗽了,她好起来服侍,她这一晚上睡得死沉。 所以就连皇帝夜间叫了次水,她都不知。 她朝着龙床的方向望去,原本躺在那里的人影已然不在。 外边天光刚亮,应是去上朝了,她感叹着皇帝也不好当,要宵衣旰食,昼夜不停为社稷操劳。 宫人们进来收拾床铺,发现龙床上的被褥上萦着那股清甜之气。 可那女子分明宿在软榻之上。 宫人们讶异地看了留宿在昭阳殿的女子一眼。 清晨之光,从窗边照进来少许,洒在纪青梧的侧颜上,那样清透的瞳仁。 宫中从未有过如此干净的颜色。 纪青梧忽而皱紧眉头。 完了,天亮了,她的那顿板子也要来了。 这下皇帝也不在,她的屁股要陷入大危机。 一旁的宫人轻声道:“纪小姐,皇上临去早朝前,给您留了字条在书案上。” 她眼睛一亮,赶忙跑到书案,拿起压在砚台下的纸,刚看了一眼。 门外就传来太监的尖锐声。 “太后娘娘驾到!” 纪青梧将手中的字条收在袖子里,随着殿中的宫人们一块跪了下去。 “哀家的懿旨请不动你,只能哀家亲自过来了。” 太后面无表情地走进昭阳殿,身后跟着石溪和芳华。 纪青梧垂着头,不敢答话,老老实实地跪在一旁。 李渝宗随武肃帝一同上朝去了,这殿中只留下几位负责寝宫大小事务的宫人。 太后撩起眼皮,看了纪青梧一眼。 见她发丝微乱,一副刚清醒没多久的样子,心内愈发不悦。 这时辰,皇帝的早朝都开了大半,太后昨夜陪着受惊的庆云公主,也没能安睡。 纪青梧这个惹祸的,倒是睡得香! 坐在靠椅上,太后满面怒容。 “哀家本来念你流落在外多年,孤苦无依还带着幼女,本想给予你更多照拂。” 太后严厉地接着道:“可你竟敢将哀家亲生的公主推到湖中,差点儿令庆云溺水而亡,你的胆子着实大了些。” 纪青梧犹在想着字条上的内容,笔墨不多,只有两字。 见她神游天外,太后心中的怒火更甚。 “虽然你是哀家侄女,但也不能目无法纪,以下犯上,今日哀家要罚你,你可知错!” 知错又怎样,不还是要被罚。 纪青梧捏了捏小指,这事儿归根结底是因为一人。 若是如武肃帝留给她的纸条所言...... 太后想必会高抬贵手。 可她不想这么做! 易地而处,如果黎承训因为对方是有权势之人,把她当做物品一般,拱手让人,她也会失落伤心。 她和黎承训的感情并不算深厚。 可忽然跳出来这么多人来阻碍他们,纪青梧反而起了要坚定呵护这株感情“幼苗”的念头。 纪青梧打定了主意。 抬头直视太后的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然。 “敢问太后娘娘,公主殿下有没有说她为何会被我拉下水?” 太后眯了眯眼:“你是何意?” 石溪心内一惊,纪家这个五小姐好像有些不同了。 之前见她都是柔柔弱弱的样子,现如今太后发了脾气,她也不怕了,还要据理力争。 纪青梧条理清晰地道:“太后寿宴过后,公主殿下唤我去湖边,直言看上了黎承训做驸马,要我退让,见我不同意,就将我推入湖中,是公主先动的手。” 太后越听,眉毛皱得越紧。 纪青梧越说,心中越平缓,不再忐忑。 “再有,公主早就命侍卫在湖边等候,就等着我落水,是早有预谋,为何不是安排水性好的宫女或者太监,太后娘娘,您定能知道其中的阴私。” 太后怎会听不明白。 她伸出带着长长护甲的手,指着她道:“你这话里的意思,倒是指责庆云骄横难缠,故意要拆散你和黎承训!” 石溪见状,连忙躬身上来,贴近太后的耳边,轻声耳语几句,让主子消消气。 周围的宫人都是伺候皇帝的,这不是在慈宁宫。 不利于公主名声的闲言碎语若是被旁人听了去…… 太后果真被气到了,忘了这茬儿,她忍着怒火。 “石溪,你速去请那黎承训进宫一趟,不用说所为何事,只命他直接来慈宁宫觐见。” 此处毕竟是皇帝寝宫,太后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带纪青梧回去,并不想在这儿处置了她。 太后乘坐轿撵回去,纪青梧在队伍的后边跟着。 她本来心情忐忑不安,可真见到太后的怒容,反而冷静下来。 她是有错,可并非是她主动挑起事端。 太后久在高位,一人之下,是纪氏一族的依仗。 可她不仅是纪氏女,身体里也流着乔家的血脉,她外祖家在朝中威望甚高,后宫之事也会牵动前朝。 纪青梧不相信,太后会一点儿顾忌都没有。 慈宁宫,主殿。 殿中寂静一片。 太后合着双目小憩,纪青梧安静地立在角落。 直到庆云公主苍白着一张脸,被侍女搀扶着进来。 她虚弱地叫道:“母后。” 太后睁开眼,起身下来接她,握着她的手,关切地道:“庆云,你怎么不好好躺着,还起来了,太医不是说你染了风寒,让你多多休养。” 庆云公主柔声道:“母后昨夜照顾我辛劳,我听说您今日起这么早,来回奔波要为我做主,儿臣怎能躺的住。” 纪青梧直纳闷,昨晚这公主被捞上来时,说话还声如洪钟,气力十足。 过了一晚上,就成了这副病弱的模样? 看她双眼也不浑浊,不像是邪风入体的样子。 察觉有人在看她,庆云公主扭过头,看到了纪青梧,脸上立马带上惊慌害怕的神色。 庆云公主小声抽泣着:“母后,我与五表姐初次见面,我想着和她说几句话,不知何处招惹了她不快,就把我推到了湖里。” 太后拿着帕子给她擦泪,少不得又是一通安慰,纪青梧又多挨了几个白眼。 “回禀太后,黎公子已带到。” 石溪手脚麻利,快步进殿中通禀。 太后让庆云公主在她下首的位置坐下,道:“让他进来。” 庆云公主止了哭,朝着殿门口望了过去。 纪青梧也抬眼看了过去。 男子白衣墨发,眉目如画,高洁的样子就像天上的月。 黎承训问安之后,就被赐了座,待遇比在犄角旮旯站着的纪青梧好太多。 她苦中作乐地想,自己也算得上“冲冠一怒”为蓝颜了。 坐在宝座的太后,神色如常,极具威仪地道:“黎承训,哀家叫你前来,是有事情要问你。” 他神情恭谨地道:“太后娘娘,您问。” “哀家最近听到个传闻,想跟你证实一下,到底虚闻,还是属实,你和哀家的侄女儿纪青梧,可是订了婚?” 这问话一出,黎承训和纪青梧的视线碰在一块,他先移开目光。 “回禀太后,没有。” 口头之约,倒也算不上订了婚,这么回答,纪青梧也觉得无错处。 庆云公主帮着腔道:“母后,黎公子只是乔家的客卿而已,您怎么会如此问,这传闻定是不准的。” 太后道:“哦?青梧,你再来哀家面前说一说,昨夜公主和你起了争执是为何?” 纪青梧走到殿中,施了一礼。 “回太后,是因为庆云公主属意黎公子为驸马。” 纪青梧干脆地道:“但臣女不同意。” 黎承训后背僵直。 庆云公主立马看向了殿中的男子。 却见黎承训目光定定地落在面前女子瘦薄又挺直的脊背上。 太后冷笑:“方才黎承训说,你们并无婚约,为何他的婚事,还要经你同意!” “臣女和黎公子早就有......” 纪青梧的话,和疏冷的男子声音一同在殿中响起。 “臣和纪小姐并无瓜葛,也无私情。” 纪青梧诧异地回头看他。 黎承训回望着她满是不解之色的眼,一字一句地道:“应该是纪小姐口误了。” 说完,就垂下眼,不想再见到她那双光彩照人的眸子里,盛着浓浓的失望和震惊。 得到这个回答,庆云公主嘴角的笑收不住,太后面上也露出满意之色来。 纪青梧陷入短暂的迷惑。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正满腔孤勇在战场上厮杀,一回头,发现她拼死守卫的城门,挂起了白旗。 耳朵还有瞬间的失聪。 太后的嘴唇动了动,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 大概是要挨板子了。 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武肃帝给她留的字条,就写了二字割席。 割席断交,划清界限...... 何其可笑,她这个要受罚的人没这么做
相关推荐:
仙道空间
成瘾[先婚后爱]
未婚妻和乡下表弟
满堂春
小寡妇的第二春
双凤求凰
岁岁忘忧(完结)
那年夏天(破镜重圆1v1)
挚爱
福尔摩斯在霍格沃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