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这件事。” 李意清摇着脑袋,倚靠在元辞章的怀中,纤长的眼睫上挂上一丝晶莹。 她身上还被包成粽子,方才的踉跄,身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一时间分不清心中和身上哪里更痛。 寒食散本是前朝贵族寻欢作乐的东西,令人飘然成瘾,忘却疼痛与世俗忧愁。一日不得,如虫蚁蚀骨,生不如死。 李序泽心中滞了一口气,看见她这般神伤,忍不住强撑笑颜,“乖意清,别担心,等战事平定,皇兄便戒了寒食散,以后粗粮五谷,努力餐饭。” 他像哄着年幼时候意清一样,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难道意清不相信,皇兄有这般毅力吗?” 李意清原先尚且还能忍住,见李序泽的动作,鼻尖酸涩得厉害,一滴眼泪滴在李序泽没收回去的指尖。 她哽咽道:“我相信皇兄。” 元辞章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李意清的肩上包扎着伤口,怕她不小心眼泪滴落在上面,他主动将自己的衣襟送上去,任温热的眼泪沾在自己的衣裳上。 他轻轻拍着埋在自己怀中的李意清,一边冷冷的望着李序泽。 帐中无风,李序泽打了一个寒战,读懂了元辞章眼中的意思。 你完了。 李序泽忽然有些怀念当年金榜题名,尚且年轻稚嫩的元辞章。 现在的元辞章,像是那些为官做宰几十年的臣子,看着淡然无争,可是一旦牵扯到李意清,瞬间变得深不可测。 李意清服下汤药。汤药有助眠的效果,临睡前,她紧紧望着李序泽,“皇兄答应的,一定要做到。” 李序泽点了点头。 他起身准备离开,背后响起了元辞章平静的声音。 “大殿下,意清不能再伤心了。” 言外之意,如果只靠自己做不到,他不介意出手帮忙。 李序泽有些牙酸,李意清一睡着,他口中的称呼立刻恢复成冷冰冰的“大殿下”。 元辞章这人,面对除了李意清之外的人,当真装都不愿意装。 李序泽心中思绪万千,但说出口后,原先积压在自己心上的压力仿佛有了释放的地方,连脚步都轻松了许多。 * 半个月,大军稳步推进,失去了主帅的大夏军队士气低迷,又连遭惨败,无心再战。 一路推进到银州、西庆地界,大夏派出使臣和谈。 打战的事情将军拿手,和谈的事情则交给文臣舌战群儒。军营将士哼着草原小调,搬迁营帐往前驻扎。 边界线西移,从盛大将军到伙房都喜气洋洋。 雨季一过,草原转眼入秋,盛蝉口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带着李意清在银州西庆四处转悠。 “那日初到银州,黑云密布,空气压抑。我带军在外叫阵,却无一人回应!后来派出斥候打探,才知晓他们听说我们军队过来,守城主将闻风丧胆,忙不迭跑了!当真可笑!” 盛蝉绘声绘色地描述那一日的战况,说起银州守城不战而逃,眼底尽是鄙夷。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不战而逃,弃城不顾,按照大庆军律,可处极刑。 那守城将军估计也是害怕受到大夏国主惩戒,混入茫茫人海,再也找不到踪迹。 李意清亦然觉得守城的将军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走在银州的街道上。银州的百姓受大夏管辖多年,对大庆人并不亲近。 见他们在街道上走动,只敢躲在门后面偷偷张望。 盛蝉道:“这还算好了。意清你不知道,我刚来银州的时候,百姓视我们如洪水猛兽,现在好歹能和平共处了。” 字面上的意思,谁也不搭理谁,勉强过日子。 有一个小孩的哭声传来,李意清顿住脚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孩子站在磨坊后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意清抬步欲走,盛蝉本想劝阻,但是转念一想,闭上了嘴。 小孩往后瑟缩,李意清用帕子擦干他的眼泪,将从茴香那里顺过来的糖放入他黑黢黢的掌心。 “别哭了。”李意清拍了拍小孩的背。 小孩闻到糖的甜味,登时睁大了眼睛,满是惊喜。 再一抬头,只见方才送他糖的姐姐,已经转身离开,走到她同伴的身边。 盛蝉望着小孩攥着糖就跑,没好气与李意清道:“大夏虽占据了银州,对并不重视,你看,你对他们好,他们也不记得。” 李意清剥开糖纸,将里面黄澄澄的糖放入盛蝉的口中。 甜蜜的柑橘味在味蕾上迸发,盛蝉眨了眨眼睛,含着糖眯着眼睛笑,“我又不是小孩子……虽然在西北糖是稀罕,但小恩小惠,民拂从也。” 李意清自然没指望给孩子一颗糖就能获取银州西庆两地百姓的民心,“银州和西庆的教化,并非一日之功。等父皇圣旨下来,自然有任命到这边,到时候府衙府学捡起来,传授熙州农桑技术,自然会越来越好的。” 盛蝉点了点头:“确实急不得。” 两人逛到日暮,回到城中,听到今日使臣和大夏的商榷结果。 大夏留了一个心眼,将乌拉尔山和北海的两位将领调遣过来,负隅顽抗。故而和谈的时候大夏拖延时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想要等到两位将领战胜的消息,重新商量退让土地和牲畜,可是大势已去,大夏使臣只等到了两位将军战败的消息,灰头土脸签下和约,让出邀川和青唐两座城池,于三年内交付。 另许诺二十年内,两国不生事端。互通商贸,促进往来。 盛大将军听完,当即叫来盛复银和盛复西,要他们随盛蝉一道回去祭祖,以慰老将军在天之灵。 他还需要守在西北,抽不出身,但此好消息,已然今生无憾矣。 第210章 “从前竟不知,吾当一懦夫。” 年末的时候, 银州和西庆心上人的官员陆续携家眷到位,开始广通学府, 授人以农桑商贸。 李意清和李序泽一道回京,盛蝉带人祭祖,同行而归。 京城中张灯结彩,庆贺这一场持续了将近两年的战事最终取得胜利。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灯笼,燃着爆竹,铺到了十里开外。 二皇子李行渊奉命在城门迎人,他一大早就站在城门口, 穿着厚重的貂皮大氅,身后林立着十多架随行的马车, 很是显眼。 李意清打着哈欠下马, 外头冷风瑟瑟, 她怕冷, 一路上缩在马车中不肯下来。 冷风乍然吹在脸上,她打了好几个哆嗦, 才晃晃悠悠从元辞章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 李行渊斜睨着她,哼声:“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李意清不恼, 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等李序泽被人扶下马车,李意清在城门与要去祭祖的盛蝉分别,随皇兄们入宫。 太和殿中,顺成帝穿着素色龙袍,端坐案前。 徐钱礼站在旁边伺候笔墨茶水, 看着一声不吭批着奏折的顺成帝, 心底暗自发笑。 这已经是顺成帝一个时辰喝的第四杯水了。 晨起便有人报, 大皇子和於光公主回来了,他立刻命人刮去数日不曾修理的胡茬, 皂角松柏洗头,又换上用梅香熏过的衣裳,拾掇整齐,坐在太和殿中,频频向外看。 等侍卫派人来报,顺成帝再也坐不住,立刻站起身,一路小跑到太和殿外,站在数十步台阶上,看着言笑晏晏的兄妹三人和一门心思扑在李意清身上的元辞章。 “父皇。”李序泽最先注意到顺成帝,微微俯身,朝他施礼。 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淑贵妃把持后宫,勾结朝臣,顺成帝迫于压力,废黜太子。后来淑贵妃伏诛,李序泽重新被尊为大皇子。 顺成帝喝了四杯水润嗓,可一出声,依旧沙哑得厉害,“序泽,走近些,让父皇好好看看你。” 李序泽面带微笑,缓缓抬步上前,任顺成帝打量着自己。 “父皇不必担心,儿臣一切都好。” 两人脉脉温情,李行渊站在一旁,用脚尖踢着砖石缝隙中挣扎生长的一根草。真是奇怪,寒冬腊日,竟然还能看见这么纯粹的新绿。 李意清和元辞章絮絮说着话,她伸手摸着元辞章衣服上的青竹刺绣,小声道:“父皇年纪越发大了,定然要留我们吃饭。等吃完父皇亲手捣腾出来的饭菜,我们一道去明芳斋看看新上了什么糕点。” 元辞章看着她粉白的指甲,轻声应道:“好。” 李意清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有雪月书斋和月下楼的话本,几年没在,一定出了不少新话本。” 元辞章神情微微一滞,像是想起了什么。 李意清心细,捕捉到他一瞬间的走神,追问道:“怎么了?” 元辞章面色如常,摇头浅笑:“没什么。” 旁边的李行渊再听不下去,一脚将脆弱的草尖踢断,声音震耳欲聋:“我说,你们这些话留在马车上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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