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母亲在照顾曾祖母,咏赋还病着,你去看看吧。” 李意清抿唇,跟在元辞章的身后出了正堂。 快要出去的时候,元相忽然叫住了元辞章。 他声音蓦然间变得无比苍老,过去虽然枯槁佝偻但尚有精气神在的元相忽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一身风霜。 他好像再也挺不起那折弯的脊柱。 “辞章,以后相府,或再不能给你助力了。” 元辞章步履微顿。 他好像猜到了什么,回过神,恭恭敬敬朝着老人作揖。 “祖父当年也曾白手起家,支撑起偌大的相府。” “祖父您为元家所作,已然足够。” 不必再将所有的重担都抗在身上了。 * 元相隔着七八步距离,看着元辞章牵着李意清,站在逆光处。 听到元辞章的话,一辈子都没掉过眼泪的眼中,忽然蓄满了泪水。 他痛恨地捶着自己的大腿,哭声悲切。 他这一生世,都在为元氏谋划,当年生了元昇之后,正是朝中纷争之际,他抽不出时间教导。 而后元昇长大成人,每每犯了错事,他都会念其是自己仅剩的骨血而心软。 却不想终将酿成大错。 地上的元昇被吓到了,一动也不敢动,呆若木鸡。 * 还没走到元太夫人的房间,已然能闻到浓重的药味。 元太夫人躺在床上,眼皮虚浮地闭着。 元夫人看见元辞章,绷了两日的弦终于松了一些。 “太夫人,您瞧,辞章回来看你了。” 躺在床上的元太夫人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提不起力气。 只能微微蜷缩手指,示意自己听了进去。 元夫人喂元太夫人喝了药,招呼两人到外间说话。 她用帕子拭去自己眼角的泪,对元辞章道:“你弟弟心绪不稳,就在太夫人的偏院住着,你去瞧一眼吧。” 元辞章目光定定地看向元夫人,问出了横亘在李意清心头的问题。 “母亲,二花如何?” 元夫人刚止住的泪水又簌簌滑落。 “二花,已经没了。” 李意清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叫已经没了?” 元夫人哭得难以自己,身后的侍女急忙上前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夫人,您已经哭晕过去两回了,现在太夫人和小公子都还需要您,您可千万保重身子。” 元夫人攥紧帕子。 她现在还是相府的当家主母,她还不能倒。 她收拾好情绪,缓了缓,静静地看着两人。 “你们随我过来。” 李意清和元辞章跟着两人来到了偏房。 偏房中,元咏赋紧紧地抱着棺椁,不肯松手。 看到元辞章和李意清走来,他哭得通红的眼眶有一次蓄满了眼泪。 “大哥,我没能保护好二花。” 李意清则是怔住了。 二花临走的时候,明明已经在渐渐变好。 元辞章难得没有训斥元咏赋将泪水擦他的衣裳上。 他伸手在元咏赋的脑门上拍了拍,视线从棺椁上扫过,声音沉而稳。 “母亲,这两天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元夫人抬眼看他,平复好心情后,一字一句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昨天年宴回来,有人往家中送来了二花的棺椁。咏赋是今早才到的,他迟了一步。” 元咏赋本来已经打算在海州陪二花过年。 可是二十三那天,他忽然找不到二花了。 元夫人继续道:“送棺椁回来的人,是孟氏的家仆。他们说,府上不少下人都亲眼见过你父亲苛责庶女,若是愿意作证,孟氏会给他们一大笔钱,以及庇护。” 元辞章袖袍中的手微紧。 “可有看清领头之人?” 元夫人点了点头。 “看见了,他虽然没有送进府,却站在马车上一直望着。” 元夫人没有说出口的是,那人就那么直挺挺看着元相府的额匾,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像是来索命的鬼。 “是孟韫浔的夫婿,郑延龄。” 元夫人道:“世家之争,本就伤筋动骨,你父亲这些年的混账事,你也没少听。孟氏抓到机会,定然狠狠钉死这件事,你祖父的官身,算是做到头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得不想方才还哭得伤心欲绝的高门主母。 她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元辞章默然不语。 元夫人擦干眼泪,沉静道:“你弟弟一路赶回来,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你劝一劝他。” 说完,她就回到了元太夫人的房中。 元太夫人现下离不开人。 元辞章目送她离开后,垂眸看着宛如幼兽的元咏赋。 “二花已经出事了,你也想跟着出事?” 元咏赋紧紧抱着元辞章的大腿,声音颤抖:“大哥,我心里难受。” 第42章 “我永不原谅。” 元咏赋抽噎着道:“如果当初, 如果当初我没有选择带二花离开,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元辞章没有说话。 元咏赋自顾自道:“大哥, 你知道二花怎么没的吗?你知道仵作怎么说的吗?” 二花二十三在海州消失,二十八出现在京城。 回到京城的当天,郑延龄带着二花去了元昇常去吃酒的酒楼。 元昇甚至还没有看清二花,二花已然脸色苍白。 元昇吃了酒,走路不稳,听到人群的骚动,才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醉意朦胧间看见二花, 忽而怒起,恶狠狠地踢在她左胸上。 那一脚用了十足十的力, 年幼的二花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便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地上, 浑身抽搐不止。 郑延龄看着元昇, 像是看着疯子。 元昇踹完,还欲再踹, 被郑延龄手下的人给拦住了。 二花被带回了孟氏在京的房子,没两天, 就再也睁不开眼睛。 早早终结了她草率而悲苦的一生。 元咏赋所说的,全是元相派人竭力压制下来的人言。 但是能压制多久,谁也不敢保证。 孟氏虎视眈眈,朝中多少人对这个左相之位垂涎。 眼下元相还坐在相位上,一旦天子震怒, 这件事, 乃至于元昇以前仗着元相为非作歹的那些事, 都会一件一件,被人呈上去。 元咏赋说完, 目光涣散地看着小小的棺椁,道:“大哥,我应该听你的。” 而后体力不支,晕厥过去。 * 李意清花了半炷香时间接受了二花已经离开人世的消息。 她坐在桌边,隔着屏风,看着元辞章照顾元咏赋。 眼神却没有聚焦。 郑延龄那日醉仙楼相会,言中字字直指孟氏,而今先一步落马的,确是元氏。 所以这件事,是他处心积虑想要交给孟氏的投名状吗? 李意清脑子很乱,直到一个衣着缥碧色的女子不顾下人阻拦,横冲直撞闯了进来。 女子进来后,目标明确走向棺椁,待看清里面躺着的女孩,呼吸一滞。 而后闭目垂泪。 “娘亲没用,从来护不住你。” 她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她口中喃喃着李意清听不懂的话。 “棋语,你若与他斗,何至于搭上亭音。” 说完,她轻柔地俯身,似乎是在亲吻那个长眠的女孩。 她离开了。 整个过程不到一刻钟。 李意清虽然从未见过罗氏,但是几乎自打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罗雪川。 无他,她的气质太特别了。 她像是山谷间轻柔拂过的微风,早春时枝头初绽的第一朵杏花,溪流上漂浮着的一片落叶,温柔又舒展。 她身上丝毫不见京城女子的端庄或谦卑,威仪或逢迎。 她是掉入京城的,一片来自江南水乡的落叶,被狂风束缚,虽保留色彩,终落叶难归。 不可否认的是,她和元昇口中一口一个的“罗氏有疯病”截然不同。 李意清看罗雪川离去,还在感慨世上竟然还有这般独特的女子时,忽然面色微微一变。 她猛地站起身,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 正院之中,场面混乱不堪。有奴仆惊恐的呼声、元昇的咒骂声、以及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 李意清赶到时,元昇的右手手掌被罗雪川手中的匕首划了一道两寸长的口子,正汩汩往外冒血。 元相坐在一旁,颓然地坐在地上。 他什么也拦不住。 李意清看出罗雪川想要自刎,立刻让人抽出了她手上的匕首。 罗雪川似乎早知道她会来拦一般。 可是她的心已经死了。 她的胸口有刚刚和元昇缠斗时刺进的伤口,此刻血已经染红大片。 她道:“真是可惜,没能亲手杀了他。” 元昇在旁又惊又惧,恨声道:“我看你真是疯了。” 罗雪川微微一笑,并不辩驳。 她早就疯了。 罗雪川目光落在李意清的身上,似乎在这片场地中,她唯一可以信赖的,只有李意清。 她微笑道:“你以后若是见到棋语,帮我带一句话。” 李意清很难形容眼前这一幕,好像一片雪花在接触到烈日,势不可挡地融化。 她竭力压抑着心中的不安,颤声道:“你先告诉我,棋语是谁?” 罗雪川伏在地上,没有说棋语是谁,而是缓缓说出了后半句话。 “我永不原谅。” 说完,她拔下头上的发簪。 发簪做的圆钝,可是她心意已决,硬生生地刺破了脖颈。 一股血柱溅出来七八尺高。 淋到了元昇身上、元相身上。 谁也没逃开。 府上的奴仆本就惊慌,见此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场合混乱极了。 李意清看她睁着一双眼睛,心中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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