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 我点点头:「要带走的都已经带走了。」 江弋又不说话了。 我一时琢磨不清他的心思。 明知道他不是在意钱财的人,却还是说道:「除了我个人的私人用品,其他的,我都没有带走。」 闻言,江弋玩味又讥讽地笑出声。 「在你心里,我就这档次?」 「那倒不是。」我坦然回答。 我只是想把一切都划清界限罢了。 江弋想来是明白我的心思,笑意点点凝滞,直至消失。 「你是什么都没带走。」 他把脸转向一侧,轻轻勾起的唇,像自嘲,像落寞:「可我却觉得,我什么都没有了。」 22 我寻了一个天气好的日子,买了花去墓地。 去看母亲,也看江聿。 母亲的新坟,几经风雨,石碑上也开始长出青苔。 我就想啊,人和人之间,无论多少亲恩,最后都会化作一座座孤坟。 有人在坟外,有人在坟里。 以此反复,最后都会在人间消弭。 爱恨一笔勾销。 不必介怀,不必执念。 驻足许久,我抱着花穿过墓园,去看江聿。 他的坟年年都有翻新修葺,过去九年了,依旧看不出岁月痕迹。 但照片里的少年,永远十八岁。 我来过无数回,和他说很多很多话。 少年温柔微笑,似真的在聆听我的心事,只是再也没能解我困顿,安慰我的苦闷。 我一直反复地想,要是江聿还活着,他会过什么样的人生呢? 会荣耀一身,会妻儿美满,会儿孙绕膝,会一生圆满。 那么温柔美好的人,理应如此。 可这世上,最难解的,就是命。 那天江弋问我,为什么不反抗? 拿什么反抗呢? 我的亏欠难以释怀,我的痛苦也全无解法。 「江聿哥哥,我要往前走了,你会怪我吗?」我轻声问。 有风吹来又去,少年静静地,没有回答。 这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我站起身,拂去尘埃。 「江聿哥哥,我要走了,应该不会再来了。」 我们终究要去走一段,属于自己的路的。 临走,我想起江弋,又说:「对不起啊,我没能听你的话,和江弋善始善终。」УƵ 念恩重,怪缘浅。 命运的洪流把我们冲散。 我们各自乘上漂泊无期的船,再难同时靠岸。 23 我静静站了许久,要走了。 刚一转身,江夫人就站在身后。 我怔了怔,脚步没有动。 她提着糕点,走到江聿的碑前,一一放下。 「我就知道能在这里找到你。」她的语气平静听不出波澜,是和我说的。 我默默点头。 沈夫人不说话了,掏出丝巾擦拭江聿的照片,纵然我已经擦过,并无灰尘。 好半晌,她才开声:「该说你愚笨呢还是有良知?」 我抬起头,江夫人轻轻抚摸江聿的照片:「我的聿儿是那样好的孩子,他从不希望别人会因为他的善意而有负罪感。」 我心头一颤,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我不喜欢你,不是因为聿儿。」 她直起身,慢慢地折叠丝巾:「弋儿那孩子,打小恣意张扬,和我们也没有一句交心话。我以为,他是被迫娶你,不痛快,才会浪荡荒唐。」 「作为母亲,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婚姻不幸,所以对你,多有苛责。」 「我知道。」我真诚地说,「我从来没怪过您。」 她往山下走,我安静地跟上。 「是我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不是不喜欢你,是太喜欢了。」沈夫人有些内疚。 我想起来少时一些事。 似乎大家都会更喜欢优秀的孩子,连江家这样的人家,都不例外。 江聿和江弋是双胞胎,亲人的爱都要分成两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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