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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耳边尖叫声不迭,乱成一团。 江聿扑过来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只来得及看见房梁崩塌,砸在少年清瘦的肩背。 19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昏迷中醒来,黑暗倾覆,不见一丝光亮。 感觉浑身上下都疼,可又说不出哪里疼。 我想动一下,发现被压制无法动弹。 不是钢筋水泥,是少年稍有余温的身体。 「江聿哥哥……」我没法动,眼泪哗哗地流。 我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有温热黏稠的液体淌落在脖颈,江聿的呼吸声,很浅地扑在头顶。 「书书,别哭。」江聿的声音细弱。 「你流了好多血。」我哭得更凶了,怕他死了。 我能感觉到他很疼,他的身体无法克制地颤抖。 可他还是笑着哄我:「不要怕,江弋会来救我们的。」 他说,地震发生时,只有江弋一个人不在别墅,他一定会来救我们。 江 弋成为我们绝望里那丝星火。 我们抱着这样的期许,在黑暗中和死神对峙。 江聿说,我们都不能睡着了。 所以,我们说了好多好多话。 到后来,我已经记不清我们都说了什么。 只记得最后,江聿越来越弱的声音。 像一声声呢喃。 「以后,要和江弋好好的,可没我当传话筒了。 「书书,对不起…… 「如果……你选的是我该多好啊。」 江聿没有撑到江弋带着人来救我们。 那天被埋在下面的人,幸存者过半,没有江聿。 救援还在进行,周遭一切都很乱,我意识沉沉,连痛觉都感受不到了。 隐隐听见有很多人在说话,江弋的哭声尤其漫长而惨烈。 少年的悲伤山崩海啸。 我想,那天江弋把一生的泪水都哭尽了。 后来多年,他恣意张扬,再不曾红过一次眼睛。 我在医院昏迷了很长时间,错过了江聿的葬礼。 江弋也没有来看过我。 出院后才听说,江弋出国了。 江老爷子和我说,江弋出国前,在家里跪了很长时间。 他固执地说:「那天该死的人是我。」 我始终不知道那晚江弋为什么突然离开,也不明白江聿那一声对不起是因为什么。 在这一年,曾经以为永远不会走散的三个人,被命运的巨轮各自带走。 江聿永远留在他的十八岁。 江弋决然远走他乡,一走四年,不肯踏足故土一步。 我常感亏欠,日渐生出有罪感,心甘情愿接受命运的枷锁,对生活的倾塌甘之如饴。 对错无从谈起,救赎成了漫长的苦旅。 惊觉眼泪滴落,我一遍遍抹去相片上晕开的水渍。 把照片重新插回相册,细细收进行李箱。 好像关于过往的二十七年,到最后,都只成了一本厚厚的相册。 真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啊。 20 江弋往年赠予的礼物。 安静地陈列在衣帽间的玻璃柜里,珠光熠熠价值难估。 太子爷一掷千金买佳人一笑,随意寻常,总也不见多少真心实意。 我把小提琴倚在柜旁。 一眼看去,唯有这琴,算半分真心。 婚房里的东西,我只带走自己的衣物。 车开出,将将转弯,陈瑜小心翼翼地说:「江总好像回来了。」 我抬眼看向后视镜,江弋去而复返。 车急速在门口停下,他快步进门。 我收回视线:「走吧。」 第二天,江弋父亲的电话打进来。 他没多余的话:「马上回家见我。」 电话挂得干脆,我握着手机,轻轻叹了一声。 江家。 佣人都被叫离房子,落针可闻的安静压抑。 我走向二楼书房,在走廊,看见站在尽头窗边的江弋。 他还穿着昨晚的衣服,白衬衫上斑驳的血迹,尤其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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