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越来越激烈。 这样危险的关系,其实远离是最平和的做法。但他们谁都不是平和的人,他们骨子里一样疯。越是危险,越要接近。 那次荒岛上轻松平和的相处成了浮光掠影,一闪即逝。 他们开始了长时间的试探与周旋,每一句话,每一次接触都带着刀锋剑刃。 偏偏这些试探永远得不到理想的结果,因为整个系统之中,根本找不到一处可以认真说话的地方。 他们厌恶束缚,却不得自由。 直到某一天,秦究从另一位监考官的口中套出话来,得知禁闭室成了考场最特殊的存在。 因为系统最初的设计理念并不是“剥夺自由”和“无死角监控”。禁闭室涉及到太多人的内心和隐私,所以按照设计初衷和根本法则,这是系统不能监测的地方,是规则下的避风港。 但系统故意忽略了这条。 直到最近,有人强硬地把这块避风港打开了。 这个人是考官A。 这是他和楚月那阵子长时间呆在主控中心的原因。 突然打开的避风港成了很多事情的转折—— 两位监考官在被窥探了二十多年后,终于获得了可以喘息的地方。 而考官A和秦究之间的试探和周旋,也终于能得到一个坦诚的结果。 很奇妙,对于他们两个而言,开诚布公地确认立场、摊出底牌并没有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平静缓和。因为他们之间充斥的那些东西都太过激烈了,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捋平,锋芒顿消的。 秦究一度觉得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变得“平静”。每一次见面、每一次接触都处于某个临界值,只要稍微再过一丁点,就会发生些什么。 不是“你死我亡”那么惨烈的事情,他们毕竟是同行者,远不至于那样。 那该是什么? 在那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秦究始终没想出答案。 直到他们开诚布公说清立场的那天夜里。 考官A站在门前正要离开,而他站在考官A身后,拇指从对方颈侧收回,带着一抹残留的体温和触感。 他捻着指腹说:“你的领口有点潮,外面下雨了么?” 考官A喉结动了一下,片刻后说:“没有,下雪了。” 秦究点了点头。 禁闭室那一瞬变得很安静。 又过了几秒,考官A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动门把的时候,听见秦究轻轻“啊”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但拖长的低沉尾音又透着一抹说不上来的微妙遗憾。 考官A手指顿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忽然松开了门把。 那一瞬间,他们之间始终绷着的那条临界线也跟着松了。 秦究目光一动,从考官A的手指移到对方清瘦的脖颈上。 他低下头,吻在考官A的后颈。 …… 按照监考区的时间来算,那天是新年伊始。 地下没有窗子,但秦究知道,外面正下着大雪。夜色下的寒风在楼宇间穿行,肃杀、凌冽。 他们在禁闭室里吻在一起,这才是那些激烈关系的归途。 荒岛上的那场考试,大概是他们一生中最接近于“队友”的时刻。 在那之后更为长久的时间里,不论记得或是不记得,对立或是同行,他们之间永远交织着爱情。 就像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变得“平静”。 如果有,那一定只存在于终老和死亡里。 第146章 重逢┃因为他刚说到一半,突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了。 关于对付系统, 考官A是有计划的, 这点秦究知道。 他一直以为,自己理所当然会被A拉进那个计划中心, 谁知并没有。 很长一段时间里, 考官A绝口不提他的计划。好像对他而言, 只要知道秦究是同路人,他们并不真正对立, 这就够了。 他们有着最亲近的关系, 做着最私密的事情,面朝着同一个方向, 相互之间会帮上忙, 却依然走在两条路上。 这是独狼的天性, 秦究再清楚不过。 他以为自己已经是个中翘楚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严重——考官A不仅独,还夹杂着一点别的什么东西…… 最初,秦究不清楚那是什么, 直到他得知系统和考官A真正的渊源。 再看清那双漂亮的、曾经被系统借用的眼睛时, 他忽然明白, 那是长久经历养成的惯性,是一种特殊的封闭。 别人的封闭是为了自我保护,考官A却不同,他的保护是向外的。 他总是在周围画上一圈危险区,自己习惯性地坐在危险正中,然后强势地把别人全部推出圈去。就像他一直试图劝服秦究, 一旦考试顺利通过就离开系统,别再回来。 为了这件事,考官A故意说了不少冷话,秦究也说了不少诨话。 他甚至会在最为亲密的时刻,百般诱哄对方松口。 一边看着对方肩背、脖颈或胸口漫上浅淡的红,额头死死抵着手背,闷声皱眉说不出话来,一边在心里暗道自己真是个混蛋。 有时候考官A会在喘息中,半睁开眼不耐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身体交缠,秦究怀疑他下一秒甚至会冷哼出来,可惜这种境况下效果总会大打折扣。 所以他常常是看秦究一会儿,声音沙哑地说:“你现在像个反方卧底。” “那我这次能卧成功么,大考官?”秦究总会顺着话逗弄似的问。 然后他会说:“不能。” 这样的否定答案持续了一阵子。实际其实不算长,在秦究的印象中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后来回想起来,之所以会有那样的错觉,只是因为他们独处的机会太少而已。 他一次一次不断重考。 随着数字往上累加,秦究能明显感觉到考官A在某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情绪。那应该代表着不舍和软化,但下一秒他又会恢复冷硬。 不过最终,秦究还是成功了。 交底的那一次,考官Z楚月也在。 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另外两人在听。而每当A开口做补充的时候,她总会好奇地看向秦究,上上下下打量过无数次,甚至有几分过度热情。 后来的某一天,她对秦究说,那天的打量其实不太礼貌,但她真的太惊讶也太好奇了。因为在那之前她从没想过,有一天,A会带着某个人来,了解他们的全部。 她说:对我和他来说,这就是最大的禁区了。 *** 两位主考官的计划准备了很久,是当时境况下的最优方案——牵涉到的人最简单,伤亡范围也可以控制到最小。 “这个计划其实只涉及到一样东西,就是主控权限。”当时的楚月解释说,“主控权限就是控制整个系统的权限,平时都说我跟A手里有最高权限,那也是相对其他监考官而言,真正的最高就是这个主控权限。说白了,把这个权限拿到手里,就能控制整个系统。那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 “所以这个权限在谁手里?”秦究说,“别说是系统自己,总该有点别的什么备选项目。” “厉害。”楚月对他竖了个拇指。 “正常情况下,这个主控权限当然由系统自己掌控,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只要设计者的初衷不是满怀恶意,就一定会有应急方案。我们当时就是考虑到这点,所以一直盯着这个方向查。” 系统失控后,非常“机智”地把这些内容隐藏了,但只要它还受规则束缚,他们就总有办法把隐藏内容翻出来。 “你们找到几个应急方案?”秦究问。 “两个。”A说,“一个紧急状态,一个冻结状态。两个有顺序先后。” 如果系统主控中心70%处于瘫痪状态,就会进入紧急状态。在这个状态下,系统会进入次高等级的自我修复中,主控权限转移到“紧急控制单元”。 如果“紧急控制单元”没能止住颓势,系统主控中心继续出问题,最终达到全面瘫痪,那系统就会进入冻结状态,主控权限就会转移到主考官手上。 这就好比自动模式不行,就转半自动模式,再不行就只好转成手动。 楚月说:“主考官目前就是指我和A,所以说涉及人员很少,只要我们俩不掉链子就可以。” 秦究问:“那排在你们之前的紧急控制单元是指什么?”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没触发过。”楚月说,“规则上把这玩意儿简称为S组,感觉像个应急小队,但这小队从哪里凑人呢?我俩讨论过很多次,觉得这个S组应该还是指系统演化出来的,类似应急程序这样的东西。” 秦究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按照这个排序,S组的权限理论上应该比考官A和Z高,但他俩已经是监考官中的最上位了。比他们还高,大概就只剩系统本身了。 “所以,我俩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让整个主控中心陷入瘫痪,把主控权限拿到手。先下一道指令把所有人放出去,再下一道指令永久关闭。” 秦究问:“什么时候就算合适的时机?” 考官A说:“系统缜密度下降的时候,计划B完成的时候。” 楚月笑道:“说起缜密度,你算个功臣。” 秦究挑眉问:“是么?” 楚月指着考官A说:“我跟他受到的限制比较多,因为我们必须保证自己看起来跟系统立场统一,这样它才不会把冻结状态下的主控权限收回去。为了保住这个,我们行事必须合分寸,不能真正惹怒系统,就算搞事也得收敛着。整个进度就比较慢。” “但是你不同,你来系统这段时间,逼着它打了多少补丁你知道么?”楚月一脸幸灾乐祸,“哦你可能不知道,等你哪天去一趟主控中心,调出记录一看就有数了,反正我看得心情好极了。补丁打得又急又多,难免逻辑上有对冲的,Bug也就越来越多,表面的、潜在的,这些都会降低系统的缜密度。主控中心有个自测,缜密度低于70%,系统会自己调整,我们打算等它降到75%。这样造反的成功率比较高。至于plan B——” 这个计划一旦出问题,处理不好必定有伤亡,如果伤亡范围大一点,后果不堪设想。他们不可能拿太多人的命去冒险,所以最好要有plan B。 考官A说:“我在想办法做一个修正程序,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那在这段时间里,我帮你们继续降一降系统的缜密度。”秦究说。 不过这个计划在半途被打乱了。 对考官A而言,是突然收到了系统的红色警告,说他和考生秦究交往过密。 对秦究而言,是达到了重考上限,直接被请出系统。 这个结果,秦究不是没有预料。他在这之前悄悄找过考官Z楚月,让她帮自己一个忙——如果被送出系统,请她留一个监考官的空位。 他一定会回去。 被送出系统的那个瞬间,秦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等到系统垮塌,他们顺利重归生活的时候,要找一个合适的医生,帮考官A仔细检查一下眼睛。 不是真的想查出什么,而是要一个结果。 这样从今往后,他的大考官就可彻底放下心来,再也不用垂下目光了。 …… 他离开系统的时候,夏末刚过,初秋开了个头。 最初的几天,他应该都处在昏迷状态中,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在医院。 那是一个跟部队相关联的医院,房间里的布置总是一片纯白中夹杂着零星的军绿色。他盯着素白和军绿的交界线发了很久的呆,直到一个护士过来问他:“在看什么?” 他眯着眼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什么。” 只是那两块颜色拼在一起,就莫名吸引他的目光。 他在出神中问了护士一句:“你们这里的眼科专家——” 说着说着倏然没了声音,因为他刚说到一半,突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了。 *** 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居然比任何时候都模糊。 后来的秦究一度怀疑,他是真的回到了现实,还是依然在系统的某个角落打转? 他并没有在那个环境下呆多久。 某天清晨,他又一次被拉入系统,以监考官的名义。 他听说同僚之中,A和Z权限最高,被称为主监考官。其他的人按实力排名,单字母已经全部用完了。所以他们这批新考官的代称要用字母组合,他的代称是Gin。 当天下午,新旧监考官被召集到一起开会。 他在会议室的长廊上见到了同僚口中的主考官A。 他穿着素白的衬衫和军绿色长裤,正跟身边的考官Z说话。大多时候是考官Z在说,他很少开口,偶尔会点一下头。 听人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微垂着眼睛。 初秋的阳光透过玻璃投照进来,在他脸上落下光和影。 明明那双眼睛正落在阴影里,但秦究却觉得,自己见过它们在光的映照下净透的样子。 考官A在几步之外刹住脚,抬眼看着这里。 秦究忽然鬼使神差地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考官A没有说话。 很奇怪,他看上去明明很平静,却莫名给人一瞬间的错觉……就好像他其实非常难过。 过了几秒,考官A收回目光说:“没有。” 第147章 旧路┃但他想把对方领头骗过来。 很快, 新旧监考官之间出现了一条微妙的分界线。 他们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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