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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起码得缝一排。他倒好,一针过去一针过来,就算串好一个胳膊。 …… 等大家终于看到他时,这位大佬面前已经摆了一排。 顺嘴一数,共计8个。 老于差点儿给他跪下:“……你这是干什么?” 游惑三两下搞定第9个,眼也不抬地说:“做点准备。” 他这吓人的准备一直做到沙漏漏完。 黑婆一进门就和16个娃娃对上,老脸当时就木了。 她做了这么久的题目,头一回碰到这样的客人,顿时哑口无言。 她看疯子一样看着游惑。 半晌过后,黑婆低声咕哝着,把那16个新娃娃慢吞吞地摆满木架。 …… 夜晚来得比前两天快。 趁着村民还没进屋,众人穿过冻河去找他们。 “你们还在啊……”女村民抱着一盆碎冰,主动跟他们打招呼。 不过招呼的内容不能细想。 老于头顶游大佬圣旨,开门见山:“妹子,跟你打听个事儿!” 女村民反应了一会儿,说:“什么事啊?” “听说村里有个习俗,葬礼只能在晚上?” “对啊。” “哦,那你们这里时兴土葬还是火葬?”老于又问。 女人愣了一会,不知为何发起呆来。 那一瞬,她的脑袋轻微偏了一下,似乎想往树林某处看过去。 但她很快又恢复原状,语气茫然地说:“土葬啊。不火葬的,不能火葬。” “为什么?”游惑突然插话。 女人歪头想了片刻:“不为什么,习俗就是不火葬。” 游惑沉吟起来。 老于又问:“那你们这要是下棺材……一般下在哪里?” 女人:“林子里啊。” “我知道在林子里。”老于心说这不是废话么,他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一圈树林不是都占了位么?我就想问哪里比较空,还有下棺材的地方。你们总不会一个摞一个吧?” “哦,那倒不会。”女人想了想,指着东西两侧说:“那一块,还有这一块,都还空着呢。” 大家赶忙记住地方。 老于还想再问,女人看了一眼天色说:“天又要黑了,我得赶紧回屋去。你们也回去吧,千万不要乱跑,千万别进林子。” 说完,她攥着铁盆慌慌张张跑了。 关门声接连响起,村子瞬间又恢复寂静。 老于没好气地说:“就这胆子,还葬礼设在晚上……你说系统是不是扯淡?这些村民晚上连门都不敢出,怎么可能去林子搞葬礼!” “题目说是,那就是吧。这地方哪能以常理判断。”陈斌咕哝。 不管怎么说,他们起码搞清了下葬的位置。 等到有人被处罚入棺,他们找起来也能有点头绪。 …… 告别村民,众人没有各自回屋。 游惑的房子不知不觉成了大本营,所有人都聚在那里。 夜色逐渐浓重。 他们一边啃着干面包,一边讨论晚上该做的事。 “如果要进林子的话,最好再带点趁手工具。”于闻举手提议:“一方面防身,另一方面……万一走狗屎运又捉到一只鬼手呢?” “我在屋里找到过麻绳。刀应该各屋都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砍赢剁骨刀。”老于说:“还有,要挖棺材的话还得有铲子,是吧?” 他说着转过头,下意识寻求游惑认可。 谁知身后那张单人沙发空空如也,坐在里面的游惑已不见踪影。 “人呢?刚刚还在呢……”老于疑惑地说。 众人纷纷看向空沙发。 屋内沉寂了十数秒,突然炸了开来。 “操?!”于闻已经等不及找了,直接扯开嗓子喊:“哥?你人呢?” 他接连问了三遍,毫无回应。 最可怕的是秦究还在。 考试期间游惑去哪儿,贴身监考官必须得跟到哪儿。 唯一的例外……只有系统处罚了。 他们忽然想起秦究上午的话:“你们有可能正面对面聊着天,而对方说消失就消失了。” 谁他妈能想到,系统随机也能随得这么巧,直接把金大腿给随没了。 …… 此时此刻,金大腿正躺在一方狭小空间里。 腿伸不直,手抬不高,氧气非常有限。 不用想也知道,他就是那个“随机入棺”的欧皇。 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或者说他对哪种结果都不意外。因为下午缝娃娃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两种准备。 如果别人入棺,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可以动用一下帮助卡。 如果是他自己入棺……说不定连卡都省了。 黑暗中,游惑试着伸手摸了摸棺壁,潮湿阴冷,散发着泥土的厚重味道。 他猜测棺材安置在树林某块泥地之下。 树林那么大,就算划定了大致范围,找起来也是大海捞针。 人找人,总是很难的。 但是……其他东西找人就说不准了。 …… 山村东侧的树林里,老于他们一人拎着一捆麻绳,举着火把四处寻找。 突然,他们脚步一顿。 老于精神紧张地比了个“嘘”。 众人屏息凝视,听到了熟悉的细索爬行声。 但是今晚的爬行声有点特别,它们似乎没有往村子里爬。而是……往林子中间去了。 数秒后,于闻低呼一声:“卧槽……看那边!” 他一指前方。 大家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当即就疯了—— 十多条惨白的鬼手鬼脚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聚集在前方某片空地上。 它们抡着大大小小的剁骨刀,阴森森地说:“你今天缝娃娃了吗?” 六尺黄土之下,游惑在稀薄的空气中说:“还行,缝了16个。” “……” 鬼手鬼脚沉默片刻,抡刀就砸。 第29章 村民的秘密┃他的朋友为他立碑于此,愿他安息 陈斌对这些东西有阴影, 突然看到一大群, 吓得手脚全麻。 “什么情况啊这是!” “它们刚刚是在说缝娃娃吧?”于闻躲在树干后,瞪眼看着那边:“咱们几个都没动手, 今天下午唯一缝娃娃的人那不就是我哥?!” 他低呼一声:“那些玩意儿在找我哥!他肯定就在那边!” 老于突然明白了游惑所说的“准备”。 怪不得他缝起了娃娃…… 敢情是未雨绸缪, 先给自己打上标记, 万一入棺了正好引鬼手来找。 他还嫌一个动静不够大,一搞就是十六个。 这是拿怪物当狗呢? 哦不, 不仅是狗。 还是现成的挖掘队…… 挖掘队情绪饱满、效率奇高。 刀光在夜里闪成了片, 抡起来完全不知道累,哗哗几下就把那片湿泥搅了个天翻地覆。 众人看呆了。 好在他们没有呆到底。 老于攥着麻绳, 看着那片刀光咽了口唾沫:“那是我亲外甥, 我不能这么干站着。你们……我不强求, 但我一会儿得上……” “还有我!”于闻说。 陈斌看着那边,刀光每每晃过他都会抖一下。 他啪啪拍着自己的脸,壮着胆子低声说:“我之前虽然……虽然不总是集体行动,但也不是黑心眼。这么多怪物呢, 你们两个哪招架得住, 别把我算在外。把我当什么人了……” 众人纷纷应和。 老于点了点头:“那行!我们一会儿这样——” 蛮拼肯定拼不过, 敌众我寡。 况且俗话说“横的怕不要命的”,那些手手脚脚压根儿没命可要,杀起来要多疯有多疯。 老于掏出陈年的本事,用麻绳做套。 “你还会这个呢?”陈斌很意外。 “别看我现在是个酒鬼,二十年前也是练过的。”老于嘿嘿一笑。 但他酗酒多年,手指已经不再灵巧了, 打结的时候显得异常笨拙。 “行了别吹了,肚子快比于遥姐大了。”于闻最烦听见亲爹提酒,他一把抓过剩下的麻绳,飞快地绕结。 明明指法是一样的,却比老于熟练多了。 “你也会?”于遥轻声问。 “我教的!”老于有点骄傲,又有点感慨:“他小时候我教的,居然没丢。” 于闻翻了个白眼。 他几秒一个结,很快处理完了所有麻绳。 “喏,拎着这头甩过去。电视看过没?”于闻试了试,拎着绳子分给其他人:“得有点准头。” 这位同学常年不务正业,考试不行,飞镖弹弓打气球倒是回回高分。小时候跟没发福的老于玩套马,一套一个准。 他高中能早恋,除了脸,基本靠这些。 老于接过绳子掂了掂:“一会儿先套那些腿,重心不稳,一套就倒。反正没手可怕……” 于闻咕哝说:“怎么不来几个脑袋呢,套上了抡圆砸过去。” “……” 讨论着,众人集体沉默了两秒。 因为他们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在讨论怎么打题目。 “不管了。”老于一咬牙:“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就跑!” …… 眨眼的功夫,游惑头顶棺盖咣地一响。 他知道,泥土已经翻开,刀刃砸下来了。 十数把砍刀暴雨一样落在棺盖上,木屑扑簌直落。 楔进四角的棺钉转眼就松了,棺盖不堪重击,接连裂出缝,新鲜的空气漏了进来。 游惑活动了一下脖子手脚,撞开半边就翻了出来。 他两下截胡一把刀,做好了硬扛的准备。结果扑上来的鬼手鬼脚半途一顿,砍刀纷纷挥了个空。 游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它们身上都套了麻绳。 麻绳另一头被人死死拽着,这才阻碍了它们的发疯之路。 “哥!!”于闻他们从树后蹦出来。 游惑一把抓过绳子,趁着惨白手脚正发蒙,给它们捆了个结实,凶器悉数缴获。 …… 转折不过一瞬之间。 结果虽然大获全胜,但他们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于闻跟陈斌力量不够,跟鬼手较劲的时候滚了一身泥,脸颊脖子都是树枝灌木划伤的痕迹。 老于胳膊撞在树上,扭脱了臼。 游惑拎着绳子往回走,于闻担心地叫了一声:“你的手!” 殷红的血从他的小臂淌到手背,又沿着指缝滴落在地。 乍一看触目惊心。 “没事,划了一下。” 游惑甩了甩手,血水溅了一地。 那伤口不深但很长,应该是刚才抢刀的时候擦到了刃口。 他脱下满是泥污的外套,用里衬胡乱擦了擦血。 “你怎么这样!起码处理一下。”老于一边给自己掰正胳膊,一边龇牙咧嘴地劝说游惑。 寒冬温度低,伤口渗出的血很快凝成一条线。 “止血了。”游惑伸手给他看了一眼,俨然不打算管。 老于:“……” 游惑气完舅舅正要走开,抬眼却撞上了监考官的目光。 “看什么?”游惑问。 他刚在棺材里闷过,又出了一点儿血,脸比平日更白。火光也没能把那色调照暖,倒是投映在了耳钉上,亮得晃眼。 秦究的视线似乎刚从他手臂上移开,又扫过耳钉。 他抬了抬手里拎着的围巾,说:“没什么,本来想关爱一下考生,借你个临时纱布,现在看来似乎用不上。” 游惑嘴唇动了一下。 不过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秦究已经把围巾重新围上了。 游惑目光从他衬衫前襟扫过。 寒冬腊月冷风割脸,他的衬衫领口却吊儿郎当敞着两颗扣。 他看着秦究把围巾收进大衣衣领,拢至喉结,就觉得这人真够怪的。 几天下来,他就知道秦究根本不怕冷,却总爱裹围巾。 裹又不好好裹,只象征性地掩着前襟。 游惑闷声片刻,从围巾上收回目光:“外套能扔,围巾沾了血我还得给你洗。血多难洗你不知道?” 秦究笑了一下:“不怎么挂这种彩,真不知道。” 游惑:“……” 这就真的是挑衅了。 他冻着一张脸,扭头就要走,秦究突然问:“你是打定了主意要给系统省一张牌?要是这群怪物来得再晚一些你怎么办,闷死?” 游惑心说我又不是智障。 但他嘴上却“哦”了一声,说:“你猜。” …… 这天晚上,他们因为答不出题,收获颇丰。 这次他们没有再放过机会,遛着一大群胳膊大腿进了树林深处。 林子依然雾瘴重重,但他们早有准备。 黑婆那些屋里有提神的陈茶,每人都抓了一些,空口嚼着。 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至少能缓解一下晕眩。 过了大约半小时,那些狂奔的手脚终于慢了下来。 它们在一片荒草环绕的空地上敲敲打打,扭动着掘开黑泥,试图往里钻。 火光映照下,黑泥深处有东西泛出一层哑暗的光泽。 “那是什么?” “感觉像石碑?” 众人疑惑着小心靠近。 游惑用脚排开泥,蹲下身。 “火呢?”他说。 于闻他们举着火把凑近,照亮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方平铺的墓碑,有死者照片,有死亡原由,还有一行地址。 他们之所以看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这方墓碑上面的字是中文。 姓名:赵文途 准考证号:860511-12091327-745 他的朋友村民丁怀念他,为他立碑于此,愿他安息。 墓碑最底下是立碑人的信息: 丁 住址:查苏村4号。 树林中,潮湿的冷风穿梭而过,发出清远的哨声。 众人面色空白,一片死寂。 墓碑上,照片中死去的考生浓眉大眼,意气风发。但仔细看一会儿,就能从中找到依稀的熟悉感。 如果他留上胡茬,头发长一点儿乱一点,再换上脏兮兮的烟熏的衣服…… 那就跟村里那位说见过秦究的疯子村民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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