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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谁毁灭世界的速度快点,谁毁灭得慢点,谁死得早点,谁死得晚点? 炼虚合道之境的修士已经超脱了生死轮回。即便是死斗,肉-体的毁灭都算不得真正的死亡。若真的遇上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的死敌,把人杀了之后还得想办法将对方的分魂找出来逐一毁掉。这要是一个没处理干净,哪怕仅剩一丝残魂,对方就可能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夺舍重来,再跟你斗几百个回合的生生灭灭。 所以,上清界修为越高的大能便越是隐居避世,没谁闲得没事做非要出去跟人结仇死斗。羁绊牵缚人心还容易坏了自身的道行,这又是何苦来哉? 明尘上仙的「品鉴」当然不是考验宋从心的武力,他真正想探问的是宋从心的道心。 事实上,鲜少遭遇瓶颈的宋从心也有相似的观感,在这条青云路上走得越远,她心中便越是感到迷茫。虽说这种迷茫还不至于阻止她前进的脚步。但她有时候也会思考,对于广袤无垠、超越一切认知极限的宇宙而言,人类眼中伟大的文明与意志,真的有意义吗? 数千年的历史,对于鸿蒙宇宙而言,会不会只是一个星云吐息的时间? 如今,随着天书上记载的故事逐一呈现,越发接近真相的宋从心便越发感到脚下的泥足深陷。那个能瞬间诛灭大壑三千神念、仅一个预言便让明觉 之神陨落的「祂」,真的是自己能够顽抗敌对的存在吗?而自己真的有迈向那无垠的宇宙、敢于面对一切恐惧与未知的勇气吗? 宋从心不知道,她不知道,所以便顺从自己的心意,将这种迷茫付诸自己的剑。 宋从心的剑术经历过千锤百炼,她的行剑运剑都能品出她付出的努力以及汗水,从她的剑上便能读出她所经历的一切。明尘上仙则不同,他的剑很干净,干净得看不出其他人的痕迹。宋从心在天书中经历过无数次剑斗。但其中并没有明尘上仙,恐怕是因为天书也无法复刻明尘上仙的剑。 你能推断出流云飞渡、忽来山雨,还是能预知到飞鸟来去、松风鹤影? 宋从心使尽了浑身解数,但无论是绽放的霜花还是令人窒息的重水。对于天地而言都是如此渺小的尘影。剑势一次次被阻挡,剑锋一次次被敲落,宋从心眼中茫然愈甚,心中却越发平静。人朝着天地挥剑是一种可笑愚行,妄图斩落天空的一角更是狂妄傲慢无比。 明尘上仙站在原地,手持一段枯木,便将宋从心得寸步难进。她冠绝内门的身法,她千锤百炼的剑技,在广袤无垠的苍穹之下都没有意义。 最终,宋从心停止了这种徒劳的进攻之举,她站在距离明尘上仙不远处,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慢慢来,不急。” 明尘上仙拍了拍弟子的脑袋,留给她思考的间隙。而后他抬手招来一旁抱剑旁观的灵希,开始纠正指导她吐息纳炁之法。 比起宋从心,明尘上仙对灵希的教导更多是体现在言语之上。因为宋从心已经不需要技法的指导,她更需要追寻自己的道。 “师尊最初是为何踏上修行的呢?”灵希在坪上盘腿入定之时,宋从心望着蔚蓝如洗的碧空,陷入了沉思。 “为师修行的理由与世人并无多少不同,最初无非便是想寻一柄斩却贪嗔烦恼的慧剑,求得长生逍遥之法。”明尘上仙轻声道,“后来,见众生疾苦,心有不忍,欲渡众生,框定正法,寻求力量与解脱之道。再后来……是为了不成为囚笼中溺死的鸟雀。” “溺死的鸟雀?”宋从心迟疑地重复着。 “嗯。世人皆言「朝闻道夕死可矣」,然而大道或许并非世人认知的那样呢?”明尘上仙微微仰头,和宋从心一起仰望天空,“拂雪,你可曾想过天外天的光景?” 宋从心心想,她知道啊,她曾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观测过天外天。大气与臭氧层外的天空不是身处大地之上时所见的蓝色,星星也不是渺小得能被攥在手中的微尘;月亮上没有玉兔与桂树,只有坑坑洼洼的地表与冷冰冰的浮土;宇宙是比人类一切所知的黑暗还要更深邃的未知,光在宇宙间行走也要以年为单位…… 宋从心知道很多,所以她对宇宙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奇。顶着生而知之的名头,宋从心将自己的心中所想都告诉了师尊。 “原来如此,拂雪确实是见过天外天的世界。”明尘上仙听罢,竟是浅浅地笑了一下,“但若非亲眼所见,拂雪又怎知此世的天外天与所知的大有不同呢?” 宋从心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很快她又沉默了下来,她为什么坚持自己的认知才是正确的呢?明明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星球了,这里天是圆的,大地是方的,「月」是随着神舟流转的,漫天星辰牵引着如同丝线般无形的力量。她如何就能肯定这里的宇宙也和自己前世所知的一模一样? “徒儿明白了,师尊。”宋从心想了想,又道,“师尊见过天外天吗?” “嗯。”明尘上仙淡笑,“在为师那个年代,人们相信天上有三十三重天,有如同人世皇朝一般的天庭。后来” “后来?” “后来,飞升且亲眼见到天外天的人,都疯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其中隐藏的深意却让宋从心后背一凉。她试图从明尘上仙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然而却什么都没有。 “师尊?”宋从心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身边人几乎要化作一道飘往苍穹的青烟。 “为师在。”明尘上仙回应道,他收回仰望天空的视线,眼神平和地望向自己的弟子,“无妨,那些先辈只是看见了与世人的幻想截然不同的天外天,因此感到绝望罢了。拂雪,为师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人要对天地常怀敬畏。” “是,师尊。”宋从心其实有些想知道,那些先辈究竟看见了什么,因为什么才感到绝望。但显然,这个问题很难以言语去转述答案。 人要对天地常怀敬畏……吗?宋从心看着小师妹在师尊的指导下练剑,也只能暂时将今与师尊的谈话放在一边。晚些时候她需要带灵希去一趟天经楼和鉴明院,宋从心入门时,奉剑者特意寻了靠谱的内门弟子为她介绍内门的一切。而灵希与她师出同源,于情于理都应该由她来为小师妹引导指点。 经历了一场指导战、又旁观了原书男女主角的常相处,对爱情一窍不通的宋从心愣是没咂摸出半点甜腻的氛围,只能挠头宽慰自己时机未至。午后,宋从心等到若拙将两名外门弟子带到自己面前,简单将两人需要经手的事务交代了一遍。 纳兰清辞挑选出来的两名外门弟子,一名胥千星,一名云迟迟,名字都很好听,长相气质也很出众。简单的考教过后,宋从心发现这两人各有所长,行事也十分稳沉持重,她甚至觉得只让两人经手杂活多少有些浪费。 将事务交代下去后,宋从心便带着灵希前往内门。像当年谷风为她介绍的那般,宋从心将内门各院以及八大长老的司职都介绍了一遍。 “我若是没有出山,却不在太初与太素地界之上时,通常都在天经楼内。” 宋从心带着灵希进入了内门,她的容貌实在夺目,那满头银丝以及眉间的莲华金印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标志。不少内门弟子看见拂雪师姐带着一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的少女前来时,眼神多少都有些微妙。他们不敢靠近打扰,顶多只是远远地望着,离得近了则朝着宋从心微行一礼,而不冒然上前搭话。 宋从心带着灵希在宗门内转了一圈,先前宗门内关于灵希的流言蜚语便不攻自破。显然在拂雪道君这里,同室戈、排挤同门是不可能存在的。 宋从心知道灵希有严重的心理问题。因此这一路上基本都是她在说,灵希在听。两人步入鉴明院时,宋从心却敏锐地发现有人朝她们这边了视线,和其他内门弟子不同,这几道视线显然是冲着灵希来的。 宋从心一眼扫了过去,发现是几名穿着内门服饰的弟子,但却是生面孔,应当跟灵希一样,都是新入门的弟子。 “是你认识的人吗?”宋从心问道。 灵希闻言,也回头看了一眼,半晌,却是摇摇头道:“不认识,但其中一个,说过几句话。” “是么?”宋从心觉得有些意外,以灵希以前的情况,能让她说上几句话可真不容易。 “嗯。”灵希道,“商和,他说要拜师姐为师。我说要拜掌教为师。他说我占他便宜。” 宋从心:“……” 拂雪道君 因为灵希提了这么一句,宋从心难免好奇,多看了那名叫「商和」的弟子一眼。 结果,她发现,名叫「商和」的男弟子与其说是少年,倒不如说男孩。 虽然身量笔挺,如松如竹,但那略带婴儿肥的脸蛋和圆滚滚的眼睛,怎么看也才……十一一岁的样子。 站在人群中心的男孩衣冠整洁,神情严肃。但即便他气质稳沉持重,稚气未脱的眉眼也还能看出他实际年龄不大。十一二岁的年纪便拜入内门,如果不是天资绝俗,那很可能便是自幼时便开始引气入体,加之有人从旁指导,故而少走了许多弯路。 宋从心看着男孩秀致的面部轮廓,隐隐觉得有些眼熟。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宋从心抬手朝男孩招了招,示意他走近些许。 男孩似乎没料到拂雪道君竟然会对自己招手,他眼睛微微瞠大,淡去了身上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男孩有些手足无措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直到宋从心朝他颔首,周围的同伴也略带歆羡地侧身让出一条道来,他才抿了抿唇,小跑着朝着宋从心走来。 男孩先是快步走了一小段,回过神来后意识到自己的步伐太过欢脱,这才勉力克制住自己的步子。他走到宋从心身前,微仰着头看着她,一双如同沉在泉水中的黑曜石般的眼眸倒映着宋从心的身影,好似漫天星辰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宋从心看着这双明亮纯粹的眼睛,语气温和道:“你叫商和是吗?” “回道君,是的。”男孩认真地回应,他似乎想在拂雪道君面前表现得更为得体。 “宫唱而商和,是谓善本,太平之乐也。”宋从心沉吟道,“你,可认识姑洗与夷则?” 男孩嗓音清亮,透着未至变声期特有的柔软:“是的,回道君,那是家父家母。” “家父家母?”宋从心愣怔了一下,虽然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但从男孩口中得到确认,她仍旧有些恍然,“原来是……小宝儿,你竟然都这么大了。” 宋从心看着眼前已经快要长成少年的孩子,第一次感受到了外界时间的流逝。她还记得自己当年去外门探访一丘长老时从师弟师妹手中救下的孩子,那个被自己不靠谱的父母喂了几l天辟谷丹、饿得嗷嗷直哭的孩子,一眨眼间竟已经长成了这般鹤立鸡群、风采出众的样子。 姑洗与夷则那对常春藤大脑的夫妻,几l年前留下书信宣称要去游历大好河山,顺便看看能不能帮师姐做点事。宋从心翻看案宗时一眼便能看出这两人是想找借口出去游山玩水。但无极道门的外门弟子无事不可随意离宗。最终宋从心还是给他们安排了一些教化平民、增补后勤的琐碎事物,姑洗和夷则玩闹归玩闹,但事情一直办得不错。见他们夫妻一人还算靠谱,宋从心便没再多管他们外出游历之事。 只是,宋从心当时以为这对夫妻是带着孩子一起出行的。但后来和一丘长老通信后才发现这对不靠谱的父母竟然把孩子丢给了一丘长老,手牵着手就这么跑路了。 姑洗和夷 则的倒霉孩子甚至七八岁了都还没个正经的名字,夫妻两人的来信里一直都称呼他为「小宝儿」。姑洗和夷则说自己原本就是孤儿,没有姓氏也不知宗族,不如等孩子拜入师门后再由师长为孩子取道号,在这之前都先凑合着。一丘长老倒是有心给孩子取个名字。但以他那个外门弟子道号全靠抓阄的取名水准,宋从心一度以为这孩子会叫「春来」、「石滑」、「叶不尽」之类的名字…… 从拂雪道君的口中听到自己的乳名,男孩禁不住脸蛋微红,清亮的嗓音也略微气弱:“是、是的,为了参加外门大比,晚辈得了长辈的允许后,自行取了名字……” 宋从心一听,头就觉得痛了。姑洗夷则你们两个不靠谱的究竟还能不能行了?孩子自食其力长到那么大也就算了,居然连名字都是孩子自己取的。 而在听完商和的描述之后,宋从心也终于知道为何他这么小年纪便能拜入内门了。商和这种情况属于宗门的「仙一代」,父母都是宗门弟子,自身又从小接受宗门的教导,可谓是根正苗红。这类弟子从小便伐经洗髓而且知根知底,直接便能跳过留定待勘等不必要的身份调查步骤。通常来说,仙一代只要外门大比上的表现不算太过糟糕,基本都能拜入内门。毕竟修士越是接近天之道便越是子息艰难,若有后嗣传承,宗门都会有所宽待。 比如应如是,就也属于这一类的弟子。 话虽如此,但商和这么小的年纪便能在外门大比之上脱颖而出。除了自身表现足够优异以外,他在外门长老中的风评应该也相当不错。 “商和,是个好名字。”宋从心夸道,姑洗和夷则之名皆为十一律之称,商则为五音,这个名字一听就能联想到孩子的父母。 虽然父母不怎么靠谱。 “恭喜你拜入内门,若是早些知道,我应该给你准备一份入门礼。”宋从心负手而立,雪衣银发,端得是仙风道骨,“之后我会补上的,你在内门过得可还习惯?” “回道君,晚辈一切安好,同门都很友善,课也十分充实。”男孩认真得近乎严肃,一板一眼地回答着。 “那就好。”内门门风清正,即便同门之间有竞争,那也是良性的。宋从心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牌,刻入一丝自己的神念:“此物赠你。” 商和接过那枚刻有七弦与剑的玉牌,「鸣弦剑徽」是拂雪道君成名后、宗门为其钦定的标志。持此玉牌者便能开启护山大阵登上太素山,即便拂雪闭关也能叩关请求一见。目前内门中也就只有纳兰清辞、梁修、令沧海和应如是等人有此令牌,这相当于宋从心道场的门钥匙。 虽然宋从心平里并不会封闭道场,但持有这枚令牌就等于得到了随时可以拜访的准许。 “平里若有困惑之事,随时可来寻我。” 宋从心心知商和这孩子成长不易,有心照拂一一,却不知自己此举将会在内门中掀起多大的风波。对宋从心来说这就好比侄儿跑到自己的城市读书。作为长辈的自己邀请侄儿常来家里做客。虽然不明白商和 为什么接过玉牌后就是一副表情空白的样子。但临走时她还是没忍住摸了摸这孩子的头。 师姐打算收商和为徒吗?回去的路上,始终沉默的灵希突然开口道。 ?不言归的作品《正道魁首是如何养成的》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我暂时没有收徒的打算。”宋从心心里还想着事,随口应道,“何出此言?” “因为商和在外门很有名。”灵希语气透着一股死了一样的平静,精神状态十分稳定,“在我进入外门之前,他是唯一一个明目张胆喊出要拜入掌教一脉的弟子。” 宋从心:“……” 啊? “外门长老曾说,商和刻苦上进,严格要求自己,十年如一的坚持下。即便是最刻薄的人都不会说他痴心妄想。”灵希复述着他人的评语,但毫无情绪起伏的语调听起来有种莫名的诡异,“长老还说商和父母有点靠不住,所以他才变成这种少年老成的样子。” 宋从心:“……”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离谱,但是我作证,这是真的!这孩子能活那么大真的很不容易! 灵希说完便再次缄口不言,宋从心却是陷入了沉思。她将玉牌赠予商和确实没有别的意思。毕竟掌教一脉的弟子并不只是单纯的道统传承。宋从心不在乎弟子的天赋资质,但是对方是否有走上这条路的勇气以及觉悟?商和年纪还太小,目前看不出来什么,但其心性与韧劲确是可取之处。 一眨眼,自己都到了可以考虑收徒的时候了啊。宋从心有些沧桑地想道。 宋从心已经突破分神期的消息目前还未大肆宣扬出去,目前只有宗门长老以及明尘上仙知道这件事情。为了明年的天景雅集,宋从心这段时间都尽量待在宗门里。平里和师尊论论剑,指点指点师妹,处理案宗以及各地的情报,活得忙碌而又充实。但无论是宋从心还是幕后之人都很清楚,他们只是在等待下一次的博弈。 宋从心私底下做了不少准备,若是幕后之人没有出手便也罢了,对方若是出手,这些后手便可能成为致胜的契机。 天景雅集之前,宋从心做了两件事情,一件是联系上了东华山,与其共商暗门弟子的安置问题;其一是将灵希的奇异血脉留了档,并且上报了宗门。 佐世长老看见宋从心递交上来的案宗时,险些失态地喷出口中的茶水。她顾不得夜色已深,连夜带着案宗便上了太初山,和明尘上仙单方面吵了一架。正道魁首收了一名三族混血的入室弟子,佐世长老从未听过这么荒唐的事情。 之后还是宋从心出面解释了前因后果,并告知了灵希背后可能牵扯到的外道阴谋。 佐世长老原本被明尘上仙的独断行径气得三尸神暴跳。但在听过宋从心的解释后,佐世长老也意识到这其中恐怕并不仅仅只是可能影响宗门声誉的问题。灵希在这场以天地为局的博弈中是一枚极其重要的棋子。无论明尘上仙是否采取措施,之后恐怕都有针对他的后手。 明尘上仙收灵希为徒,本意上也是为了化被动为主动。避而不战,本也有违剑修之道义。 “拂雪,你有什么想法?”佐世长老不禁询问宋从心的意见,她没有意识到。在她眼中,这位晚辈已经成长到足以独当一面、挑起大梁的地步了。 “我会深入调查幽神此灵的特性。”宋从心道,“除此之外,我们应当向各宗公开核心的情报,让各宗意识到情况危急的同时隔绝渗透与离间之计。若我没猜错,这幕后之人会以灵希妖魔血脉为借口剑指师尊,控告师尊勾结魔族,道其因私情而弃众生不顾。” 佐世长老并没有深入思考「私情」,反而道:“可若是灵希便是他们造出的神明,他们又为何要将其入死地?” “……”宋从心沉吟片刻,道,“或许,让她绝望,就是外道所要达成的目的?” 拂雪道君 多了一个师妹对于宋从心来说,生活反而是多了几分乐趣。 平里的宋从心总是闲不下来,大概是脑海中的那根弦绷得实在太久,她无法适应慢节奏的同时也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迫切。紧张地休息,紧张地玩乐,紧张地睡眠,以至于宋从心偶尔会怀疑自己是否脑袋有贵恙,还是说她已经被这种生活虐出了斯德哥尔摩式的依赖性。 这种迫切感很难自我排解,唯有在宗门以及明尘上仙的身边,她才能得到一丝喘息的余地。 但灵希不同,在这个新入门的小师妹身边,宋从心能感到一种宁静。 这种奇异的宁静大概是得益于灵希身上那种被命运玩坏后显得格外淡然平和的气质。与她那糟糕且骇人听闻的过去相比,灵希对目前安逸的生活十分知足。除了课以外,她最常做的事情便是独自一人依靠在长廊的支柱旁,安静地看着庭院中的木以及远山的风景。 宋从心偶尔忙完了手头的事务便会陪她一起在庭院里坐坐,两人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只是单纯地放空大脑,看着一望无垠的的天空。 宗门内对于灵希的评价依旧微妙,以前与灵希相处过的人都觉得她反复无常,身上披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尖刺。现在的灵希倒是很安静,安静得像一潭死水,但无论是乖张孤僻还是现在戳一下动一下的性子,在正常人眼中看来灵希这个同门实在不好相处。不过有心之人也会意外的发现,灵希唯独在拂雪师姐身边时会稍微「鲜活」些许。 宋从心发现灵希其实十分聪明,无论是学习还是对人心的把控,她都颇具见地。但以往的灵希之所以活成那般模样。一部分是她自己有意为之,另一部分则是她实在抽不出心力去顾及别人的心情。但是任由同门继续误会下去,以后指不定要惹出什么事情。万一外道挑拨离间,灵希很可能会落到原书中那般众叛亲离的境地。 因此,虽然灵希的状况并不适合与人深交,但宋从心还是想办法帮助她融入宗门这个群体。 宋从心去天经楼或鉴明院时会顺手将灵希带上,让她帮忙打下手的同时也教她一些东西。帮助灵希与他人建立联系是只有她这个师姐才能做到的事情,明尘上仙也做不到。因为师父固然能为弟子遮风挡雨,但明尘上仙的地位与辈分注定他无法干涉同门之间的相处问题。 这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事情,但宋从心报以了极大的耐心。相处的时久了,内门弟子们也逐渐发现了灵希似乎并不如传闻中那般不通人情。 纳兰清辞是最早发现这一点的,这个修行四灵之道的女修有着体恤他人的温柔与洞悉人心的敏锐眼力。然而,这个原书中本就对灵希抱有极大善意的师姐并没有向众人点明灵希的「问题」,而是耐心地聆听灵希的每一句话语。 灵希并不是从一开始便匍匐于尘的,她只是膝盖骨被人打碎了,因此难以自己站起。 但一个深陷泥沼都努力自救的人,在他人向她伸出手时,又怎会不珍惜? “师妹!一会儿老饕师兄要找人试菜,你要不要去试试?”白庆扒着窗台朝静室内的少女挥了挥手,没有打理好的头发毛绒绒的,像只可爱的金毛犬,“你长得那么瘦,应该趁着还没彻底辟谷前多吃一点。” “……”灵希想了想,放下手中的书,道,“我尝不出味道。抱歉,没法为师兄提供反馈。” “欸”白庆拉长了语调,可他却并不纠结灵希「尝不出味道」的问题,反而歪着脑袋道,“那你能尝出口感的不同吗?老饕师兄最近在研究什么仿荤仿素,我根本吃不出区别,只觉得都挺好吃的。师兄说我是去蹭饭兼捣乱的,不然师妹你负责区分,我负责吃饭?” 灵希犹豫了一下:“我不一定能尝得出来。” “试试嘛,试试嘛,大不了让老饕师兄加麻加辣。不是说辣是一种痛觉而不是味觉吗?实在不行师妹可以凑个数,俺可以吃两碗!” 宗门内出了名的阳光开朗大男孩欢呼雀跃地拽着灵希的衣袖将人带走了,老饕试菜只会找刚拜入内门不久、还未辟谷的弟子。但白庆仗着自己人缘好也不知道跟着蹭了多少回。梁修早已习惯师弟的跳脱,见状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其实也不知道白庆究竟是为了开解性情孤僻的师妹还是真的想蹭那么一顿饭,但这总归是好事,那便随他去吧。 “可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安逸的子了。”纳兰清辞从梁修手中接过案宗,抿唇轻笑,“难得拂雪师姐没有三天两头往外跑,大家鲜少有机会这样小聚。” “但还是在工作。”令沧海趴在海量的文书中,困得抬不起头来。 “少抱怨。”应如是不耐烦地用书脊敲了敲桌子,“我人在分宗都被调回来帮忙了,你个住在天经楼里的还有什么不满的。” “什么叫住在天经楼啊!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的好吗?还有谁记得我是持剑长老的弟子而不是司书长老的弟子啊!上次登记名册时司书长老居然想都不想地就把我给报上去了!这真的很离谱!我再不回山门,师父都要不记得我姓甚名谁了。可恶,师父门下弟子本来就多,我居然还差点被过继了……” “没有的事。”坐在宋从心身边的湛玄忍俊不禁,伸手薅了薅可怜师弟的头毛,“师兄还记得你,这不是后来又把你领回来了吗?” “所以师父是真的把我忘了是吗?” “咳,说起来,白庆师弟才是正经的司书长老弟子。” “对哦,但他整天往老饕那里跑,还整盘算着究研费,我差点以为他是掌泉长老的弟子了……” “你们不懂,会算究研费的才是正统司书弟子啊。” 正在室内翻阅文书的宋从心侧首看向窗外,只见能见轮廓的阳光洒落在窗沿,清风恰好卷来一片落花。 突如其来的一股醉人酒香迷得人心神摇曳,沉稳可靠的梁修却忽而脸色大变跑到窗边,朝下方喊话:“师妹住手!放下那坛子酒!” “师兄,我没喝酒。”楼下传来鹤吟犹豫的声音,“真的没喝。这是过几天祭祀要用的药酒。” “没喝就好,没喝就好。”梁修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发出了对当事人来说堪称冒犯的唏嘘,“下次试酒,最好先叫上师兄。千万别独自一人喝酒!” 鹤吟大抵是有些恼,但她自知理亏,最后只能闷闷道:“师兄莫走神,好好干活吧!”说完一拂袖,人便扭头走远了。 为了表达不满,鹤吟还故意在落叶上踩出了响亮的脚步声。 “见笑了。”碰了一鼻子灰的梁修没辙,只能摸着鼻梁坐回自己的位置。 “鹤吟师妹有雅士风流。”湛玄笑意温然地开解了一句,梁修却只是苦笑。平里端庄持重的师妹一喝酒便变了个人的模样。师妹酒量不好,偏偏修行的术法须得酿造品尝各类祭酒药酒。「清酒既载,騂牡既备,以享以祀,以介景福」古时的酒是用粮食酿造的,其意代表丰收与富饶,在巫祭中十分重要。 但梁修也不希望有朝一师妹因水中捉月而出事,她的酒量酒品实在不怎么好。 “鹤吟师妹的酿酒技法颇为精妙。”宋从心想着鹤吟送她的自酿酒,酒是好酒,“就是太烈了。” “小酌怡情,不妨下次大家再一起小聚,共品美酒吧。”湛玄提笔落字,顺势提议道。 “倒也不错。”宋从心垂下眼帘,轻笑。 周围的同门听了,面上却皆有喜色。 “欸,师姐这是应了?真的假的?” “若有宴席,老饕师弟可要开心了。” “栖霞峰的垂丝海棠花开正好,跟仪典长老说一声,她老人家很乐意看我们小辈热热闹闹的。” “那我给其他人传讯,确实是很久没聚一起了。” 年轻一辈的顶梁柱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如何在宗门内办聚会,手头的文书还没批完,宋从心却也不去阻止。都是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同门、战友,从当年青嫩的绿枝成长为如今独当一面的林木。看着眼前这一张张鲜活欣悦的面孔,那些藏在暗处的诡谲、天外天的隐秘,一时间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苍穹固然高远,木亦有其青。 距离来年的天景雅集还有一段时。在直面更残酷的风雨之前,稍作小憩也未尝不可。 宋从心一手托腮,看着窗外。前几天刚下过一场暴雨,今雨过天晴,万里无云。天经楼外种下的花树延出一根枝桠,在窗前摇摆,那被大雨洗涤过的枝头上能窥见点点令人欢喜的新绿。 隔壁鉴明院的钟罄声响起,言辩仍不能分出高下的弟子们骂骂咧咧地跑出书院,相约演武场上一见;教习御剑的师兄看着因掌控不好风力而左右摇摆的弟子,大声鼓励的同时又忍不住喷笑出声,在小弟子们急得差点哭出来的背景里显得好没良心;有弟子大抵是起晚了赶不及课,抱着大堆的书册扶着东倒西歪的发冠,回头没好气地吆喝自己的同伴,结果因为不看路而跟急着下课冲出大门的弟子撞在了一起…… 室内檀香袅袅,夹杂着纸墨特有的香气,倚在窗边的宋从心低头,轻抿了一口香茗。 普通的一天,平凡的一天。 时光匆匆的脚步好似慢了下来,在此驻足停留,岁月自心尖提笔,于记忆中描摹了一些久违的、令人怀念的、零落在时光深处的风景。 我曾凭栏听风,晓见太平! 不言归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拂雪道君 宋从心这一代的弟子有一个共同的优点,那便是行动力极强。 换做是上清界的其他门派,同门小聚的邀约一出,真正碰头聚会的时间可能都要等到明年。但无极道门的弟子不同,有拂雪道君这么个一往无前、从不滞足的内门首席,内门在她多年的影响下也衍变出了勤奋务实、踏实上进的风气。 能和宋从心玩到一起的弟子基本都没有寿数久长之人特有的温吞迟缓,确认好目标后便立即执行。彼此分工合作,联系同门,禀报长老,准备食材,确认地点……效率极高的运转模式之下,几l乎是在宋从心点头的两个时辰之后,一切便已经准备妥当了。只是因为要留出一些时间给那些外派出去的同门,所以才定在三天之后。 但即便如此,负责联络的梁修依旧收到了许多同门的抱怨简讯。他们这一代弟子已经能独当一面,自然也被发配至九州各地处理各种事务。三天的时间,有些已经忙完手头要务的人能赶得回来,有些则不行。对于赶不回来的弟子来说,如果命中注定不能参与,那还不如别让他们知道同门小聚的事情!拂雪师姐难得清闲,下次有空小聚都不知道是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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