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恐惧,脖颈上渗出了汗水,滑腻灼热,仿佛触感润湿的炭火一样,令他的掌心刺痛。 但即使她恐惧到极点,也愿意让他触碰。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她似乎非常热衷于触碰他,以及让他触碰。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他。 包括他的母亲。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触碰得最多的是死尸。 在马赞德兰王宫,他负责为国王表演杀人——在酷刑室里折磨犯人,或是在角斗场用绳索杀人。 他触碰过各种各样的尸体。 温热的,冰冷的,僵硬的,血淋淋的,死不瞑目的。 他们活着的时候,拒绝他的触碰,死了以后如同温顺的牲畜,任由他提拽拖行。 他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从不幻想自己可以触碰活人。 但是这些天,他似乎触碰得太多了。 她一直在拥抱他,亲他的面具,在他的怀里睡觉,似乎把他当成了一个无害的大型毛绒玩具。 现在,她更是得寸进尺地给他换上了新衣服,把他带到豪华客房,还准备让他去洗澡——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宠物? 他从来没有这么不适过,血管在太阳穴里怦怦狂跳,体内的攻击性蠢蠢欲动。 他知道她没有恶意。她只是为了保命,力所能及地对他好。 然而,她每次看向他,每次拥抱他,每次用微妙的力道吻他的面具,都像无形的鞭子重重抽向他。 他感到头皮发麻,汗毛倒竖,脖颈上青筋暴起。某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催促他立即掐死她。 否则,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情。 · 薄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埃里克好像真的在考虑要不要杀了她。 她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当这是恐怖片主角突如其来的发疯。 她艰难地呼吸着,小心翼翼地撑起身,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面具。 令她从头凉到脚的是,亲他的面具似乎不管用了。 他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眼洞后的目光没有任何波澜,似乎无动于衷。 “……” 她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声,这也能生出抗性? 恐惧是冰冷的铅块压迫在她的胸口,可能因为紧张过度,她甚至听见了尖利的白噪音。 这时,她注意到了他的脖颈,苍白、淌着汗水的皮肤上一条青筋微微凸起,如同一条暴怒、颤动的蛇—— 薄莉不假思索地亲了上去。 那是她第一次亲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他像被毒虫蜇了一下,猛地松开了她。 薄莉瘫倒在地,大口呼吸着。 她闭上眼睛,满头大汗,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几乎令她的喉咙感到疼痛。 又选对了,她真是天才。 就是她好像形成了某种古怪的条件反射,遇到威胁就想亲他。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也形成了类似的条件反射——被她亲吻,就会放弃杀她。 薄莉说不出这两种条件反射,哪一种更加病态。 也说不出,他们之间是谁受制于谁,又是谁在驯化谁。 第15章 不管怎么说,她终于洗到热水澡了。 酒馆的浴室比她想象的大,浴缸里洒了香水,散发着浓烈的薰衣草香气。 旁边摆放着各种洗浴用品——香皂、头油、海绵、毛巾、洗脸巾、梳子、雪花膏和科隆香水。 薄莉用海绵抹香皂,足足搓洗了一个多小时,才从里面出来。 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有种毛孔通畅的感觉,浑身上下仿佛轻了三斤。 她一边用毛巾擦拭湿发,一边琢磨着,怎样才能让埃里克也去洗个澡,回到房间后,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她早已习惯他的神出鬼没,没有多想,只希望他半夜不要又拖一个人回来。 说起来,她终于看到了这具身体的相貌。 跟现代的她很像,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她爸爸是法国人,她遗传了他的高鼻梁、深眼眶、白皮肤,以及鼻子上几点不明显的浅褐色雀斑。 唯一的区别是,现代的她是黑发,这具身体是红发。 ——确切地说,是姜黄色。 只是某些光线下,会呈现出浮艳的红色。 薄莉大概知道,这具身体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了。 红发人,尤其是红发女性,一直饱受歧视。 契诃夫的小说里,甚至明确写到,“红发女人狡猾,虚伪,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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