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地出现在他榻上,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凉到结冰。 还伴有一声幽灵般可怖的轻笑。 窗外,更夫今夜不知为何这么快就巡逻到村尾,空灵的锣声飘荡传来,没有伴着熟悉的吆喝。 一声来自青年人的惊慌呼救撞破夜色,却又在半途被生生掐断似的,突然没了生息。 宴江浑身结冰,大张着嘴甚至来不及闭上,就连滚带爬地摔下床,眼睛还未适用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却不敢有一分一毫的停留,凭借着记忆中的路径往屋门奔去。 他家穷,屋子本就不大,卧房连个门都没有,挂了片旧布就当做帘子,而除了一间卧房外,便是空空荡荡的厅,此外别无他设。 分明对于成年男子来说,跨大了步子也就几步远的距离,然而此刻对于逃命之人来说却是无限延长。 当——当——当—— 更夫敲锣的声音更近了些,听来像是已经走到屋边,宴江一头撞出卧房,感受到布帘拂过他的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屋子,就能得救。 他在这间小小的草屋生存了二十多年,哪怕是不能视物的惊慌中,也记得躲开圆桌与柜子的位置,却独独忘记厅中前日新置的两张藤编小马扎。 脚上绊了一下,伴着惊呼与巨大的闷响,整个人已经囫囵扑倒在地。 似乎是听见动静,敲锣声堪堪停在窗下。 隐隐约约的歌谣声凭空出现,仿佛是在几万里远的海上传来,似勾魂的小曲,似怨恨的诉说,带了冰冷的温度,慢悠悠地从卧房涌出,逼近活人脚边。 “有鬼、有鬼啊——!救救救命!” 屋门还在五步远,小窗却是在身边,宴江已经能看见从窗缝透进来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月光,求生的本能让他当即不顾疼痛,爬起来扑到窗上,用身体撞开窗扇,对外头求救。 当—— 敲锣声又响起来,炸在他半探出窗外的头颅边,震得人快要失聪。 更夫就在窗外。 月光太亮,眼睛一时被刺地眯起,宴江还没来得及睁眼,心中却已经一喜。 更夫深夜活动,最是容易撞邪,官府历来都是选些阳气旺的壮年男子来当差,所持锣盘也有讲究,日日都要拿在午阳下暴晒,两者结合起来至烈至阳,妖魔鬼怪如何不怕? 而他也确确实实能感觉到,原本已经攀上自己后背的冷意在窗扇被推开的一瞬间快速退离。 他一面心有余悸地卸下一口气,一面抬头,打算叫更夫拉自己一把,好爬出这闹了邪的屋子。 可是讨好的笑容还未完全挂起,就刹那间僵硬在脸上。 “啊啊啊啊——!” 这回真真是失了魂的喊叫,尾音都劈叉了去,宴江整个人都摔回屋子里,伏在地上扭动着身子远离窗沿。 窗外哪里有什么更夫? 今夜满月,万里无云,在银白色的光中,分明立着一句无头男尸,穿着破烂的寿衣,其上还带有新鲜的泥土,静静地立在窗外,坚硬的曲起手上,勉勉强强挂住一面铜锣。 明明没有头,宴江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没有半点生气,如附骨之疽,叫人浑身血液都凝滞成块。 屋中有鬼,屋外也有鬼。 他本就不是个有魄力的,极度的恐慌之下,魂都被吓跑出几里地去,剩下这具肉身只晓得无意义的惨叫,像条蛆虫一样狼狈地挪动。 一股腥膻味在在他裤裆扩散,片刻就在身下湿了一片。 再往上,已经藏进黑暗中的脸更是眼泪鼻涕胡作一团,原先算是干净儒雅的书生形象荡然无存,头发尽散,喉咙中不断发出“嗬嗬”的抽泣声,沙哑难听。 说到底也只是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无能书生。 屋子太小,宴江爬到远离窗下的角落,退无可退,摸到厅中唯一的木柜,便将自己蜷进柜壁与墙壁的夹角,牢牢抱住自己,乱糟糟的脸埋进膝盖中,再不敢抬头。 抽泣声也渐渐止了下去。 倒不是因为宴江终于冷静下来,而是他已经怕到神志不清,几近休克的地步了。 死一样的寂静。 本就是村尾最偏僻的一处房子,此刻完全被世间所遗忘,那柜上安安稳稳摆着宴氏夫妇的灵牌,不曾受到任何惊扰。 不知何处飞来的黑鸦停在窗外,一声接一声地啼叫,在这样的夜晚中格外不详。 于是寒气又活了,在静悄悄中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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